第6章
第6章
走了就不回來了
唐辰繼續問:那我能跟你聊聊嗎
戚澤捏了捏太陽穴,想了下:很重要的事嗎,如果不是特別重要,我有點累,明天再聊可以嗎
唐辰抿唇。
很重要,十萬火急,如果不搞清楚,他可能今晚都睡不着。
但這事,也只是對他來說很重要。
因為這種私事,打擾別人的休息,很不禮貌,且自私。
所以唐辰回複:那明兒再說吧,戚老師好好休息
戚澤:嗯
唐辰又從窗口,望了眼隔壁的小洋樓,還是沒開燈。
戚澤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他很煩的時候,也喜歡不開燈。
唐辰嘆了聲,仰頭躺下,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腦子裏思緒一團亂麻。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唐辰一大清早又給戚澤發了消息。
唐辰:早啊,昨晚休息得還好嗎,戚老師啥時候有空?叫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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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發太多話,怕惹對方煩。
敲不開的門,一直敲的話,那就是敲門的人不禮貌。
雖然他沒啥文化,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然後唐辰就起床給全家人做早飯去了。
大概八點多時,他在院兒裏曬苞米粒,擡頭卻瞧見戚澤正端着個水壺,在澆籬笆下的玫瑰花。
全村就小洋房這裏有幾盆玫瑰,人工種植的,偶爾有路過的小朋友,會調皮地摘幾朵。
這個季節的玫瑰,開得特別豔,紅得出血一般。
戚澤皮膚很白,清俊的面容,跟濃麗的花朵形成了鮮明對比,襯得他好看得不真實。
唐辰怔了下,直到戚澤擡眼看過來,才回神般笑着揮手:“戚老師早上好!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戚澤似乎被他逗笑了,眼睛彎了下,随後朝他點點頭,拎着水壺進屋去了。
不知怎麽的,唐辰覺得,戚澤對他似乎有點冷淡,就像是刻意在避開一般。
等幹完活兒,院壩裏已經曬了一地金燦燦的苞米粒,唐辰汗流浃背的,岔着大腿靠在臺階上歇息。
又點開手機看。
發覺戚澤竟然一直沒回他消息。
唐辰這回幾乎能确定,戚澤确實在有意避開他,冷淡他。
從昨天開始,就不太對勁兒。
唐辰盯着手機出神。
算了,也許,他們的關系,并不像他想象中那麽好。
他太自以為是了。
他覺得戚澤人好,想跟戚澤交朋友,但忽略了自己只是個半文盲的土包子,是那種進了城都會讓人瞧不起的農民,人家未必想搭理他。
唐辰收起手機,看了眼湛藍的天,又笑起來。
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多看看美好的地方。
他又開開心心地下地幹活兒去了。
下午時,唐辰扛着個鋤頭從地裏回來,路過昨天那個快遞超市,老板突然叫住他,遞給他一本書。
說是一個女人還回來的,讓他代說一聲謝謝。
唐辰愣了下,很快想起昨天那個被欺負的女人,接過書說麻煩了。
回去的路上,他捧着這本書想了下,還是決定去還給戚澤。
畢竟是人家借給他的,一本書也要十幾塊錢呢,抵得上一斤肉了。
唐辰踩着青石板,進了小洋樓的院兒裏,聽見屋裏傳來比較大的音樂聲,看來戚澤在家。
他站在門外喊了幾聲,沒人應。
他想把書放在門口,又覺得很不禮貌,親手借的親手還,再說一聲謝謝,這才是對的嘛。
小洋樓的大門就那樣開着,唐辰猶豫着走進去,敲敲門,還是沒人應。
他喊了幾聲:“戚老師,我進來了!”
試探性地踏進屋內,循着音樂聲過去,然後就瞧見戚澤正背對着他,坐在地上。
旁邊放着一個大箱子,還有一個小豬形狀的東西,音樂就是從它裏面傳出來的。
男人周圍,堆放着很多雜物,有衣服鞋襪,還有一些日常用品。
唐辰視力一貫很好,一眼就瞥見了一件碎花連衣裙,還有一些蝴蝶結頭飾。
他有些疑惑,這些是女孩子用的東西吧?
唐辰提高音量:“戚老師!”
戚澤猛然回頭,看到他的一瞬,瞳孔猛然震顫了下,随後立馬抓着旁邊的毛毯站起身,把所有東西都罩住。
這是一種私人領地被侵犯後,下意識的保護行為。
唐辰頓時有些尴尬,解釋說:“不好意思啊,我叫了你很久,沒人應,所以才想着進來看看。”
農村裏基本都是這樣,找人找不見,看見門開着就進家裏找。
大家祖祖輩輩從小生活在一起,甚至都沾親帶故的,所以不會覺得有什麽,在鄰居家裏,來去跟在自己家裏一樣。
唐辰現在才意識到,這個舉動似乎有些不太妥,但他讀書少,沒啥知識文化,也不知道哪兒不對。
但他懂得,引起了別人的不舒服,那就是不對。
戚澤淡淡道:“沒事。你有事嗎,出去談吧。”
唐辰立馬點頭,轉身就往外走,戚澤把音響關了,跟在他身後。
兩人在客廳裏坐下,唐辰把書放在他桌上:“就是昨天那個女人,借的那本書,超市老板說她還了,我就想着給你帶過來。”
戚澤點點頭:“嗯,知道了。”
屋裏安靜下來,唐辰有些不自在,起了個話題:“你收拾東西,是要去哪兒嗎?”
戚澤:“嗯,打算離開這裏了。”
唐辰一瞬間瞪大了眼:“為什麽?是只離開幾天,還是再也不回來了?”
戚澤給他倒了杯水:“走了就不回來了。”
唐辰接過杯子,半張着嘴,整個人都有些呆愣了。
半晌,才欲言又止:“是因為我嗎。昨天我們取完快遞後,你就不對勁,是我做了什麽,讓你讨厭這裏了嗎,我可以道歉。”
這回輪到戚澤愣了。
片刻後,他抿唇輕笑起來:“沒有的事,不是因為你,你怎麽會這麽想。”
唐辰松了口氣,追問:“真的?那你為什麽突然要走?”
戚澤緩緩垂下眼,捧着杯子的手,拇指不斷摩挲着杯壁。
他到這裏來,完全是因為唐辰,把唐辰當做了他的一個目标,想要終結三人悲慘的命運。
但昨天他突然意識到,唐辰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不該把他當成目标去完成。
而且根據書裏的內容,戚澤并不能判斷,唐辰是在跟殷承聯姻後,才被掰彎的,還是在聯姻前,他就已經是彎的了。
至少目前,戚澤可以确定,唐辰還是直的。
或者說,他的性取向還沒覺醒。
如果是前者,他不能去幹掰彎一個直男,拉着他走上一條男同的艱難道路,這種缺德事兒。
如果是後者……
戚澤想過了,現在的社會,就是對同性戀比較苛刻,非必要,不要走上這條路。
其實世界上很多人,他們都是雙性戀。
只是沒意識到,自己可能也會喜歡同性。
這部分潛在的雙性戀,只要他們不去接觸同性戀的圈子,刻意開發自己的那部分取向,他們可以一直是個異性戀,作為一個普通人,結婚生子,過世俗眼裏的幸福一生。
潘多拉的魔盒,沒有打開,世界就可以永遠是平靜的。
戚澤認為,他沒有權利,去幫唐辰觸發那個同性戀的開關。
這是一種極其自私,且不負責任的行為。
所以他打算安靜地離開了。
但殷承那邊他會去處理。
以後唐辰是一輩子窩在這個小山村,過平凡普通的日子,還是被認回豪門,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兒了。
戚澤沒有義務,去擔負唐辰的人生,幫他處理掉殷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唐辰看他沉默,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壓抑,就說:“你不願意說就不說。”
戚澤搖搖頭,含糊道:“我只是,自己有點私事,心情不太好。跟你無關。”
唐辰松了口氣:“哦哦。”
戚澤又說:“對了,昨天你找我,說有事兒聊?”
唐辰原本經過早上的事兒,已經不想聊了。
但沒想到戚澤要走,再也不會回來……
就覺着,必須要問問,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他可能一輩子都弄不清自己的性取向。
因為他在農村,不可能再接觸到,比戚澤更有文化的人了。
也難保別人會不會像戚澤這樣通情達理,溫和君子,不帶任何歧視。
唐辰咳了聲:“就是想問你,那個,怎麽确定,自己喜歡女人,還是喜歡男人的事。”
戚澤一怔,緩緩擡頭:“你……”
唐辰耳朵已經紅了,臉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了緋紅:“咳,就是那個,你懂嗎?”
戚澤還有些震驚,複雜地點頭:“嗯。”
他确定他沒有給過唐辰,任何關于性取向方面的引導指向。
所以這傻孩子,是自己發現的?
怎麽發現的?
為了緩解唐辰的尴尬,和緊張,戚澤放柔嗓音:“為什麽這麽問?為什麽突然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了?”
當一個人對他的性取向産生動搖,那就幾乎可以确定,他是個雙性戀,或者可能是個同性戀。
一時間,戚澤心底熄滅的火焰,又緩緩燃起。
唐辰眨巴眼,對了,他是通過書裏的內容,以為自己是個同性戀的。
結果昨天看到那個女人濕漉漉的半.裸胸脯,臉紅了,才恍然,他好像也可能喜歡女孩子。
唐辰支支吾吾:“就是,昨天的事兒嘛——”
有些難以啓齒,總覺得說出來跟耍流氓似的。
戚澤适時接話:“我懂了。”
他坐正身子,朝唐辰些微前傾,這是個認真談話的姿勢:“你确定你想弄懂嗎?”
“我只能這麽跟你說,很多人都是雙性戀,他可以喜歡男人,也可以喜歡女人。”
“只要他不踏足同性戀的領域,去刻意地開發,那他可以一輩子當個異性戀,結婚生子,過平凡幸福的日子。”
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戚澤只能把選擇權,交到唐辰自己手裏,讓他去面對這個可以改變自己一生的選擇。
戚澤也是有私心的,在這一瞬,他惡劣地渴望唐辰是同性戀。
渴望到,現在很緊張,心跳都是加快的。
這樣好的一個人,哪怕戚澤還沒有愛上對方,就已經想要把他占為己有了,想擁有書裏唐辰對殷承那樣純粹專一的愛。
但他知道不能這麽自私,所以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努力地做一個公平公正的引導者。
作者有話說:
聊聊:
的确很多人都是雙噢,只是大家都沒有覺醒QAQ
世界上純粹的同性戀,真的很少很少
現實裏我也認識很多同,他們基本,都是雙,只是很多不老實,非說自己純同QAQ
因為雙,在同的圈子裏,也是一個被‘歧視’的存在,別人恐同,但同恐雙QAQ跟雙戀愛,你走心了,哪天人家不想玩兒了,回家結婚去了,丢下你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