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4章
我想看見你,每天都想
唐辰都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
他木着人關上房間的門,把自己蜷縮在床上。
耳邊是陣陣的轟鳴,砰咚砰咚的心跳聲,鼓點一般不緊不慢,卻十分有力渾厚,像是要穿透他的胸膛。
臉也好燙,像被太陽暴曬了一樣,又燙又辣。
他不自覺地回味着戚澤的的那句“我喜歡你”。
像是小孩兒撿到了一顆沒吃過的糖,珍惜又反複地含在嘴裏咂摸,舍不得快點吃完。
唐辰嘴巴裏幹得很,就拎起溫水瓶,給自己倒水,但注意力卻總是集中不了。
他看着逐漸被填滿的水杯,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都是飄忽的。
直到水杯溢了出來,弄濕了他的手,唐辰才恍然醒神,慌忙放下溫水瓶。
幸好水瓶的保溫功能有些差,水都已經不燙了。
唐辰捧着水杯,又坐了下來,長長地嘆了口氣。
說實話,被戚澤告白,他挺高興的。
應該說是竊喜。
戚老師那樣優秀、閃耀的一個人,居然喜歡他,這多麽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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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辰只是個普通人,他也有虛榮心,不得不說,被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告白,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但随之而來的,是一種飄忽空虛的感覺。
戚澤說喜歡他,但唐辰完全沒有實感,就好像腳踩在天上的雲朵裏。
戚澤,怎麽就會喜歡他呢?
他有什麽好的?
一個半文盲,還是個農民,不光沒錢,也沒啥腦子。
就這樣貌還勉強在村裏算不錯的,看得過去的。
但比起戚澤來說,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戚老師要比他好看太多,他們根本不匹配。
農村人找個對象,那還得看看對方有沒有房子,車子,每個月能掙多少呢。
他這條件,又只會種地,在農村裏都是下等的。
唐辰想着想着,心裏開始發堵。
甚至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太緊張了,給聽岔了?
起初的羞澀和開心都沒了,越發對戚澤說的喜歡他,沒什麽實感,反而消極起來。
這時手機卻震動了下。
唐辰猶豫幾秒,還是拿起來看了。
是戚澤發的消息:抱歉,吓到你了吧
一瞬間,唐辰的陰霾橫掃一空,渾身的細胞像是蜂蜜聞到了花糖一樣,躁動興奮。
他腦子是清醒的,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歡喜。
可能還有點小得意。
唐辰打字:沒有沒有
戚澤:我不着急聽答案,你慢慢想
莫名地,唐辰松了口氣,要是戚澤非要他給出個答複,他只會逃避躲開。
因為他也弄不清自己怎麽回事兒,所以他沒辦法給個結果。
對沒辦法的事兒,唐辰習慣了逃避。
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後,唐辰盯着戚澤的消息,又心裏一軟。
對方給足了他體面,給足了他選擇的權利,而且體貼周到,這樣紳士且風度,很難讓人不被打動。
唐辰回了個好字。
戚澤半靠在客廳的沙發裏,想着今天唐辰被吓到,然後慌亂逃跑的樣子,他有些煩悶。
人生第一次告白,就把對方吓跑了,說出去圈裏都沒人信。
這樣看來,他之前的猜測,也許全是錯的。
包括那什麽好感測試,只是他主觀臆斷的,在唐辰心裏,或許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樣。
這讓戚澤,原本充足的底氣,一下全漏了。
以為自己是高分選手,實際上連及格都達不到。
戚澤胳膊搭在眼睛上,重重地嘆了口氣,挫敗後,又有些氣惱自己的沖動。
但他卻不後悔,那種情況下,他要是再晚一步,萬一唐辰就選擇了別人呢?
那他會發瘋。
都已經告白了,事情不能再挽回,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在唐辰回複他的告白之前,先把話堵死,讓唐辰不能拒絕他。
總之,一個字——拖,好感度可以後面慢慢補,先占個坑位。
于是戚澤打字:你可以把我,當做結婚對象,先觀察一陣子
戚澤:各方面都考驗下我,然後再慎重地做決定
戚澤了解,唐辰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
如果把他當做結婚對象,那句號肯定就要出局,唐辰也不會再找別人。
這樣的話,目前他就穩住了。
也算是變相達到了目的,進度條有被推進。
唐辰似乎在思考,好半晌才回複:好,我試試
戚澤總算是松了口氣,疲倦地揉着眉心。
聊天到此結束,氣氛有些奇怪,似乎他們比以前還要疏離了些。
但這是正常的,人在對一段關系的變動,拿捏不定時,都會處于一個觀望的狀态,就看似會比較疏離。
戚澤想着,明天找個機會,緩和一下吧。
這種情況放任處理的話,只會讓兩人越來越遠。
所以才有那麽多告白失敗,連朋友都做不成的人。
戚澤看向屋子角落的小狗,是上次他們去城裏,從垃圾桶撿回來的那只小奶狗,現在稍微長大了一點。
他下了床,把小狗輕輕抱起來,低喃道:“明天該你出場了,幫我留住他。”
—
第二天,唐辰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怕遇見戚澤。
他特意錯開早起的時間,等太陽都高挂了,才出屋子,去院兒裏幹活兒。
結果看見隔壁小洋樓的大門緊閉着,他又說不明的失落。
也對,戚澤肯定早就上課去了。
中午時,唐辰收工回來吃飯,特意看了眼小洋樓,還是關着的。
他既慶幸,又失落。
這種情緒,唐辰自己也不明白,他是第一次被人告白,第一次涉足有關感情的事,沒有任何經驗,難免慌亂無措。
下午唐辰在家,麻嬸兒讓他宰殺了一只鴨,說是開個葷。
有事情忙活,時間就過得格外快。
到了天快黑的時,唐辰看到對面的小洋樓亮起了燈,他确定戚澤一定在家。
但他又膽怯了,連個院兒都不敢出,生怕撞見戚澤,然後他說不出來話,只能尴尬。
今天的晚飯,吃得格外早。
飯桌上時,麻嬸兒一邊吧唧嘴,一邊跟唐辰說:“诶對了,俺聽李嬸兒講,昨天餘蘇他媽又犯病了,是你給背到診所去的?”
唐辰飛快地刨着飯:“嗯,我在三橋壩那邊,剛好看到,就幫了把手。”
麻嬸兒拿筷子虛空點了他一下:“你這事兒做得對。”
“餘蘇他媽還沒病的時候,對村裏人都挺好的,俺當年生虎子難産,在村裏生不下來,得去城裏……”
“這麽個小破村,車都攔不到,是餘蘇他媽,把家裏的小轎車拿出來,大半夜開車,送俺去的醫院。”
唐辰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事兒:“那餘嬸兒人還真挺好的。”
麻嬸兒:“那可不,當時村裏還有戶人家,也有小轎車,但人家嫌拉孕婦晦氣,又怕俺難産死在他車上,硬是不肯。”
“餘蘇他媽,卻二話不說,大半夜披着衣服就開車去了。”
麻嬸兒說完,停下來吃了幾口飯,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兩只手攤着,嘆了口氣:
“可惜嘞,後來她就病了,男人也不要她,跑外頭去找了個新婆娘,家裏的小轎車為了治病也賣了。”
唐辰聽着也惆悵得很,這也太苦命了。
難怪餘蘇性格那麽古怪,爸爸不要他們一家了,家裏治病欠着債,媽媽又常年生病,連床都下不來。
他家簡直像是在疊debuff,不好的事兒全給攤上了。
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命運專苦苦命人。
半晌後,麻嬸兒朝唐辰說:“你等會兒吃完了,幫俺幹點事兒去。”
唐辰:“咋了嬸兒。”
麻嬸兒偏頭,從身側的櫃子上,端了一小盆鴨肉,遞到他面前:“餘嬸兒生着病,需要養身體,你把這個,給他們家送過去。”
這鴨子,還是下午唐辰剛宰殺的。
“餘蘇那孩子,是個懂事兒的,估計好久沒吃過肉了,瞧他瘦得……”
唐辰笑得兩只眼睛彎彎的:“好嘞。”
他覺得,麻嬸兒其實有時候挺可愛的,比如現在。
麻嬸兒卻又說:“诶你一定要當着餘嬸兒的面,把這肉端給他們家哈,也要記得說是俺們讓你送過去的。”
唐辰:“……”
麻嬸兒繼續吃飯,碎碎念叨:“做了好事兒,那得讓對方知道不是。不然白做好事兒了”
唐辰只當沒聽見,幾口刨完了飯,把碗放下,就端着那小盆鴨肉出門了。
他走得匆忙,就忘了拿手機。
也就沒看見,手機上戚澤給他發的消息。
戚澤:家裏有骨頭嗎,小狗最近有點挑食,想看看骨頭它吃不吃
—
這個時辰,天色已經開始昏暗,能看見半空挂着一個淺淡的月亮,而太陽也沒有完全落下。
晚間的景色很好,唐辰步子都輕快不少。
但快到餘蘇家時,他腳步又慢了下來。
昨天雖然戚澤拉着他跑了,但在那之前,唐辰已經見到了句號,并且确認了對方身份。
句號就是餘蘇,餘蘇就是句號。
唐辰當時一下就明白了,為啥面基時,句號看見自己也不打招呼,又為啥不想把身份暴露給他。
餘蘇本來就讨厭他,從小到大,大家都一個村的,餘蘇對其他人都還正常,卻唯獨不待見他。
唐辰想到他們家的情況,輕籲了一口氣,算了,也能理解。
以後少往來就是了。
他端着鴨肉,在一戶有些老舊的磚瓦房前停住腳,擡起手敲了敲掉漆的木門:“餘嬸兒?餘蘇?在家嗎?”
屋裏傳出一個無力又病殃殃的嗓音:“诶——在的,進來就是了……”
唐辰擡腳進去,一轉進堂屋,就看見一個臉色青白、身形柴瘦的女人。
女人正躺在躺椅上,腿上搭了條毛毯。
唐辰笑着說:“餘嬸兒,我嬸兒讓我把這碗鴨肉給你送來。”
餘嬸兒忙直起腰,又因為動作太劇烈,咳嗽起來,她雙手擺了擺:“哎呀大姐姐真客氣,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唐辰知道他們大人那一套,欲拒還迎,推來推去的客氣,他應付不來,索性不說話,直接把那盆肉放在了桌上。
餘嬸兒還在客氣,餘蘇突然從竈房裏出來,看見是唐辰,愣了愣。
唐辰對他笑下,随後說:“餘嬸兒你安心吃哈,我家今天宰了幾只鴨子,又沒有冰箱,不分給鄰居還怕馊了呢。”
餘嬸兒笑着嘆氣,但因為臉色過于慘白,笑起來有些吓人:“唉成,跟你嬸兒說,我謝謝她哈,真是麻煩了。”
“改天地裏的菜熟了,能摘了,讓小蘇給你們家也送點去。”
唐辰只說:“好嘞。”
村裏大家經常這樣,有點新鮮的菜啊,或者殺了鴨子,雞啊鵝啊什麽的,都會分給關系親近的人家,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也不客氣。
唐辰擡腳要走,餘嬸兒忙招手說:“小蘇,拿着手電筒,送一送辰子,外面天都黑了,別在路上磕着絆着了。”
唐辰正要說不用,但餘蘇已經一把抓過了桌上的手電筒,打開後走到了他前面,還回身看向他。
唐辰只能跟在他身後。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最後還是餘蘇先開口:“昨天,我在黃角樹下等了你很久,你沒回來。”
唐辰啊了聲:“哦哦,對不住啊,戚老師找我有點事兒。”
昨天等戚澤告白完後,他整個人都懵了,完全沒心思去想別的事。
手機上餘蘇也沒給他發消息,他就以為對方後來肯定自己回去了。
手電筒的光,不是很強,但足夠兩人看清半米內的路了。
餘蘇低着頭,沉默了很久。
又說:“那天三橋壩,我本來要去的,但我媽病了,要先送她去醫院,所以沒顧上。”
唐辰點點頭:“我明白的。”
什麽都沒有親人重要。
餘蘇嗯了聲:“面基那天,在奶茶店看見是你,我猶豫了,躲進了廁所,結果後來那個姓戚的來找你,我不想給他看見,就取消了見面。”
他一字一句,很有耐心地解釋着,語氣卻過于冷漠,讓人聽着不太舒服。
但經常跟他相處,了解他的人,就會知道,他性格就是這樣,并無惡意。
唐辰笑笑:“原來是這樣。突然想起那天我在奶茶店的門口,撞到了一個人……”
餘蘇:“是我。”
唐辰拖長尾音哦了聲:“沒事,都過去了。”
餘蘇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直勾勾地看着他:“所以,我們還試試嗎?”
唐辰:“啊?”
他很快反應過來餘蘇的意思,眼神閃了閃:“抱歉啊,我現在有另外一個正在接觸的對象……”
他已經答應戚澤了,就不能再答應別人,那對三個人都是很不負責的。
餘蘇飛快地轉過身,繼續往前走:“行。”
他這回走得可快了,唐辰需要大步才能跟上。
兩人再沒說話。
—
戚澤發完短信後,就抱着狗在客廳等着。
時不時看看手機,唐辰有沒有回消息。
但等了一會兒,他又坐不住,站起身把屋裏收拾了下。
他還記得,唐辰的理想型愛人,要宜室宜家,熱愛生活,所以家裏一定不能邋遢淩亂。
等收拾到他滿意了,戚澤停下來,又看了次手機。
唐辰仍然沒回,戚澤索性抱着狗,搬了個凳子,坐在大門口等。
今天一天他都有課,學校走不開,回來時已經下午六點了。
但他聽見了隔壁院子的動靜,唐辰一家似乎在宰鴨子,鬧得聲兒挺大。
所以戚澤才給唐辰,發了那樣的消息。
剛宰了鴨子,晚上他聽見麻嬸兒說了炖鴨子吃,那肯定會有骨頭。
唐辰可能會因為不知所措,想要避開他,但一定會心疼小狗。
他就是那樣的性格,溫柔,良善,憐弱。
戚澤想到這裏,不自覺勾起了笑。
天色漸漸黑了,他沒有等到唐辰。
天色完全暗了,他仍然沒等到。
戚澤原本的期待,逐漸冷了下來。
他最讨厭等人,但他還是在等着,跟什麽較勁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身影從大門口前路過,很快地進了隔壁院子。
戚澤幾乎瞬間判斷出,那人就是唐辰。
但唐辰似乎根本沒看他,匆匆就走了。
戚澤面無表情,抱着狗轉身背對着門,沉默片刻,他突然猛地踢了一腳凳子。
哐當一聲,不輕不重的響動,驚得睡到半熟的小狗在他懷裏抖了下。
戚澤低頭,安撫了一下小狗,又把凳子扶起來,繼續坐在門口等。
廢物,急什麽。
肯定是沒看到信息。
戚澤一下一下摸着小狗的頭,眼睛死死盯着小院兒的大門口。
此時唐辰回去後,跟麻嬸兒交代了任務,回到自己房間,拿起手機才看到戚澤的消息。
他一看發信時間,竟然是一個小多小時前了。
他哎呀了一聲,猛地站起身。
餘蘇的家住得有點遠,走得久了點,再加上跟餘蘇聊天,看似只聊了那麽會兒,其實可久了。就這麽耽擱了一小時。
唐辰捧着手機,心跳得有點快,他扭頭從窗戶看了眼隔壁亮着燈光的小洋樓。
想了下,匆匆去了竈屋,偷摸從麻嬸兒的盆裏,拿走了一個鴨腿,還有兩個鴨翅膀,以及一些好的肉。
用碗裝着,捂在懷裏飛快地往外跑。
這是他給戚澤帶的,戚澤城裏長大的,肯定很少吃過這種土鴨子,味道可好了,尤其是炖湯。
結果誰想,怕什麽來什麽,唐辰剛一出門,就撞上了麻嬸兒。
他倒抽了一口氣,飛快地轉身想進屋。
但麻嬸兒眼睛多尖啊,一眼就瞧見他懷裏藏了東西,扯着嗓子說:“你在整啥?給俺瞅瞅。”
唐辰望望天,最終眼一閉心一橫,把碗拿出來,給麻嬸兒看:
“那個,我想着咱不是殺了土鴨子嗎,隔壁戚老師肯定沒嘗過土鴨子,尋思給他送點去。”
麻嬸兒橫了他一眼:“那你送啊,你躲着俺幹嘛,俺還能不讓你送?”
那個戚老師也是個懂禮的,剛搬來,就送了他們家那麽大一份禮。
後來麻嬸兒還專門問過了,人家戚老師搬來當天,送給他們家的那個,不是一般的排骨肉,人家送的是牛排,死貴了,裏面還有一瓶酒,也是名酒。
這一度導致,麻嬸兒對戚澤印象很好。
當然,還導致了她把戚澤當成冤大頭,經常占人家小便宜。
比如那天把半背簍焉了的菜,兩百高價賣給了戚澤。
但麻嬸兒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又精明,幾塊鴨肉而已,根本不比她占的便宜多,還能賣對方一個人情,她為啥不肯?
唐辰得到首肯後,松了口氣,朝麻嬸兒笑笑:“謝謝嬸兒!”
他端着那碗鴨肉,飛快地跑進了隔壁院子。
一眼就看見戚澤正坐在門口,懷裏還抱着只小狗。
對方一看到他,迅速站起身:“來了?”
唐辰走近了,反而腳步慢了,有些不好意思:“嗯。剛才有事出去了,沒看着手機,沒等我吧?”
戚澤淺笑:“沒等,抱着狗狗閑坐。”
唐辰這才把那碗鴨肉遞過去,眉眼都低垂着,不看戚澤:
“那個,這是我家裏自己宰的鴨子,鴨子是自家喂的土鴨,很有營養的,麻嬸兒說讓我拿點給你嘗嘗……”
戚澤微訝,他一只手接過:“謝謝。”
又直勾勾地看着他,似笑非笑:“是你自己想給我的,還是麻嬸兒?”
唐辰突然想到,兩家小院兒離這麽近,麻嬸兒嗓門又大,這個時間又安靜,戚澤可能早就聽到了他跟麻嬸兒的對話……
一時間他尴尬得手都攥緊了,只能承認:“是我。”
戚澤意味深長地哦了聲,站在臺階上,俯身下來,同他對視,淺笑溫柔:
“那,謝謝你。小狗也謝謝你。”
唐辰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唇輕輕嗯了聲。
戚澤感受到唐辰的緊繃,放過他,轉身往屋裏走:“進來說話吧。”
唐辰猶豫了下,跟在他身後。
進了門,他發現戚澤家裏似乎跟之前來,有些不一樣:“你家好整潔啊。”
戚澤愉悅地挑眉:“哦,平時忙,幾天才收拾一次,用完的東西習慣放回去,就保持得很好。”
潛臺詞,他自律,且生活習慣好,宜室宜家。
唐辰了然地哦了聲,又看茶幾上放着盆花,他不知道是什麽花,就是覺得好看,驚奇說:“你還放了盆花在屋裏啊。”
他沒見過啥世面,腦子裏的常識就是,花好像該種在屋外。
戚澤把懷裏的小狗放在地上,簡白道:“這種花很難養活,但好看,能淨化室內空氣,我習慣了在屋裏放一盆。”
潛臺詞,他熱愛生活,宜室宜家。
唐辰又哦了聲,覺得城裏人就是講究,活得精致。
這時,他看到小狗突然跑到,他腳邊的一個塑料小盆邊,開始喝裏面的東西。
唐辰蹲下身,摸了它腦袋兩下。
小東西還挺親人的,歡快地沖他搖尾巴。
唐辰:“它喝的什麽啊,怎麽白乎乎的。”
戚澤也蹲下,随口道:“牛奶。”
說完又頓住,突然覺得不太妥當。
唐辰是在農村裏長大的,非常節儉,給小狗喝牛奶,唐辰一定會覺得浪費,敗家。
這就顯得他不那麽宜室宜家了。
戚澤抿起唇,正要想個什麽說辭,給圓回來,唐辰驀地咧開嘴一笑。
唐辰:“小狗,你真是好福氣,跟着他算是跟對人了,跟着我你就只能受苦。”
戚澤看向他:“你不會認為,給它喝牛奶是浪費嗎?”
唐辰把小狗抱了起來,放在腿上:“不會啊,它為什麽不能喝牛奶。”
戚澤被勾起了興趣,這是一種對唐辰的探究欲。
他發覺,唐辰似乎對很多事情,都有着自己獨特的看法和見解,跟大衆不一樣。
每次發現一點唐辰特別的地方,戚澤就有種又挖到了寶藏的驚喜。
戚澤:“農村人不是都比較節儉嗎,給狗吃肉,喝牛奶,會被認為浪費。”
兩人聊着天,氣氛在不知不覺中,好了不少。
唐辰笑出兩彎新月:“我嬸兒就會覺得浪費,她要知道你拿牛奶喂狗,能怄氣好幾天。”
“但我感覺,還好吧。小狗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享受幸福的啊,能給它很好的環境,讓它吃好喝好,幸福快樂,為什麽不?”
戚澤看向他的眼神,逐漸變了,變得專注,且溫柔:“嗯,你是對的。”
唐辰兩只手架着小狗的前腿,把它半騰空抱着,逗它玩兒:
“不管是小狗還是小貓,沒有生命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不是為了感受幸福的。”
“既然養了它,給它最大的幸福,就是主人的責任。如果不能給它幸福,那就別養。”
唐辰說完,看向戚澤微微一笑:“養小孩兒也一樣。”
戚澤此刻,只覺得靈魂某處,被一陣柔風輕輕撼動。
他心底那場纏綿不滅的大雪,徒然窺見了一抹春色。
戚澤只是怔怔地看着唐辰,覺得這個人,怎麽這麽美好。
男生的側臉被燈光隐沒了一半,好看得不可思議,仿佛光都是對他有所青睐的。
戚澤輕吸一口氣,笑容溫柔:“你如果能有孩子,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唐辰笑:“還好吧。我只是看多了反面例子。”
農村裏每天都在上演父母孩子的愛恨悲劇,包括麻嬸兒也是典型的反面父母教材,他從小就看着,時常會琢磨這些事。
戚澤心裏泛起淺
楠諷
淺漣漪,有些動容,目光無法從他臉上挪開。
這個話題驟然結束,客廳裏沉寂了下來,但那種融洽的好氣氛仍然保持着。
戚澤認為時機差不多了,開始進入正題:“你今天,在躲我?”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讓唐辰心跳一頓,目光閃爍:“啊……沒有吧。”
戚澤是故意把話說開的,他必須堵着這只膽小兔子的後路:“哪怕你對我不是那種喜歡,但我們也還是朋友對嗎?”
唐辰微微抿唇:“嗯。”
戚澤注視着唐辰,眼神極其真誠:“所以能不能別躲着我,我想看見你,每天都想,想得發狂,如果我看不見你,我會沒有活力,什麽都覺得無趣。”
唐辰的手在緩緩攥緊,耳尖也變得通紅。
這、這個人太會說情話了吧,而且說得也太露骨了!
第一次聽情話的唐辰,莫名有一股羞恥感,頭不自覺地越來越低。
戚澤控制着節奏,唐辰連暧昧都看不出來,他實在是沒把握了,心裏沒底。
現在兩人處于關系的變革期,他必須更加直白點,讓唐辰明确地感受到,他對他是愛慕。
眼看着面前的人臉都紅透了,戚澤心髒都軟得塌陷了一塊:“所以,你的回答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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