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番外--月三與小艾的日常之小別

內門忽然傳來聲響,“铛铛铛铛!”

小宜在背後推着小艾出來,只見小艾上着藕荷色短衫,下穿極豔的石榴羅裙,頭發被細心地梳起,在頭上梳作一個髻,留下一部分垂下來。

小宜十分得意地笑着說,“我們的小美人來了!我們不僅洗了頭,還洗了個澡,這一身好看吧,”

小艾卻有些害羞了,從來都沒穿過這麽女孩子的衣服,不停地用手拉扯着袖子。

“嗯,還不錯”,月三朝小艾招了招手,“過來!”

小艾乖乖地跑到月三身邊。

月三便向陳小姐介紹小艾,“這是小艾,是我一直帶着的一個小孩,因我有任務在身,要麻煩你照看她一段時間。”

“豈敢說麻煩,先生的恩情小女一輩子都報不完,能為先生做些什麽是小女的榮幸。”

“別再說什麽恩情了,那本來也就是我的職責。”

月三倒确實也沒說錯,那時,陳小姐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一個逃犯流竄至此,居然在大街上便開始摸人錢袋,被剛好在此巡邏的護衛撞見了,結果引發了一場大騷亂,這逃犯被逼急了,抓住當時恰好在此的陳小姐作了人質,逃犯刷地亮出了刀,架在她脖子上,刀貼得很緊,甚至都割破了脖頸處的皮膚,血就順着刀流了下來。護衛都被吓得不敢動了,幸好月三及時趕到,出其不意奪下了他的刀,反鎖住雙手後交給護衛帶回。時至今日,月三仍然對當時十來歲出頭的陳小姐感到驚奇,這件事如果換作別的小孩,指不定就吓昏或者哭昏過去了,而陳小姐被月三救下以後,雖然腳軟得站都站不住,只能跌坐在地上,還能控制住自己發抖的手,掏出一方帕子來,壓住流血的地方。

月三蹲下來,問她住哪裏,有沒有人一起,要不要送她回去。

陳小姐說,“我同阿婆一起出來的,剛被沖散了,現在應該在找我,謝謝你救了我。”

月三一下就笑了,“這本是我在追捕的犯人,沒能早些讓他歸案是我的錯才是,你不怕嗎,居然都沒有哭。”

陳小姐驕傲地揚起頭,“我是家裏的主事,怎能沒點主意,随便就哭。”

“你?主事?”

面對月三相當懷疑的表情,陳小姐說,“剛剛你也聽見旁人說了吧,我父親是知縣,公事繁忙,我就是家裏唯一的女主人,怎麽不是我主事?”

“哎喲,我的小姐,可算找着了,啊!你受傷了?”一個婆子擠了過來,看到陳小姐先是滿心歡喜,但又看見脖子處染血的帕子,瞬間臉色大變,撲了過來,月三還很旁邊讓了讓。

“沒事,沒事,只是破了一點皮。”受傷的明明是陳小姐,結果反而還得陳小姐來安慰人。

婆子很快安穩下來,見陳小姐坐在地上,轉過身去,“小姐,我背你回去,再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陳小姐順從地爬上去,離開前問月三,“你救了我,我應該感謝你,不如請你随我回府,好讓我設宴答謝。”

月三聽着這麽個小丫頭說着這麽老成的話,莫名地覺得又好笑,又敬佩,但是月三還是拒絕了陳小姐的邀請,“不了,我另外還有事。”

“那麽,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

月三轉身離去,留下兩個字随風飄過來,“月三!”。

時光忽然流動,還是小孩的陳小姐的臉慢慢合到站在月三面前陳小姐身上,變得益發成熟而穩重,令月三不得不感嘆時光魔法的力量。

陳小姐溫柔地拉過小艾,“小艾是吧,以後就跟姐姐住一起,好不好?”

陳小姐的手很溫暖,可是小艾卻只是呆呆地看着月三。

月三又說,“另外還請延請一位教書先生,教她熟寫詩書。”

陳小姐應了,“我會的,請先生放心。”

月三彎下來,小艾卻又低了頭,不說話。月三不忍亂拍亂小宜剛梳好的頭發,便掐了掐小艾的臉頰,“我又不是不來接你了,這麽失落做什麽?”

得到了月三的承諾,小艾好像稍稍放下來些心,擡起頭,問,“那你要多久才回來?”

“少則半月,多則一月,總之,等你念完二十篇詩,我就會回來了。”月三站直了,對陳小姐說,“好了,你們先走吧。”

陳小姐微一晗首,“告辭了,先生。”然後拉着小艾的手離去,随行的人也一并跟後身後走了。

小艾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月三揮了揮手,大聲說,“要乖啊!”

随行的人拉開簾子,陳小姐便帶着小艾一起坐了進去。小艾的身影便消失了,轎夫們擡起轎子,很快地就看不見了。

等到陳小姐帶小艾離開後,月三轉頭看着官服的年輕人,“啊,那個,你有錢嗎?有的話給老板結下賬。”

官服的年輕人徹底傻了下,還好甩了下頭反應過來了,忙掏出錢去結賬。

小艾在陳府中,每天都掰着手指數日子,希望日子能快點過,這樣就能快點見到月三了,也不希望日子溜得太快,她還有二十篇詩要背呢,她本來就識字不多,詩三百的每一篇詩都有那麽長,有好多不認識的字,對小艾來說,這是個不小的任務。陳小姐對小艾很好,不僅給她做了新衣裳,還把自己的書送給了她,也總會向教書的先生問她的學習情況,有時也會親自己教她。在這裏的日子小艾過得很安穩,可是小艾還是止不住的想念月三,還是月三說的滿月娘親,從月三的描述,小艾想像出來的滿月娘親應該是這樣的,一頭烏黑的長發,梳着低髻,長發垂散至腰,長着一張可愛的臉,總是愛笑,一笑起來就“哇哈哈”地停不下來,她一定是穿着月白色的長衫,跟她的名字最配!

說起來,今天是十五,正是滿月呢,小艾推開窗,一陣涼涼的夜風吹過來,吹開了小艾的額發,身上的一點燥熱都被吹散開來,舒爽極了,小艾就趴在窗上,看着東方天空中升起不久的明月,一眨不眨的看着,聽說月亮上面住着仙子嫦娥,還有搗藥的玉兔,月亮上面明明暗暗的,那是仙子住的廣寒宮麽,前天在翻書的時候翻到一篇月賦,是一個叫謝莊的人寫的,前面大多還看不懂,但是後面幾句小艾卻看得明白,小艾記得一句,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裏兮共明月。我遙遠而不知何處的親人,無法見到你,也無法聽見你的聲音,唯有這明月,是我們可共賞的,明月會帶給你我的思念。小艾在想,人們都說明月寄相思,那麽傳達相思的是仙子?還是玉兔?天下這麽大,離別的人這麽多,仙子和玉兔忙得過來嗎?月光照在小艾窗前的柏樹上,投下一片月影,還是說,月光照在哪,思念就灑在哪?

小艾雙手合十,對着明月碎碎說,“明月明月,請你告訴我爹爹,就說我很想他,還有滿月娘親,我和爹爹都在找她,她在哪裏?過得好麽?也請你告訴滿月娘親,我們都很想她。”

小艾又想起,爹爹找了滿月娘親這麽多年,一定無數次拖明月帶去自己的思念,難道滿月娘親一次都沒有收到嗎?小艾第一次覺得,惆悵。

當小艾的詩學到第二十篇時,月三也來了。

當月三踏時院子時,小艾高興得要從屋裏飛出來,小艾向月三飛跑過來,大喊,“爹爹。”

月三雙手舉起小艾,好像很生氣地說,“都說了不許叫我爹爹。”

但其實臉上沒有嫌棄,也沒有敲小艾一栗子。

月三放下小艾,“好了,去收拾東西,跟陳小姐去辭行,我們要走了。”

小艾嗯了一聲,飛快地跑進屋裏。

聽到月三來的消息,陳小姐放下手中的賬本,也來到了小艾的屋前。

月三老遠便見到陳小姐迤逦而來。

待走近了,陳小姐微一晗首,“月先生回來得好準時。”

月三笑笑,“基實路上被纏住了,還耽擱了些日子,小艾還在這裏還聽話嗎?”

“小艾很乖,教書先生說小艾很勤奮,雖然啓蒙晚,但貴在堅持,這些日子小艾的進步很大。對了,我出嫁的日子也訂下了,就在下月,月先生不留下來參加婚宴嗎?”

正說着,小艾拎着包出來了,見到陳小姐,脆生生的喊了句,“陳姐姐,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

陳小姐溫柔地笑笑說,将手裏的一本詩遞給小艾,“不客氣,這個是我送你的小禮物,以後你可以随時拿出來溫習。”

小艾将書放到包袱裏,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月三拉過小艾,“不了,我本是居無定所之人,不慣長留,你出嫁之日,我必遙相祝福。走了,小艾!”

既是如此,陳小姐也不再挽留,只說,“那我只好先行謝過了。”

小艾與月三轉身離去,陳小姐便站在原地,目送二人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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