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都護府篇4

已經深夜,小艾坐在客棧裏盯着燈火發呆,宋書怿還沒有回來。

門忽然吱呀一聲響起,宋書怿開了門進來。帶進來一地的月光。

“書怿哥哥!”小艾頓時笑開了。

宋書怿走過來拍了下小艾的肩,向樓上走去,“怎麽還沒睡?”

小艾走在旁邊,“我有些事得告訴你,就是我今天看到有軍官在搶人家的財物,雖然是富人家來着,我就跟他們吵起來了,我質問他們,就不怕候将軍問責麽,結果他們都發笑起來。”

宋書怿停下腳步,略低頭思索了下,說,“這說明他們根本不怕候将軍會罰他們,我只想到一種可能,就是候将軍自己也私取了不少財物,被屬下看到,也争相效仿,為了避免被屬下舉報,候将軍對此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天我與候将軍談過,明天會作為将軍的幕僚進都護府,恰好過些天西高昌國主高滿會來,我利用這個時機去府內查一下,還有”,宋書怿的目光落在小艾身上,“你去質問那麽多官兵,然後呢?”

“我還同他們打了一架”,小艾眨巴眨巴眼睛,抿着嘴看着宋書怿,希望宋書怿不要說她亂闖禍。

宋書怿嘆着氣,問,“有沒有受傷?”

“沒有”,小艾趕緊搖了搖頭,“本來我打得很吃力,結果突然有人闖了進來,拉着我就跑了,後來你猜我看到誰了,黑石的六爺,白頭發的那個,我也好奇怪,他居然會救我,還說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話,好像我和他很熟一樣,可是我就四五年前和爹爹在一起時見過他一次,他應該都沒看見我,我覺得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見我。”

聽到黑石,宋書怿不禁皺眉,“黑石也摻和進來了,不管他們,現在先去睡覺。”

西高昌國主高滿親自帶使節來了都護府,候将軍邀高滿在大廳內議事。

宋書怿悄悄提前借口事務要辦,沒有參席。宋書怿飛快地在回廊裏穿行,輕輕推開了候将軍的書房,反手帶上。

進得門來,只見大紅木的桌上擺着一株珊瑚樹,椅上披着精致的虎皮,壁上挂着一柄鑲嵌有明珠的寶刀,宋書怿清楚地記得,候将軍随身佩着的,卻是另外一柄刀。

宋書怿輕嘆一聲,候将軍一生戎馬,卻不想在財物上起了心思,自身不正,難道不能約束屬下。

宋書怿走近桌子,在那一疊疊的文書裏尋找關于有罪的人的處置的記錄,翻了幾疊後,在桌下的抽屜裏順利找到了文書,宋書怿便打開來翻看,翻過兩頁,宋書怿看得簡直失語,各種輕率的罪名皆錄其上,比如這頁上面寫着,中書舍人曲文,不能勸谏國主,家族流放,女眷充為官奴,其女曲桑充為官伎,男眷皆發配古塔修築工事。

雖然是東高昌國大臣,不能勸谏這個罪名也太過輕率了,宋書怿放下文書,記下曲桑這個名字,官伎坊就在城中,可随時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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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怿拿着一本空的文書,便出了書房,反身帶上門。

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宋書怿?你怎麽從這裏面出來?我爹爹他們此時應該都在前廳才是。”

宋書怿回過身,對着立在對面回廊裏的候蘭晃了晃手裏的文書,微笑着說,“我過來替将軍拿封文書。”

候蘭略偏過頭,吩咐旁邊的侍女們,“你們先去,我稍後過來。”

侍女們低頭回“是”,一并離開了,候蘭則向着宋書怿的方向走來。“聽說我父親很是器重你。”

“蒙候将軍厚愛,還得感謝候小姐的引見。”

候蘭的目光先是在宋書怿身上掃過,随後,略垂下眼睛,“我父親本來是不願見你的,我跟他說了件事,他就同意了,你猜我說的是什麽?”

宋書怿有禮地答道,“這個,恕在下不能猜透小姐的心思。”

“嗯,”候蘭輕咬着下唇內側,拖長了尾音,“我和父親說,這個叫宋書怿的人,是我要相中的人,然後他就同意了。”

“咳咳!”宋書怿不由輕掩嘴巴,裝作咳嗽的樣子。

“我不是跟你說笑的。”候蘭輕低了頭,眼睛卻是看向宋書怿,沒一會兒,卻忽然轉身去了。

宋書怿呼了一口氣,心頓時放了下來,這裏的事看來還是快些完成比較好。

當天議完事後,候将軍吩咐宋書怿負責西高昌國主高滿及其随從的住行,宋書怿便在都護府內的西邊的客館收拾了幾間房,晚飯過後領高滿及其随從過去歇息。

高滿負着手,一邊走,一邊觀看周圍,“這裏建得倒好,氣勢宏偉,細處雕琢也精致。聽說,你是将軍的幕僚?”

“正是,前些天剛剛得到将軍給的機會,才能在這裏替将軍效犬馬之力。”

高滿哼笑了一下,以他一國之主之尊,親自來拜訪一位将軍,雖然迎他住了都護府,卻叫個新人來負責他的事宜,唐朝未免也太高傲了點,若不是為了那件秘事,他才懶得來這裏,打這些無聊的交道。

高滿雖不說什麽,一衆随從卻不高興了,“我們國主親自來訪,卻讓最低級的人招待我們,唐朝號稱禮儀之邦,但現在你們也太失禮了。”

宋書怿不慌不忙,說,“東高昌已亡,東高昌與西高昌有同根之源,此時國主若是真有心相附,以修兩國之好,自會友好相待。”

随從還欲質問,高滿卻一揮手,示意侍從不必再此事上糾纏,卻問了件別的事,“你既然在都護裏任事,想必對都護府都相當了解。”

宋書怿一低眼,嘴角不覺浮起一抹笑意,關于都護府,最近有關寶藏地圖的消息流傳的厲害,幾經傳言,添油加醋,不知真假,“是,國主想知道什麽呢?”

明月東升,黑暗裏浮起銀色光輝,青色天宇裏浮有厚重的雲層,總是不時漂過來,遮住月光。

黑暗對于潛入都護府側院的人來說,是保護安全的屏障。四個身着夜行衣的人悄悄翻過高牆,竟似是知道方位一樣,熟門熟路地朝着主廳而去。

大廳的門上了鎖,其中一人抽出一柄刀來,比了比,然後迅速下刀,發出輕微而幹脆的響聲,鎖已應聲落聲,旁邊一人閃電般伸手,接住即将落地的鎖。

門被輕輕推開,四人走進廳裏,半點腳步聲都沒有。然後四人分散開來,開始在一些可能的地方輕手輕腳地翻箱倒櫃,或者是在牆上摸索,尋找可能的機關。

正在牆上摸索的人忽地驚喜萬分,壓低了聲音說,“在這裏。”

這黑衣人手一按,牆上驀地彈出一扇小門,黑衣人将手伸進裏面,不一會兒,手裏多了個長長的盒子。黑衣人趁着月光打量着盒子,沒有上鎖,黑衣人小心地打開,裏面靜靜地躺着一幅卷軸,黑衣人謹慎地拿了出來,打開來,因為黑暗,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能認出,這是一副地圖。

黑衣人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掩不住的興奮,黑衣人将地圖又放回盒子,向旁邊三人低低喊了聲,走!

四人便又照着來時的路悄悄退出,還輕輕帶上了門。

四人快速進了院子,只要翻過前面的牆,這一行就算是大成功了。

黑暗中,一只箭倏地破風而來。四人驚心不已,立刻倒退了兩步,箭落地後,正正插在為首的黑衣人前面一步。

四人一擡頭,對面牆頭上不知何時,竟立着一人,手執大弓,一頭雪白的長發,蒼白的長衫在風中翻飛。

六爺放下弓,微微笑了下,“都不記得你們是第幾批了,不過是随意編了個慌話,說寶藏圖就放在都護府側院,且防護兵力不多,故意示弱以隐藏,怎麽大家就都相信了呢,不過這樣對我倒是好處多多,現在候将軍是越發信任我了。”

話剛說完,四周腳步聲繁亂,四個黑衣人頓時色變,這是軍隊的聲音!他們四人身手再好,也敵不過一支軍隊!

身着铠甲的士兵迅速包圍了院子,蹲下,放下盾,拉弓。

六爺手一揮,頓時院裏箭如雨落。

四人掙紮了沒多久,便已身亡,為首的一人,手裏仍然拿着那個木盒。

六爺則安靜地站在牆頭,看着這一切。

第二日。

陳信隐在牆角,悄悄跟着前面不遠處的西高昌來的一位使者,陳信就看着他迂回地往候将軍的書房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後,又在外徘徊了許久,遠遠看見有侍女走過來,便不好再停留,轉身回了客館。

等走到隐蔽處,陳信走快一步,跟了上去,伸手拍了下西高昌使者。

西高昌使者一驚,迅速轉身,倒退幾步,擺出防禦的姿式。

陳信也就不再靠近,“你們可是在找寶藏地圖?”

西高昌使者受到驚吓不小,防禦更加謹慎了,“你是誰?”

“若是想知道,就等夜裏,來西南側院吧。”陳信話一說完,飛快地走了。

只留下西高昌使者稀裏糊塗地呆站在原地。西高昌使者一拍腦袋,算啦,只管如實禀告國主便是。這麽一想,西高昌使者便心情輕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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