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會的。”秦初夢回答，戚舟渡那淚光閃閃的眸子不知怎麽就印到了她的腦中。
“那她們怎麽都不來我夢裏見我。”戚舟渡低着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揪着菱格長毛地毯上的毛，雖然沒揪下來多少，但仍是被她拔下了幾根。
她終是沒保下那張全家福，爺爺奶奶住進了家裏，後來是戚洪柱一家，那張被裱起來的全家福被他們的兒子戚弱打破，連帶着裏面的照片也被他撕碎，她和他打了一架，打贏了，可爸媽的樣子還是無法遏制的在她的記憶中模糊。
時常夢到也不見得是好事。
秦初夢想。
媽媽走的日子裏她常常會夢到媽媽，夢到一浴缸的血，手腕上猙獰鮮血淋漓的傷口，恬靜如睡顏的臉，還有當時驚恐到失聲的自己。
後來爸爸也走了，她就開始夢到尖厲的叫聲，被白被單覆蓋的遺體，還有無休止的手機震動。
每次醒來她的後背都沁滿了冷汗。
“她們...也許是放心你，覺得你很堅強，你可以照顧好自己。”秦初夢說話很慢，在她看來戚舟渡是強大的，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她的麻煩，這麽年輕就在赤蘭市的核心地段擁有了這樣的房子，甚至後來眼睛眨都不眨就送給了自己，是她重新給了她一個光明的未來。
“轟隆隆！”
“
刺啦啦！”
突如其來的轟鳴聲吓了秦初夢一跳，她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唞，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害怕。
她害怕打雷。
小時候有次雨天打雷，媽媽和她的頭發都往上飄，媽媽抱着她就使勁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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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裏啪啦！”一陣雷聲後，她們原先站立位置的那棵樹被雷劈中，一半焦黑，一半起火。
自那以後，她雨天幾乎不外出，遇到了非要外出的狀況，她也是走得飛快，恨不得趕快找到躲避的地方。
雷光劃破昏暗的天空，點亮秦初夢的眸子。
“堅強？”戚舟渡擡眸看向秦初夢，她正在微微顫栗，像一朵被風雨吹打得瑟縮的小白花。
她身體前傾，伸手抱住了正在顫唞的秦初夢：“可我好想她們。”
秦初夢的心在戚舟渡的懷中逐漸安穩下來，她感到水氣侵入肩頭襯衫的布料在皮膚上滲入濕意。
她伸手環抱住戚舟渡，将頭靠在戚舟渡的肩頭，炙熱又冷冽的氣息再次向她席卷而來，她小聲回答：“我也好想她們。”
雷光一次次将昏暗的天空撕裂，她們就這樣安靜、平靜的擁抱着，外面的風雨不再能侵蝕到她們，她們彼此就是對方最堅實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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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雨才漸漸停了下來。
或許是雨天的緣故，戚舟渡和秦初夢都困的很早，比平時早了許多互道晚安回房間睡覺。
可還沒過半小時，樹在風中瘋狂舞動，街道上的汽車發出被不明物碰到的報警聲，暴雨傾盆，如天河倒落，還未排盡雨水的街道再次成為一片汪洋。
雨打在玻璃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雷聲轟鳴，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讓人心悸不已。
秦初夢将被子蒙過頭躲在裏面，剛剛的那點困意，早就在第一聲雷聲傳來時被劈得煙消雲散。
“刺啦啦！”
“刺啦啦！”
......
秦初夢随着雷聲在被子裏打顫。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
“怎...怎麽了。”秦初夢咬着牙發出聲音，可發出的那點聲音還沒傳出就被蒙在身上的被子吸了個盡。
“咚咚咚！”
門外的戚舟渡沒聽到秦初夢的回答，又敲了敲門。
現在的轟鳴聲比剛剛的還要大些，秦初夢是不是在害怕？
戚舟渡想起不久前打雷秦初夢顫唞的樣子，有點擔心。
秦初夢拉開被子，銀白色的亮光一次次将房間照亮，時不時伴随着雷聲低沉的吼叫，她朝着門口走去，每一步都驚心動魄。
秦初夢打開門，見戚舟渡裹着被子站在她的房門口，清澈的眼瞳，像一只溫順的小生靈。
“怎麽了？”她問。
戚舟渡伸手輕輕揪了一下秦初夢的袖子說：“我害怕打雷，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我帶了我自己的被子。”
“......”秦初夢看着戚舟渡，她感到世界一下安靜了下來，沒有雷聲，也沒有時不時亮起的光影，她此時就只看到了戚舟渡，看她張張合合的唇，聽她發出的聲音，這都讓她感到安心。
見秦初夢看着自己不說話，戚舟渡也覺得自己有些逾越，但還是做出一些努力：“我睡相很好，你放心，晚上我怎麽入睡早上就怎麽起來，不會和你搶被子。”
“......”秦初夢看着戚舟渡仍沒說話，她感到時間都慢了下來，一幀一幀的慢放。
“那那...那我回去睡吧。”見秦初夢沒有回答，戚舟渡往上摟了摟身上的被子，轉身打算下樓。
剛走出幾步就感到後方有種阻滞感，她回過頭，發現秦初夢拽住了她的“小尾巴。”
“陪我睡覺。”秦初夢拉扯着戚舟渡的被子，帶着她進入房間。
雷光一下一下照亮她的臉，雷聲照樣嘶吼，可她的心卻不再惴惴不安。
戚舟渡伸腳将門踹上，任由秦初夢拽着她的被子将她帶到床上。
房間裏是清清淡淡的花香味，像微風中悠揚的琴聲，柔和的彌漫在空氣中，如清泉般在鼻尖湧入。
戚舟渡看着床上用被子堆起的“小山”。
她看着秦初夢想，剛剛一定很害怕吧。
戚舟渡坐在床邊，等着秦初夢劃分睡眠區域，看着她将她的被子拉去床的另一邊，從衣櫃中拿出個枕頭放在床頭。
秦初夢将自己的被子縷順，鑽了進去，側身輕輕拍了拍給戚舟渡拿的枕頭：“睡吧。”
“嗯。”戚舟渡将被子攤開，也鑽了進去。
或許是離秦初夢太近了些，她的香氣越是濃了起來，溫柔又清新，像清爽的雨水，又仿若置身花海中央。
那一點點困意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戚舟渡平躺着，可逸入鼻尖的味道卻撩撥得她總想扭頭看一眼。
“晚安。”戚舟渡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試探性的開口，或許是換了一個環境睡覺，她有些認床，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晚安。”身側傳來秦初夢困頓的聲音，她像是已經很困了。
也不知是為什麽，當感受到戚舟渡躺在身邊的時候，秦初夢不久前因為打雷而消失的困意又重新翻湧而來，沒多會就将她淹沒了。
平時打雷，她只有等雷聲停了才能去睡覺，而今天她卻視那雷聲於無物，一會便沉入了夢鄉。
直到身側傳來輕柔有規律的呼吸聲，戚舟渡才微微偏頭。
秦初夢側躺着，一轉頭就看到她的眉眼。
戚舟渡嗅着空氣中秦初夢的味道，依稀還能體味幾分秦初夢的溫度。
她的眉眼如山水畫般絕妙，眉毛不濃也不淡，恰到好處。
也不知是怎麽了戚舟渡不由自主伸出手，輕輕在秦初夢的眉毛上掃過。
柔軟如剛破土小草的觸感出現在她指尖。
戚舟渡縮回手，心中陡然一驚，她這是在幹什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