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枯井

大巴車的空間尚可稱之為寬敞,但對于SCP-096來說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它快兩米四的個頭, 長手長腳緊巴巴地縮在座位間。面前的推拉窗被猝不及防一把推開, 被山風吹得還來不及懵逼上片刻, 頭上的紙袋就被直接扯了下去。

“羞澀”的人用了幾秒才理解到自己的臉被看到的事實——它在這一剎那爆出哀鳴,捂着臉傷心地大哭出聲。

渦輪婆婆覺得她才委屈!

跑得好好的冷不丁猛地看見這麽副模樣, 年紀大了可禁不住吓。

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才露出一半就僵在臉上, 此時的她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瞧見的是什麽。只覺對方越哭越瘆人, 再加上莫名其妙地冒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思來想去, 渦輪婆婆竟是腳底抹油——

溜了!

這回她不奉陪了還不成嗎?!

她想掉頭就跑, 但SCP-096才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它尖叫着一躍, 徑直沖出窗口趕在渦輪婆婆的身後。

渦輪婆婆:“……”

跑都跑了怎麽還帶追的?!

她恨恨一跺腳,加足了馬力。

她能徒步跟汽車賽跑, 可SCP-096更不簡單, 基金會明文記錄着它從地球一直追到月球的事跡, 誰快誰慢一目了然。

簡明佳他們一早在林柚的囑咐下閉上了眼睛,以防不小心看見096在窗玻璃上的倒影。

這會兒聽着沒動靜才小心翼翼睜開一條縫,見眼前空無一物便松了口氣。

下一秒,就見林柚恍然想起什麽, 把手裏東西往窗外丢了出去。

Advertisement

“你的袋子!”

SCP-096追渦輪婆婆追得頭也不回,只用一只細長而慘白的手牢牢抓住了那只紙袋, 不管不顧地朝自己腦袋上一套。

簡明佳:“………………”

自己還知道戴上還行。

“喂!”窗外的風呼呼響, 再加上方才噼裏啪啦一通動靜, 發覺不對的司機喊道,“你們在後面幹什麽呢——有人跳車了?!”

……嚴格意義上,跳車那位可不是一般的“人”。

“沒有沒有。”

盧振傑忙站起來,安撫司機。

“您看我們不都在嗎?”

大巴司機一手把着方向盤,回頭瞄了兩眼,數清後面站起來的那幾人還真對得上發車時的人數。

這反而讓他越想越慌了。

既然人都在,他餘光在後視鏡裏看到的那丁點白色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還有那哭叫聲,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可他也是聽到了的——再看後座那五人,全都跟沒事人一樣,難不成是他幻聽?

司機再不敢回頭去看,一腳油門下去,巴不得趕緊駛離這山路。

前面的乘客原本也在驚疑不定地頻頻回頭,這突如其來的油門讓兩三個人一腦門撞在前排靠背上。但他們同樣不希望車子再出什麽離奇的事,小聲抱怨幾句後也就沒再做聲了。

渦輪婆婆恐怕已經被SCP-096撕成了碎片,只是大巴車這會兒踩着油門死命往前開,估計把他們倆都遠遠甩在了後面。

簡明佳胳膊肘捅捅林柚,悄聲問:“不要緊嗎?”

“沒事。”

林柚知道她問什麽。

“距離不是問題,它會自己回來的。”

參照當時裂口女追得人頭氣球滿地跑,一正面撞上096,時間沒到不也回來了?

渦輪婆婆是有點可惜,如果不是在車上,她搞不好能收了。但當時的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能讓096去處理。

至于SCP-096——

等回來給它弄點補償吧,林柚想,喜歡紙袋……箱根好歹是個旅游勝地,應該有跟紀念品配套的袋子?

“不過,這次的地圖還真不小啊。”

雖然考慮的不是同一個問題,但盧振傑明顯也想到了類似的方面,他道:

“我以前通的本,允許玩家活動的範圍撐死是一個城市那麽大。這回倒好,到箱根的車程就少說兩小時。”

“對對對,我也是!”有過不少經驗的耿清河立馬舉手,“第一次見這麽大的!”

“這可不一定是好事。”

顧衡聳聳肩。

“雖然說估計是因為跟貞子挂鈎,畢竟電影裏也是到處調查才在鄉下找出了真相。但如果只為這開放地圖,也有點浪費了。”

簡明佳:“你是說——”

“就跟剛才那個一樣,”他道,“搞不好還有別的家夥。”

林柚剛查驗完回到圖鑒裏的SCP-096,一擡頭對上簡明佳和耿清河兩人探詢般的目光,這才開了口。

“哦,我也是這麽想的。”

“但也沒必要多擔心,”她随口道,“路上的障礙應該只有剛才那個,到了以後當心點就行。”

她倒真沒說錯。

剩下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始終相安無事。

大巴車的終點站不是箱根,在這裏倒也是分幾站停的,他們在最早的那一站下了車。

耿清河眼看着司機在他們下車的時候表現得有點慶幸。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跟方才的“靈異事件”有點什麽聯系,別的不說,窗戶可是大開着的。

雖不至于轟下車,但估計巴不得快點徹底說拜拜。

其他人倒不怎麽在意萍水相逢的路人NPC的看法,他們環顧一圈,望着林林總總的民宅咋了舌。

“這一站是離得最近的吧。”

盧振傑翻着聊天記錄,這也是他跟當初上門收購的音像店老板聊來的,“但是現在怎麽找門牌號……”

畢竟是小城鎮的外圍,對初來乍到的外鄉人來說總沒有那麽規律。

“簡單啊。”

簡明佳一指旁邊的店面,“這不是有家小旅館嗎?進去問問呗。”

箱根別名“溫泉之鄉”,一年到頭的旅客都不少,遍地都是溫泉旅館。他們進的這家離車站最近,一掀開門簾,老板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歡迎歡迎。”

他道。

“鄙姓土屋,是一共五位嗎?”

“嗯,我們五個人。”林柚想了想,回頭問道,“要不就住這兒?”

簡明佳:“沒意見。”

盧振傑:“反正估計得過夜了……”

旅館不大,是典型的日式風格,上下幹幹淨淨的,當個落腳地也不錯。

這陣子是旅游淡季,一下子入住五個客人,老板當然是樂得做這筆生意,這就要去拿入住登記簿。

“這個不着急,我們是來找人的。”

林柚連忙攔住他的動作。

“當然住肯定會住,就想先問一下,”她示意盧振傑給老板看地址,“您知道這是在哪兒嗎?”

老板盯着兩秒,“哦”了聲,音調上揚。

“那你們可算問對人了。”

他說:“我記得這戶,一個月前搬來的,但倆禮拜前就去世了,你們找他幹嘛?”

“去世?”顧衡問,“怎麽去世的?”

“不清楚,聽說是心肌梗。”土屋回答,“然後他家親戚把裏面東西變賣了,房子倒是暫時留着沒動。”

林柚當機立斷做了決定。

“我們辦入住吧。”她道,“——相對應的,能幫我們指個路嗎?”

“啊對了。”

她又想起什麽,“附近哪有結實點的紙袋賣嗎?”

老板:“哎這不用問了,我這兒就有,還是溫泉主題的紀念版——”

林柚頭一個在登記簿上簽了名字,又多付了袋子的錢,第二個就輪到耿清河。她站在一邊,忽然聽見背後的走廊裏冒出點動靜。

回頭看去,是個瞧着十七八歲的女孩。

女孩在拐角探出個腦袋,目不轉睛地看着這邊,她容貌昳麗,烏黑長發披散在肩頭。齊劉海下是一雙丹鳳眼,眼下還生着顆恰到好處的淚痣。

“我侄女,”老板也看見那女孩,笑着解釋,“麗子。”

他口中的侄女只是笑笑,就又收回身去。她的動作很快,如果不是林柚回頭回得快,恐怕連她的長相都沒看清。彼時,輪着最後的盧振傑也簽完了名。

“……我覺得。”

走出旅店,耿清河沉默了半天,“那家旅館有問題。”

說不上是哪裏,給他的感覺不太對。

盧振傑:“啊?”

“他那侄女還怪好看的,”雖說只是驚鴻一瞥,他撓撓頭,又連忙補充,“不過就奇怪在這一點上了,老板本人長得挺一般吧?”

“我是無所謂,”林柚道,“有問題就有問題了。”

倒不如說她是越有問題越高興。

“所以我就住那兒,你們想換就換。”

耿清河:“……不不不我還是不換了。”

就算明知不對,還是跟着大佬有安全感好嗎!

“沒什麽。”顧衡說,“反正咱們現在做的事不比那危險嗎?”

他擡頭看看。

“——到了。”

按着老板指的路,出門右轉直走兩分鐘,第二個路口再右拐後的第二戶人家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

“這是不是算私闖民宅,”盧振傑嘀咕,“要是體驗一把在游戲裏被拘留的感覺就樂子大了。”

“反正聽他說裏面沒住人?”

簡明佳不怎麽擅長翻牆這活計,做來有點費勁,“別讓——別人——”

“看到就好了!”

她最後一個好容易翻過來,不由得松口氣。

庭院裏能看出挺久沒人打理了。

雜草瘋長,雖然沒多長,但也蓋到了腳踝。院內零落地立着幾棵楓樹,林柚把視線轉向其中一棵的樹下時。

“看,”她道,“這不是找到了嗎?”

“比我想象裏簡單……”

簡明佳喃喃:“……不過話說回來,打開怕不是真正的開始。”

依電影裏的說法,這樣才是解開貞子的封印。

那棵楓樹下,赫然是一口枯井。

枯井被一塊看着就極重的石板蓋得嚴嚴實實,大約是多年沒人移動過了,上面覆了厚厚的青苔。

“看來是陰差陽錯搬來這裏,”林柚說,“又被貞子的怨念附在自己收集的錄像帶上了。”

這個故事告訴他們,沒事別買庭院裏有口不明不白的井的房子。

耿清河:“……開嗎?”

“來這裏不就是為這個,”她道,“開吧。”

石板重得要命,青苔摸上去直打滑,他們只得扣着縫隙,嘗試着使力。

“一,二——”

三!

蓋住井口的石板被轟然掀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