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談心

談心

三人聞言,幾乎同時看向說話的那人。

那是一位女子,身着淡粉色長裙,長裙上點綴着些許桃花花瓣。腰間環佩,整個人的氣質有些靈動。

她那張臉也很是清秀,眉眼杏目,額間有一花钿,襯得她多了些許溫婉。

黑發半束,兩側分別編一麻花辮于背後盤起以流蘇發簪固定,細小的麻花辮上還有些許桃花花瓣裝飾。

再加上這女子帶了一對珍珠耳墜,整個人看上去溫婉又不失靈動。

這位,便是如今的當朝二公主慕容清婉。

她和大公主慕容清揚的性格可謂是截然相反。大公主溫柔,她雖然看上去也溫婉,但更多的是靈動。

見到她,臨淵行了個禮。

“公主。”

慕容清婉擡手示意不必如此,開口道:“臨淵,你的禮,我受不起。”

朝中誰人不知,臨淵的禮,除了皇帝,誰也不能受。

一方面,是對他地位的肯定。另一方面,也是對他的某種保護,他們家的功勞,朝中人自然都知道。所以對于皇帝的決定都贊同。

臨淵聞此并沒有說什麽,行完禮後,他道:“公主怎麽會出現在此?”

慕容清婉道:“本宮出來轉轉,皇宮待久了自然會有些不适。”

“不料在中途遇上了君王,我二人暢聊一番有些投緣,便一同在這裏觀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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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的是,中途被人群沖散,本宮尋了很久才尋到。”

臨淵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江雲笙聞言,連忙歉意道:“抱歉,讓公主費心了。”

“無礙。”

語畢,她四周打量一番,最後将目光落在了江月寒身上。

“早就聽聞冷宮那位質子不一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江月寒沒說話,慕容清婉也不介意,畢竟她聽過,這個人不好相處。

她将目光落在江雲笙身上道:“君王,感謝這次同行。”

江雲笙笑道:“公主客氣。”

而後,慕容清婉就走了。她不能在宮外逗留太久,會被發現的,這次是她自禁足後第一次出來。

她走後,這裏自然又剩了他們三個。

江雲笙看了看江月寒,最終礙于臨淵,終究沒做什麽,轉身離開了。

他們都走後,臨淵心裏松了口氣,轉身去看身後的江月寒,那人的神色果然不是很好。面色沉重,眉頭緊皺。

臨淵嘆了口氣,擡手附上他緊皺的眉頭,溫聲道:“好了,別蹙眉了,他們都走了。”

江月寒聞言擡眸看他,那人滿是關心的面目落入他眸中。他心下一動,擡手抱住了那人。

臨淵抱住他笑了笑,哄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在呢。”

最後,礙于這人情緒有些不佳,他就沒帶他再逛下去。

他看了眼不遠處已經被路人踩爛的花燈,在心裏嘆了口氣。原本他騙這人說自己去結賬,實際上是去買花燈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回來時看到江雲笙和江月寒起了争執,一時間沒忍住就把手裏的花燈扔了。

罷了,下次再補回來就是了。

……

帶人回到臨府後,他将人安頓好,動手為這人倒了杯水。

江月寒接過這人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他低眸沒說話。

臨淵看着心疼,擡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他還在思索如何安慰這人,突然,江月寒道:“和你說說我的過去吧。”

臨淵愣了一下,後道:“你願意嗎?”

江月寒錯愕地看向他。

他繼續道:“你若是願意說我便聽,若是不願,我不想強迫你說。”

江月寒頓了頓,後道:“是我想說的,既然答應了你,自然要讓你了解我的過去。”

他怕,若是他不說,可能以後那些東西會在他們兩個之間形成隔閡。

讓他意外的是,臨淵在聽之前竟然會問他的意見。

這人,真的有太多讓他意外的地方了。

他選擇說,臨淵也順他的意聽。他往那人身旁靠了靠。

“我聽,你說吧。”

沉默幾秒,江月寒才緩緩開口。

“大概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了……”

當年,霜國的國主還是他的父親。他父母二人很是恩愛,盡管他是皇帝在後宮之中也是獨寵他母親一人。

宮中衆嫔妃敢怒不敢言,他出生後,從小就擁有過人的天賦,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學習東西也比平常人要快。

皇帝見此大喜,便要封他做太子。而他的母親見他年級尚小。回絕了皇帝的提議。

本以為美好的生活會就此安穩下去,一年後,他母親的身體忽然重病。恰好此時,另一妃嫔生下一子。

皇帝竟由此将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那個人身上,他的母親漸漸被冷落,最終還是沒有撐下來死在了雪下的最大的那一天。

他本以為接下來不會發生什麽,豈料,他自己也難逃一劫。

就在那個寒冷至極的冬天,他被下人推進了冰湖裏。霜國一年四季基本都是冬天,水自然也是最冰的。

他在冰水裏泡了一天,最後要不是他母親留下來的那個丫鬟發現了他,恐怕就死在那裏了。

後來,雖然得救,無人關照下,身子一天比一天弱。

就這樣三年過去,他聽到了皇帝駕崩的消息,當時宮內只有兩位還在存活的皇子——江雲笙和江清韻。

江清韻無心皇位,江雲笙自然就登上了皇位。

他登上皇位後,直接下令将他鎖在了自己的宮殿。盡管每天有人給他送吃的,可和被圈養的金絲雀有沒有什麽區別。

一晃幾年過去,六國戰亂,見影國吞并三國,他怕自己也會被吞并,就将他送來做了質子。

也就是離開的時候,他才得知,當年自己母親的死和江雲笙脫不了關系。只可惜,他沒有機會調查了。

說完這些,江月寒的身形有些顫抖。

那個人,居然還出現在他面前,怎麽敢……

他雙眸泛紅,瞳孔內滿是血絲,手中的茶杯被他握得很緊,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他這副樣子,顯然怒了。

臨淵見狀連忙拿過他手中的茶杯,以免真的碎掉傷到這人。誰知,他卻拗不過這人,茶杯被他握得很緊,他拿不出來。

此時此刻,他忽然後悔讓江月寒說了。但已經說了,後悔也沒有用。

于是他擡手抱住這人,一邊撫摸着他的背,一邊安慰道:“沒事了,那些都過去了。”

“從今以後,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說完,他似是覺得哪裏不妥,又道:“我不食言,答應了就是一輩子。”

過了很久,江月寒才回過神,看着面前的臨淵,他才反應過來。

是啊,已經過去很久了,那些事情已經很久了。

他到這裏這些年,這人也算是自己的一個意外。

有些東西,早就在不知不覺中不一樣了……

他現在有這個人陪,不是孤單一人了。

思及此處,他擡手抓緊了那人後背的衣服。

良久後,察覺他心情有所緩解臨淵才放開了他。

看着那人有些泛紅的雙眸,他更心疼了。随後,他拿過那人手裏的茶杯放到一旁,擡手在那人臉上摩挲了幾下。

後道:“和你說說我小時候吧。”

他并沒有問江月寒想不想聽,自顧自地說下去。他相信,他說,這人就會聽。

“我小時候沒少被我爹打,他總是讓我做一些不喜歡的事。”

“我又不想就和他對着來,有次趁我爹睡着在他臉上畫了只烏龜。被他知道後,他竟以牙還牙也在我臉上畫了一只烏龜。”

說此,江月寒看了他一眼,一聲輕笑傳過。

“然後呢?”

“然後……”臨淵做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帶着那只烏龜在府內走了一圈。”

“那些下人們見我這樣,都是一副忍不住笑的樣子。”

“自那以後,雖然收斂了一些,有時候還是會和我爹對着幹。”

他那麽做,也是因為知道,臨夜城不會真的對他怎麽樣。他爹,還是很愛他的,只是他不讓人省心罷了。

後來慢慢長大,也就再也沒有做過那些事了。

聽了他說的這些,江月寒順利被他逗笑了。

這人,小時候果然是個不省心的。

他道:“看來将軍讓你多看寫書還是個正确的決定。”

他心情好了,臨淵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他向人湊近了幾分,讓自己和那人對視。

“何以見得?”

他猛然湊近,江月寒心底漏了一拍,反應過來快速将目光移向別處。

“那些書很多都是和風雅人士有關的,我猜将軍肯定有想将你培育成這樣。”

“不料……”

話音未落,剩下的話臨淵替他說了下去。

“不料我無心那些,讓他空做了那些事。”

江月寒一時沒說話。

臨淵抓了他一縷白發在指尖纏繞,點頭道:“你說得對,我爹确實有此想法。”

“但我無心,那樣太束縛了,還不如現在這樣自在。”

他笑了一聲,“我很感謝我當初沒有選擇做一個風雅人士,不然也不會遇見你。”

江月寒被他這樣盯着,心裏有些慌,面上還是盡量裝作冷靜。

臨淵似是看出來了他的慌張,便改為把頭搭在他肩上。

幾秒後,悶聲道:“沒有遇見我的那些年怎麽過得?”

江月寒聞此,身形僵了一下。下一瞬,他道:“雖然在霜國的時候過得不好,但到了這裏過得還是可以的。”

皇帝不會管他,除了讓他生活在冷宮,也沒有做什麽。

冷宮破是破了一些,可對他來說,比霜國也要好很多。

他在冷宮一開始的生活是平靜的,後來也不知怎的那兩位皇子知道了他的住所。

他原本不在乎,豈料他們找他麻煩。身在異國,他不能随意動手,就打算忍。

也就是那天,他遇見了臨淵。

那是兩位皇子第一次找他,也是最後一次。

江月寒想着,這些并不會告訴臨淵。畢竟這人來後,他們沒有來,臨淵自己應該也是知道的。

二人聊着,夜逐漸深,江月寒最後沒忍住先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臨淵知道這人累,将這人安頓好,自己也躺在了這人旁邊。

他盯着江月寒那張臉看了很久,不知他在想什麽,只知道他的眸內是柔和的。

回神時,他果然将目光落在了江月寒的唇上。

猶豫幾秒,仿佛做好了什麽決定。只見他支起左胳膊好讓自己身體得到支撐,然後擡起右手在那人嘴角處摩挲。

過了一會兒,他将拇指抵在那人唇中間,低頭吻了過去。

這個不算吻的吻結束後,他抱住江月寒逐漸睡去。

他想要的,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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