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

番外

一月一日的早上,倫敦幾乎沒有人上班。

加之昨晚突然下了雪,整個上午靜谧得不像真實世界。

沈檀一覺睡到中午,夢裏有姚女士炖的、湯汁濃郁得泛白的腌篤鮮,還有濃油赤醬顏色看起來就很嗲的糖醋小排。

每逢她回家的那幾日,飯桌上總會出現這些家常菜。工作後又只能挑着長假回家,這些便成了成年後對節假的記憶。

隐約中,夢境的真實過渡到世界。

醒來後第一反應,沈檀坐起一個勁地嗅,好像真聞到了類似的香氣。身邊略有褶皺的床鋪上已經沒了人,她坐着緩了一會兒,才接受昨晚上陸鶴然真的出現,且與她胡搞一通的事實。

昨天沒來得及向他介紹這間木質小二樓,此刻見人不在,她倒是有些好奇他能去哪。

走進洗手間,桌面上擺着他用過的牙刷和杯子,杯壁上還挂着水。

再摸一摸疊在另一旁的毛巾,也有用過的痕跡。

不知為什麽,沈檀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場運動會。她被迫報了4*100接力,而陸鶴然因為長腿優勢,被他們班體委推去了跳高。

兩處比賽場地背靠背,這邊是她即将上場的塑膠跑道,那邊是他跳高的草坪。兩個班加油助威的人站到一塊兒,他們喝過的水杯,預備要用的毛巾,也像今天早上這樣并排放到了一起。

彼時高三,老師對運動會的要求并不高,大多是湊滿人數就行。

高三的比賽并不好看。

等在起點和終點處的同班同學,加油是順便,主要目的還是為了一睹年輕學弟學妹們的風采。

跑完這100,沈檀回到起點時恰好碰到跳高開始。

午後恰到好處的光線,少年勁瘦的腰,彎弓一樣的線條,流暢的翻越弧度,都讓她心悸不已。那是她第一次用并非看待弟弟的眼光看陸鶴然。

她看到他落地,小腿肌肉繃出一條明顯的線條。

而後直起身,回望過來。

明明是在看那根穩如泰山的杆,沈檀卻覺得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或許是秋老虎猛烈,站了才不到十分鐘,她沒來由地口幹舌燥,于是拎起手邊那瓶礦泉水,仰頭抿了幾口。

水被太陽曬得微微發燙,解不了暑,也解不了渴。

溫吞吞的感覺順着喉管一路向下,把她的汗都逼了出來。

三輪跳完,淘汰一大半的人。

陸鶴然朝她這裏走來,她聽到耳邊同班同學在說——跳級的弟弟這麽厲害啊,腰可真好。

聲音随着他越走越近而消失。

大家都有不在當事人面前讨論他八卦的基本素質。

沈檀沒來得及再想更多,屬于男生修長的手在她身側落了一下,似乎停頓幾秒,随後拎起緊靠着她的那瓶水擰開,仰頭。

那日太陽的光暈似乎都凝結在喉結上某一點,很暈人。

兩人相識,又靠得這麽近。

她能嗅到他身上類似于陽光,又類似于被日光暴曬後屬于香樟葉的自然氣息,很好聞。待他放下水,她主動開口:“恭喜啊,進決賽了。”

“你看了嗎?”他表情裏閃過一絲驚訝,随後道,“我不是專業的。”

“不是專業的還這麽厲害啊。”沈檀莞爾,“你旁邊那個128號,好像是體育生來着。”

她本意是閑聊,誰知少年轉過頭,認真地問:“你認識?”

沈檀說的那個體育生和陳轍一起打過球,膚色健康到特別,在人群裏一眼就能認出。她的認識僅限于此,只好說:“認得出而已。”

如果以他們當時的關系來衡量,她和陸鶴然也僅僅是“認得出而已”的關系。這麽平起平坐的競争關系,少年冷不防地望向她:“那你想給誰加油?”

“嗯?”

沈檀沒反應過來。

在她深入思考這個問題之前,陸鶴然揚起嘴角笑起來,“開玩笑的,我過去了。還有兩輪要跳。”

如果當時給她更多時間,她應該會為少年的狂傲感到詫異。

兩輪,是要跳進一對一決賽的意思。

但她那時沒想得更多,很自然地接了一句,“那……加油?”

幾步開外,少年突然回頭,指了指她手裏那瓶愈發不解渴的礦泉水:“學姐,你好像搞錯了。”

木桌子上唯一開封的兩瓶水,一瓶是她的,另一瓶屬于他。

像今天這樣并排擺在一起。

當時沒反應過來的事在時隔多年後的今天,忽然撞進了腦海裏,真相大白了。那時候,她喝的是他的水?

嗯?

是嗎?

沈檀對着洗手臺上水杯發愣的那幾秒,磨砂玻璃門發出輕微響聲。她回頭,看到陸鶴然安靜地靠在門邊,睡眼惺忪地看她。

“你剛去哪了?”她回過神來。

“在樓下看爐子。”陸鶴然道,“做了點吃的,看你一直不醒就煨在鍋裏。不過中途我好像睡着了……”

他難以啓齒地抿了下嘴:“有點焦。”

沈檀與他完全不一樣,她的眼睛亮起來:“我起來的時候聞到了腌篤鮮的味道了!”

“嗯,有做。”男生揉了下眼尾,“焦的是糖醋小排。”

oh my gosh.

沈檀恨不得雙手捧臉。

她睡意朦胧中聞到的味道居然是真實的,不是在浦城,也不是在姚女士的老房子裏。她現在在倫敦,在很有可能超市都不會開門的一月一日這天,即将嘗到屬于她的節假日味道。

她記得很清楚,昨晚睡覺前,冰箱除了飲料都是空的。

剛從約克郡回來,更是因為原本今天早上的飛機要回國,她壓根沒有填充冰箱的打算。而現在,不知道他從哪兒搞來了食材,給她做了她想到要死的浦城菜。

快速刷了牙下樓。

空氣裏果然彌漫着屬于中國料理的特殊氣味。

太美好了。

沈檀的中國胃完全被喚醒,從剛才到現在,她已經用力親吻了數十次陸鶴然的臉頰,以至于他顴骨左側還微微發紅。

又親了一遍,沈檀環住他的脖頸,仰頭:“雖然還沒有吃到,但我用人頭保證,這即将成為我來倫敦之後吃得最正的一頓中餐。”

陸鶴然很淺地笑了下:“漂亮話誰都會說。”

“怎麽會是漂亮話?”沈檀舉手發誓,“我有鼻子好嗎!聞一下我就知道你正常——哦不是,你超常發揮了!”

“那可以請漂亮姐姐把鼻子從我臉上挪開,去聞一聞烤箱嗎?”

烤箱?

那臺她住進來以後一次都沒用過的烤箱裏還有別的東西?

沈檀從他身上跳下來,彎腰去開烤箱。

才拉開一條縫,濃郁的芝士焗紅薯味道就飄了出來。說是芝士焗紅薯,更像撒了點芝士讓它更符合格陵蘭紅薯的定位。實際上這樣的香味更讓人想起中國街頭、尤其是每間學校正對大門的街頭,老爺爺推着鐵皮爐子,戴着厚厚棉布手套,用長長的火鉗掀開爐子一角——

煨了一下午的濃郁紅薯香氣瞬間撲鼻。

“沒找到大米。”男生的聲音适時從背後響起,“姐姐,我很好奇。你之前主食都吃什麽?”

他好笑地問,“土豆嗎?”

英國是絕對的美食荒漠,沒有哪頓飯會離開土豆。

土豆泥土豆餅土豆片土豆條,還有炖土豆炸土豆蒸土豆,再來個土豆沙拉。聽到這兩個字沈檀就頭疼。

她扶着太陽穴直起腰,“我有點犯惡心了。”

雖然面前的兩種食物本質沒多大區別,但現在在沈檀心裏,紅薯代表她的中國胃,土豆是她到倫敦迄今為止最兇猛的敵人。

她一點都不想提起她的“敵人”,只好說:“離這裏最近的超市也要走兩條街,我哪有力氣提那麽重的大米回來。想吃的時候就買點兒超市那種——”

她比劃了一下,“大約跟一小包薯片那麽大,一袋袋分裝好的,便攜版大米。”

超市向不會熟練掌握水和大米比重的英國人兜售“配方”米飯。

一袋的量,差不多就是一頓。

沈檀經常買那種,因為重量輕,很适合她。

不過她的廚房技能大概點在了別的地方,做出來的東西都是勉強能吃。與其買一堆材料在家折騰半天,不如有課的時候在學校吃,沒課的時候在附近随便解決。

中間還有段時間,隔壁的墨西哥鄰居研習廚藝,給她送了好幾次硬得能砌牆的玉米餅。總之,在吃這方面,她太虧待自己了。

迫不及待掀開鍋蓋,她用力嗅了嗅久違的香氣,轉頭:

“所以,你是從哪兒弄來這些菜的。”

“是住附近的一位老太太。”陸鶴然一五一十告知,“你說的那家超市我在地圖上看到了,不過今天不巧,超市沒有營業。原本想再去便利店看看有什麽可買的,正巧碰上那位奶奶,搬了兩個很重的紙箱。她住在街口附近,我想順路就替她搬了回來。”他指指那口滿滿當當的小砂鍋,“這是謝禮。”

他遇上的老太太一大早從遠郊坐車回來,帶了兩大箱農家菜。

要不是這麽巧,現在大約在吃土豆了。

沈檀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婦女之友。”

陸鶴然眉眼乖順,取了勺子要她試鹹淡,“權當你在誇我。”

兩個人鬧了一晚上,都有些餓。

食材滿滿當當、一砂鍋的湯,兩份焗紅薯,還有一道小排,在半小時後都被消滅得幹幹淨淨。

沈檀扶着肚子坐到沙發上,想盤腿,卻因為肚子太漲而作祟。

數十個小時前,她也是這樣摸着肚子,飽脹飽脹地睡着的。而現在,吃飽喝足後人就有點想打盹。明明才起床沒幾個小時,明明今天清清白白什麽都沒幹,卻還是覺得疲累。

在沙發上點了兩下頭,手機響起來。

沈檀喜歡給不一樣的人設置不一樣的鈴聲,一聽到前奏,她就知道是姚女士來視頻電話了。

以前每一次電話,姚女士都會精準挑選她在家的時間。

而沈檀,幾乎次次都在沙發邊接通的電話。

她正要接,忽而想到別的,起身。這間木結構公寓的開放式廚房,并沒有更多東西足夠遮擋它。她想了想,只好選了張放置在角落的單人沙發,以此掩蓋掉一大半視線。

電話接通,畫面抖動數秒後,姚女士在那頭埋怨:“怎麽這麽久?”

“我又不是時時刻刻住在手機裏的。”沈檀無奈,“親愛的媽媽,你現在耐心好差啊!”

“誰跟你親愛的?”姚女士嫌棄地挪遠一點手機。

從畫面裏看,她确實滿臉嫌棄,但沈檀知道,只不過是因為年紀漸長,姚女士逐漸成了老花眼。不把手機拉遠她就看不清畫面了。

和從前一樣,姚女士什麽都不說,沈檀也習慣了不問。

她們之間在這些小事上保持着微妙的默契。

“怎麽樣?最近有好好吃飯嗎?”姚女士問。

“你看我的臉呢?”沈檀反問。

“視頻裏哪能看得出,臉都被拉寬了放大了。”嘴上這麽說,姚女士還是細心打量了一圈,忽然開口,“你一個人在家?”

這個問題很得罪人,回答是,會得罪廚房裏正在兢兢業業收拾的那位。回答不是,又會惹毛視頻裏萬分關心她的這位。

躊躇間,沈檀往沙發上靠了靠。

如果知道她小習慣的人會知道,這是心虛的某種表現。

姚女士沒往下追問,話鋒一轉:“你幫我看看,這臺加濕器怎麽用?這幾天降溫降得厲害,空調沒開多久,我這眼皮就幹得不像話。”

她說着将攝像頭對準身邊一臺立式加濕器。立在木地板上,到膝蓋高低,面上看起來并沒有按鈕,只有一圈盈盈發光的光帶在證明這臺機器屬于可以正常運行的狀态。

沈檀截了張圖,在某寶上搜到同款。

她邊看邊問:“之前說給你買加濕器的,你偏不要。現在自己受不了買了?你能不能對自己好點,買臺——”

後半句話噎了回去,沈檀驚訝:“這臺這麽貴?”

“是啊。”姚女士道,“就是太貴所以我才經常要拎出來用用,要不然多浪費。買這臺加濕器的人……”

視頻畫面裏,姚女士目露精光,“沒跟你說?”

“不是你買的?”沈檀更詫異。

“小陸也真是的,買這麽貴的東西都不懂讨要個人情。”姚女士用禮貌的口吻道,“我現在可告訴你了啊,你記得謝謝人家。”

偷偷往廚房瞥的那一眼被姚女士逮個正着。

不費一兵一卒,她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半晌,姚女士懶懶打了個哈欠:“傻愣着幹嘛?你跟人家道謝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吧?”

“啊?”沈檀傻愣愣的。

“人家做了飯還要洗碗。”那頭說,“沈檀,你怎麽想的?”

沈檀敢舉手發誓,自己一點破綻都沒露。

而且自從知道她在和家裏打電話之後,廚房裏半點聲音都沒發出過。不可能啊……姚女士還能有透視眼不成?

她起身,慢吞吞與廚房相連的那堵牆邊上,探頭。

“……我媽。”她指指手機,“她知道你要來啊?”

姚女士在視頻那頭很熱切地同一臉錯愕的男生招手,“小陸,新年好啊。”

“阿姨好。”陸鶴然只花了零點幾秒,就将表情調整了過來,“祝您新年身體健康,萬事勝意。”

“嘴巴好甜。”姚女士笑眯眯地說,“你在那邊好好玩啊,別太給沈檀面子。她容易翹尾巴,你知道的伐?”

沈檀一臉無語地看着他們仿佛親母子般講了将近十分鐘的話,才得以挂斷。

她放下手機,用拷問的語氣:“你怎麽還給我媽買加濕器了?”

陸鶴然已經在那十分鐘的對話中被強迫摘了手套,像個客人一樣坐到沙發上。他似是還不放心哪裏沒收拾好,往烤箱方向瞥了一眼,心不在焉道:“冬天空調開得躁,對呼吸道不好。看陶盛在給家裏買的時候,順手多買了一臺。”

“你送過去的?”沈檀又問。

“嗯。”他點頭。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不用送貨上門,選擇自己親自開車送到那,順帶負責安裝。最後那句是沈檀猜的。

很像陸鶴然會做的事。

她吃味:“跟我媽媽關系這麽好啊……”

陸鶴然微笑:“阿姨比較客氣。”

“我發現你現在改變策略了啊,弟弟。”沈檀雙手攀上他的脖子,用虎口卡緊,“你現在屬于是擒賊先擒王,先把我媽媽拿下,再跑英國來滿足我的胃?”

“只是胃嗎?”男生的喉結在她手下慢慢滑動了一下,真誠發問,“你昨天一直說的是……”

沈檀試圖去捂他的嘴。

慢一步,他成功地說出:“肚子滿了。”

被她說得肚子深處一陣酸脹,都出幻覺了。她用力瞪他一眼,“在我媽面前倒是會人模狗樣。”

捂住的半張臉看不到表情,眼睛卻小幅度地彎了起來。

沈檀知道他在笑,捂緊了點:“昨天沒來得及問,你定的哪天機票回國?”

他的聲音悶悶傳來:“還沒定。”

“那你多待一段時間好不好?”沈檀眼睛亮晶晶的。她跟姚女士如出一轍,喜歡口是心非,“土豆太難吃了,你不在我會消化不良。”

“研究所那邊……”他為難道。

沒料想到這種結果,沈檀失望地垂眼:“不行啊?”

以前都是勸他好好上課的,破天荒地以勸誘逃學的姿态勸了他一回。

失落不過幾秒,她的理智立馬上線,拍了拍男生的肩:“沒關系,其實也有不少中國餐廳的。”

“研究所那邊的活我都幹完了。到農歷年前——”他說着,突然頓了頓,“都不會有別的安排。”

似乎被他耍了一道。沈檀追問:“那農歷新年呢?”

“我又不是工作狂。”他說。

“陸鶴然!”沈檀大叫。

他作勢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側頭:“姐姐突然這麽叫全名,我會以為自己做錯事的。”

沈檀抱着他的脖子接二連三:“陸鶴然陸鶴然陸鶴然陸鶴然陸鶴然——”

“在在在在在在——”他答。

掐了一把他的腰,指腹下觸感堅硬。她故意兇起來:“你剛才居然敢騙我!”

被掐的人輕輕抽氣。

她又猛地縮手:“……我下手很重嗎?”

“重。”男生委屈答道。

最後叫了他一遍,沈檀雙手落在他一左一右兩個腰窩處,揪起衣服往上拉。他不解其意,眼睛卻黑沉沉的不說話了。

“快點掀開。”她命令道,“幫你吹吹。”

幾個小時後出門,大街上那層薄薄的雪早已融化。

沈檀拉開門,拽緊外套拉鏈,才邁出兩步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的手被牢牢牽在身後那人手裏,捂得暖烘烘的。

這樣的姿勢讓她只有半邊身子能自由轉動。扭頭,看到隔壁墨西哥鄰居在同她打招呼。

鄰居拿着小雪鏟,邊料理門口不到幾平米的小花園,邊同她說:“昨天雪下得真大啊!啊,你的男人?”

雪是挺大的,可惜在這樣潮濕的氣候裏積不起來。

她點頭,肯定了前半句。半晌,又點了下頭,肯定後半句。

鄰居知道尊重個人隐私,話題一帶即過,很快又回到天氣上。

他煩惱地拍了拍木籬:“天氣預報說過幾天還有場更大的雪。我很擔心,不知道我們的老房子能不能接受那樣的挑戰。”

“你知道嗎?”鄰居認真地說,“昨天晚上一點多,我總覺得房子在吱呀響,害得我一晚上起來好多次,生怕橫梁抵不住大雪覆蓋。可是好奇怪,屋頂上卻沒有積太多的雪。”

據沈檀了解,她的鄰居确實是個容易杞人憂天的人。

“沒有那麽誇張吧。”沈檀安慰道,“大約是你幻聽了,我們昨天睡得很——”

昨晚一點多,哦,如果說實話的話,那時候他們并沒有睡。

但她沒有思考太多,依然把安慰的話說完。

鄰居依舊擔心:“親愛的,你肯定不知道就在剛才,幾個小時前,我又一次感覺到了木屋子在響。一定是哪裏有問題,我要好好檢修一下,你最好也看看,未來那場大雪說不定……”

幾個小時前。

沈檀忽然被這兩個精确時間點的巧合擊中。

她回想了下客廳的布局。

那張窄小的單人沙發被她嫌棄,她施展不開,最後只好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撐在牆壁上,輕輕托起,重重墜落。厚重的窗簾遮蔽了客廳所有的光線,她的手臂距離窗棱半臂之隔,偶爾深到不可承受,在她即将溢出更多聲音之前窗棱輕輕一響,掩蓋了過去。

她相信敏感的鄰居有誇大的成分。

但……

沈檀用力抓着陸鶴然的手,脖頸難得泛紅。

都說了讓你輕點了。她用眼神示意。

男生的表情幹淨又委屈,你當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房子:我不背鍋。

大雪:我也不背。

小陸:那我背?

評論區掉落紅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