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罷
作罷
沒有人回答衛琳岚，太子看了看泰和帝才說道：“據說因為武安王和顧世子接連出事，武安王妃悲痛至極要求一個人靜會，然後就發生了意外，猜測可能是王妃悲痛過度精神恍惚之下打翻了油燈，等人發現趕過去時已經來不及了。”
衛琳岚不相信，事情哪有那麽巧。
一切怎麽會趕在他們回京前都發生了？從武安王的噩耗傳到皇宮到顧世子和武安王妃接連出事，這幾件事居然都趕在他們回京前發生了，這合理嗎？
衛琳岚感覺這背後有人在推動事情的發生，不然怎麽可能發生這麽巧又這麽荒謬的事情，這着急地就像有人想趕在長公主府的馬車回京前迫不及待地除掉武安王府一樣。
“郡主，武安王府不幸發生此等悲傷之事，你雖與顧世子未完婚，但勉強算半個武安王府的人，王府的喪事還需要你來主持，你......”施貴妃的關切透着一股惺惺作态。
“武安王府不是還有......”衛琳岚忽然想起她還忘了一個人。
永寧長公主注意到衛琳岚此刻情緒有些不對，她開口打斷道：“施貴妃多慮了，皇弟，既然事已至此，本宮雖為武安王一家感到悲痛，但琳琅還未入王府大門，此婚事就此作罷。”
“長公主，臣妾知道你心疼琳琅郡主，可琳琅郡主不嫁過去，武安王府的門楣由誰來支撐？那畢竟是曾跟随先帝征戰的功臣後輩。”
武安王府一家都去了，若衛琳岚嫁過去之後不過只剩一條路，抱養一個孩子作為武安王府的嗣子，然後撫養那個孩子長大成人。
這樣的做法對一個鮮活的年輕女孩其實很殘忍。
何況武安王府現在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護送武安王回京的其中一名侍衛來皇宮禀告消息時，同時也向泰和帝交了兵符和遺言。
武安王的遺願只有一個，至少兒子能好好的活下去。
誰想到顧世子因舊疾複發病情加重，身子骨本來就不好，聽到這噩耗直接沒撐過去。
泰和帝當時聽到時只是難過了一會。
沒了兵符，又沒了武安王和顧世子的武安王府真的就只是一個空架子，去這樣的武安王府守活寡真不如當一輩子的皇家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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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貴妃的話自然是不懷好意，如果有可能，她自然是希望衛琳岚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然只要看見衛琳岚，她心裏就會湧現不安，總擔心那個秘密有一天會被泰和帝發現。
可惜，本朝沒有殉葬制度，不然她就可以想辦法讓琳琅郡主替顧世子殉葬了。
“武安王不是有一個義子嗎？或許幹脆就收回王府算了，顧世子沒能留下後嗣那是他運氣不好，憑什麽讓本宮的女兒去受苦？”永寧長公主直接強硬地嗆了回去，“施貴妃沒有女兒難怪能說出這樣的話。”
“長公主你誤會了。”施貴妃感到委屈，她看向泰和帝。
泰和帝不得不表态，他咳嗽了幾聲，然後說道：“武安王那個義子留在邊疆沒回來，不過錦衣衛傳來消息說那人沒有武安王幫忙根本鎮不住顧家軍。”泰和帝說到顧家軍時皺了下眉，然後想到現在嫡系顧家人都死完了，而旁系中并沒有像武安王父子一樣具有威脅的人，于是他又舒心了，“能對方回來再幫武安王府辦喪事就太遲了，不過皇姐說的也不錯，顧世子都沒了，琳琅就不必嫁過去了。這樣吧，賜婚就此作罷，但武安王府的喪事麻煩皇姐派人去操辦下。”
“皇上，這樣不太好吧？郡主既然和武安王府無關了，那長公主要怎麽去幫忙啊？”施貴妃勸解道。
“無妨，就以琳琅曾是顧世子未婚妻的身份去幫忙。”泰和帝不怎麽在意地說道，“如果沒事就回去吧。”
泰和帝開始趕人了。
施貴妃還想說什麽，泰和帝笑着哄了她一句，“愛妃回去等朕一起用膳啊。”
施貴妃看了一眼天色立即笑着告退，回自己宮殿準備去了，畢竟離晚膳也沒多少時間了。
太子感覺氣氛不對，看見施貴妃離開，正好跟着一起走了。
“你先去馬車上等母親。”永寧長公主安撫地拍了拍衛琳岚的背，她知道這孩子心裏有氣，但皇宮裏不是能随便撒氣的地方，還好這孩子足夠聰慧，在她提醒之後忍住了。
“嗯。”衛琳岚壓着氣起身給泰和帝行禮，然後離開了大殿。
随着無關人員都離開，泰和帝終于不再克制臉上的笑意，開心的像剛登上皇位那天。
“皇姐，武安王府的兵符終于到朕手裏了。”泰和帝拿出一塊兵符放聲大笑。
永寧長公主并不說話，她只看了一眼那塊冰冷的兵符就移開了視線。
“朕的心願終于了了一半，朕好開心啊，明天皇姐帶琳琅再進宮一趟吧。”
“明天？”
“明天。”
......
衛琳岚在一名內侍的帶領下走在通往宮外的路上，路上有風，被風一吹，漸漸發熱的腦袋冷靜了下來。
衛琳岚開始意識到更多的不對勁。
武安王府的意外很可能和泰和帝有關，而施貴妃似乎對她充滿了很大的敵意，施貴妃比施國公府任何一個人都讨厭她，為什麽？
衛琳岚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知道答案，但武安王府的覆滅已不可逆，其中多少隐秘都被随之埋葬了。
衛琳岚很生氣，但她發現即使她是郡主，是永寧長公主的女兒，她對此仍然無能為力，這讓她感到更加痛苦。
上次見面時，顧藏鋒還說他會好起來，會陪自己看明年燈節的煙火，現在卻......
臨近過年，這個年都因此蒙上了一層陰霾。
看着衛琳岚在馬車上一直情緒低落，永寧長公主也很難受。
進了長公主府，沒有了外人的眼線困擾，永寧長公主伸手抱住了衛琳岚，像個平常的母親一樣關懷着女兒，“琳岚，你皇舅舅對武安王府芥蒂已深，此事其實難以避免，武安王府那邊也是知道的。”
“就因為猜疑就......”大概是在長公主府上，周圍的環境讓衛琳岚感到安心，再加上她壓抑的情緒一直沒有釋放出來，一開口就顯得有幾分激動。
永寧長公主捂了下衛琳岚的嘴，讓後半句話變成了模糊的嗚咽聲。
她認真地看着衛琳岚的眼睛：“你皇舅舅畢竟是皇上，琳岚，你要相信母親，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是母親的女兒。”
衛琳岚莫名覺得永寧長公主話裏有話，但她又一時猜不到原因。
衛琳岚努力冷靜下來，她需要更多的思考。
“母親，皇舅舅後來和您說了什麽嗎？”
“皇上讓我們明天上午進宮。”
“是要讨論武安王府之後的事情嗎？”
今天出宮時天色就晚了，明天再進宮商讨武安王府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衛琳岚隐隐感覺哪裏不太對勁，莫名地對于明天還要進宮有些不安，總覺得前方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在等着她。
衛琳岚看向不遠處明黃的宮殿，那明亮的色彩這會在她看來卻顯得黯淡了。
住在那座宮裏的人并不像她幼時以為的那樣仁愛寬廣是個明君。
不小心窺探到另一面的醜惡，衛琳岚感到惡心。
她以為今天聽到的消息已經足夠震驚朝野，誰能想到明天她會在皇宮裏聽到更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衛琳岚根本睡不着，晚飯後勉強笑着勸走了來安慰她的衛驸馬和衛躍，父親對她說了一句和母親一樣的話。
“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是父親和母親的女兒。”
“姐姐，你還有弟弟我。”
......
家人的一句句安慰不時從腦海中飄過。
難過、生氣、開心......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越發睡不着。
“郡主睡不着嗎？”秀珠注意到裏間聲響進來查看。
“有點。”衛琳岚坐了起來，看向秀珠，她觀察了秀珠這麽久，已經确定秀珠并沒有什麽問題，前世的死亡，和秀珠應該無關，那天秀珠就睡在她隔壁房間，那麽那時秀珠會不會也和她一樣死了？
“郡主，其實秀珠一直有秘密瞞着你，秀珠是被派來專門保護你的。”秀珠突然跪下請罪，“請郡主恕罪，秀珠暫時不能說是誰，但秀珠可以說，派秀珠來保護郡主的是郡主最親的親人。”
“起來，秀珠，我相信你。”
衛琳岚猜到秀珠背後可能有人，但沒想到會是她最親的親人。
是......？
衛琳岚看向了四周，透過屋子像是看到了整個長公主府。
但是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人反而是父親衛驸馬，因為他比母親更早一步知道她的存在。
不對，如果是這樣，那麽前世為什麽她一直勇毅伯府，什麽也沒有發生，她也沒有聽說琳琅郡主回長公主府啊。
是哪裏不對，她是還忽略了什麽？
轉天跟着永寧長公主再次進宮，衛琳岚調整好心情打起精神，如果有可能，她并不想再來皇宮了，或者說她不太想再見到泰和帝和施貴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