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謬的一晚
荒謬的一晚
嚴深從皇宮騎馬趕回來，遠遠在街道一旁就看到這副好笑的一幕。
嚴深一眼便認出這是禦史家衛三公子，不學無術，聽聞只知鬥蟋蟀逗鳥，跟北世子是極好的哥們，兩人并列纨绔子弟前列，成為京城衆多家族教育稚子時候舉例的反面人物。
待衛肖走開之後，嚴深慢慢地騎馬回來，門童趕緊開門朝府內大喊:“嚴相回來了。”
嚴深從馬上下來後，林管家已經帶着一群仆人站好，衆人皆行禮後，林管家連忙接過嚴深的披風，仆人也趕緊将馬牽到馬廄好生喂養。
“爺今天辛苦了，飯菜已經叫廚房備好，爺這邊請。”林管家講道。
“不急。”嚴深喚來門童問一下剛剛的情況。
嚴深剛從皇宮回來，還未更換朝服，一身寬大的黑色金絲官袍，劍眉星目，面如冠玉，不知令多少待字閨中心動，成為長安城首選女婿。
門童看着不怒自威的嚴相，緊張地搓了搓雙手說道:“禀告嚴相，剛剛禦史三公子衛肖前來送北王府北世子的拜貼，拜貼已經呈到管家那兒。”
林管家見嚴深是問這件事，也講道:“爺，拜貼已經放在書房了，您用完飯菜再過去看也不遲。”
嚴深“嗯”了一聲，便朝廳走去。
林管家是嚴家的老仆人了，從嚴深記事起，他就一直跟在嚴家，從小因家境貧寒而賣身于嚴家。嚴深的父親雖然只是一名秀才，但靠着祖上家底和在書塾教書，從小也讓他衣食無憂。現在和他母親在長安城不遠處的朝安鎮生活，也不願跟着嚴深來到城裏，嚴深隔幾個月便會挑時間回去看看。
正是因為嚴家沒有什麽根基，嚴深又才能兼備，這才得到當今皇上的重任，年紀輕輕已是宰相之位。
在迎居客棧的北以修，想着有一段時間沒回王府了，便起身回府看府內現在是什麽情況。
北王府內，樓千辭的貼身護衛正在招呼着仆人搬運十來份的寶箱，裏面沉甸甸的樣子就看出賞金的份量。
這一幕看着北以修一陣心痛，早知道北老頭會舍得花重金請人将他趕出香軟樓，還不如把這些銀子給他，讓他自己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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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以修待在香軟樓的這半個月，北王爺不是沒叫過護衛請他回去，可惜身手都不如北以修，通通被他打跑了，北王爺拉不下臉去找他，又覺得北以修的行為有辱王府顏面，只能一狠心花重金尋求高人出手。
樓千辭看着這些賞金，面帶笑容，但又想到失去的耳環，覺得虧了一半，笑容又逐漸地消失了。
“怎麽，這些銀子都搏不來樓公子的滿意？”北以修來到樓千辭的身後。
樓千辭心中一愣，自己還是大意了，連有人靠近都沒有察覺。樓千辭雖然年僅二十歲，但神情已經是收放自如。
樓千辭張開嘴角笑道:“滿意自然是滿意，北世子若是能将耳環還我，就更滿意了。”
北以修冷笑道:“可以，憑本事來拿。”
樓千辭搖搖頭說道:“君子取財，取之有道。還望世子心情好的時候歸還于我，我這邊先告辭了。”
說罷，樓千辭帶着一群護衛風風光光地離開了北王府。
天色還未暗，北以修獨自走到府中的花園處，這個時候，仆人都還在忙着伺候王爺側王妃吃飯，花園基本沒有人。
北以修少年心氣，一腳踢翻了院子裏的一盆花。
“哥哥，是哥哥回來了嗎？”一個軟綿綿稚嫩的聲音響起。
北以修聞聲看過去，是一個3歲多的小女孩，紮着兩根小辮子，穿着桃色絲綢長衣，淺藍色的小褶裙，臉頰粉粉嫩嫩的，很是惹人疼愛。
北以修看到她身後無人，只有她自己時，皺下眉頭說道:“怎麽只有你一個人跑出來。”
北柔兒指了指懷裏的蹴鞠，奶聲奶氣地說:“柔兒撿球球，撿球球。”
北以修看着北柔兒這可愛模樣，心中一軟，走過去蹲下來，輕輕拍打她裙尾粘到的泥土，并将她抱了起來。
北以修身高八尺多，将她抱起來的瞬間，北柔兒激動地拍了拍蹴鞠，開心地喊道:“飛高高，飛高高。”随後又用自己的小臉蹭着北以修的臉頰，輕聲說:“想哥哥，柔兒想哥哥了。”
北以修看向北柔兒的眼神變得柔和，北柔兒最近學會了好多話，右手抱着蹴鞠，左手捏着蕭以修的臉蛋，擡頭看着北以修的眼睛天真地說道:“哥哥，哥哥有想柔兒嗎？”
天色開始暗了，外面傳來了着急的喊聲。
“柔兒你在哪，柔兒你快出來。”
“小郡主，快出來！”
“小郡主……”
北以修揉了揉北柔兒的頭發，壓低聲音說:“嗯，有想柔兒。”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北以修輕輕放下北柔兒，飛快地躲進花園暗處。
“找到小郡主了。”一個丫鬟松了一口氣，驚喜地喊道。
“我的柔兒，嗚嗚嗚。”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是一位衣着華麗，樣貌楚楚動人的年輕夫人，她緊緊地抱住北柔兒。
“好了，沒事了。”一個穩重的聲音響起，衣着華貴，樣貌不凡。
“柔兒，你跑來這裏做什麽。”側王妃擦幹眼角的淚水，将北柔兒交給嬷嬷抱起。
北柔兒小聲地說:“撿球球。”
北王爺出言敲打了嬷嬷和丫鬟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花園，被嬷嬷抱着的北柔兒，倚靠在嬷嬷的肩膀上，一直望向北以修的方向。
黑暗處的北以修眼神平靜，面無表情。
北以修來到王府一處僻靜的房間，門口的兩個丫鬟看到北以修，忙朝着他行禮。
北以修點點頭，走近輕敲門。
“進來吧。”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北以修推開門，裏邊一個樸素打扮的婦人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刺繡。
“不要在燈下刺繡，對雙眼不好。”北以修開口道。
“那我畫畫總行吧，不然我這老太婆晚上怎麽打發時間。”沈香霜放下手中的刺繡，攤開桌面的宣紙。
“娘，你就非得這麽犟嗎？”北以修将桌面的宣紙收起。
“哪有你犟，半月不歸家。”沈香霜無所謂的再拿起另一張宣紙。
北以修無奈，講道:“有要事。”
沈香霜推開他，說:“去去去，每次都用同樣的理由搪塞我。”
沈香霜當年也是長安城四大才女之一，容顏更不用說，求親的人快要踏破門檻。
不一會，沈香霜已經在宣紙上畫好了國色天香的牡丹花。
北以修跟沈香霜扯了幾句家常，囑咐丫鬟好生照顧王妃後，便離開了王府。
長安城燈火通明，北以修一人走在街道上，想去喝酒，于是去衛府叫門童将衛肖喊出來。
衛肖紮起高高的馬尾，穿着白色裏衣，外裹着帶藍灰邊條白色的華貴衣袍，氣度不凡。
北以修瞧了他一眼，難得誇了一句:“今晚的你還挺像個人樣。”
衛肖絲毫不在意他的話，興奮地摟過北以修的肩膀喊道:“喝酒喝酒去。”
北以修看他那開心模樣，也懶得推開他，兩個人半倚靠着歪歪倒倒地走到了酒樓。
“小二，來兩壺你們這最貴的酒，再來幾個你們這招牌菜。”衛肖人未到聲音卻到了。
丢人，北以修推開衛肖，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夜有些深了，北以修也好久沒這麽暢快地喝過酒，酒喝完，菜卻沒怎麽動。身旁的衛肖已經喝的醉醺醺，開始東倒西歪，嘴裏嘟囔了幾句，覺得不爽，又大喊道:“打倒嚴狗賊。”
更丢人了，北以修嘆氣，叫來小二結賬，便扛着衛肖離開酒樓，剛走出來的時候，樓千辭迎面走來，樓千辭輕輕地瞥了他們一眼，當作不認識直接走進去。
北以修內心郁悶，今日見到樓千辭的次數比前幾年加起來見的還要多。
衛肖嘴裏還在罵着嚴狗賊，北以修看着衛肖這模樣，開始在想是不是不該逼他去送拜貼，這都怕嚴深怕成什麽樣了。
北以修連輕功都快用上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把衛肖送到衛府前。
只見到一個門童正在門口打哈欠，北以修喚來門童，看着衛肖已經進府後，北以修便轉身離開。
哪知北以修剛離開一會，醉醺醺的衛肖又扶着府門走了出來，門童已經在打瞌睡。
衛肖坐在府前的臺階上，眼神迷糊地看了一會天空，幽黑的夜色繁星點點。
衛肖站起來晃來晃去的時候，突然看到遠邊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準備路過此地。
嚴深今晚出去見了一位老友，宴後獨自走路回來，他穿着白色裏衣，外裹着玄色衣袍，披着黑色披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嚴深回去嚴府的路線需要經過衛府，他走過無數次這條街，沒想到這次經過，卻被一個人撲進懷裏，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
站在臺階上的衛肖見他箭步如飛，怕追不上，加上酒精壯人膽，他急急忙忙地下臺階，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嚴深的懷裏。
衛肖怕自己摔倒，雙手環繞着嚴深，抓緊他的披風。眼神迷離地仰視着他，意識到他就是嚴狗賊後，癡笑一下道:“嚴狗賊，你終于被我逮到了，看招。”說完便用額頭去撞他下巴，發現撞了幾下額頭有點痛，便改成用嘴巴去咬他下巴。
衛肖抓着他的披風很緊，嚴深一時推不開他，又擔心太用力推倒他。嚴深只能內心複雜的聽着衛肖邊罵他，邊啃咬他的下巴。
衛肖邊啃還邊嫌太累，直接從下巴轉移到脖子，一邊咬還一邊嗅着，還一邊講:“咬死嚴狗賊，香，這狗賊真香。”
嚴深疑問，他究竟做了什麽，讓衛三公子這麽記恨他。
嚴深察覺有人要經過，抱着衛肖閃進牆內狹窄的過道，空間狹小，衛肖被嚴深按到牆上，衛肖咬的有些累了，開始放慢了節奏，咬咬停停，嘴唇停在他的脖子上摩擦，有時還深吸一口，最後鬧的有些累了，靠在嚴深的懷裏睡着了。
嚴深的心情難以言喻，低頭看向衛肖安靜的睡顏，睡着的模樣有一種難言的賞心悅目。
嚴深将衛肖移開懷抱，準備扛着他回到衛府前，衛肖察覺離開溫暖的懷抱，鬧了一下，嚴深遲疑了幾秒又将衛肖按進懷裏，等他不鬧了，便立馬抱着他飛向衛府，将他放在門口。
嚴深隔着十幾米距離用小石頭打向門童的小腿，力度控制的很好，只是震醒了門童，門童一醒茫然地看向四周，最後看到衛肖坐在門口睡着正香，門童吓了一跳，趕緊扶起衛肖送進府內，睡意全無。
嚴深見到這一幕後，便繼續趕路了，這一晚對他來說真是太荒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