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皇子
三皇子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城內一片擁擠喧嘩,縱然是春季,也有些暖了。
北以修輕裝打扮,高束發,淺色裏衣,外穿淡藍色衣袍,衣襟和袖子都繡着竹葉,倒是有一番翩翩公子味。
衛肖貼身小厮将衛肖扶出府外時,衛肖還在趁機眯着眼睛。他只是随意半束發,春風撫過他的發尾,垂到他的臉頰,有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北以修見不得他這樣,上前給他一腳。
衛肖吓得連忙躲開,這下啥都不裝了,跑到一旁抱住柱子,說什麽都不肯去嚴府。
北以修将衛肖抓在柱子上的手指一個個地掰開,連拖帶扯地将衛肖拉進馬車。
“你就不能放過我嗎?”衛肖慵懶地躺在馬車裏。
北以修舉起右拳。
衛肖立馬端正坐好。
“謠言是誰放出來的,打聽好了嗎?”北以修問道。
“打聽是打聽好了,就是兄弟手頭最近有點緊。”衛肖笑嘻嘻地說道。
“我看你是皮有點緊。”北以修拉開車簾查看,衛府離嚴府還有一段距離。
北以修放下車簾,示意衛肖快說。
“還能是誰,就是那個在香軟樓打的你落花流水的樓公子,他們疑似還有同夥,不過還沒查出來。”衛肖從懷中拿出匕首,甩了甩,這個匕首還是北以修給他防身用的。
北以修毫不猶豫地給了衛肖肩膀一拳,疼得衛肖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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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嚴府到了。”馬夫停下車恭敬地說道。
“嗯,不用等我們,你直接回王府就行。”北以修開口道。
“是。”馬夫答道。
“你還不快下車,把禮品抱下來。”北以修回過頭,面無表情的對着衛肖說。
“知道了。”衛肖嘟囔了幾句,便乖乖地抱着禮品走下馬車。
嚴府的兩個門童見北世子上門拜訪,一個忙開門請人進去,一個接住衛肖遞過來的禮品。
進去通報的仆人也帶着嚴相走出來。
嚴相玉冠束發,穿着高衣領黑色外衣,紐扣扣到脖子上,遮住脖子深淺不一的咬痕。
北以修與嚴深互相抱拳問好後,北以修向嚴深介紹起身邊的衛肖,衛肖連忙恭敬地朝着嚴深半彎腰行禮。
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到位,衛肖心裏是這麽想的。
嚴深看着衛肖對比昨日相差徑庭的模樣,開口道:“衛公子不用如此見外,衛禦史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衛公子一表人才,想必虎父無犬子。”
衛肖表面一臉的受寵若驚,忙道:“嚴相過獎了,不敢當。”心裏憤憤道:這嚴狗賊在暗示我是犬子。
嚴深将他們請進了廳裏,丫鬟端着上好的茶水上來。
北以修輕嘗了一下茶水,誇贊:“好茶。”
衛肖聽後着急喝了一口,燙的舌頭一麻,一直吐舌頭。
嚴深示意身邊的林管家,林管家叫丫鬟取來了小冰塊。
衛肖美滋滋地含起了冰塊。
北以修已經不想看這個不争氣的衛肖,留意到嚴深的衣領,問道:“這天氣也不冷,嚴相怎麽穿得這麽嚴嚴實實,是身體不适嗎?”
嚴深摸了下衣領,笑道:“是有一些。”
衛肖仍然含着冰塊,對嚴深穿高領衣的事情毫不在意。
“嚴相身邊也該添一些體己人了。”北以修回應道。
“世子多慮,暫且不需要。”嚴深知道北以修待會要講什麽。
“北太後很賞識嚴相,北煙公主也到待婚年紀了。”北以修沒有在意嚴深的拒絕。
“世子言過了。”嚴深冷漠道。
有些神游的衛肖察覺到氣氛有些尴尬,忙擡頭環顧着二位,心裏叨叨:可千萬別打起來。
“嚴相別急着拒絕,據我所知,嚴家并沒有堅固的家族根基,想在這長安城處于屹立不倒的地位,皇家便是你最大的靠山。”北以修一針見血道。
“世子今日過來就為此事?”嚴深并不接北以修的話茬。
“那倒不是,本世子也知嚴相在朝廷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還望嚴相能在皇上面前多替我美言幾句。”北以修也不氣惱,他今日過來只是為了提醒一下嚴深,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朝廷上抨擊他,他也不是不可以向皇上為他求一封婚書。
“過獎了,世子這是要回去了?”嚴相問道。
北以修站起來,整理衣袖,說道:“時候不早了,今日多有叨擾,我跟衛肖先告辭了。”
衛肖也站起來道:“多謝嚴相今日的款待。”
嚴深短暫且仔細地看了他一眼,從眼眸到鼻子,最後移到他淡紅的嘴唇,昨晚就是這張薄唇在他脖子上為非作歹。
衛肖與嚴深對視的一瞬間腿腳一軟。
嚴深收回眼神,朝着北以修講:“本相送送你們。”
北以修和衛肖離開後,嚴深返回了廳內,樓千辭從書房裏走出來。
他今日不同以往時的裝扮,他紮着高馬尾,裹着淡青色外衣,衣袖扣緊,氣宇軒昂。
樓千辭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問道:“嚴深,你覺得北世子将來是敵是友。”
嚴深繼續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答道:“難說。”
丫鬟已經撤下北以修他們剛剛喝過的茶水,給樓千辭端上新的茶水。
“你要穿這高領衣服到什麽時候,看着不太順眼。”樓千辭伸手要扯下他的衣領。
嚴深躲開,樓千辭還是看到那一抹咬痕,調侃道:“嚴深,你不厚道,出去尋花問柳都不帶我一起。”
“別亂說。”嚴深否認道。
樓千辭見嚴深不說,也沒有再追問,他還要為今夜去見一個神秘的貴客做準備。
北以修和衛肖離開嚴府後,兩人便去王府馬廄挑了兩匹好馬,往城外的馬場方向奔馳而去。
北以修對馬術比較熟練,将衛肖遠遠地甩在後面。
衛肖追不上,在後面喊:“以修,你回頭看看我。”看看我掉隊了。
北以修對他的話置之不理,騎得更快了。
馬場就修建在長安城的外邊,專門做富家子弟的生意。
衛肖精疲力盡地來到馬場時,北以修已經休息了一會。
與其說馬場是玩樂的地方,不如說是大戶子弟的交際所。
北王朝民風開放,馬場已經來了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圍繞在一起撲蝴蝶,你追我趕,嬉笑打鬧。
衛肖這麽一看過去眼睛就要移不開了,其中最數齊家四小姐齊凝兮長得最為出色,膚如凝脂,國色天香。
衛肖跳下馬奔向北以修的身邊,用手肘暗示他看向齊凝兮,一邊譴責他說:“本來她最看中你的,誰料你竟然跑去香軟樓睡半個月,你看看,這誰能受得了。”衛肖越說越替齊凝兮感到心痛,繼續道:“你把人家的心都傷透了,現在齊府正在給她挑良配,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北以修就面無表情地看着衛肖在旁邊表演。
衛肖越說越激動,搖着北以修的肩膀,講道:“你快看,她在偷看你哎。”
北以修本身是背着齊凝兮坐的,被衛肖搖得沒辦法,轉頭回看了下,正好捕捉到她看過來的眼神。
齊凝兮沒想到被逮個正着,羞紅了雙臉,貪婪的将許久未見的他看了一遍,随後羞澀地低下頭。
齊凝兮捏緊手中的手帕,越想越委屈,他為什麽要去香軟樓,自己哪點比那些女子差,北以修的行為直接斷了齊府家主将齊凝兮嫁給他的想法。
旁邊的女子們察覺到齊凝兮的情緒不對,轉頭看過去,發現是北世子也來了馬場。
其實撇開北世子纨绔子弟的作為,北王府還是非常誘人的歸宿,畢竟這個國土是屬于北氏的,更何況北世子還長得異常好看。
其中不妨有膽大的女子結伴來到北以修的身邊行禮交談,齊府家大業大不想要這個機會,不代表她們不需要。
北以修含糊地點頭就當做打招呼,倒是衛肖站在旁邊樂的不行,殷勤的樣子就差給人家端茶倒水了。
北以修身邊圍了一圈又一圈的妙齡女子,齊凝兮站在原地幹着急,擔心北以修看中其中一個。齊凝兮想,無論如何都要進宮找她姨母寧貴妃說下此事,畢竟姨母是最疼她的,她不願意看到北以修娶了別人。
當衛肖還沉醉在女子圍繞的香氣中,就被北以修抓着後衣領扯走,丢到了馬背上。
衛肖剛從馬背爬起坐好,沒來及和剛剛那些女子揮手,就見北以修揮鞭打向他坐的這匹馬,馬兒受驚跑了起來,衛肖趕緊抓好缰繩,調好坐姿駕馭好這匹馬。
“休息夠了,跑起來。”北以修踩着馬镫坐上馬鞍,一邊握好缰繩,一邊揮着馬鞭,在馬場內跑起來。
風華正茂正是少年時。
馬場高處還修建着很多涼亭,還有衆多仆人在旁邊端茶倒水。
位置最好的涼亭,裏面坐着一行非富即貴的男子。
為首的是紫玉束冠的男子,他身穿着深紫色的衣袍,品貌不凡。
“三皇……三哥,你在看什麽。”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問着剛剛的男子。
北自寒指着遠處的北以修問:“你可認得他是誰。”
北自宣點點頭道:“認得。”
“你覺得他這個人能力怎麽樣。”北自寒繼續問道。
“聽說不學無術,是個朽木之才。”北自宣想了一會,開口道。
北自寒笑了,問:“教你馬術的師傅有他騎得這般好?”
北自宣看着北以修傾斜着馬身奔馳的模樣,回了句:“沒有。”
“那你又怎麽認為他是朽木之才。”北自寒直視着北自宣。
北自宣年紀還小,哪裏抗得住北自寒的壓迫感,緊咬着下唇,不敢吭聲。
“我跟你講這些,是希望你以後不要被別人的言論誤導,要懂得怎麽看人,要有自己的用人之道。”北自寒講完發現北自宣沉默地低着頭,嘆了一口氣,道:“刀潛,帶小少爺回去。”
一個高大壯碩的男子半跪着說:“是。”
刀潛帶着一群侍衛護送北自宣離開。
涼亭內只剩下北自寒和寧大公子寧洛。
寧洛高束發,穿着緊身黑衣,手持長劍,儀表堂堂。
“我看四小姐挺在意北世子的,真的不考慮撮合他們嗎?”北自寒走到寧洛身後,雙手按在他的肩上。
寧洛推開他的手,說道:“婚姻之事,不可強求。”
“可我偏要強求呢。”北自寒不滿意寧洛的回答,低頭埋入寧洛的後頸,用鼻子蹭了兩下。
“三皇子,請自重。”寧洛後背立馬收緊,欲要起身推開北自寒。
北自寒按住了他的手。
寧洛渾身緊繃,握緊了拳頭。
北自寒不滿足于此,但礙于在外面,只能幫他整理衣領,放開了他。
北以修倒是沒發覺剛剛有人在看他,他看到衛肖已經快撐不住,便讓衛肖的馬停下。
衛肖舉起顫抖的手指着北以修說:“你可真不是人。”
“什麽?”北以修欲要往他那匹馬再抽上一鞭。
“北世子英俊潇灑,舉世無雙。”衛肖趕緊妥協連喊道。
北以修收回鞭子,冷嗖嗖地笑。
衛肖捂臉當作什麽都沒看到。
“走了,還愣着幹嘛,回城去。”北以修話音剛落,人已經跑遠了。
衛肖又認命地緊跟其後,兩人離馬場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