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

北以修回到西城街這邊時,天色已經暗了一些。

兩人在護城河交談時,北以修并沒有問太多,只是輕微了解一下他之前生活的地方,從他的談吐來看,北以修覺得,可以将此人納入自己的陣營。

想到今日被樓千辭的侍衛看到他與将軍府的人走得這麽近,不知他們下一步将會怎麽做?

北以修走近門口時,果不其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倚靠在門框邊,看來已等候多時。

樓千辭聽到腳步聲,轉頭望過去,與北以修正好四目相對。

多日不見,樓千辭這張容顏仍然如此絕色。

樓千辭見北以修站在門口不講話,神色一暗,率先開口道:“這麽久沒見,世子都不想我嗎?”

“不想。”北以修神色如常,淡淡道。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這段猝不及防的感情讓他最近的心态一直在變化,他有時想,一直與他糾纏,至死不休也不是不行,但有時只想快刀斬亂麻,了結這段孽緣。

他現在看到樓千辭,越發的肯定第二種想法,他不想淪陷得太深,讓兩人掉進無盡的深淵。

“世子這是想好了?”樓千辭見他語氣帶着堅決,不像以往的玩笑,他掩蓋着心中泛起的一絲苦澀,用略帶輕松語氣問道。

“想好了。”北以修垂眸堅定道。

他不願直視樓千辭的眼睛,他怕在他面前繳械投降,潰不成軍。

他說完後便從懷裏取出當初掠奪過來的藍水晶耳環,耳環被他用手指提着,晃來晃去,在有些昏暗的夜色中,熠熠生輝。

樓千辭哪會看不出他的意思,這是一刀兩斷,也是避免跟他有身體的接觸,樓千辭一把抓過耳環,眼神帶着笑意,冷聲道:“世子今日的所作所為,樓某都會一一記在心裏,風水輪流轉,願世子不要太狂。”

“知己不常有,惟願你平安。”北以修低聲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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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樓某便謝過世子的好意,告辭。”樓千辭冷笑道,捏緊手中的耳環,轉身離開了。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北以修看清了他的側顏,也看清了他眼中的寒意。

人這一生最痛心的可能是在愛意滿滿時放棄一個這輩子會深愛的人,北以修捂着左邊的胸膛,推開了門。

時光匆匆,一個月已過,巳月到了,院子的梨花已開,白如雪,院子彌漫着淡淡的香味。

清晨,北以修身穿青色薄長衫,高束長發,他扣緊衣袖便出門了。

今日長安城迎來了熱鬧非凡的迎夏節,這個節日主要是朝廷在負責操辦,為了讓年輕公子,妙齡女子展現自己的才藝,也為了展現北王朝的繁榮昌盛。

每年這個時候,北王朝邊界的其他小國會派來一些使臣前來進貢貢品,有時還會有一些皇子公主跟過來見見世面。

雖然有官府在維持秩序,但護城河邊仍然人群擁擠,圍得水洩不通。

除開對詩,琴棋書畫,舞曲等,最受歡迎的莫過于水上投飛镖。

四角梅花镖用硬紙折疊成的,靶子固定在另一艘船上,人需要在兩艘船的二十米距離內将梅花镖射中靶心,這個很考驗男子的臂力。

這個時候很多妙齡女子已經圍在護城河邊,期盼的望着底下的船只,每年這個時候,客船上都會有些貴公子在那站着投飛镖,表現精彩時,會有些大膽的女子,往心儀的男子位置投擲鮮花,丢手絹。

前面的小船是固定在河道中間,後面并排着的五艘客船在水面上輕輕地晃着。

北以修和陸念從船內走出站在船頭,兩旁傳來女子的驚嘆聲。

“沒想到世子還愛湊這種熱鬧。”陸念輕聲說道,他今日穿着黑色的衣裳,半束着發,站在船頭感受着兩岸吹來的清風。

“獨自一人容易心裏苦悶,經常出來玩才會心情暢快。”北以修說完便半眯着眼,瞄準靶心,手指一使力,手中的梅花镖倏着射過去,直中靶心。

護城河兩岸傳來一陣歡呼聲,一些女子開始往北以修的位置投擲鮮花。

其他船只的男子也在躍躍欲試,最終手勁不夠,連靶子都沒能靠近。

北以修擡眉示意陸念也來試一下。

船上的侍女端來梅花镖,陸念伸手取來一枚,修長的手夾着飛镖随意地轉了幾下,在大家不經意間将梅花镖甩出去,一同卡在北以修那只飛镖旁。

護城河兩岸的歡呼聲越來越大。

“陸公子身手不錯。”北以修贊賞的點頭道。

“世子過獎了。”陸念淡笑道,經過最近的接觸,他能感覺到北世子這個人身上并沒有纨绔子弟的惡劣性子,反而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男子。

忽然兩岸傳來一陣驚訝聲,兩人擡頭望去,只見一個白衣男子已經出手将陸念的飛镖擊下,緊接着他手中的梅花镖再次甩出,這次的目标是北以修的這枚飛镖。

但此時陸念也同時出手了,他專注且用力地甩出一枚梅花镖,将那枚即将到達靶心的梅花镖擊落。

陸念收手後低聲道:“此人像是在針對你。”

只隔着兩艘船的距離,北以修清楚地看到樓千辭冷漠的容顏。

北以修只看了一眼便回過頭說道:“此人為樓太尉的獨子,樓千辭,行事變化多端,身手不在你我之下。”

陸念輕點頭,他剛剛也留意了樓千辭一眼,憑身形判斷是常年習武的。

站在不遠處的樓千辭看着回過頭的北以修,兩人竊竊私語的模樣,一雙冷淡的桃花眼越發的冷漠。

随着太陽越移越高,護城河兩岸的人更多了,幾艘客船都上來了一些陌生的公子,雖然有射中靶子的,但都不及一開始的驚豔,衆人漸漸少了觀賞的欲望。

護城河護欄的一旁站着一位長相俊美的男子,他半束發,身着赤色外裳,衣袖兩旁各繡着一只狼,似是他族的圖騰,該男子默不作聲地看着這一切,身後還跟着一位帶劍侍從,侍從身材高壯,警惕的留意着周圍。

嚴府,剛下朝的嚴深聽林管家說衛肖想出門去護城河,便褪下朝服,換上黑色随服,高束發,邀請衛肖一起坐上馬車,兩人一起來到護城河外邊。

衛肖是連蹦帶跳地下了馬車,盡管已經跟随嚴深一段時間,但他總覺得嚴狗賊想從他這裏得到些什麽,對他有種異于常人的好,讓他忍不住跟他保持些距離,正所謂無功不受祿,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防着點。

嚴深走在前面,衛肖跟他在後面,在嚴深看不到地方,衛肖變得很随意,左顧右盼,對外面的新鮮玩意充滿了好奇心。

兩人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護城河的護欄邊,衛肖一眼就看到站在船頭的北以修,旁邊還站着一個有點眼熟但他不認識的男子,衛肖又随意地環顧了周圍,發現樓千辭正坐在其他船頭孤獨地飲酒。

他這是發現了什麽?好兄弟始亂終棄,身邊已有新人,舊愛船頭買醉。

衛肖一言難盡的看着他們,他這兄弟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客船這邊,北以修覺得周圍太吵鬧了,想上岸去飲酒,便跟陸念講了一聲,兩人一同離開客船,踩着石頭砌成的階梯走上岸,随後往酒樓方向走去。

樓千辭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咽下口中辣味的酒,将剩下的酒全數倒進河裏,起身離開。

北以修在醉忘樓二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望着護城河那邊的風景。

兩人對坐着,讨論着長安城最近的變化,約着改日去城外騎馬射箭。

北以修喚來小二,點了一些招牌菜和一壺溫酒。

小二上菜上到一半時,嚴深與樓千辭談着話走了上來,後面跟着一個臉帶深意的衛肖。

嚴深先看到北以修,也一眼認出了陸念,看到他們相談甚歡,便沒有去打招呼。

樓千辭也是輕瞥了他們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衛肖則是在北以修看過來時,用唇語說:“你這個負心漢。”

陸念讀懂了他的唇語,卻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關系。

北以修看着這個添亂的衛肖,輕擡腿警告,衛肖趕緊溜到樓千辭身邊,北以修再厲害,也不能來樓千辭面前放肆吧?

嚴深看着衛肖熟練地靠近樓千辭,便問道:“衛肖這是早就認識樓公子?”

衛肖點頭,順口說道:“兄弟妻…”

嚴深皺眉。

衛肖連忙說:“兄弟,去年認識的兄弟。”

嚴深繼續皺眉反思,難道是他平時讓衛肖待在嚴府,減少了外邊的交際,導致現在講話都講不清楚了?

見嚴深不說話,衛肖覺得自己玩大了。

樓千辭開口道:“之前我跟衛公子有見過,對了嚴深,我們剛剛講到哪了?”

樓千辭從剛剛遇見他們,就一直直呼嚴深的名字,看來兩人關系匪淺,衛肖細細打量着他們二人,不會這兩個現在也是一對吧?他以後不僅要面對嚴狗賊,還要面對兄弟舊愛?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我見你最近似是有些心事,目前從商還是入朝為官,想好了嗎?”嚴深坐下給衛肖先倒了一杯茶。

衛肖假裝受寵若驚,心裏嘀咕這嚴狗賊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順便又在心中抨擊一下他的話,樓公子能不有心事嗎?這麽好看的人都被抛棄了,真叫一個慘。

衛肖又望了一眼陸念,話說現在這位也是一表人才,北以修也不虧。

樓千辭茗了一口茶,略想一下說道:“現在還是想自由自在。”

衛肖在心中暗暗搖頭,嚴狗賊一手遮天,為你保駕護航都不要?你在朝廷比誰都自由自在,我要是有個這樣的男人,我比誰都橫着走。想完這句話,衛肖靠在茶桌上,半捂着額頭,他最近被北以修帶歪了,想法都扭曲了。他應該成為像嚴狗賊這樣權勢滔天的男人,再娶一個貌美如花的仙女,過上神仙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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