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心
入心
“近來三皇子的身體是否安好?”北以修冷不丁的冒出這句話。
三皇子這個詞一出,樓千辭的雙耳有一刻的刺痛,連後背都緊繃起來。
“世子在說什麽?”樓千辭假裝不解地問。
北以修冷笑了一下,将樓千辭放開推倒在草地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道:“聽聞三皇子最近拜訪了三次太尉府,看來這三皇子與太尉府之間交情不淺。”
樓千辭的臉色沉了沉,他倒是沒有想到在他離開都城時,三皇子竟前往太尉府。
正當樓千辭困惑之際,他捕捉到北以修臉上的打量之色。
察覺到這是北以修的試探,樓千辭的臉色更難看了,糊塗,自己竟然在他面前放松了警惕,這個消息暫時還不确定是真是假,怎麽能在他面前露了馬腳。
樓千辭順手抓了一把野草,夾帶着幾顆石子,就往北以修的身上砸去,發脾氣道:“你有空關心三皇子最近做了什麽,不如關心一下現在渾身濕漉漉的舊情人,怎麽,難道世子現在要移情別戀,把心思放在三皇子身上了?”
躺在草地上的樓千辭,發絲淩亂,濕透了的衣裳上,還沾滿了沙子與枯草,與之前翩翩少年的模樣天差地別。
似是沒想到樓千辭是這樣回應,北以修有片刻的遲疑。
樓千辭見北以修沒有反應,更覺得他現在對自己沒有之前用心,本是假裝的委屈,到開始覺得心底發涼。
“呵,果然被我猜中了,世子的心思還真是善變,看來古人的話确實有幾分道理,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樓千辭寒心道。
這下到北以修想敲下他的腦袋,看看他是在胡思亂想什麽。
北以修走到樓千辭的身邊坐下,樓千辭還嫌棄般地踹了他幾腳。
北以修看着自己衣裳上的腳印,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誰叫是自己将這個小祖宗搞成這般狼狽的模樣,他伸出手想要替樓千辭理一理頭發,卻被樓千辭斜身躲開了。
Advertisement
樓千辭不領情地說道:“無功不受祿,怎麽受得了世子的這份恩寵?”
“能不能好好說話。”北以修怎麽聽不出他的陰陽怪氣,他捏響關節威脅道。
“怎麽,世子還想以武服人?真以為我會怕你不成。”見北以修有發火之意,正覺得自己憋屈的樓千辭也不慣着他,直接從草地上坐起,與北以修怒視起來。
“......”
樓千辭這氣勢洶洶的樣子,北以修真覺得自己找了個祖宗,打罵不得。
邊城碼頭這邊雖然離幽州城區較遠,卻還是個充滿生活氣息的小鎮,不知今天是有什麽喜事,街道上張燈結彩,為這寧靜的夜晚,添加了幾分溫馨之情。
一間古樸吵鬧的客棧,迎來了兩個衣物半濕的男人,雖然打扮有些狼狽,但還是掩蓋不住兩人身上的貴氣。
兩桌正圍在一起喝酒起哄的大漢,見來了兩個這樣的不速之客,逐漸地收起聲安靜了下來。
這不是單單靠金錢就能堆積起來的,還需身處貴族階層,家族有深厚的底蘊,從小耳濡目染在大家庭裏熏陶出來的氣質。
正忙着給兩桌客人倒酒水的小二,見來了兩位客人,也連忙抽出空過來迎接。
“客官這是來住店還是要喝些小酒?”小二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今天真是走了黴運,突然來了這麽大夥人,另一個夥伴還告假回老家幾天,自己一個人要伺候這麽十來個大漢,一身酒氣還不停地使喚他,真是累的夠嗆。
“要喝酒嗎?”北以修轉頭問下樓千辭。
樓千辭看了眼那群酒氣沖天的人,搖頭道:“今日不宜喝酒。”
“那便不喝,小二,給我們準備一間房。”北以修說道。
“兩間。”樓千辭接着他的話說道。
北以修雙手環胸看向樓千辭,不容置疑地說道:“一間。”
這下小二犯難了,皺着臉問道:“客官,這究竟是要一間還是兩間?”
“一間。”
“兩間。”
兩人同時出聲。
小二的臉更皺了,這兩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貴客,他只能在旁等他們的決定。
張空平時蠻橫慣了,見小二走開,有些不爽,喊道:“小二,快點過來給爺倒酒,磨磨唧唧的。”
見那邊的人又在喊自己,小二的頭都要炸裂了,他好不容易趁着有客人的間隙偷懶一下,那邊又來事,真想将這些人轟出去。
“客官你看,這究竟是一間還是兩間,或者你們坐下來慢慢想,想好了再叫我。”小二為難道。
北以修見樓千辭是鐵了心的要分開住,便不再堅持,說道:“兩間便兩間。”
小二連忙點頭道:“好嘞,貴客請先上樓,可自行挑選自己喜歡的房間,都是500銅錢一晚。”
北以修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小二,吩咐道:“順便幫我們兩人買兩件衣裳,銀兩不夠再跟我說。”
說完便往二樓走去,樓千辭看了下小二手中的銀票,面無表情地跟着北以修上樓去。
小二看着這張大面值的銀票直發愣,剛準備問客官要住幾天時,兩位客官已經上樓了,小二只得趕緊揣好銀票,過去給那群爺倒酒。
剛剛還在嚷嚷鬧鬧的張空也瞧見了這張大銀票,他見兩人走遠,開始打起了主意,他低頭朝旁邊的人說了兩句,那人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
北以修上樓直接往中間位置的客房走去,看都不看樓千辭一眼,就直接将房門關上。
樓千辭還在想往哪個房間住的時候,就聽到了關門聲,看着那扇緊關的房門,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氣餒。
他失望地搖搖頭,皇家人的心思果真難以琢磨。
北以修回到屋內,便褪去衣物來到浴間沐浴,冰涼的水淋在頭上,仿佛連頭腦都清醒了幾分,洗浴完畢後,便取來一塊布擦幹身子,又将這塊布裹住下身走到卧房。
他伸手推開窗,這窗的後面是稀稀落落的房屋,再遠處點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偶爾還聽到遠處孩童的嬉鬧聲和大人的呵斥聲。
北以修打算明日買馬,朝西岸碼頭的方向走一圈,好探下情況。
“咚咚!”
門外敲門聲。
“誰?”北以修問道。
“除了我,誰還有空來敲世子的房門?莫非世子是在等什麽有緣之人。”樓千辭站在門口說道。
北以修聽到這話又覺得一陣頭疼,最近樓千辭話裏話外都夾帶着刺,自己究竟是哪個地方又惹他不愉快了?
“嘎吱”一聲,北以修打開了房門。
門一開,樓千辭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北以修,忍不住質問道:“你怎麽這般打扮?”
北以修剛剛吹了一會風,濕潤的頭發已經半幹了,但披在胸前的發尾還在滴着水,水從他的胸膛上滑到他的腹部,隐沒在腰間的棉布上。
想起樓千辭剛剛堅定的說兩人一人一間屋時的模樣,還有平時處處跟他作對的樣子,北以修也氣不打一處,沒好氣地說道:“樓公子是有何指教?本世子記得你還未入朝為官,未領取北王朝的俸祿,大可不必如此替北王朝民衆操心。”
樓千辭越聽越氣,那一雙精致的桃花眼露出怒意,開口道:“既然世子如此不歡迎樓某,那我也會-慢-慢-遠-離世子。”
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北以修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往回一扯,就将樓千辭圈入懷裏,再順手将房門關住,并反鎖起來。
樓千辭的下巴靠在北以修的肩膀上,輕輕一吸,就聞到了他身上獨有的體香味。
但樓千辭還是有些怒氣在身,他試圖推開北以修的懷抱。
北以修将他抱的更緊了,哄道:“這就生氣了,你惹本世子生氣的時候,怎麽不想想這生氣的後果?”
“負心漢。”樓千辭譴責道。
“……”
見樓千辭給自己冠上這副罵名,北以修只能無奈地嘆氣,果真像個孩童一般喜怒無常。畢竟是自己喜愛的少年,還能怎麽辦?他只能耐着性子哄着。
得到安撫的樓千辭也不再掙紮,任由他抱着。
爾後,北以修抓起樓千辭的一束頭發放在鼻間一聞,是一股清新的皂角味,他有意逗一下樓千辭,說道:“好香,這麽快就沐浴好了?是一收拾幹淨就忍不住來找我嗎?”
樓千辭的小心思被揭穿,剛褪去怒意的臉上又浮現出怒氣,确實他剛才一回到屋內便進行沐浴,還順手将髒衣服洗淨,之後便用真氣将衣裳烘到八成幹,等他将自己收拾好後,又化身翩翩少年郎來到北以修的門前。
“世子多想了,我來是有要事要談。”樓千辭狡辯道。
“有什麽要事比本世子還重要的?”北以修見他不承認,便将他打橫抱起,一同坐在椅子上。
樓千辭沒有回話,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麽。
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層陰影,更點綴了這張無可挑剔的容顏,這唇紅齒白,楚楚可憐的模樣又一次俘獲了北以修的心。
他捏起樓千辭的下巴,頭一低便吻在他的唇上,兩人唇齒碰撞,情到深處,北以修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樓千辭的身上游走,最後還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見沒有佩戴飾品,北以修不解地問道:“你最喜歡的耳飾呢?怎麽現在不戴了?”
現在才留意到他沒有戴着耳環,也不知道這北世子之前的心思都放哪去了,要不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面子找他,這估計都快另有新歡了。
樓千辭翻了個白眼,按住北以修的手,準備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沒好氣地說道:“弄丢了。”
北以修的臉上難得流露出可惜的神情,仿佛初次相遇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時樓千辭就那麽嚣張地闖進屋內,那妖孽般的容顏,再加上一雙藍色耳環,一晃一晃的,實在讓人難忘。
為何會記這麽久,可能那時樓千辭便已入了他的心,只是自己渾然不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