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來自外域的毒藥
來自外域的毒藥
“滴答”
“滴答”
“……”
血還在一滴一滴地滴入土裏。
每一滴都敲在樓千辭的心頭上。
這血或者只在夜晚才流
或者突然才流下來的
樓千辭試圖安慰自己
但腦海裏都是都君歸之前說的一灘血跡,久久揮之不去。
樓千辭不敢去想,如若是他,如若真的是他,流了這麽多血,他該拿他怎麽辦?
他的手腳變得冰冷,甚至無力去理會都君歸好心的問候,想完整的說出一句話,卻又提不起力氣,他深吸了一口氣,撐着說道:“你幫我,幫我去看下。”
“好,你且在這等我。”
都君歸一個躍步跳到懸崖壁上,朝着這顆樹的方向攀爬過去,崖壁上的沙石很是粗糙,他的手險些被磨破,但他顧不了太多,如果北世子有什麽事情,他這群兄弟該怎麽回北王府交待。
這半山腰的樹,他記得之前都已經查看的差不多,并沒有發現人的蹤跡。
難道世子先躲藏起來,後面趁沒人時再找個隐秘的地方躺下?
Advertisement
都君歸靠得越近,這血腥味就越濃,當他跳上盤根錯節,枝繁葉茂的這棵樹上時,發現了一片帶血的衣角。
等他撩開雜亂的樹葉時,發現裏邊躺着一個一動不動的男子。
“樓公子請上來,是世子。”
“世子還有氣!”
都君歸的聲音輕顫,将兩指按在北以修的脖子上。
脖間的脈搏輕微跳動,都君歸松了一口氣,還活着就好。
北以修的臉部蒼白,陷入昏迷狀态,右腿部有一大塊血跡。
都君歸覺得詫異,如果單是腿部受傷,世子不至于昏迷成這種狀态,他在世子身上檢查片刻,發現除了腿部受傷,其他地方只是簡單的劃傷。
正當他疑惑之時,樓千辭神情擔憂地跳了上來。
當樓千辭看到躺在地上生死未蔔的北以修,他突感耳朵刺痛,頭暈目眩,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一抽一抽地疼。
樓千辭強裝鎮定,“世子現在的情況怎樣?”
“很不好,嘴唇發青,似是中毒現象。”都君歸低聲道。
樓千辭上前靠近北以修,望着他虛弱的模樣,眉頭緊皺,“中毒?”
都君歸嚴肅地點頭,“當務之急,我們先把世子帶回去療傷。”
“世子這個情況,需要借輛馬車過來。”樓千辭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
“快馬加鞭趕往鎮中心還需半個時辰,往返最少需要一個時辰,這段時間就先拜托樓公子了。”都君歸說道。
“我先給世子喂一粒止血丹,勞煩你再帶一位大夫過來,另外還需備些水。”樓千辭囑咐道。
“好。”
事不宜遲,都君歸踩着崖壁滑下去。
現在這裏只剩他們了,樓千辭看了下身後,後面是密密麻麻的枝葉,圍成一個大圓形。
樓千辭覺得這裏有些不簡單,他将北以修輕輕放下,撥開身後的樹枝,撥到一半,發現後面是一個空洞的狀态,原來裏面是一個洞穴。
洞穴裏面足夠容納兩個人,看來都君歸來找世子時,世子正好還意識清醒,躲在裏邊?
樓千辭又走出來,将北以修扶起,準備将他抱入洞穴中,他的手剛穿過北以修脖間的發絲,就碰到一處凸出的地方,他心中一緊,連忙撩開他的頭發一看,脖子邊上有一個很小的泛青傷口。
看傷口的形狀,再聯想到都君歸所說的話,看來是被毒箭劃傷。
樓千辭将北以修抱進洞穴,将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可能是碰到了北以修的傷口,他眉頭輕蹙起來。
樓千辭以為北以修要醒了,低頭湊近他的臉龐,輕拍着他的臉頰,溫聲道:“現在是哪裏不舒服?”
可惜北以修只是不舒服地‘嗯’一聲,就又昏睡過去。
樓千辭眼裏的光又滅了下去,他伸手探下北以修微弱的鼻息,心情又沉重下來,靠在洞牆上,神情茫然地望着洞口,洞口已被樹葉遮擋,只有一點月光透進來。
天色已晚,不知都君歸現在如何了?
都君歸騎上馬匹,就立即趕往最近的城鎮,片刻都不敢停歇。
當年他和西安年來到長安流浪,是騎着高頭大馬意氣風發的世子收留了他們,讓他們得以體面地留在長安,說到這,世子算是他們的貴人。
都君歸來到鎮上後,便往馬鋪趕去,此時馬鋪的老板已經吩咐手下的夥計準備關門。
他沒有太多講閑話的功夫,直接給老板丢去一張五十兩銀票,“買一輛馬車。”
老板将銀票往手上搓了搓,笑逐顏開,見他上趕着做買賣,便又收起笑容,故作難為情,擡價道:“客官,買的話還差一點...”
他的話還沒說完,都君歸又給他丢去一張五十兩銀票,“另外幫我找個厲害點大夫,剩下的都歸你們。”
老板将銀票接住,笑的滿臉都是褶子,“好說,客官你先坐一下,我讓夥計給你盡快安排。”
都君歸神情冷淡的“嗯”了一聲。
好在老板雖然貪財,但是辦事還算是妥當,不一會,他手下的夥計就扯着一個中年大夫過來。
大夫嘴裏念念有詞,“哎喲,這麽晚了什麽事啊,你們怎麽也不跟老夫說個明白,就将老夫拽出來。”
大夫臉色微愠,見那夥計是将自己帶到一個牛高馬大的江湖人士旁時,便逐漸安靜下來,這人看起來可不好惹。
“不必驚慌,只需大夫陪同我去救治一位傷者,必有重謝。”都君歸恭敬道。
大夫見他還算禮貌,但心中還是有些不安,“我只是個無名大夫,太難的疑難雜症可能要另請高明。”
都君歸見他有意推脫,便直接從懷裏拿出一錠十兩銀子遞給大夫,“我有個兄弟在野外傷了腳,勞煩大夫陪我去一趟。”
大夫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腿傷的話好說,治療起來不算難,另外這人雖态度溫和,舉止斯文,但語氣中還是能察覺出焦急。
如果自己一再推脫,怕是要惹怒他,加上家中孩兒也需銀兩進京趕考,看在他出手闊綽的份上,自己就冒這回險。
大夫扯了扯醫箱的肩帶,“走吧。”
“嗯,請上車。”
都君歸将大夫迎上馬車,便駕着馬車離去。
車鋪的夥計是個年輕小夥,見都君歸自己的馬匹還留在原地,便要出聲喊他。
不過還沒喊出聲,就被老板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制止了,“你這個木魚腦袋,想嚷嚷什麽?這麽大的便宜你都不占?你要是再這麽沒有眼力見,就滾回你娘那裏,我姨娘怎麽老蚌生珠生了你這個蠢貨。”
年輕小夥見狀也不敢吭聲了,低頭拉着馬兒進去喂草。
老板則繼續樂呵呵地數着銀票,就兩張銀票數來數去。
要說他這表弟真是愚蠢,這個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行色匆匆必然有要事在身,想來是不在意這點銀兩。
都君歸趕着馬車來到路口,遇到家還沒打烊的酒樓,裝滿兩個水葫蘆,帶了幾個大餅便往礦石山趕去。
一路颠簸不已,張大夫緊緊地抓住馬車的邊緣,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這馬騎得這麽快,真是要命,如此心急如焚,這究竟是遇到什麽事?
張大夫颠的腦袋直疼,等馬車停下時,他的心還是在劇烈地跳動。
“大夫,麻煩你在這等候一會,我現在去将病人帶過來。”
都君歸下了馬車,往崖底走去,等他再次來到北以修的藏身之處時,此處卻空無一人。
他臉色一變,欲要下去尋找之時,樓千辭撥開層層樹枝,從洞口裏走了出來。
“這…這裏竟然還有洞穴。”都君歸的臉上掠過一絲愧疚,他之前太過着急,沒有搜查的太仔細,導致沒有及時發現世子。
樓千辭沒有去追究這個,當務之急是将北以修身上的毒解掉,“大夫來了嗎?”
“大夫已經在馬車裏等候。”都君歸答道。
“好,還請等我一會。”
樓千辭走回洞裏,俯身将地上的北以修一把抱起。
他抱起北以修并不費力,甚至還覺得很輕,輕的讓他差點落下眼淚。
昏迷這麽多天,不知道他靠什麽毅力堅持下來,他清晰地感受到懷中人脊背的單薄,短短幾天,不知瘦了多少。
他盯着北以修消瘦的臉龐,想起第一次見到北以修時,他神情慵懶,不可一世地躺在軟塌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模樣,如今乖巧地躺在他的懷裏,羸弱得讓人心疼。
張大夫在馬車裏坐了一會後,心裏逐漸發慌,這荒山野嶺的,不會是要謀害自己?
正當他遲疑要不要出去查看時,就見車簾被撩開,剛剛那位江湖男子跳上馬車。
緊接着,一位有着天人之姿的男子,神情冷冽,抱着一位矜貴隽秀的男子走過來。
等他們将這個昏迷的男子平放在車座上時,張大夫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看病的。
“麻煩大夫看下他的情況。”樓千辭往旁邊的車座一坐,拱手請求道。
“好…待我看看。”
張大夫這輩子還沒見到過長得如此絕色的男子,料想他們的身份不會太普通。
他提起精神,上前查看北以修的傷況,唇色微發青,氣息虛弱,上半身無明顯傷口,腿部已劃傷處已經被簡單的包紮起來。
那導致他重傷不醒的又是什麽?
樓千辭見大夫沒有檢查出其他的傷口,安心了一些。
“大夫,他脖間有塊泛青的傷口,還望看下是中了何毒。”
“毒?”
當張大夫撩開北以修左側的頭發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傷口不大,傷處泛青光,猶如一只青蟲在汲取他體內的精氣,氣味幽涼,不似普通的毒藥。
他曾在一本珍貴的醫書上見過這類毒藥,集五毒之液制成,重者當場斃命,輕者昏迷不醒,日漸消瘦,最終精血耗盡,一命嗚呼。
他還記得,醫書關于這種毒的記載,最後一行寫着此毒來自外域,暫無藥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