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墜崖

墜崖

北以修見他離去,便往主營走去,他還沒走近,就見一個守門的士兵朝他主動招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北以修還是保持着剛剛的巡邏姿勢走了過去。

守衛的士兵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兵一樣,“兄弟,看你也是巡邏這邊的,能不能幫我守一下門,我這肚子着實疼的厲害。”

還有這種送上門的好事?

“嗯?”北以修并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假裝滿臉疑惑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他能拿出什麽誠意。

守城的士兵笑了笑,懂事地從懷裏掏出一小塊銀兩,塞到了北以修的手裏。

北以修不動聲色地收下,并揮揮手讓他趕緊去。

“謝謝兄弟,幫我多看會。”見到有人幫自己看守,士兵終于松了一口氣,往茅廁方向跑去。

主營的屋子燈火通明,透過窗紙明顯的看到裏面晃動的人影,仿佛在商量着什麽事情。

北以修走到窗戶一旁,擺起看守的姿勢。

秦寒站在燭光前,燭光将他的臉照着陰暗不明,他的聲音沉穩中帶着急迫,“這批鐵礦要在這兩天內運出幽州,時間不多了。”

他收到親信的來信,他大哥因不滿父親對自己的器重,勾結其他部落,欲要推翻父親的首領之位,自己成為西狼部落的新一代天狼。

“這……兩天內不一定能達到您想要的數量。”看守這片鐵礦的主将猶豫道。

“能運多少是多少。”秦寒的眼中帶着恨意,看來大哥早已将他視為眼中釘,只怕這趟兇多吉少。

“好,我這就吩咐他們加快采礦速度。”主将說完之後,便轉身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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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寒也将屋內的燭光吹滅,在昏暗中思索自己之後的路。

黑暗中,主将并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徑直地往鐵礦處走去。

門口的北以修看着他走遠,默默地記下前往鐵礦的路線。

這時剛剛那位士兵也回來了,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兄弟多謝你了,你叫什麽,下次請你喝酒。”

北以修伸手壓了壓頭上兵帽,低聲道:“不必了,我要去巡邏了。”

“好,兄弟慢走”士兵整理下兵服便繼續站崗,卻突然發現北以修的走路姿勢不對勁,按理說一般人從早到晚都在巡邏,腿部應該酸痛走路有些力不從心,但他卻充滿了精力,氣息平和,步伐沉穩。

士兵的眼底閃過一絲算計,這可能是僞裝進來竊取鐵礦機密的,這要真是個賊人,自己可就要升官加爵了。

北以修望了一眼礦山的方向,礦山門口還有些許士兵在盤查,看來想要進去查看,實在是要費好大一番功夫。

裏面的一群勞工正在搬運鐵礦石,一旁的監工還不停地用鞭子催趕他們。

北以修再三思索,決定還是不要先打草驚蛇,既然已經知道這裏的大致情況,到時上報給六皇子,再找借口将這裏收為己用即可。

就在他離開之際,一陣訓練有加的腳步聲傳來,同時還帶着兵器摩擦的尖銳聲。

北以修回過頭一看,自己竟是已經被包圍了。

旁邊的小兵舉着火把,為首的将領肥頭大耳,對着那個上報情報的士兵說道:“你說的可疑人物就是這個人?”

“沒錯,大人你看他那身形,一看就是江湖練家子。”趙壯上前說道。

“好,要是真抓到賊人,你就等着領賞吧,要是不是,這五十大板你可躲不了。”

“大人信我,這個絕對錯不了!”趙壯起碼混過幾年江湖,他這雙眼睛可毒着呢。

“行,小的們,給我拿下他,留活口!”将領一聲令下,身後的士兵們紛紛拔劍沖了過去。

“殺!”一個身材高大的士兵沖在最前頭,意旨能一舉拿下北以修,卻不料被北以修一腳踢飛,倒在了泥地上。

一腳踢暈一個人,士兵們開始謹慎起來。

“兄弟們殺!這就是個賊人,拿下他!”不知誰喊了一聲,士兵們又一頭沖了上去。

北以修邊揮劍阻攔,邊在想如何撤退。

“嚓……”

北以修一劍劃破對面士兵的肩膀。

其他士兵見北以修有如此功夫,又有了撤退的念頭。

“廢物,讓我來。”将領一把推開前面的士兵,自己拔出腰間的長劍,就沖上前欲要跟北以修來個比試。

但他連北以修的身子都沒靠近,同樣被北以修一腳踢的老遠,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見圍過來的士兵越來越多,甚至還來了一批弓箭手,北以修暗道不好,便攀上城牆,準備利用輕功跳到山上去。

此時弓箭手已經布好陣型,正在拔動弓箭,箭的數量如同雨滴般密密麻麻地射向北以修。

好在北以修已經跳到了山上,身影一閃,長劍一揮,擋住了這波箭雨。

正當他要下山離開之時,在他看不到的角落,一個編着長辮的俊美男子,正神情嚴肅地凝視着他。

他站在高處,将一支毒箭搭在弦上,朝着北以修的方向精準射去。

離弓之箭,速度快到來不及察覺,就已到眼前。

“嗖——”箭身帶着凜冽之風

北以修的瞳孔一縮,來不及思考,在這支箭即将要刺穿他喉嚨前,縱身一倒,跌入深不見底的懸崖。

此時衛肖正在宰相府裏蹲着喂魚,北以修去幽州都快半個月了還不回來,真要棄兄弟于不顧,将兄弟活活悶死在這都城。

“嘶……”衛肖迅速收回手,這宰相府的魚也太兇殘了,直接跳上來咬他的手。

衛肖邊吹着自己的手,邊在想他這個兄弟現在是不是沉醉于溫柔鄉中。

三日後,樓千辭收拾完行囊,帶着小厮欲要回長安,就在馬車即将行駛之時,被一個面容略微憔悴的男子攔住。

樓千辭見過此人,他是北以修的貼身侍衛,算是他手上的一把戰刀,只聽從北以修的吩咐。

“何事?”樓千辭冷着一張俊臉,伸手将布簾拉開。

自從北世子親自去礦山一探究竟後,都君歸一直都沒能聯系上世子。

這幾日,他找遍了整個幽州,最後才打聽到礦山那邊發生過追捕闖入者。

“世子他消失了,我找了幾天都沒找到,可能兇多吉少了。”都君歸的臉上帶着疲憊,平時幹淨的臉上長滿了胡茬,可見這幾日的勞累。

樓千辭聽到北以修出事了,神情驟然緊張起來,手掌按在車窗旁,指尖發白,心中掀起波濤巨浪,升起濃烈的不安,但是他還是冷漠道:“與我何幹?”

“世子是在西岸鐵礦山那邊出事的。”都君歸這幾日不敢聲張,怕有人在暗中盯着此事,如今只能借助樓千辭的勢力來尋找北以修。

“那又如何。”樓千辭閉上眼,欲要将車簾放下。

“聽說——”都君歸見他無動于衷,便打算将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

“聽說什麽?”樓千樓語氣帶着些許不耐煩。

“聽說...世子已經被一箭射死墜入崖底。”

都君歸話音剛落,一片死寂。

“死了?”

樓千辭的心仿佛空了一塊,雙眼無神,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滴答——

樓千辭自己都沒有察覺,淚水順着他的眼角滑落,滴濕他的衣襟,也打濕了他的指尖。

直到他雙眼模糊,看不清前路,甚至都聽不清自己的聲音,顫抖道:“帶我去。”

一旁的小厮被吓得愣在原地,他從未見過公子如此傷心。

“駕”

兩人快馬加鞭趕往西岸鎮,平時兩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縮短了一半行程,到了一片草地之後,馬兒累得直接趴了下去。

“這裏離懸崖還有多久?”樓千辭下馬問道。

“還有十裏地,我之前找了一夜,但是一無所獲。”

打聽到有人在這裏出事後,都君歸就跑下懸崖去尋找,但是沒有見到北世子的身影,同時他也在懷疑被射下懸崖的會不會另有其人,但根據他打聽到的情況跟北世子的行蹤對比,他确定掉下懸崖的人就是世子。

“草叢,山洞,角落都找過了?”樓千辭問道。

“嗯,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崖下只剩下一灘幹了的血跡,連足記都找不到。”都君歸嘆氣道。

他心裏還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可能世子已經被野獸殘食了。

樓千辭冷着臉不說話,種種跡象表明,他們能找到北以修的機會越發的渺茫。

甚至……

樓千辭不敢往下想。

一盞茶的時間後,兩人繼續騎馬往前走,等他們來到懸崖底下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抓緊時間,夜晚就不好行動了。”樓千辭拔劍撥開草叢查看。

“好,我先去探下風。”

都君歸三連躍飛到樹上,又腳踏枝葉在衆多樹中飛行起來。

“北以修,你最好還活着,不然——”

樓千辭步伐沉重,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威脅他些什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這一望無際的崖底找到他,同時他更怕的是,在這裏找到被野獸啃食過的他。

他慌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這一切,手心僵硬到發疼。

為什麽一開始要跟他賭氣,如果自己沒有要求兩個房間,如果自己沒有私自來幽州,甚至如果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他,會不會他還是那個與美酒作伴,美人在懷,潇灑尋樂的北世子。

可惜世上難料,不遂人心。

樓千辭不知道自己在崖底找了多久,等他真正停下來擡頭看天時,已經是滿天繁星的景象。

如果是以往,他會覺得這樣的夜晚多了幾分詩情畫意,可是此時,他心中只有一片荒涼,一切繁華景象都與自己無關。

“樓公子,我們先回去吧,可能世子真的不在這裏。”都君歸見他發絲淩亂,眼神渙散,有些不忍道。

“不在這裏又會在哪裏。”樓千辭将發絲甩到身後,找了塊地方坐了下來。

“或許已經有人救了世子。”都君歸安慰道。

樓千辭不語,但他不贊同都君歸的說法,他在這裏并沒有發現其他人行走過的痕跡,況且在北以修出事的地方都找不到他,那還能上哪找他?

人海茫茫,大海撈針?

“啪”一滴水砸在都君歸的額頭上。

“下雨了嗎,怎麽這裏在滴水?”都君歸抹掉頭上的水滴,擡頭望上去,上面是一根從懸崖壁上長出來的樹枝,“不對,這水聞着怎麽有股血腥味。”

話音剛落,樓千辭死氣沉沉的臉上終于有了變化,他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擡頭看向那根樹枝,眼神裏夾雜着焦急,不安,還有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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