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吃好早茶,返回莫府。

喻緣跟着雪青姝,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對方院子。

院子裏,很靜,一個人都不在。

雪青姝推開廂房的門,走進。

喻緣跟在她身後,将門帶上,問:“那個人的氣息還在嗎?”

雪青姝在床榻邊坐下,褪去衣衫,回答喻緣:“還在。”

喻緣擡眸,往窗外看一眼,布下一個結界,“看來那個人打算一直跟在我們身邊。”

她說着,從儲物袋裏翻出藥,在床邊矮幾上擺好。

雪青姝垂眸,看那些熟悉的藥一眼,自覺在床榻上躺下,露出小腹處的傷。

“你覺得那人會是誰?”雪青姝望着床幔上晃動的人影,問。

喻緣聞言,琢磨了下,坦白說:“沒有什麽頭緒。”

說罷,她把雪青姝腰間帶了點血的白紗換下,有條不紊給對方換起藥來。

雪青姝垂眸看她,沉默半晌,然後道:“那個人很明顯是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的人,你就不懷疑任何人嗎?”

喻緣手下一頓。

懷疑身邊的人。她不是沒懷疑過。

除了喻言,身邊的每一個人她都懷疑過。

但宗門比試那天,她懷疑的所有人都沒機會向她下手。

而她依舊出事了。

是故,喻緣就不想去想了。

“懷疑人太累,我多留個心眼便好。”喻緣回答雪青姝。

雪青姝聽了這話,将視線重新轉移到頭頂床幔上,靜了會兒,随即認真道:“都殺了不好嗎?”

都殺了,就省得懷疑,也省得成日提心吊膽。

喻緣:……

她不知怎麽,瞬間就明白了雪青姝的腦回路。

就好似,她以前聽過這句話的解釋似的。

不過,殺了所有人,喻緣想想,還是與雪青姝道:“這樣大可不必。”

雪青姝再度陷入沉默。

喻緣則是看着雪青姝沉默的樣,想起了原著那個除女主外、全員火葬的結局。

自從知道雪青姝拿的是重生劇本後,喻緣一直以為雪青姝現在應該屬于看破生死,不會再大開殺戒的狀态。

不過,現在看來,她貌似想多了。

喻緣默默點開最近在她識海裏休眠更新的人工智障,道:“測溫缇仙君黑化值。”

識海裏,電子面板一閃爍,機械音開始響起。

【系統載入中……】

【系統接收宿主指令。】

【開始測反派溫缇仙君黑化值……】

【檢測完成。】

【溫缇仙君黑化值:99.9999%】

喻緣:……

她若有所思,又問:“雪青姝黑化值呢?”

系統:【99.999%】

喻緣:…………大差不差。

上好藥,喻緣開始給雪青姝換紗布。

雪青姝坐在床榻邊,喻緣就環抱住對方的腰,将紗布一圈一圈,裹在對方腰間。

“這次換好藥,傷應該就好得差不多了。”喻緣道。

雪青姝垂眸,看了眼喻緣的後腦勺,又擡眸,看向沒有屏風阻擋的門,默數三、二、一、

“砰——”門從外面撞開。

一抹桃粉色的身影竄進廂房,大喊:“師尊、師尊!”

喻緣:……

她渾身一僵,機械地看向身後,和闖進來的喻言視線碰撞在一起。

喻言:!

她瞳眸驟縮,倒吸一口涼氣,火速又竄到廂房外,還順手把跟在自己身後、準備進廂房的秦北陸,擠到了廂房外,叫人沒機會進去。

喻緣:。

她心情複雜凝視那扇緊閉的門幾秒,深吸一口氣,轉頭對上雪青姝的眼。

“你故意的。”她肯定道。

雪青姝避開喻緣視線,算是承認。

喻緣沒再說話,她加快手下速度,把雪青姝的傷包紮好。

包好雪青姝的傷,喻緣起身,收拾好床榻上淩亂的白紗和矮幾上的瓶罐,将廂房的門打開。

門外,喻言局促地站着,一道的秦北陸抱着尺八,問她:“仙君是在給少宗主講什麽你不能聽的嗎?”

喻言沉默,搖頭。

秦北陸于是又問:“那是在講什麽你不想聽的?”

喻言猶豫,想起喻緣抱着“溫缇仙君”的場景,渾身一個戰栗,颔首:“嗯……算是吧。”

姐姐和師尊談地下師徒戀,确實屬于她不想看到,也不想聽到的。

喻緣站在二人身後,聽着她們的對話,咳嗽一聲,提醒二人自己的存在。

喻言轉過身,看向喻緣:“姐姐,你……”

她欲言又止。

喻緣也無力解釋,便問:“你來找師尊做什麽?”

喻言平日裏,和她一樣,是能躲着溫缇仙君就躲着,從沒主動去找過對方。

而今天,她突然來找,那十有八九是發生什麽事了。

“去找你了,你不在院裏,我才來找師尊的。”喻言先解釋一句。

然後,她探頭,看了眼喻緣背後淡定喝茶的雪青姝,咽了咽口水,把腦子裏的廢料晃走,說正事,“姐姐,席孟皎她被莫昭關起來了,莫昭有問題。”

莫昭有問題?喻緣目光越過喻言,落在對方身後:“确實有問題。”

喻言:?

她和秦北陸一起順着喻緣視線,看向身後,只見一群黑衣人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們身後。

喻言呼吸一滞:“姐姐,他們是?”

“是殺了麽。”喻緣盯着黑衣人那遮蓋全臉的骷髅面具,杏眸微眯。

殺了麽,修真界有名的殺手組織。

凡是他們接下的殺人任務,沒有一個失敗的。

喻緣神色複雜對上為首之人的目光,藏在袖下的手默默抓住一張符紙。

殺了麽的人也正緊盯着三人。

領頭人目光在喻緣和喻言之間轉了圈,最後落在喻緣身上,“除了那個穿鵝黃色長衫的,其餘的——”

他沙啞的聲音一頓,陰恻恻笑出聲。

喻言和秦北陸心下一涼,手一翻轉,法器已經在手裏蓄勢待發。

然後,她們就聽領頭黑衣人道:“其餘的,通通放走,連根頭發絲,都不能讓掉喽。”

喻緣:……

她就知道這群人是沖着她來的。

她心神一定,從喻言和秦北陸背後走出,直面殺了麽領頭人。

“你們是來殺我的吧。”喻緣盯着對方。

領頭人上下打量一番喻緣,冷笑:“沒錯。”

喻緣悄無聲息移動手,又問:“是誰讓你們來殺我的?”

領頭人眼尖,注意到喻緣的小動作。

他緩緩将自己手裏的刀擡起,擋在身前,提高音量回答道:“自是你這大小姐得罪的人。”

他話落,擡手向身後人打了個手勢,随即,一個閃身,率先向喻緣攻來。

秦北陸站在喻緣身後。

她見此情形,當即準備上前,打算幫喻緣對付殺了麽。

但喻言一把壓住秦北陸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沒事,這幾個人,姐姐三兩下就能解決。”

喻言說罷,喻緣袖下就飛出一張明黃色的符紙,直沖殺了麽那幾人去。

殺了麽那幾人沒看清符紙上畫的什麽。

不過,他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符紙定是攻擊性符紙。

于是,在符紙飛向他們的瞬間,他們就一個閃身,四散,紛紛躲開符紙。

符紙貼在他們原先站的地方,沒有動靜。

殺了麽領頭人見狀,眉頭微蹙,警惕看了眼符紙,示意離符紙最近的黑衣人上前查探。

那黑衣人收到指令,小心翼翼上前,拿手裏劍去挑符紙,開始反複試探。

與此同時,剩下的黑衣人則是重新面向喻緣,舉起刀劍。

“殺!”領頭人一聲令下,所有人當即從三個方向,沖喻緣而去。

喻緣看着他們,神色平靜,腳下沒有挪動半寸方位。

三、二、一。

喻緣心裏默數,在最後一個數字落下的瞬間,她嘴角微揚,朝殺了麽衆人擺擺手,薄唇輕啓:“諸位,再見了。”

再見?再什麽見?

殺了麽衆人一愣,下一瞬,只聽查探符紙的黑衣人一聲驚呼,緊跟着,一股怪力就突然拽住他們,将他們拉進那張貼在地上、随風飄動的符紙裏。

符紙周邊,金粉在日光下閃爍着散落。

喻緣打了個響指,符紙就化作飛灰。

“姐姐,你這傳送符又升級了?”喻言上前,站到喻緣身側。

喻緣颔首:“加了點定位符的功能進去。”

喻言打量着地上殘餘金粉裏的一個個腳印,問:“姐姐将他們傳送去哪了?”

喻緣笑笑,言簡意赅道:“妙音宗議事堂。”

喻言:?!

她掐算了下時間,現在議事堂應該正好議事議到一半。

“姐姐,你這招夠狠。”喻言朝喻緣豎起一個大拇指。

現在這個檔口,正好是議事堂那幾個暴脾氣長老僵持議事的時間。

這幾個殺了麽的人這時候去議事堂,無異于自己往槍口上撞。

“姐姐,你說幾位長老會拿這幾人如何出氣?”喻言笑得燦爛。

喻緣聞言,認真想了想,回答:“想必囚妖閣要改個名了。”

“改名?”,喻言思索了下,會心一笑,“看來囚妖閣要熱鬧好一陣子了。”

囚妖閣裏頭的妖大部分兇狠,這幾個殺了麽的人進去,可少不了要脫層皮。

喻緣贊同點點頭,看向廂房裏。

廂房裏,雪青姝依舊在淡定喝茶。

她見喻緣往她方向看,便将手裏茶盞放到桌案上。

“結束了?”雪青姝側首,對上喻緣的眼。

喻緣搖頭,看向遠處天邊亮起的妙音宗信號彈,道:“還沒有。”

莫府花園。

一個黑袍人坐在涼亭裏,身前是一支碎裂的琉璃玉筆。

他側眸,看向餘光中穿着一襲金色長裙的女子,沉聲問:“東西取來了?”

女子擡眸看黑袍人一眼,旋即低垂腦袋,回應:“取來了,主人。”

她話落,遞上一個木盒,木盒上刻着一個“莫”字。

黑袍人把木盒打開,裏面是一個細長的透明瓷瓶,瓷瓶裏裝着水藍色的液體。

“凝水膠。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黑袍人笑笑,将琉璃玉筆的碎片裝進小木盒裏,然後起身,與金裙女子道:“那條尾巴沒處理好吧?”

他是在說跟金裙女子去了莫家錢莊的席孟皎。

“這——”,金裙女子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誠惶誠恐道:“主人恕罪,那席孟皎難纏得緊,方才主人又急急召屬下前來,屬下就、就把她關在暗牢裏,尚未取她性命。”

黑袍人毫不猶豫甩了金裙女子一巴掌,怪笑出聲:“你知道席孟皎做了什麽嗎?”

金裙女子抖如篩糠:“屬、屬下不知。”

黑袍人輕嗤:“她給喻言傳訊說,莫昭有問題,現在,喻緣她們為了找席孟皎,定會查下去。萬一,她們查到真莫昭被關在哪兒,那你這假莫昭——”

他冷哼一聲,道:“還是趕緊想想怎麽脫身吧。”

他話落,一股靈壓沉沉壓下,壓得金裙女子後背一軟,伏倒在地上。

金裙女子:“主人,屬下知錯,是屬下毀了主人大計,還請主人責罰”

原本,黑袍人是打算讓她取代莫昭身份,霸占莫府財産,并将長魚粼收為己用。

但現在,所有計劃都因她沒解決好席孟皎而被打亂。

她心如亂麻,身體也抖得更加厲害。

所幸,黑袍人睨她一眼,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重新坐下,話鋒轉到他處:“方才給喻緣設了個套,她沒上。”

黑袍人想起自己透露氣息半晌,喻緣卻當作什麽也沒察覺的樣,嘴角不由微微揚起。

這個少宗主比他想象的要聰明一些。

金裙女子臉朝着地,沒看到黑袍人兜帽下的神情。

于是,她下意識以為黑袍人是在可惜自己失手,便忙請纓道:“主人放心,屬下這就去安排,絕不浪費主人特意請來的人。”

黑袍人眯眼:“不浪費嗎?”

他笑笑:“你最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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