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程朝打車回的酒店，下午三四點的樣子，太陽依然很烈，他靠在出租車後座窗戶上，感受着車內空調的沉悶，狹小的空間裏皮質味道很濃。
他忽然想起在柏承家看到的新聞，動手撥出去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十幾秒才被接通，張聿雲不知道犯了什麽沖，脾氣大的很。
“你沒事吧？”
程朝：“……”
電話那頭聽起來像是徐靈在說話，張聿雲深呼吸一口氣，“有事說事。”
程朝倒是好奇了，他沒問正經事，反而調侃：“接個電話就這麽生氣？”
“大哥你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嗎？”馬上就要親上了被你一通電話給打斷，張聿雲翻了個白眼，接過徐靈給他倒的愛心白開水，慢悠悠喝了一口，“反正你這種單身狗不懂！”
“誰給你說我單身了？”
“！！！？！？？”張聿雲冷不丁聽到沒反應過來，他問：“什麽意思？你談戀愛了？”
程朝故意不回這個話題，“網上的事對劇組影響大嗎？”
“沒什麽大問題，已經官方出面回應了，不是，你先跟我說說你的——”
“草！程朝你竟然挂我電話！！”張聿雲重重放下杯子，氣得想說髒話罵他。
徐靈在擺弄水果拼盤，順手拿叉子叉了個蘋果遞過去，“怎麽了？”
張聿雲：“程朝談戀愛了。”
徐靈：“跟誰啊？”
張聿雲：“不知道。”
***
“所以你真和小柏在一塊兒了？”
程朝把從之前租的房子裏拿出來的衣服挂在櫃子裏，瞥了一眼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張聿雲，淡淡回了句：“有問題嗎？”
張聿雲從徐靈房車出來就來了程朝這，迫不及待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
張聿雲：“你不是說不打算跟人家在一起，嫌人家小？”
程朝頓了一下，說：“我……說過嗎？”
張聿雲：“算了，你開心就好。”
程朝收拾好了之後拿礦泉水在熱水壺裏燒了半壺水，泡了兩杯檸檬青桔茶，中午的煎蛋放了太多鹽，這時候有點兒渴。
他邊遞水給張聿雲，邊給柏承發了條消息。對方沒有立刻回複，他等了兩三秒。
張聿雲：“給柏承發信息？”
程朝給他一個眼神：“你怎麽知道？”
“啧啧，這戀愛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程朝對着熄屏的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沒什麽區別啊，還是那張精致好看的臉蛋。
張聿雲沒呆太長時間，剛好徐靈打電話找他有事，匆匆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程朝打開電腦慣例登錄發文網站，他看了一眼後臺留言，剛好有一條未讀消息。
是編輯小柳給他發的私信，大致意思就是有個制片看上了他的《只見白晝》，想買個版權拍電視。
一般這種事情都會交給編輯處理，所以小柳就是來問一下作者本人看法，程朝這段時間頻頻聽見有人提起這本好多年前寫過的小說，忍不住往回翻翻稿子。
小說比起現在文筆要稚嫩得多，但當時年紀小，腦洞大，各種奇思妙想被串聯起來還挺有意思，程朝就在網站頁面看到了晚上八九點鐘，直到柏承給他發了條微信。
程朝揉了揉鼻梁，長時間架着眼鏡壓出來一片小小的紅痕，他先回複了編輯，同意賣版權，但希望能由他改編。
小柳回他一個“OK”的表情包。
程朝這才點進微信，明晃晃的紅點晃進眼簾。程朝給他撥了個視頻電話。
估計對方沒意識到他會打視頻，手忙腳亂半天才接，看起來像剛洗完澡，發梢濕漉漉的，臉上還紅紅一片。
程朝找了個光線好點兒的地方，舉着手機問他：“傷口怎麽樣？濕着水了嗎？”
柏承搖頭：“沒有，用保鮮膜包起來了，沒事。”
網絡好像有點卡，還延遲，聲音都傳過來了柏承的嘴巴還在一動一動，低像素的界面把他那張本來就年輕的臉照得更小了。
程朝忍不住笑了笑，用手指點點屏幕上少年的臉，“下午幹嘛呢？沒看手機嗎？”
柏承看起來有點緊張，他眼神飄忽不定，他也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跟程朝說件事。
“怎麽了？”
“我……我跟我媽說我們在一起了……”
程朝愣住了，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看着屏幕裏低着頭的男生，對方的耳朵紅得滴血，估計是坐在床上隐約露出牆壁上挂着的動漫牆紙。
“你媽打你了嗎？”
“嗯？”柏承看向屏幕，對上程朝的視線，程朝因為看電腦而帶上了那副眼鏡，微微反射了一點屏幕藍光，其實這時候看起來有點疏離，“沒有……我媽不打人……”
程朝：“……”
程朝：“那她怎麽說？”
陳如惠還能怎麽說，其實她是特看得開那種人，柏承他爸去世她也沒有一蹶不振昏昏碌碌要死要活，她也只是盡量自己勸導自己，自我安慰，等到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時候沒那麽喪，眼腫了就拿墨鏡遮一下，擤鼻子擤紅了就拿口罩帶上，她好像從來沒有把情緒特別外露過，就連剛剛她兒子當着她的面随口出了個櫃，她都能平靜地深吸一口氣，說：“你幸福就好。”
然後邁着虛晃的腳步回了房間，沒再出來。
程朝的表情挺複雜，他倒沒想過不公開，不然他也不會那麽直白地跟張聿雲承認，只是他沒想到柏承會同他媽直接說白，畢竟他還只是個剛畢業還沒上大學的十八歲少年人。
柏承看見程朝皺眉，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開心嗎？”
程朝立馬回神：“沒有，我只是……只是怕你媽有些不太能接受。”
柏承：“我媽她應該能接受。”
說罷他肯定地點了一下頭，又重複一遍。
程朝忍俊不禁：“要是她不同意呢？”
“那你要跟我分手嗎？”
程朝看着屏幕上那個少年很認真的表情，似乎還透露着緊張，“哪有剛在一起就提分手的？”
柏承：“……好像也是。”
程朝輕笑：“你今天早點睡，明天我去給你做飯。”
“……”
柏承：“我媽應該會在家照顧我，你不用特意過來給我做飯。”
程朝停頓片刻：“好吧。”
挂了電話程朝也去洗了個澡，花灑迎頭撲打下來，逐漸遮擋視線，狹窄的浴室裏升騰起霧氣，程朝伸手抹了一下模糊的鏡子，被熱水滑過的皮膚留下大片紅痕。
……
八月中旬程朝逐漸忙了起來，《只見白晝》的合同簽訂之後開始忙着改劇本，中途陪着柏承去醫院做了一次複查，聽他的口吻，陳如惠好像也沒有太反對兩人的關系。
後期霸總劇組步入正軌之後程朝從酒店重新搬回柏承家對面，偶爾柏承端着剛炒完的菜敲門，陳如惠在他背後翻一個大大的白眼。
有一次兩人吃完飯之後程朝把碗筷拿去廚房洗，柏承坐在客廳看手機，冷不丁微博又給他推送周郁風的相關推薦，不過這次是程朝的采訪。
結果程朝剛從廚房出來看到的就是柏承皺着眉不高興地盯着手機。
程朝：“怎麽了？”
柏承手指在屏幕上胡亂劃了好幾下，看着那張圖片移動變形到不能看才解氣地松開手，“這是你說的嗎？”
程朝莫名地接過來，他看了一眼，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一家雜志社采訪。
Q：你怎麽看待周郁風這個角色？
程朝：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歡周郁風，他真的太帥了，完全踩在了我的審美點上，尤其是他最後舉槍殺犯人那段，愛了愛了，他是我的完美男友型。
與下面一個同事的回答産生鮮明的對比：
程朝同事小A：周郁風他是一個很冷靜的年輕人，睿智敏銳，給人一種有力量的安全感。
程朝把手機還給柏承：“我能說下面那段才是我的詞嗎？”
柏承：“？”
“我記得當時小A跟我說過，那家雜志社把稿子弄錯，我倆的話被記混了，所以完美男友不是我說的。”
柏承：“這麽離譜的嗎？”
程朝笑着揪柏承的卷毛玩：“頭發長長了。”
柏承仰頭看他，說：“你覺得留長頭發好看嗎？”
“長發？”程朝沒反應過來，他以為是那種女生的長發，表情有些奇怪，“你喜歡長發嗎？”
柏承想的是那種很酷的狼尾，他最近在程朝書的同人超話裏看到一張最新主角的圖，很酷的長頭發，是個美人攻。
程朝書裏感情線一般會很少，但偶爾會穿插一些cp，男的女的，男男的，女女的，适應故事線的都會來一些。
柏承把保存在手機裏的圖片給他看：“帥嗎？”
“林盛？”程朝認出來了，是新書裏最新出現的角色，因為長得好看所以有很多同人圖，“挺帥的，你想要留這個？”
柏承點頭：“長長一點就可以去剪了。”
程朝：“那得到學校裏了。”
現在是八月中旬，還有不到兩周柏承就要開學了。
“好快啊，我馬上就要走了。”柏承突然笑起來把程朝拉到外面的沙發上，自己也坐上去，一下子抱住他，“我們以後是不是見面就少了？”
程朝：“我可以去你們學校找你，或者租個房子你過來跟我住。”
柏承埋在程朝脖頸悶悶笑出聲，然後上嘴咬一口，“那我得付你房租吧，多少錢呢？”
程朝心上一跳，被咬的地方泛起酥麻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柏承依舊悶悶地開口：“哥，開學前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好。”
程朝揉揉他的小卷毛，然後順着小卷毛的動作往後仰，對方壓在他身上，伸手拽掉他的眼鏡。
“親一口？”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