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31
一月初就正式過年了，還差兩天就是除夕。賀維回了賀家老宅，陪他的爺爺奶奶，他沒法過來做客，不過他給簡以裕寄來了一份新年禮物。
簡以裕以為只是尋常的禮品，不會有什麽特殊，他并沒有急着拆開，就一直放在客廳。
俞沐今天傍晚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這個未拆封的禮盒，可他沒有亂動，而是先打電話詢問了簡以裕。
“你拆吧。”簡以裕淡淡道，“拆開後，就把東西放到我的房間裏。”
晚上七點，簡以裕從公司回到家，沒在前廳看到俞沐。
保姆阿姨說，俞沐進了他的卧室後，就一直沒出來。
簡以裕心生疑惑，等他一進二樓卧室，床鋪上就放着一套衣服。
黑白色的女仆裙，一雙白襪，還搭配了貓耳和尾巴的裝飾物。
而俞沐坐在床邊，遲遲不吭聲，只是一臉複雜的看着他。
簡以裕：“……”
“這個……不是我買的，是賀維送我的。”
俞沐半信半疑，仍舊盯着簡以裕：“他是知道你需要，才會送的吧。”
簡以裕：“……”
他不想繼續解釋了，好像他和俞沐以前就經常說不清，現在他們是協議伴侶，更不需要多餘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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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沐卻只當他是默認了，在心裏不由嘆氣。
這狗，他已經進化成變态的“泰迪”了嗎？
被誤解的簡以裕，難免心情不佳，他讓俞沐把女仆裝收起來後，就匆匆撥通了賀維的電話。
“我原來準備買給寧榭穿的，但他太高了，沒有合适的尺碼，得量身定制才行。”賀維的語氣聽上去可惋惜了。
“那你怎麽送給我了？”
“我是送給你……你老婆俞沐啊！”
賀維又來了精神，笑笑道，“既然我買小了，沒法和寧榭玩，幹脆就送給你和俞沐。反正俞沐肯定穿得上的，裕哥，看我對你多好，有什麽好事都第一時間想到你。”
簡以裕：“……”
“我并不需要，謝謝。”
“靠！我一片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啊！”賀維越說越氣，“你和寧榭果然都是狗A！不不，他比你更狗，他都到了我的床，還丢下我跑了……”
簡以裕聞言一驚：“難道你們已經……”
“我也希望是，可實際上啥事都沒發生。”賀維說，“之後他家公司搞一個旅游項目的開發，寧榭要去外地度假村待上一陣子。我想和他一起去，他偏不答應，我怎麽求他，他都不肯，太狠心絕情了啊！”
“你确定是‘求’？你一向都是威逼利誘。”
他話音未落，賀維更加氣急，急忙反駁道：“我哪有！我就是小小的，威脅了那麽一下。”
簡以裕：“……”
“寧榭這個沒良心的！氣死我了！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簡以裕：“……可你每年都這麽說。”
“今年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你又老了一歲？”
“……”賀維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氣呼呼地大嚷，“簡以裕，簡大爺！別忘了你比我還大一個月。”
被吵得有些頭疼的簡以裕，率先挂斷了。
32
除夕當天，簡以裕一大早就接到了叔叔的電話，喊他帶上女兒簡昕楠，還有俞沐一起，到老宅吃年夜飯。
簡以裕的叔叔簡榮進，是他父親的弟弟。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可惜他年輕時遭遇事故，導致雙腿殘疾。
他消沉了很長一段時日，至今也沒娶妻生子。
簡榮進之前和簡以裕都住在國外，一邊療養，一邊幫哥哥照料簡以裕，直到簡以裕的父母相繼去世後，他才随簡以裕一起回到國內，一心扶持簡以裕。
接到這通電話後，簡以裕有點猶豫，似乎不願讓叔叔見到俞沐。
去年年初，他決定和俞沐結婚，哪怕只是一樁協議，簡榮進都極為反對，更沒出席兩人的婚禮。
但簡叔叔又說：“你和他都結婚了一年了，也該回家看看。我腿腳不方便，平時也怕打擾到你們，今天都過年了，我就想瞧瞧你和楠楠。”
簡榮進願意主動提起俞沐，并且口吻沒去年那般強硬嚴厲，簡以裕思索了一會兒，便點頭答應。
到了簡家宅院，俞沐雖不适應，可面對長輩簡榮進，還是禮貌地問好。
簡榮進卻只掃了他一眼，就轉頭望向簡以裕和簡昕楠，還對他們露出了笑容：“來，楠楠，讓我抱抱。”
簡昕楠很乖巧，不過她時不時就看向一旁的俞沐，悄悄觀察他的神情反應。
簡以裕也是，并且他比女兒敏銳多了，已經察覺到俞沐的拘謹忐忑。
午飯過後，簡榮進叫住了簡以裕，顯然有事情要和他單獨說。
簡以裕看了一眼俞沐：“你和楠楠去後院等我。”
俞沐點頭，簡昕楠倒是很興奮，笑着拉起俞沐小跑起來。
這兩天夜裏都下了雪，積雪還未消融，後院裏自然也堆了不少，白雪皚皚。
俞沐在陪女兒堆雪人，卻見管家朝他走了過來，說簡榮進請他去書房一趟。
俞沐雖是摸不透對方的心思，卻也不好公然回絕，況且他也想弄明白簡榮進找他有什麽事。
俞沐走到了前院的書房，他剛想敲門，卻聽見簡以裕的聲音傳了出來。
俞沐越發困惑，簡榮進明明有話和簡以裕說，并且還沒結束，他為什麽又要喊自己過來？
莫非是想讓自己聽到些什麽？
“你和俞沐的協議婚姻，可以提前結束了。”
簡榮進道，語氣中透着不容拒絕的威懾，“年後你就去見見林家的少爺，紀家的千金也可以，他倆都很不錯。”
33
簡以裕剛想開口，簡榮進又說：“我記得你對性別基因沒什麽特別要求，都可以接受。我之後會安排你多見見其它人，你挑一個合眼緣，你喜歡的。”
他話音未落，簡以裕就微微皺眉，也不再沉默。
“楠楠的病……”
他沒回應簡榮進提及的事，而是提到了女兒。
簡榮進卻說：“我看楠楠的情況已經好轉了不少，她也變得愛笑了。”
簡以裕：“嗯。”
“而且她之前也開口說過話。”
“嗯。”簡以裕再次點頭，随後補上了一句，“但她現在只有面對我和……我和俞沐的時候，才願意說話。”
其實簡昕楠在俞沐面前說得更多，小姑娘更粘俞沐。
簡榮進默然片刻，仍堅持道：“既然她可以和你溝通了，那她之後和其他人交流，也是遲早的事。”
簡以裕的眉頭擰得更緊，他還想說什麽，又被簡榮進打斷：“你去年搞的這樁協議婚姻，就已經很荒唐了！你知道商圈有多少人都在背後看我們簡家的笑話，你怎麽能娶俞家的人？俞沐他配嗎？他根本沒資格當你的太太！！”
憋了一肚子氣的簡榮進，這會兒徹底爆發，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不管你有什麽理由，總之我絕對不可能接受他！小裕，你身旁的人，只要不是俞沐，誰都可以。”
這話傳到了門外，本就怔在門口的俞沐，聽後更是心頭一顫，感覺涼意仿佛從五髒六腑，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對方明明這麽憎恨厭惡自己，卻還是喊他過來吃年夜飯，也故意讓他聽到這番對話，原來是為了讓他認清事實，早點知難而退。
女兒的病快要治好了，他雖然舍不得女兒，可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他終究要離開，只是時間早晚。
既然簡以裕都打算提前結束合約，他也沒必要繼續留下來自取其辱。
他和簡以裕從一開始就不該相遇，就是一段孽緣。
沒再繼續聽下去，俞沐垂下頭，默默走開了。
而書房內，瞧簡以裕一直沒回話，坐在輪椅上的簡榮進，氣得一拍扶手：“小裕，你還在猶豫什麽？難道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簡以裕的眸光變化，思索了良久才淡淡道：“等楠楠完全康複後再說。”
俞沐一個人返回到後院，聽到女兒簡昕楠一邊喚他，一邊朝他招手，俞沐就抹了抹眼角，立馬露出一抹笑容。
小孩子比較敏感，簡昕楠似乎感應到什麽，過來抱住了俞沐：“媽媽，我……我會一直乖乖的，你也要一直笑，好不好？”
俞沐眸中的笑意更深，點了點頭。
比起簡以裕，女兒小小年紀，就會哄人了。
他與女兒分開了五年多，卻只有短暫的相處。
俞沐的內心有太多不舍，卻也反複勸誡自己，該知足了。
之後他陪着女兒一起，幫她堆了三個雪人，兩大一小。簡昕楠還指着中間的小雪人，道：“我……我要寫名字，這個是我。”
她不僅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也在另外兩個雪人身上，分別寫了“簡以裕”與“俞沐”。
傍晚時分，天空又有片片雪花飄落，生怕簡昕楠受凍，家裏的阿姨急忙将她抱進了屋。
俞沐愣愣的，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他望着女兒進入正廳，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
整個宅院，這個家，美好卻陌生，終究不屬于他。
他早就沒有家了……
俞沐徑自彎下腰，親自抹去了女兒寫的“俞沐”二字。
因為以後簡以裕身邊的人，不可能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