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資本的權利
資本的權利
心裏剛罵完，宋衍右後爪突然被踩，他吃痛一叫，身形被撞得矮下些許，嗚咽兩聲跳到旁邊。
定睛一看——
踩了他又撞了他的女人搖搖晃晃地朝趙律走去。
“老公…”
姜南枝迷蒙間感覺對面男人身上衣服眼熟，是婚前最後一次和宋衍碰面他穿的。
趙律聞到空氣中逼近的酒味，不自覺伸手攙扶住她。
“太太。”他從沒如此親密地摟過血緣之外的女人。
高跟鞋掉到地上，姜南枝睜着迷醉的眼睛，擡臉望向趙律。
“老公…”像在辨認，她還歪了歪頭。
趙律眉目微動，一種難以言喻的刺激感自心底發散。
“…襯衫是我老公的。”姜南枝終于把話禿嚕完整。
趙律滾到嘴邊的“哎”字及時吞回肚子裏。
宋衍本要過來分開二人，聽這話急急剎腳，狗頭撞到姜南枝的腿。她推了一把趙律，半跪下來，熱情地往狗狗身上撲。
“老公！”姜南枝喊好大聲。
“汪。”宋衍：「老婆，我真是變成狗，你都能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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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姜南枝又親它。
宋衍哭笑不得：「後面兩個字免掉行不行？」
趙律好笑又好氣，蹲下去哄人，手放到她的背上：“太太，你該回去休息了。”
他摟住姜南枝肩膀，無視狗狗扶她起身，擡頭，蔡媽出現在門口。
蔡媽把姜南枝扶過來：“喝了多少酒啊，剛不還好好的嗎？”
姜南枝的小手攥住蔡媽衣領，笑得見牙不見眼：“你也…也穿我老公的衣服，看看！”
蔡媽一愣，這才注意到趙律身上的衣服。
她喝醉了，好忽悠。蔡媽可清醒着，不好糊弄。趙律準備說點什麽搪塞過去——
“趕緊換下來。”蔡媽語氣并無半分苛責。
趙律很乖點頭。
“以後太太再喝多，讓你做什麽奇怪的事情，你就全當自己沒聽見。”
原來誤會是她的意思。
趙律淺笑：“好。”
蔡媽：“把你穿的這身扔了吧，先生不喜。”
“嗯。”
趙律心裏對這種高低貴賤的地位之分不爽極了。
衣帽間靜得針落可聞，緩和了片刻，他開始解紐扣，看見金毛犬尚未離開，他好整以暇地将手搭放在腰兩側。
趙律表情回味對狗說：“你媽媽她身上真香。”
宋衍：“……”
–
絕大多數人宿醉後醒來會後悔不該喝多，自問為什麽要喝酒，姜南枝醒來後，把江辭罵了一通。
她不知自己酒量深淺，這厮也可勁兒拿酒試探她。
最初還套她話，她沒敢喝多。
後來換成她套他話，再加上有羅秘書在，她一個心大，經驗低，沒注意就喝高了。
昨晚的記憶停留在家門口，江辭叫代駕非要親自送她回來，羅秘書開車尾随。
下車後，江辭抽煙和她在門口聊天。
具體聊什麽內容，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聞到煙味就覺得自己該升仙了。
再後來怎麽進的家，完全沒半點印象。
蔡媽神色古怪站在門口，等她出來松口氣問：“你還好吧太太？”
“嗯。”姜南枝無事發生，走到客廳銜接處，“cpu呢？”
“關陽臺了。”蔡媽道。
隔着玻璃門，cpu眼含期待。
姜南枝心下一軟，準備放它進來。
“太太。”蔡媽阻止，“先別放它進來吧，我約了獸醫，今天上門看看。”
“它不舒服？”姜南枝擔憂。
“不是。”蔡媽愁道，“是昨晚它把小趙咬了。近期傷了兩個人，我懷疑它是不是有病。”
姜南枝：“……”
昨晚被狗咬後，趙律在蔡媽的勸說下出去打針，回來已經很晚。姜南枝早餐期間，他都沒出來，一直在卧房裏補覺。她去趙律房門口，準備敲門進去看看他，可想了想，還是決定帶cpu去公司算了。
路上，她仔細把嘴套和狗繩給cpu戴好。
“怎麽可以咬人呢？”她手勁略重地揉了把狗頭。
宋衍腦瓜子暈暈的。
「誰讓那臭小子不安分。」
姜南枝板着一張臉，非常嚴肅地看着它：“不可以再咬人了。”
「你怎麽老說我？念叨一路了，到底誰是你老公？」宋衍生氣：「我為了你教訓他還教訓錯了？」
“吶。”姜南枝環住它脖子，掰手指給它看，“我給你算算賬，你咬他一口，他要打狂犬疫苗，一針少說幾百塊，五針多少錢？”
宋衍：“……”
羅秘書：“……”
說到底竟然只是錢的事嗎？
往安橋已經修建完畢，半個月前恢複交通。
羅秘書每次走這裏，警惕心都特別重。
等過了往安橋，他才有閑心展開準備好的話題：“太太，你想開的項目計劃得怎麽樣了？”
“我還在和許楓讨論劇本。”許楓給她的印象特別挑剔。
“一個項目的成立之初需要同時進行很多工作，比如主創團隊，是用許先生熟悉的團隊，還是我們這邊的？”
姜南枝有自知之明：“項目不大，知名主創團隊應該也看不上。”
羅秘書不敢茍同：“太太不要妄自菲薄，但凡貼上明日制作标簽的作品，不出意外都會被業內團隊注意到。”
會引起争搶的意思嗎？
姜南枝試探問：“如果都是新人演員呢？”
羅秘書正色：“太太建立這個項目的初衷是為了發展ip賺錢，還是捧新人？”
宋衍：「你這話說得有問題。」
“一半一半吧。”她說，“如果新人能賺錢，說‘捧’的話就是抹殺新人能力。”
“抱歉，是我說得不夠嚴謹。”羅秘書道，“觀衆不吃新人演的劇，讓知名演員帶新人差不多。”
姜南枝思忖。
避免打擊她自信，羅秘書便往好的說：“如果劇本有趣的話，再加上後期營銷，新人也不是不可以嶄露頭角弄點水花出來。”
姜南枝知道這種情況比中彩票還難，而且就算有水花，也會很快平複下去。
沒有觀衆緣和後續資源，再怎麽營銷都沒用。
“拼運氣，拼劇本，拼演員演技，天時地利人和，少一樣都不行。”她暗暗打算。
“少了一樣。”羅秘書覺得有必要提前告知。
“是什麽？”
宋衍低頭舔了一下她手背：「錢呗。」
羅秘書：“資金。”
如果一部電視劇裏都是寂寂無名的新人，可能連一百萬的投資都拉不到。就算有一百萬，也是人看在‘明日’二字上投的。
總結一句話：沒有錢，說再多都是鳥用。
一個小時後，姜南枝打開銀行保險櫃。
确定這裏只有她自己，取出一根金條，送到嘴邊咬。
随後被自己的舉動笑到，把金條放回金條堆。
再依次取出其他物品。
——成套鑲了鑽的首飾，稀有珠寶并附加拍賣字據，名人字畫，多地房産，有價證券…
姜南枝若有所思地看了會兒它們。
這一堆最少百來個億吧…
總不能拿宋衍家底投資？可他說随便揮霍，真破産了，她和宋衍不得淪為笑柄麽？
辦公期間，小聶造訪，帶來一杯草莓青檸蘇打。
一個早上，姜南枝的頭疼沒緩解，這會兒盯着蘇打汁，問：“他怎麽不親自來？”
小聶好笑：“江老大按了一上午太陽穴了。”
姜南枝心道該的，扶住吸管喝，指了一下桌角的文件：“這個帶回去。”
小聶拿起一看：“馮雪？”
也是明日的藝人。
前幾年簽的約，明日給過不少資源，卻一直不溫不火，她人也在網上喪瘋了一段時間，路人連罵她都懶的，導致後面的資源慢慢淡下來。
沉寂兩年後，去年不問公司意見，馮雪出演了國外的一部雙女主現代劇，上半年這部劇在國外大火了一波，卻把明日口碑送到風口浪尖，還是宋衍結婚才把此事淡化。
如今考慮到自身利益，不想給公司分好處，馮雪妄圖解約，但合同還有三年到期。
今早姜南枝收到馮雪私人工作室的郵件，誣賴公司無理由變相雪藏她，威脅姜南枝放她人身自由，否則要将此事鬧上法庭。
由于不知她是否知道公司其它藝人的什麽秘辛，所以姜南枝暫時沒回複。
小聶：“我現在回去告訴江老大，太太放心，這種反咬一口的人，我們不會讓她贏的。”
“對方有沒有法務後臺，我們都不知道，輿論方面要注意。”
小聶慎重：“會通知到每個藝人的團隊。”又怕姜南枝不懂，詳細說：“遇到黑熱搜迅速辟謠。”
姜南枝眉頭一皺，修正：“實事求是的情況下再去辟謠。”
小聶一愣。
姜南枝說：“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怎麽做的，但在我這裏，不論這個藝人有多賺錢，只要被爆出來人品作風不行，統統放棄。”
“可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幫助藝人，讓公司利益最大化。”小聶反對。
“汪。”金毛犬在沙發那邊突兀地叫了一聲。
小聶回頭看狗，不知想到什麽，向姜南枝妥協：“明白了太太，我這就把你的意思傳給江老大。”
姜南枝等人走後，起身來到沙發。
宋衍的大尾巴搖着，因為她蹲下來的舉動，搖速由慢變快。
「老婆，說話要硬氣一點，這樣他們就不敢忤逆你了。」
姜南枝嘆息：“我知道我這麽做改變不了大勢所迫，但站在觀衆的角度，我是不想看見蛀蟲混跡在娛樂圈裏的。這可能會損害你爸爸的利益，但你要知道，我不愛他，所以不在乎他。”
宋衍搖尾巴的動作逐漸慢下來，跳動的心髒似乎也停滞了那麽兩秒。
一個月眨眼過去。
輪值會議期間，姜南枝有些心不在焉。
聽完彙報後，迫不及待宣布散會離去。
羅秘書跟在她後面，嘴巴和機關槍似的小聲說着什麽。
電梯門關上那刻，宋徽追了進來：“這麽急要去哪？”
羅秘書看了眼她臉色，從容按下4層。
姜南枝說：“你不也挺忙的，陳昕扔下不少爛攤子給你。”
“就那些？”宋徽說，“晚點我讓人給你送辦公室去。”
“處理好了再送。”
宋徽好笑：“這不肯定的，絕不會累着你。”
他兩手插西裝褲兜，閑适地靠着電梯壁，看電梯數字跳躍，餘光打量她。
羅秘書眼觀鼻鼻觀心，感覺太太對宋徽先生的态度不同最初。
“诶。”宋徽挪過去，旁若無人地碰了下她的肩，熟稔暧昧，“我說認真的，你考慮考慮。”
姜南枝茫然：“什麽？”
“我照顧你。”宋徽刻意放低聲音，“抛開你弟媳身份。”
羅秘書：“……”
電梯門開，姜南枝沒回應，面無表情走了出去。
羅秘書側過身要跟上，後衣領子卻被抓住。
宋徽擡下巴，皺眉不解：“她急匆匆的幹嗎去？”
羅秘書遲疑：“新籌備了一個項目，今天有演員試戲。”
“這不是下面人的事麽？”宋徽不明白。
她應該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行。
“不知道，但好像是認識的作者寫的，太太很重視。”羅秘書揣着明白裝糊塗，卻不知道自己是歪打正着告訴了宋徽一些事。
明日的試鏡廳，更像一個小型話劇舞臺現場。
觀衆席坐了大概四十幾位試鏡的演員。
有的化妝搞發型，有的反複呼吸調整心态，有的自言自語，嘴裏不知念得什麽經。
姜南枝坐下後，聽見邊上幾個人在讨論。
“…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什麽劇本，看試戲片段，好像是都市小說情節。”
“要不是‘明日’這兩個字，就沖這什麽訊息都沒有的項目，誰他媽過來啊。”
“美女你認真的嗎？”有個小年輕道，“聽說有四個女主，你怕不是因為這個來的吧？”
“好意思說我？”美女不生氣反調侃，“你們幾個為什麽來？”
小年輕旁邊都是清一色白淨清秀的小夥子。
其中有一個小夥子舉起手機，讓她們看訊息：“鮮花要綠葉配，有女主的地方，當然得有男主。”
姜南枝彎了一下唇。
不過她的小說裏，男人可都是炮灰呢。
“太太。”羅秘書拿來一杯半溫的茶水，“去前面吧？”
姜南枝喝完水又把紙杯給羅秘書，起身向前走。
羅秘書四下找丢垃圾的地方，戴小喬推門進來，他一眼看到後面祝天賜，将紙杯給她。
“哎，幫忙丢一下。”
祝天賜：“……”
舞臺下的評委們紛紛起身，誠惶誠恐地請姜南枝坐下。
四名評委，她坐中間，嬌小得突兀，旁人同她說話都是一副客氣的巴結模樣。
觀衆席竊竊私語，都不知她是誰。
姜南枝：“可以開始了？”
“宋太太你好。”左邊的女人伸出手，“我是許楓導演指派過來的選角導演，劉菲菲。”
姜南枝握手：“劇本看過了？”
劉菲菲：“看過了，人物和立意都很積極向上，臺詞有趣，角色性格飽滿，劇情我不做評價，但是在看的過程中，我的腦子裏很快就冒出了适合的演員臉。”
姜南枝不動聲色：“說說看。”
劉菲菲賣關子：“這個演員來了現場，不如先看看試戲部分吧。”
等候區幾個男人，有一個外形條件比較優越，高個，膚色白，兩手搭在腰間，正活動脖頸。
第一個上場的就是他。
他試的角色是男一。
戲份是被女一發現他和其他女人錯睡之後的一段無臺詞反應。
這個角色不是那麽活潑，頹廢卻成熟，演起來需要功底。
他的表現不錯，姜南枝可以代入角色中去。
可是…
評委們都很滿意。
劉菲菲笑問：“太太，你覺得怎麽樣？”
姜南枝點頭，和臺上的男人說：“休息一下，試試男二。”
男人有些錯愕，看她旁邊的劉菲菲。
劉菲菲神色微恙：“既然他符合男一，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試男二的戲份呢？”
“和女一的氣場不合。”姜南枝抱歉微笑。
“冒昧問一下。”另一位評委插句嘴。
姜南枝：“你說。”
“女一內定下來了嗎？”他低着嗓子道。
“還沒。”姜南枝擡下巴示意臺上男人，“我要的是氣場上能和女一旗鼓相當的男人。”
臺上的男人面相偏向陰柔俊美挂的，五官小家碧玉，氣場低，演不了京味偏濃的公子哥。
無法和她心目中的女一人選構成cp感。
“正因為氣場不合，觀衆才會迫切地想要他們分開，完全符合劇本的主旨啊。”劉菲菲笑了笑。
姜南枝說：“氣場不合，就代表沒有cp感，觀衆嗑不動。我要的是，男一的行為雖然配不上女一，但大部分觀衆仍舊對他恨不起來，這是男一的優秀給予的。不是演了戲份多人設好的角色就是好事，做為一個新人演員來說，能讓觀衆贊同他和對手演員天生一對，認為他們分開可惜，讓觀衆對兩人組成的cp念念不忘才是最好的。而不是清一色吐槽：渣男活該。”
劉菲菲不解：“可現在的年輕人對‘渣男’特別敏感，有關‘渣男’的話題都能引起較大反響，這個項目全啓用新人演員，本身就是挑戰，我覺得以‘渣男’作為以後的炒作點，對演員的知名度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姜南枝笑着搖頭：“人性本來就複雜，‘渣男’這個詞以偏概全，我心目中的它不需要走黑紅路線。”
劉菲菲：“……”
幾個評委愣了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個“它”指得是劇本本身。
這麽有信心嗎？
未免太自大輕狂了。
姜南枝拿起試戲演員表，淡淡掃下來：“剛看了男一，現在看女一，倒數第一先來，女一戲份祝天賜。”
祝天賜：“……”
全體：“……”
這是什麽奇葩試戲規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