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逃跑

逃跑

暈倒前最後的記憶湧進腦海,宋衍迫不及待睜眼,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

這個視角…

回自己身體裏了?

今天幾月幾號?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有沒有和江辭看電影?

宋衍知道此刻躺在自己旁邊的人是誰,但目前的狀态不允許他做出轉頭看人的舉動,唯有試動手腳,避免大幅度動作,盡量不吵醒她。

适應了會兒,昏沉的意識和綿軟的四肢終于恢複完全的清醒和許多知覺。

宋衍艱難屈起右腿,被子随之拱高,轉頭看人,床頭臺燈亮着,女人姣好的五官藏在背光陰影裏。

心口之上有只手,他垂睫就可以看到,女人的尾指上亮着一抹璀璨銀色。

戒指?

當日車禍後的有些事情,宋衍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這枚戒指的款式有點印象。

他自己設計的。

為了送給她。

因為車禍沒來得及。

按照他對江辭的信任,所以當時很有可能委托給了江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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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自己幹了什麽蠢事,宋衍心中微微郁結,右手挪至心口,無力地抓住姜南枝的手,輕輕捏了幾下。

雖然手勁不大,但這個力道對一個熟睡的成年人來說,應該是足以喚醒的程度。

可是等待良久,她依舊無動于衷,甚至越睡越沉,呼吸綿長平穩,仿佛雷打不動。

也好。

給他身體一個緩沖時間,讓他準備準備。

宋衍沒想太多,幫她圈在小指的戒指套進無名指,虛弱地和她十指相扣,嗓音有幾分沙啞和晦澀:“我…”

姜南枝全神貫注豎起耳朵。

他調輕聲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休想丢下我,和野男人遠走高飛。”

“……”

姜南枝糾結自己要不要醒來,醒來後要如何面對?

太突然了。

她一個人還沒爽夠呢。

經過上次,宋衍明智的選擇不再睡。并且,男人的尊嚴告訴他,他必須要在清晨來臨之前行動自如。是植物人狀态就算了,既然已經清醒,就絕對不能在她面前呈現廢物模樣。

也幸好植物人的這幾個月一直有在被輔助活動,宋衍只是調節了十幾分鐘,便試着下床。可畢竟營養比不上健康的時候,最後還是失去重心跌倒。

摔得有點疼,他連悶哼都沒敢發出。

如果讓她看見自己這麽狼狽,不如讓他直接死了算了。

姜南枝睜開眼縫,擔憂地投去目光,在“醒來”和“繼續裝睡”兩者間掙紮,就在決定“醒來”那刻,男人一只手突然扒住床沿,她條件反射閉眼,心髒撲通跳,像是有十幾把小錘子同時敲打着。

站穩後,宋衍在她眼前揮揮手,确定沒醒,輕手輕腳地進浴室關門。

燈開,他扶住洗臉臺邊緣,擡臉看鏡子裏的人,對視數秒後,脆弱蒼白地笑了起來。

再出去已是個把小時後。

他活動得更自如,更确保自己不會在她面前因“舉手投足”而丢臉。

可他萬萬沒想到,光線暗淡的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宋衍一個人站很久,将醒來後發生的一切都過了遍腦,接着躺回床上去,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出神。

每天早上五點半左右,蔡媽都會準時出現在客廳。

今早一進客廳,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沙發上,衍先生坐在那裏,西裝革履,這幾個月下來已經偏長的頭發肆意向後梳,看出來特意打理過,額前垂着幾縷潮濕碎發,面容隽俏清瘦,ipad的光亮把他臉上膚色襯得愈發冷白。

cpu讨好地搖着尾巴,趴他腿旁的地上精神奕奕,怎麽都看不夠似的仰頭望他。

宋衍在平板上看姜南枝離開時的監控,頭不擡:“早。”

蔡媽嘴裏蹦出一連串“Z”的單音節,最後終于問了“早”,悄摸摸掐自己一把,疼的,确定不是夢,這才走過去,唯恐驚碎了瓷娃娃般,小心翼翼問:“先生,你醒啦?”

宋衍彎唇:“你覺得呢?”

“哎呦我的天!”蔡媽高興得想哭,“我…我叫太太去。”

“不用。”宋衍嘴角平直,不太高興,“她跑了。”

“啊?”

他把ipad丢開,拿鞋尖溫柔地蹭着cpu下巴。

cpu舒服地眯起眼,宋衍笑了笑,說:“幫我打個電話,叫羅安全過來。”

羅秘書進門時,宋衍在看報吃早餐,鞋都來不及脫,沖到餐廳就給男人行跪禮。

宋衍沒給秘書眼神:“做什麽虧心事了?”

“滑,地滑。”羅秘書笑得見牙不見眼,爬起來恭恭敬敬地站男人側方,“老板。”

“嗯。”宋衍示意桌上另一份早餐,“坐。”

羅秘書客氣:“不敢。”

宋衍淡淡:“不是第一次吃,有什麽敢不敢的。”

羅秘書見平板上顯示監控暫停畫面,猜測老板看過監控回放,否則怎麽可能知道他在這裏吃過飯。

他拘謹坐下,問:“今天直接去公司嗎?”

宋衍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态沒完全恢複,以這副菜雞模樣出去,豈非讓人看笑話。

“過幾天再說。”

羅秘書:“好。”

宋衍吩咐:“我醒來的消息暫時不要透露。”

“明白,我盡快把公司這段時間成立的大小項目提案全部整理出來給您過目。”羅秘書聽他嗯了一聲,拿起刀叉,環顧道,“咦,太太還沒起?”

宋衍臉色黯了幾分。

晌午時分,家庭醫生上門,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全身檢查。

過了幾個小時,羅秘書接完電話和他禀告:“太太在千葉賓館入住了。”

宋衍做兩組臂肌拉伸,松開健身器材,汗涔涔問:“是什麽鬼地方?”

“在四季酒店附近,太太應該去劇組了。”

四季酒店周圍有不少酒店賓館,但因紮在那邊的劇組比較多,所以住房比較緊缺。

能住到賓館都不錯了。

不過他宋衍的女人,怎麽能住那種寒酸的地方?

“傍晚五點前,我要看到她離開賓館住進酒店豪華套房。”宋衍扔下擦汗毛巾,去臨幸下個健身器材。

“是!”羅秘書頓了頓,“需要表明身份嗎?”

“當然不可以。”她在躲我。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換一種方式。

門鈴響的時候,姜南枝以為是自己半小時前點的外賣上門了。

結果打開門,竟是賓館的工作人員。

“打擾了。”小姑娘很客氣,表情還有幾分尴尬,“那個…”

姜南枝催促:“有事?”

本已準備好的措辭,小姑娘突然說不出,情急之下指上面:“樓上着火了!”

“……”

這可是攸關生死的大事!

姜南枝實在佩服對方,都這種時候了還能站在這裏磨磨叽叽地說“着火了”。

随身攜帶的物品不多,姜南枝只用了十秒鐘就收拾完畢,趿着一次性拖鞋急急下樓。

樓下營業正常,進出的客人們不緊不慢,狀态悠閑,完全看不出發生火災。

“請跟我來。”剛才那個小姑娘抱歉說。

姜南枝滿腹疑問,站去吧臺前,問:“怎麽回事?”

小姑娘:“請給一下身份證。”

可能剛上班不久,應付客人比較幹巴。姜南枝以客人的角度,不太滿意對方的态度。

她配合出示身份證:“到底什麽問題?”

小姑娘邊退房邊說:“對不起,您的房間早被人訂下了,系統沒錄入,我不知道。”

姜南枝沒心情為難人:“行,給我換一間吧。”

“這個…”小姑娘咬唇瞥了眼時間,還有幾分鐘五點整,便立刻将身份證和五百塊現金給她,“非常對不起,沒有空房間了,這是您的身份證和押金,請您慢走!”

姜南枝:“……”

小姑娘眼中閃爍着淚花,像是如果送不走她,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一樣。

算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大廳有一個咖色的真皮沙發,姜南枝坐過去換鞋。

小姑娘跟過來,非常誠懇地道歉,給她一張名片:“你可以去這個地方,還有房間。”

姜南枝看清地址,眼皮子跳了跳。

——九霄龍霆酒店。

她之前在APP上訂房間的時候,手滑點進去浏覽了一下,普房1088元一晚,豪華總套起步價一晚六萬八。

大冤種才住。

“我和這人打過招呼了,你過去直接報名字,給你打一折。”小姑娘說。

“一折?”

姜南枝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折後的1088…

當一回大冤種又何妨。

出了賓館門,外賣正好來,姜南枝拎着外賣和背包半信半疑地趕去九霄龍霆。

對方告訴她普房沒了,剩下最後一間總統套房,姜南枝聽了果斷扭頭走人。

“等等!”他神秘兮兮,生怕被別人發現,小聲說:“總統套房起步7天價,每晚388住不住?”

“……”姜南枝一副你指定有什麽毛病的眼神看他。

他點了點胸口經理銘牌:“這裏我說了算,放心吧。今晚的事是我們對不住你。”

難不成他和那個小姑娘是很親密的關系?

姜南枝警惕地讓他給自己看登記信息,拍下照片留作證據,這才入住。

她坐在餐椅上,邊吃外賣邊環顧豪華房間,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值得寫進小說的經歷。

想起某人,姜南枝垂睫看無名指上的鑽戒,又掃一眼安靜如雞的手機。

已經過去一天了,宋衍竟沒打電話來詢問。

他在想什麽呢?

逃跑沒有別的原因,只是當時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心慌意亂之下只好一走了之。

她需要時間緩緩,要把心沉澱下來。今時不同往日,必須打消謀權篡位的念頭。

晚一些。

姜南枝洗漱完去床上躺着,和許楓在微信聊了會兒劇本的事情。

他應該在忙,消息回得不是很及時,又一個等待間隙,姜南枝聽到了門鈴聲。

她下床去門後,從貓眼看外面并沒有人。

難不成聽錯了?

茫然回到床邊,未成想又是一聲門鈴。

可是返回門後再看,依舊沒有半個人影。

姜南枝心中警覺,原地屏息等待,門鈴再響時便第一時間湊上去看。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吓她一大跳。

是有人堵住了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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