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之夭夭
第2章 逃之夭夭
後來輾轉去了浴室,溫霧嶼依舊覺不出爽快,他開口戲谑:“帥哥,行不行啊?不行我來。”
扶曜喜歡溫霧嶼的眼睛,眼尾輕佻不輕浮,洇出淺紅色,像桃花,他神光若有似無地蠱惑人心,恐怕不自知,于是在氤氲之下,含了副水波潋滟的情。
扶曜情不自禁地貼上去,他想要親吻溫霧嶼。
溫霧嶼躲開了,“沒到這份上。”
扶曜垂眸一頓,看不出什麽思緒,他打開花灑,水下來了,“我叫扶曜。”
浴室逼仄,水聲與回聲交錯,溫霧嶼沒聽清,他也無所謂,“扶搖直上嘛,我知道,你網名。”
扶曜抿唇不語,仔細看,他的耳垂也是紅的。可溫霧嶼沒法仔細看,他被扶曜壓在玻璃上。前端皮膚微涼,身後卻滾燙。冰火兩重天的觸感,溫霧嶼跳過肉體,先在精神上找到了舒爽的刺激。
玻璃面上蓋着一層細薄的水霧,溫霧嶼掌心緊貼,在上面留下清晰指印,自至扶曜再度貼進,他指尖顫得厲害。
溫霧嶼怕了他了,“你、你緩點兒,讓我喘口氣。”
聽聞此言,扶曜停下了動作,取而代之,他的雙唇落在溫霧嶼的後頸上了,磨牙輕舔,順着他漂亮的椎骨向下親吻。
溫霧嶼竟被他的這個動作激起了興 奮感,比之前兩回都要逼人。
扶曜聽見溫霧嶼撩人的悶哼,與此同時,他裹在溫霧嶼小腹下的掌心一陣溫熱。
扶曜擡起手看,詫愕不已:“你……”
溫霧嶼喘不上氣,連心跳也壓不下去了,他鼻音中帶着淺淺的嗚咽,心神恍惚地搖頭。
“霧嶼,你喜歡這樣?”
溫霧嶼眼角有淚水,他沒有回答,閉着眼睛轉身,雙腿夾住扶曜的腰,伏挂在他身上。溫霧嶼埋着臉,聲音還是悶的,看不見表情:“對,我喜歡這樣,你能溫柔一些嗎?”
其實扶曜一直很溫柔,沒熟練掌握罷了。
要麽說男人對這類技能的掌握純粹是靠經驗累計呢。
當扶曜抱着溫霧嶼走出浴室,彼此逐漸進入狀态了。
床鋪很亂,一只枕頭墊在溫霧嶼的腰下,被子不知所蹤。扶曜的吻落在溫霧嶼的唇角,他問:“霧嶼,我們現在到這個份上了嗎?”
溫霧嶼體內的酒精在此刻發揮到極致了,他整個人在雲霧裏迷蒙,那股潮濕的勁兒怎麽也緩不過去。
溫霧嶼刺激大發了,他捧住扶曜的臉,主動把自己送了過去。
他不管不顧,拖着長音哼哼唧唧地接吻。
扶曜被溫霧嶼咬住了舌尖,磨出了血,血腥味在兩人口齒間漫延,卻解不開纏繞的欲 念。
這次很舒服,扶曜不用蠻勁了,也沒有花裏胡哨的撩撥,他知道溫霧嶼喜歡溫柔,幹脆利落的溫柔。
最後關頭讓溫霧嶼有些失神,睜大了眼睛卻對不準焦距,神和身體都是散的。他飄飄蕩蕩地打顫,伸手在空氣中胡亂一抓,可是除了扶曜,他好像什麽都碰不到。
扶曜把溫霧嶼緊緊扣在懷裏。
當彼此強烈的心跳聲逐漸趨于平靜,溫霧嶼稍微恢複了一些神志,他喘平氣,發自內心地喟嘆:“我剛剛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扶曜被電流麻了腦子,痛快,也矛盾,他聽不得‘死’這個字。
“別亂說。”
溫霧嶼這會兒嫌扶曜沉,推了兩下卻紋絲不動,幹脆放棄了。他攤平雙臂,雙目平靜地望向天花板,“死床上不好看,太沒出息了,說出去讓人笑話。”
扶曜沉默許久,偏頭問他:“什麽樣的死法好看,淹死嗎?渾身腫脹、面急如鼓,像團發泡的棉花,你想過嗎?”
溫霧嶼怔愣,呼吸倏地急促起來,“你說什麽?”
扶曜低頭咬溫霧嶼的脖子,在喉結那兒磨,力道不輕,留下了牙印。
溫霧嶼想起身,愣是推不開扶曜。
“別總想着死。”扶曜松開牙,又伸出舌尖輕輕地舔,有些惶恐地問:“別死了,好不好?”
“我跟你還不算熟悉吧?”溫霧嶼蹙眉,他覺得哪兒不對勁,不敢細想,便反問:“活着有什麽好?”
“太陽東升西落,它懸挂高空,照亮一座大山。山的一面向陽,另一面自然而然處于陰暗之中,這是萬物生息的規律。可人的際遇和時機瞬息萬變,你再等等,總能等到一段路的希望。到那時候,你的靈魂也會擺脫陰郁,一起向陽而生。”扶曜在此刻顯得不合時宜的真誠,他又說:“霧嶼,人生一場履行,順逆都是饋贈。”
一種心境一種感受,扶曜也許說得對,但如今這番話鑽進溫霧嶼的耳朵,都不用琢磨,純屬毒雞湯。
溫霧嶼不搭腔,他不想辯駁,也無法對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反正他現在喪,毒雞湯治愈不了,不如做愛來的痛快。
“哦。”溫霧嶼相當敷衍的應了一句,他顫顫巍巍地擡起腿,又勾住了扶曜的腰,眨了眨眼,霎時風情萬種,“那繼續吧。”
“好,繼續。”
數一數,五回了,扶曜有些狠,溫霧嶼服軟求饒,差點沒暈過去。
“你等會兒!”溫霧嶼喊。
扶曜就跟聾了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節奏裏。溫霧嶼也不是不想配合,他是真的沒勁兒了。
“不等。”
扶曜很久才回了一句話,他将溫霧嶼翻身,彼此面對面,他們情不自禁地接吻。
溫霧嶼聳聳鼻尖,他突然聞到了一絲微妙的氣味從扶曜身上散出來的。溫霧嶼掀起眼皮,一眼看見扶曜熟紅的耳垂。
扶曜雙目緊閉,人紅透了,一半是被欲念逼的,一半卻是被酒氣熏的。
溫霧嶼捏捏他的臉頰,“你怎麽了?”
“沒事,”扶曜發着狠勁,磨咬後槽牙,“喝多了。”
溫霧嶼漲見識了,“才一小瓶蓋的酒,這就喝多了?”
扶曜答非所問:“我沒醉。”
溫霧嶼:“……”
好家夥,真經典。
溫霧嶼得了趣,好像抓住了扶曜什麽短處似的,還想出口調侃幾句,卻忘了對方的長處正在自己的命脈上為所欲為。
被拿捏得明明白白。
房間裏的窗簾沒拉嚴實,偏頭能看見天際泛起的魚肚白,這一場豔遇從深夜持續到淩晨,或許能讓人永生難忘,可是溫霧嶼痛快過了,他并不想留戀。
受家庭環境影響,溫霧嶼看似八面玲珑,卻始終排斥與別人發展一段穩定的關系。他不敢與人交心,于是朋友是朋友,陌生人便一笑而過,且在日常生活中不會産生任何交集,所以也沒必要留下只言片語。
尤其這種情況下——上床的時候是上頭了,等清早恢複神志後面面相觑之際,指不定誰比誰尴尬。
當房間內的一切風平浪靜,扶曜睡得很熟,大概是醉了,也或許是累的,反正那口酒提供了溫霧嶼逃之夭夭的條件。
溫霧嶼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瞧着扶曜熟睡的臉,自言自語地揶揄:“假酒也能醉。”
扶曜聽不見,但似乎睡得挺不踏實,他眉眼緊蹙,右手緊緊攥着溫霧嶼的手腕。溫霧嶼試着抽出來,沒抽動,他左右看看,盯上了酒瓶。
溫霧嶼一口氣灌完了剩下的酒,接着又挨個掰開扶曜的手指,他手腕都壓出指痕,有點兒疼。扶曜在睡夢中驚恐萬分,沒分開多久,手掌便追了過來。溫霧嶼反應快,迅速把酒瓶遞了過去。
除了大小差不多,手腕和酒瓶不論在溫度還是手感上都存在巨大差異,但扶曜此刻确實沒辦法區別這些,他只要手裏有東西,心裏都會稍微安穩一點。
溫霧嶼按兵不動地等了片刻,沒等到動靜,長長舒出一口氣。
房間裏沒點燈,溫霧嶼只借着窗外一點天光行動,他蹑手蹑腳地下了床,找衣服穿。兩個人的衣服都混在一起了,夏季款式差不多,一時半會兒分不清誰是誰的。
溫霧嶼随手撈了兩件過來,衣服正合身,褲子大了些。扶曜在床上動了動,底喃了一句什麽話,做了噩夢似的。溫霧嶼沒時間多想,趕緊跑,跑了沒兩步,大腿根部的麻勁牽制了他原本動如脫兔的行動力,腳一軟,差點摔了。
“我 操……”
溫霧嶼咬牙切齒,他扶住沙發,拼命穩住身體平衡,但此刻的肌肉不受他自己控制,手臂擺動的幅度大了些,帶下了擺在沙發上的包。
扶曜背包的拉鏈沒拉,溫霧嶼書包的口子壞了,東西混着掉了一地,動靜挺大。
溫霧嶼無奈了,撿不撿都顯得進退兩難。
扶曜被動靜驚了驚,他翻了個身,手勁兒愣是沒松開,眉頭擰得更緊了。
溫霧嶼頭皮一麻,不作遲疑,他扶腰彎下,看也不看,圖囵撿了個大概。溫霧嶼的東西基本都是寫書,還有個筆盒,比較好摸,摸到了往書包裏塞。可是他撿着撿着,手感突然不對了,輕飄飄的一張紙片,不是自己的東西。
溫霧嶼下意識低頭一看,那好像是張票,已經很皺了,票面上寫着輪渡,日期很早。光線太暗了,溫霧嶼看不清具體內容,隐約有‘漳洲島’三個字,他念了一遍。
然而這三個字像鋒利把的尖刀,在溫霧嶼毫不察覺的時刻,簡單粗暴地留下烙印,靜待破土而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