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v章

第18章 v章

周三清晨下了雨, 氣溫也降下來,梁姍穿了一件薄外套,撐傘去找了宋栖詞。

宋栖詞不在, 似乎是出去了, 房子裏的傭人給她倒了一杯茶, 請她在客廳稍等一會兒。

梁姍手裏捧着那杯熱茶,笑着沖她道謝:“謝謝阿姨。”

傭人只是微笑, 點了點頭後就退到了一邊, 涵養很好。

梁姍悄悄打量這座房子, 格局小巧精致, 整體色調是金色, 地上鋪了柔軟的毛毯。

等了一個多小時, 宋栖詞才回來。

似乎是沒料到梁姍會來找她,宋栖詞進門時愣了愣, 詫異道:“姍姍?你怎麽來了?”

她身後的傭人把大包小包的袋子放到沙發和茶幾上,宋栖詞笑眯眯的坐下來,她新做了頭發, 黑發自然卷曲垂下來。

梁姍喝了一口茶, 看了眼身邊的傭人。

“你們下去吧。”宋栖詞意會,随意擺了擺手。

等傭人們都走了, 确定身邊沒有其他人了, 梁姍才開口, “宋小姐,沈卿譯說,明天晚上要帶我出去。”

“你說什麽?”宋栖詞撫摸頭發的動作頓住,扭頭看着梁姍,眼睛突然瞪大, 驚愕道:“他明天帶你出去?”

梁姍杏眸眨了下,不自覺往後坐了一點,下意識離宋栖詞遠了點兒:“怎麽了嗎?”

宋栖詞深吸了一口氣,肩膀像是在一瞬間失了力,垂了下去,她目光落在新買的幾條裙子上,過了會兒,才說:“他明天晚上會去慈善拍賣會,他帶你去。”

沈卿譯以前從來不帶人的,尤其是在公開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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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種場合肯帶梁姍去,幾乎就是向所有人表明了梁姍的身份。

宋栖詞之前有十足的信心,這次沈卿譯肯定會帶自己去。

在來這裏之前,宋栖詞就已經得到了沈老爺子的青睐,沈家上下甚至包括沈皙栀在內,所有人都覺得她是未來沈太太的不二人選。

可現在這算是什麽?

她挑了宴會穿的裙子,讓人做了發型,歡歡喜喜的回來。可是——

沈卿譯說要帶梁姍出去。

宋栖詞是宋家大小姐,宋家有錢有勢,是沈家最好的助力。可梁姍又有什麽呢?梁姍也配?

“是。所以,宋小姐,我還能走嗎?”梁姍的聲音打斷了宋栖詞的思緒。

宋栖詞很輕的笑了一聲,身子往後靠,靠在靠枕上,側眸睨着梁姍,有些嘲諷的問:“那你怎麽想的呢?”

梁姍不明所以:“我?”

“你還想走嗎?”宋栖詞問。

“當然。”

宋栖詞觑了眼梁姍,見她表情不像是作假,心裏更酸了。她費勁了心思想要得到的東西,梁姍卻好像輕而易舉就擁有了。更氣人的是,梁姍得到了,偏偏還不珍惜。

“既然想走,那什麽時候走都是一樣的。”宋栖詞手掌托着下巴,眼神有些陰毒,“這樣吧,明天晚上你回來之後,我讓人送你走。”

梁姍不安道:“會被發現嗎?”

對上女人水汪汪的眼眸,宋栖詞頭一次有些讨厭梁姍,從心底升起的厭惡。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個女人卻還是一副傻白甜的樣子,什麽都不懂。

她就是用這幅小白花的單純樣子,勾引了沈卿譯。

宋栖詞玩着手上的指甲,不耐煩道:“不會。”

“那就謝謝宋小姐了。”梁姍真心實意的向她道謝。

宋栖詞低眸不看她,冷淡的應:“嗯。”

*

第二天下午沈卿譯回來的很早,他還帶了兩個化妝師回來。

梁姍在樓上,被那兩位化妝師折騰了快兩個小時才結束。

兩位化妝師都是女性,穿着時尚簡約,妝容也得體。

其中一位給梁姍做發型時說:“梁小姐似乎有些眼熟,我們以前見過嗎?”

梁姍攢着眉心看着鏡子,化妝師面生,她不認識,便搖了搖頭:“我沒有見過您。”

“可能是梁小姐長得太美了,”女人微微笑了笑,半點也不扭捏的說:“我對美人總有一種似曾相識感。”

梁姍喜歡她這麽直接,想到晚上就能離開,她眉眼彎彎,“您過獎了。”

化妝師給她把最後一縷頭發弄好,換了衣服和鞋子之後,化妝師驚嘆:“這條裙子真适合梁小姐。”

梁姍在鏡子前轉了一圈,也不覺得有這麽誇張。她剛醒來時,的确覺得二十六歲的自己很美,可每天對着這張臉,也早已經習以為常。

她禮貌的對化妝師道了謝,拎着裙擺便準備下樓。

兩位化妝師收拾好了工具,跟在她身後。

沈卿譯正在樓下和朱宏講話,話說到一半,朱宏說:“沈爺,梁小姐下來了。”

“梁小姐今天好漂亮啊。”

沈卿譯轉頭看向樓梯口。

只那一眼,再難移開目光。

他從小就知道梁姍生的好看,然而分別的那一年,小姑娘才十六歲,眉眼都沒長開,猶帶稚氣。

此刻眼前的女人扶着樓梯扶手,一級一級的小心下臺階。

她穿了一身玫瑰紅的魚尾裙子,腰收的很緊,胸前風光美好,脖子上戴了一條銀色的細項鏈,耳朵上綴着兩顆白色珍珠,熠熠生輝。

雪膚烏發紅唇。

她妖媚的像紅狐貍,偏偏一雙眼睛清純的不像話。

沈卿譯喉結滾了滾,拿起身邊的抱枕,抱在了身前,遮住了不太禮貌的地方。

梁姍已經走了下來,她不太自然的低頭看了眼胸前部位,臉紅了紅,更顯豔色,咬着唇小聲問沈卿譯:“一定要這麽穿嗎?”

男人先是慌張的移開了視線,過了會兒又定定的落在她身上,黑眸幽深,裏面仿佛翻滾着波濤駭浪。

梁姍踩着高跟鞋,停在他身前,還是不太好意思:“可以走了嗎?”

“嗯。”沈卿譯沒有起身的意思,就那麽坐在沙發上,眼神膠着在她身上。

他目光有些駭人,梁姍捏緊裙擺,催他:“那快走吧。”

“嗯。”男人又說。

梁姍:“?”

你一直“嗯”是什麽意思?

她站了好一會兒,腳都要酸了,耐性也快磨沒了。

沈卿譯終于把抱枕挪開,起身道:“走吧。”

他沒敢說自己石更了。

梁姍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跟在他身後。

沈卿譯轉身,朝她伸出了手,男人指尖修長有力,微微彎曲:“手給我。”

梁姍把小手放進他手心。

沈卿譯握緊她的手,手心一直在出汗,像是很緊張。

直到上了車,坐在加長的轎車後,男人似乎才放松了一些,他在光線昏暗的轎車後座誇了梁姍一句:“今天很漂亮。”

這麽久以來梁姍第一次聽沈卿譯誇她好看。

少女心裏有點兒小開心,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耳墜,抿了下唇,難得害羞:“謝謝。”

沈卿譯不說話了。

車廂裏的氣氛像是在一瞬間就壓抑下去。

到了晚會地點,沈卿譯挽着梁姍的胳膊下去。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拍賣會地點在市中心的一座私人別墅,別墅門前亮了一長串的路燈,遠處衣香鬓影,觥籌交錯。

沈卿譯遞了帖子,門口的侍者恭敬說:“沈爺請。”

他略微颔首,輕聲:“嗯。”

才剛進去,就有兩個年輕人朝他們走過來,其中一個年輕人穿了一身白色燕尾服,唇邊笑意溫和,另一個年輕人穿了身寶藍色西裝,看着很嚴肅。

穿白色燕尾服的年輕人親昵的拍了拍沈卿譯的肩:“怎麽現在才到?我們等你好一會兒了。”說完看向梁姍,眯了眯眼:“這位是——?”

“梁姍。”沈卿譯介紹道。

年輕人連忙笑了,他天生一雙笑眼,看人時總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他朝梁姍伸出手:“梁小姐好,我是齊拈。”

“梁小姐,我是祁晉。”另一位年輕人也說。

梁姍微笑,伸出右手,準備和齊拈握手。

沈卿譯攬住她肩,語調有些發涼:“走了。”

梁姍伸出去的手懸在空中,人就被沈卿譯略微推搡着向前走。

沈卿譯抓住她右手,低了低頭,唇在她手背貼了一下。男人唇是溫熱的,碰到皮膚時有些濕。

手背像是被針紮了下,梁姍慌忙抽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背,紅着臉:“你!”

“梁姍,我不喜歡你對別人笑。”沈卿譯把她攬在懷裏,唇就貼在她耳廓,吐息時氣息熱熱的,梁姍有點兒癢,剛想說什麽,又聽到沈卿譯沉涼悅耳的聲音說:“真想把你關在家裏。”

梁姍幾乎在瞬間便驚惶的睜大了眼睛。

她知道沈卿譯不是說笑。

他不喜歡她對別人笑,他只喜歡她聽話,只想把她關在家裏。

梁姍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有這種想法,她心底發涼,但想到自己馬上就能離開,又淺淺的松了口氣。

沒關系的,再忍耐他一會兒。

馬上就能走了。

離開了沈卿譯,她就自由了。

有好多人上前來和沈卿譯搭話,他一一簡短而得體的應了,長袖善舞的模樣,不像小時候那個背着垃圾袋渾身髒污的少年。

他向旁人介紹梁姍,說:“這是梁姍。”仿佛梁姍兩個字,有什麽特殊含義。

幾乎每個見了梁姍的人都誇她漂亮,說沈爺能得到這麽個小美人,實在有福氣。

沈卿譯含混笑笑,接了對方遞過來的酒,态度不再那麽疏離,“借您吉言。”他喝了酒便看身邊的梁姍一眼,眼角都是笑,有些高興的樣子。

拍賣會開始,入了場後,梁姍坐在他身邊得位置。

梁姍一路都很少說話,沈卿譯捏了捏她手心,姿态有些醉了:“待會兒看上什麽了就和我說。”

“嗯。”她點點頭,脊背挺得直直,脖頸纖長,像白天鵝。

沈卿譯又捏了捏她的臉,被黑暗浸染的黑眸溫柔:“姍姍今天好乖。”

梁姍沒有吭聲,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

他們座位在第五排,能清晰的看清展示臺上的拍賣品。

身後忽然有人喊她:“梁姍?”

梁姍回頭,見是剛才那個穿寶藍色西裝的男人,她好奇的眨了眨眼,歪頭問:“你有事嗎?”

祁晉貓着腰,小聲說:“你和沈卿譯是什麽關系?”

“妹妹。”梁姍垂眸,低聲說:“我是他妹妹。”

祁晉便笑了,原本嚴肅刻板的面容在此刻看着有些讨喜:“那我明天能約你出去玩兒嗎?我們去騎馬吧?”

這邊說話聲吵到了微阖着眼的沈卿譯,他視線一掃,臉色冷下來:“祁晉。”

被點名了的祁晉,沒有半點勾搭兄弟女人卻被發現了的羞惱,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還和梁姍說了句:“你記得啊。”

沈卿譯眸子看向梁姍,眼眸深處仿佛淬着冰。

梁姍發覺他在生氣。

他不喜歡她對別人笑,連她和別人說話也不喜歡嗎?

她心裏憋着一口氣,故意說:“祁先生,我記住了。”

男人抓着她手的手掌忽而收緊,梁姍吃痛的皺眉。

“你不用叫我祁先生,太見外了,叫我阿晉就好。”身後祁晉沒看見,既忐忑又雀躍的詢問:“我能叫你姍姍嗎?”

梁姍扭頭和沈卿譯對視。

男人微微眯着眼,帶着一絲危險,還有一種梁姍不懂的執拗。

梁姍忽然覺得沒意思。

她和沈卿譯賭什麽氣呢?明知道他是個神經病。

反正她馬上就要走了。

臺上正在拍賣另一件物品,梁姍抿唇,擡起手指,輕聲說:“我想要那個。”

沈卿譯松了手,他撓了撓梁姍的手心,低啞道:“姍姍想要什麽跟我說就好,何必麻煩別人。”

那個別人自然指的是祁晉。

“知道了。”梁姍鼓了鼓臉頰。

臺上的東西很小,主持人介紹說那是一顆粉鑽,拍賣底價兩千萬。

鑽石一向都很貴,粉鑽尤其。

沈卿譯已經舉了牌子,他出價兩千萬。

女人天生愛鑽石,臺下有女士眼睛放光的盯着那顆小小的粉鑽,拉着身邊的男士撒嬌:“親愛的,我們拍那個吧?”

很快有有人舉了牌子,喊價兩千一百萬。

梁姍看着身邊的沈卿譯,忽然有些心虛。

兩千萬其實很多了,她剛才也只是随手一指,并不是真的想要。她拉了拉沈卿譯的袖子,“算了吧,我不想要了。”

沈卿譯把玩着她一縷頭發,似笑非笑問:“為什麽不要?”

“……”

因為我是随便一說的啊!

這話梁姍不敢說出口。

“做成戒指戴着也好看。”男人眼睛裏多了一抹笑意,右手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圈成一個小環,環住了梁姍右手無名指指根,語調有些漫不經心,仿佛只是随意說起:“姍姍戴了戒指,就嫁給我好不好?”

梁姍:“!”

梁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慫慫的低下頭,沒膽子接話。

沈卿譯再次舉起牌子,喊價三千萬。

臺下驚呼了一瞬。

私人拍賣會的價格本來就比外頭的價格要高一些,大家來捧場也是為了給主人家一個面子,也就是說,這粉鑽的價格本來就比市價要高。

這個價格一出,沒人再舉牌子了。

沈卿譯如願得到鑽石。

散場後,梁姍心情複雜的跟在他身後,等他和主辦方寒暄完,上了車,梁姍終于忍不住了:“你為什麽要花那麽多錢買一個只能看不能吃的玩意兒?!”

貧窮少女梁姍一輩子都沒見過三千萬。

男人靠在後座上,神色輕佻,眉梢微揚,有些不解的問:“你不是喜歡?”

梁姍:“……”

梁姍并不喜歡。

她單純看不慣沈卿譯這幅花錢大手大腳的敗家樣子。

要知道,年少時候,沈卿譯連一個五毛錢的饅頭都要攢着吃。

沈卿譯無所謂一笑:“又沒花多少。”

忽而,梁姍腰被男人摟住,她一下子被放到男人腿上,像抱小孩兒一樣,沈卿譯環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成熟男人的氣息籠罩過來,帶着淡淡的煙草味兒。

男人垂眸,定定看着她,緩聲說道:“以前就想給你最好的,只是沒有錢。三三,現在我有錢了,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他聲音莫名傷感,說話間有醇香的酒氣飄出來。

梁姍心頭一動。

她呆呆地看着沈卿譯,第一次對他,産生了一種很柔軟的情緒。

男人像一頭受傷了的小獸,低垂着眉眼,眉間攢着揮之不去的陰郁,眼下有很淡的青色。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摸了摸男人短短的頭發,輕聲說:“好。”

沈卿譯一愣,微垂着的唇角,緩慢的、一點一點的翹起來,最終彎成一個明顯的弧度,他笑起來,眼裏竟有了些淚意,似哭似笑,哽咽道:“嗯。”

梁姍猛地收回手,有些無措的看着他,心想,沈卿譯又發瘋了。

到家後,梁姍在上樓之前,忽然叫住了沈卿譯。

沈卿譯腳步頓住,周遭的氣場似乎都柔和了許多。

梁姍趿拉着拖鞋,嗒嗒的從樓梯上跑了下去,她跑到沈卿譯跟前,停下,仰起臉,看着男人下巴:“沈卿譯哥哥。”

他垂眸,左臉頰擠出一個小小的酒窩,盛滿了光。

梁姍伸出雙臂,抱住他腰,輕聲說:“哥哥,你要幸福呀。”

她一直都是善良的姑娘,在臨別時,還是想給沈卿譯最好的祝福。

沈卿譯還沒反應過來,小姑娘就收回了手,像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上了樓。

他舔了舔唇,半晌才伸手,摸了摸自己肋骨的位置。

兩團柔軟方才碰過這個位置。

他低低笑出聲來。

實在是有點兒要命。

*

梁姍在房間裏枯坐到半夜十二點半。

到了約定的時間,她小心的把房門拉開一條縫,房子裏的燈全滅了,黑漆漆的,只有過道上亮着一盞微弱的燈。

梁姍蹑手蹑腳的下樓,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四周安靜的出奇,她屏氣凝神,緩慢的把門拉開一條縫,快速鑽出去。

身後忽然想起輕微的腳步聲,梁姍心跳的飛快,躲在門後面偷偷看進去。張媽房間門亮起了一道縫隙,應該是起夜。

梁姍吐出一口氣,摸摸額頭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貓着腰小跑到和宋栖詞約定好的地方。

宋栖詞說過,這裏有監控,所以她逃跑時是一定會被監控錄下來的。她們約在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見面,然後會有人将梁姍送走。

梁姍到時,宋栖詞已經在那裏了。

宋栖詞穿了一身純白的晚禮服,打扮的很隆重,像是要去出席很重要的宴會。

梁姍跑過去,喊了一聲:“宋小姐。”

宋栖詞臉原本繃着,見了她,忽然笑起來,在夜色下有些詭異,她将手裏的包包給梁姍,又給了一張假的身.份.證,“包裏有很多錢,大概十來萬的樣子,這個是證件。”

梁姍接過,感激道:“謝謝宋小姐。”

宋栖詞又彎唇笑,她對身邊的人招了招手:“送梁小姐離開吧。”

梁姍跟着那幾人走了。

直到看不見梁姍的背影,宋栖詞才喃喃道:“是我該謝謝你。”

月光灑下來,滿地銀白。

宋栖詞低聲道:“對不起。”

*

清晨,秋天霧氣還未散。

沈卿譯手機響個不停,他沒睡熟,随手接起,沈老爺子的大嗓門就吼了起來:“卿譯,你給我回來!”

沈卿譯看了眼時間,六點整,他皺眉:“爺爺,怎麽了?”

沈絢廷哼了一聲:“你回來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卿譯臉上沒什麽表情的把電話挂了,起身,洗漱好後拿上車鑰匙就下了樓。

張媽正在打掃衛生,“先生,您這是去哪兒?”

“去看爺爺。”沈卿譯冷着一張臉。

張媽心裏嘀咕着是為了什麽事兒,這才六點呢。

到了沈宅,沈卿譯把車交給管家,帶着滿身寒意去見沈絢廷。

沈絢廷快八十多歲,身子骨硬朗,留着白胡須,拿着毛筆在書房練書法。

傭人帶着沈卿譯上了樓,沈絢廷擡頭,“來了?”

沈卿譯走進去,“爺爺。”

沈絢廷使了個眼色,讓傭人出去了,他放下毛筆,問:“我聽皙栀說,你在家裏養了個女人?”

沈卿譯就猜到是為了這事兒。

他站在書桌前,比沈絢廷高了快一個頭,聲音雖輕卻很篤定:“是我喜歡的人。”

沈絢廷第一次聽自己的孫子說這種話,奇了:“那宋家姑娘呢?你不喜歡?”

“不喜歡。”

沈絢廷:“你不喜歡人家還讓人家住你家裏去?”

沈卿譯不易察覺的皺眉:“是沈皙栀非要帶她去的。”

也就是說這事兒跟我沒關系。

沈絢廷一向都知道他孫子木讷,認定了的事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心下也沒明白和宋家聯姻這事兒沒指望了,卻還是忍不住問:“你真不想要宋小姐?宋家在商界政界都有人脈,你娶了宋家丫頭,那往後的路便是順風順水了。”

沈卿譯神色寡淡的看着他,似乎并不向往他說的“順風順水”。

沈絢廷:“……”

得了,他忘了沈卿譯一向不在意這些東西了。

沈絢廷厚着老臉,再接再厲道:“皙栀很喜歡宋小姐,我聽說宋小姐脾氣好,模樣也周正,你娶回家當太太,肯定是不錯的。”

沈卿譯把手插.褲兜,眼眸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能把沈老爺子氣死。

“她叫梁姍。”那道聲音頓了下,不緊不慢的說:“比宋小姐好看,脾氣也比宋小姐好。至于宋小姐,她長什麽樣子,孫子實在沒什麽印象。”

沈絢廷捂着胸口順氣:“行行行,你眼光好,但是我可跟你說,錯過了宋家,可沒更合适你的姑娘了。”

沈卿譯垂眸,很淺的彎了彎唇,想到昨晚小姑娘抱住他腰,便說:“我過幾天把她帶來給您瞧瞧。”他又補充了一句:“她比宋小姐讨人喜歡。”

沈絢廷:“……”

沈絢廷最終只是留沈卿譯吃早飯,沈卿譯卻道:“爺爺,我有點兒事兒,不能陪你吃飯了。”

沈絢廷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孫子毫不留情的走了。

沈卿譯自己開車過來的,車子剛駛到自家門前,電話就又響了。

“先生!梁小姐不見了!”張媽聲音既激動又哆嗦。

沈卿譯動作僵了一瞬,好一會兒才回神,問張媽:“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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