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麻木
第40章 麻木
沈卿譯急匆匆回瀝市的确是公司有事要去出差。
他接手沈氏才兩年, 局面剛剛穩定,正在開拓海外市場,他此次便是要去南美去見合作夥伴和那邊分公司的負責人。
秘書坐在副駕駛座,看着日程安排表, 将這次行程的安排告知沈卿譯。
行程安排的很滿, 幾乎沒什麽休息時間, 沈卿譯倒也習慣了這樣的工作強度, 拇指和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眉心,閉目養神。
見沈卿譯許久沒有回複,秘書講話的聲音漸低,回頭與朱宏交換了個眼神。
朱宏搖了搖頭, 指了指自己眼睛底下,意思是老板昨晚沒睡好。
秘書明了,合上文件夾,安靜下來。
後半程路車上沒人敢說話, 直到到了候機室, 等沈卿譯靠在椅子上後, 才繼續剛才沒說完的繼續說。
沈卿譯偶爾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他手裏捏着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點開,是祁晉發的消息。
【晚上來泡溫泉?】
沈卿譯拇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沒時間。】
祁晉很快又回, 【聽說你找到梁姍了?把她也約出來一起玩嘛。】
秘書剛好将行程說完, 沈卿譯接過來自己看了眼, 又合上給秘書。這位秘書跟他兩年,常青藤名校畢業,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沈卿譯亦很信任他,對于行程也沒什麽異議。
他垂眸看了眼屏幕,看到祁晉又回:【你妹妹人挺有意思的,沈哥,你看我也……】
Advertisement
後面的話不用說出口,沈卿譯也明白祁晉的意思:【妹妹?】
【小美人不是說她是你妹妹嗎?沈哥,你給我介紹下嘛。】
沈卿譯:【不是妹妹。】
沈卿譯:【是我老婆。】
祁晉:【……!】
廣播宣告登機,沈卿譯把手機關機,帶着助理坐上了飛機。
自然也沒看到祁晉後來又發的消息:【哥,你認真的嗎?】
【結婚的那種嗎?】
【哥???那宋栖詞怎麽辦?!】
祁晉等了老半天,沒能等來回應。他看着屏幕上“我老婆”那三個字,只覺分外刺眼。他骨子裏有種浪漫情懷,喜歡美的事物,外表雖然嚴肅,然而卻有一顆詩意的心。
那晚見了梁姍,只覺好像見到了神女,心頭火熱,念了這麽多天,就是想見梁姍一面,想要對她訴說自己的衷腸。
梁姍不見的那些日子,他也出力尋找。只是想早一日找到她。
可是,梁姍居然是他兄弟的老婆?
祁晉不能接受。
他仍想與梁姍見上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祁晉驅車去了沈皙栀學校,在她宿舍樓下等。
等到晚上六點多種,沈皙栀才趿拉着拖鞋和舍友出門覓食。見到祁晉的那一瞬,沈皙栀還沒能反應過來,“祁晉?”
祁晉點點頭,拉開自己的車門,道:“皙栀,我等你好一會兒了。”
沈皙栀和舍友說了一聲,上了祁晉的車。坐在副駕駛座,問:“你來找我幹什麽?”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子,懊惱道:“我還穿着拖鞋呢!本來想跟我舍友在食堂随便吃點再回去畫畫的,誰知道你來了?”
“皙栀,我有事相求。”祁晉手把着方向盤轉了個彎,車子開出學校大門,“請你吃頓飯,當做我的誠意。”
沈皙栀沾着顏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車窗玻璃,人有點懶,漫不經心問:“什麽事?咱倆這關系,也能用得上求這個字?”
祁晉低頭笑了一下,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見見梁姍。”
“……啊?”沈皙栀一呆:“梁姍?”
祁晉把車停在一家日料店門口,抽出車鑰匙,轉頭看着她道:“嗯,我為她寫了一句詩,想送給她。”
“不是……主要是我、我、我……”沈皙栀為難的抓了抓頭發,有些難以啓齒道:“我哥,我哥他不讓我去找梁姍的。”
祁晉也是一愣,“為什麽不讓?”
沈皙栀拉開車門,底氣不足道:“我哥……我哥怕我帶壞梁姍。”
祁晉笑了笑,扯着她進去,“那倒算是我求錯人了,抱歉。”他又道:“皙栀,我不是想做什麽,我只是想見她一面,我為她寫的詩,我想親手給她。”
沈皙栀嘴角抽搐,想到祁晉寫的詩,不由得一陣頭疼。
祁晉沒什麽藝術細胞,可是偏偏就喜歡賣弄文采,寫出來的詩總能讓人尴尬掉一身雞皮疙瘩。不過,也沒誰會強求一位商人去當詩人。
“你想吃點什麽?”祁晉溫聲道:“想吃什麽就點什麽。”
沈皙栀不跟他客氣,自顧自的點了幾道菜,末了才說:“可是,祁晉,我如果讓你見了梁姍,我哥肯定會生氣的。”
祁晉并不知道這幾人之間的瓜葛,他想了下,道:“那我遠遠看她一眼,也不行嗎?”
沈皙栀皺起臉。
“皙栀,我真的很喜歡梁小姐。”祁晉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語氣近乎祈求:“我只看她一眼,然後把我寫的詩給她,這樣行嗎?”
沈皙栀手掌扶住了額頭。
一邊是她堂哥,一邊是她好兄弟。
堂哥因為那個梁姍快瘋了,她好兄弟好像也要有這樣的趨勢了。
她糾結了半天,終于說:“好吧,那你不能做別的事。”
祁晉微微笑起來。
清晨梁姍在游戲室打游戲時,房門忽被推開,她擡起頭,看着門口。
沈皙栀兩只手都拎着零食,也沒打招呼,大大咧咧走進來,“姍姍,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的。”梁姍放下游戲操作手柄,又順手把屏幕關了,笑道:“你回來了?”
沈皙栀将零食袋子扔在坐墊上,從裏頭扒出一袋薯片,撕開,将開口方向遞給梁姍,彎着眼睛道:“姍姍,我帶你出去玩兒吧?你在這裏悶不悶呀?”
小姑娘身上像是有無限的活力。
梁姍拿了片薯片,點了下頭:“好呀。”頓了下,她臉色微變,想起了沈皙栀和宋栖詞合起手來整她的事,唇色微微蒼白。
沈皙栀在心底呼出一口氣,把整袋薯片都塞給她,“我帶你出去和小姐妹逛街喝茶吧?”
她決定慢慢來,不能在第一次帶梁姍出去時就讓她和祁晉見面。沈皙栀想過了,她多帶梁姍出去幾次,把和祁晉見面的那一次混雜在這許多次中,使她和祁晉的見面看起來像是完全的巧合。
張媽并不同意沈皙栀帶梁姍出去,她皺眉說:“皙栀小姐,沒有先生的允許,我不能讓梁小姐出去的。”
梁姍聽到這句話,身子微微僵了下,她手指掐了下掌心,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來,輕聲說道:“皙栀,你都聽到了,我不能出去的。”
她面色不太好看,神情脆弱,像一朵被風雨摧折的玉簪花。
沈皙栀起初只是想幫幫自己的好兄弟,可見梁姍這幅樣子,卻有些不忍,她揚眉,将手肘搭在張媽肩頭,蠻橫道:“我哥不讓姍姍出去她就不能出去了?那要是我偏要帶她出去呢?”
“我的小姐啊,你不要為難我行不行,這是先生說的,我也不敢違背先生的命令的。”
“那好,不出去就不出去。”沈皙栀氣得想跺腳,她扯着梁姍手腕把她拉出去,一把把梁姍按在花園裏的小搖椅上,沉着臉色問:“你跟我哥,怎麽回事啊?!他為什麽都不讓你出去了?”
梁姍避開她視線,聲音輕的像是呓語:“沒什麽,他怕我跑掉。”
她像是一朵失去了生命力的花兒一般,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了,只懂得麻木的接受。
沈皙栀抓住她的手,擠在她身邊坐下,她腳蹬着地面,晃着搖椅,好奇極了:“不應該啊,我哥不是挺寶貝你的嗎?”
少女歪着頭,滿是不解的看着她。
梁姍嘆了口氣,她脊背微微彎曲,有點頹喪:“我不知道。”
“诶,我給你講,宋栖詞不是擺了你一道嗎,我哥去了那鬼地方沒找着你,看你留下來的那信,都給看哭了。”
梁姍蹙起眉,臉色有些防備。
沈皙栀舉起一只手,并攏四指,道:“我發誓,我可沒擺布你,我當時真想幫你離開的。我還去求我爺爺了。”在梁姍的視線下,沈皙栀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惱怒:“是我自己識人不清,交了那樣的朋友,可是,可是栖詞也沒想要害你的。她第二天就帶着我哥去找你了,誰知道……誰知道……”
她終究沒能把話說完,因為梁姍的臉色已經冷下來,她淡淡問:“所以,我在你們眼中,只是一個可以随意擺弄的人嗎?欺騙我、隐瞞我、甚至利用我,這些都不需要告訴我嗎?也不需要道歉嗎?”
“對不起對不起!”沈皙栀忙道:“姍姍,我是真的想要幫你走的,可是我也是真沒想到宋栖詞會那樣做。還有我哥……我也沒想過要傷害我哥的。”
梁姍冷眼看着她,并不搭話。
沈皙栀撓了撓眉頭,苦惱道:“你信我,我本意不是這樣的。我要是知道我哥那麽喜歡你,找不到你的時候他都想讓我給你陪葬了……”她話頭一轉,又困惑道:“不應該啊,我哥怎麽還是這樣子對你呢?他應該不這樣的,好不容易找到你了,難道不應該把你供起來?”
梁姍譏诮的扯了扯嘴角。
她的确感受到了沈卿譯對她的“寶貝”,可同時感知到的,還有沈卿譯的防備。
他怕極了她再次跑掉。
甚至,他也不相信她對他的感情。
梁姍疲倦到懶得掙紮,她阖上眼,懶懶的“嗯”了一聲。
“姍姍,你相信我,我哥肯定不會對你不好的。”沈皙栀見她反應冷淡,急道:“你信我,你給他撒撒嬌,你要什麽他都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