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日
第55章 生日
這些話說得酸溜溜的。
之前她也會有這種想法, 可現在——
梁姍只是想,她背後別不是真有個紋身吧?她幹嘛要在身上紋沈卿譯的名字?
她回頭,看了那兩個女人一眼。
那兩個女人還在竊竊私語,只是話題從她身上移到了別人身上。她念書的時候班上也有這種人, 特別喜歡在背後議論人。別人和老師關系好一點, 在她們嘴裏就變成了圓滑世故、故意讨好老師。
梁姍也被诋毀過多次。因為她的長相, 班上有些女孩子對她充滿敵意, 不論她做什麽,都會被曲解。甚至和男同學多說幾句話,就會被說成是喜歡勾搭男生。
沈皙栀在沈夫人懷裏撒嬌,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一個年輕人穿着泳裝, 肩上搭了條白色浴巾,站在泳池邊兒上喊人:“皙栀,過來給我們計時!”
坐在一起的女人們聞聲看過去。
是之前和沈卿譯聊天的那個年輕人,他撓撓腦袋, 咧嘴一笑, 沖沈皙栀招手:“過來過來, 我跟你三哥比賽呢,你給我們做個見證。”
大冬天的還游泳。
沈皙栀翻了個白眼,“無聊。”
“皙栀,去吧。”沈夫人拍拍她的肩, 在她鼻尖上刮了下, 笑了:“怎麽還鬧小孩子脾氣?”
沈皙栀不情不願的過去了, 走之前拉了把梁姍:“走, 咱們一塊兒過去。”
“啧,”泳池邊的那個年輕人吹了聲口哨,笑道:“女大十八變, 出落得越來越好看了啊。”
沈皙栀翹起蘭花指,手背虛拖在臉下,抛了個媚眼:“那是。”
年輕人止不住的笑,他身邊的另外幾個人也打趣了幾句。沈皙栀介紹道:“這是我嫂子,梁姍。”
幾個大小夥子齊刷刷喊:“嫂子好!”
梁姍有點無措,求救般的看向沈皙栀:“我還是先……”
“來都來了,”沈皙栀安撫性的拍了下她手背,轉而催那年輕人:“開始啊,你不是跟我三哥比賽嗎?”
年輕人把浴巾扔給身邊人,跳入了水裏,另一個年輕人從泳池的另一頭游過來,大約就是沈皙栀口中的三哥。
說是來喊沈皙栀給他們計時,可也其實就是喊她過來玩兒。因着梁姍在,幾個年輕人都不大自在,游了一場之後,便說不比了。
沈皙栀切了聲,吐吐舌頭:“你是怕又輸給我三哥吧?”
年輕人笑笑沒反駁,而輕輕撞了下“三哥”的肩,湊到那人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
“三哥”開口,問:“皙栀,你真的想好了?”
周圍幾人都聽不明白,沈皙栀應道:“當然想好了。”
“那你跟你家裏好後說說,他們可能不同意。”“三哥”嘆了口氣,勸道。
沈皙栀臉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輕哼了一聲,“我知道。”她說着勾着梁姍胳膊,“我們走。”
走了幾步,梁姍悄聲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呀?”
沈皙栀踏上門口的臺階,右手拎着裙擺,低頭看路:“我要出國念書了。”
“啊?”梁姍吃驚,“出國?你哥哥知道嗎?”
“他很快就會知道了。”沈皙栀漫不經心,語氣還有點犯懶,“我不想再留在這裏了。”
客廳內有一桌人在玩牌,沈皙栀擡頭看了眼,緊緊扯住梁姍的手,指了指那一桌的角落:“看見那個女的沒?”
梁姍看過去。角落裏坐了個年輕女人,穿了條深藍色的裙子,手裏端着一個高腳杯,正在幫人看牌。
“她叫尤淩白。”沈皙栀壓低聲音,恨恨咬牙:“是個小妖精!”
尤淩白伸手替喬縱打出一張牌,嬌笑着說了句什麽。
沈皙栀臉都要凍成冰塊兒了,扯着梁姍的手也不自覺收緊,語調卻喪喪的:“看吧,小妖精。”
她們找了個角落坐着,沈皙栀讓人給她拿了瓶酒,倒在玻璃杯裏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梁姍說:“你少喝點兒。”
“嗯。”沈皙栀悶悶的應了聲,眼圈發紅,“我知道。”
梁姍正欲說些什麽,沈皙栀卻推了她一下:“嫂子,你去找我哥吧,我一個人待會兒就好了。”
“那我去了。”她點點頭,把沈皙栀桌前的酒給拿走:“就喝這一小杯,再喝就要醉了。”
沈卿譯接待完了來的客人,也在四處找她。
別墅裏的傭人有些疏忽,過了一夜,小花園裏的玫瑰花有了枯敗的跡象。
梁姍正坐在長椅上,彎腰揪着一顆草。
“怎麽在這兒?”沈卿譯慢慢的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想什麽呢?”
她視野裏先出現一雙黑色皮鞋,然後是煙色西褲一角。梁姍擡起頭,仰着臉望着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沈卿譯唇角翹了下,語氣愉悅:“你看着我幹嘛?”
“沈卿譯。”梁姍徹底把那根草拔起來,她坐直,手指纏着那根草,“我剛才聽人說了一件事。”
“什麽事?”他阖上眼,往躺椅靠背上靠。
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讓人惱火,梁姍說:“我聽人說,我背後紋了你名字?”
沈卿譯倏然睜開眼,眸中有輕微的愕然,而這情緒轉瞬即逝,他面色沉靜如水,淡淡問:“然後呢?”
“為什麽會有這個。”梁姍看着他,唇線抿的平直,語氣生硬。
她已經有些生氣了。
沈卿譯掀了掀眼皮,語調波瀾不驚:“紋我名字,不好嗎?”
“這怎麽能算好?!我身上為什麽要紋你名字,古代犯人才往臉上刺青,我又沒做錯什麽。”梁姍質問他,咄咄逼人:“是你對不對?是你強迫我的?對不對?”
“沒紋臉上。”沈卿譯似乎是嘆了口氣,有些疲倦:“紋在後背。”
梁姍扔了那根纏了有一會兒的草,心裏憋着一股氣,胸口起伏劇烈,她站起來,情緒太激動,嗓子都劈了:“沈卿譯,你為什麽能這麽冷漠?你到底拿我當什麽了,一個随你擺弄的玩物嗎?你想讓我幹什麽我就得幹什麽是吧?你說我得喜歡你,我就得喜歡你是不是?你不想我出門,就能限制我的自由對嗎?!”
沈卿譯擡眸靜靜看着她,臉上有種悲哀的神色。
“我受夠你了!”梁姍四處看了一圈,沒找到扔的東西,随手從地上摘了朵玫瑰花,往他臉上砸:“你個混賬王八蛋!你爸說的就沒錯,你這人就是鐵石心腸,養不熟的!我做錯了什麽了?不就剛認識的時候捉弄了你幾次嗎?可後來我對你也很好啊,除了我,還有誰那麽對你?!可你呢,你這種小人恩将仇報,你天天沖我發火,看我被吓得不輕很開心吧?看我像個傻子一樣喜歡你,你是不是簡直快樂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吧?”
玫瑰花枝有刺,梁姍摘花的時候指腹被紮了下。有輕微的刺痛,血珠沁出來。
扔到沈卿譯臉上時,他下意識閉上眼,側臉被花刺劃出一道痕跡。他緊緊閉着眼眸,深吸了一口氣,半天沒出聲。指骨掐着手心,卻用力到泛青。
梁姍氣的要冒煙,“你憑什麽在一個小姑娘身上紋你名字?你當她是你的所有物嗎?!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有病你就去看醫生,你別來招惹我行嗎?我本來過的好好的,我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男朋友,說不準我們都談婚論嫁了。你呢,你倒好,把我關在這裏,還裝腔作勢的說什麽殺了你就放你走?你當現在什麽年代,殺了人是要坐牢的!殺了你,我還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嗎?!”
她一口氣罵完,胸口起伏,喘着氣,眼睛紅了一圈,死死地盯着沈卿譯,咬牙罵:“你個王八蛋!”
沈卿譯食指和拇指撚着眉心,唇色泛白,肩輕微的顫:“三三……”
“呸!你休想再威脅我!”梁姍揚起下巴,鼓着臉頰,說着最傷人的話:“我現在才不怕你呢!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我的喜歡。”
“我……”沈卿譯張了張唇。
“什麽喜歡了我十年,都是騙我的,你要是真喜歡我,寶貝我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想着弄死我。”她又是委屈又是生氣,本來找沈卿譯說這件事不是想要解釋,只是想要被好好哄。她發發脾氣,沈卿譯再給她一個臺階下,這件事就算揭過了。她知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再去計較意義也不大。
可沈卿譯這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了她。
她直接把這段時間的怨氣全撒出來了。句句傷人,句句如刀刺他心髒。
高跟鞋在石子路上嗒嗒的踩,梁姍抱着手臂,道:“我要回家了,不陪你玩了。”
她走了幾步,身後卻響起“咚”的一聲,梁姍一驚,怕他追上來,趕緊補了句:“你不要跟上來!”
沈卿譯抽着氣:“梁姍!”
他在吼她。
她脊背一僵,噘着嘴,不情不願的轉了身,問:“你還有事嗎?”
沈卿譯擰着眉,手撐在草地上,似乎是想爬起來,可拖着一條殘腿,剛站起來一點,就又跌了回去。
“你……”
他扯出一個笑,臉色蒼白的吓人:“梁姍,今天我生日。”
“關我什麽事?”梁姍冷漠的說,可眼神卻不自覺的飄到他身上。
沈卿譯沉默了下,顫顫巍巍的靠着一條腿站起來,他右腿沒敢動,身體靠在椅子靠背邊緣,“陪我過個生日吧。”
“不。”梁姍硬着心腸說:“我不想再跟你玩這種游戲了。也不想再被你耍着玩了。”
“就這最後一次了,”他漆黑的眼眸黯淡無光,道:“過了生日,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