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比如說
第59章 比如說
梁姍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天色暗沉沉的, 雲朵垂下來,像是要把人壓彎。空蕩蕩的大街上,涼風嗖嗖的灌進她脖子裏。她低頭一看,發覺自己穿着夏衫, 一件她沒見過的白色短袖, 袖口印了小貓咪圖案, 底下是一條淺藍色的超短裙,光着腳,沒穿鞋。
她腳上已經被瀝青路面磨破了皮, 有深淺不一的傷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可身體卻像是被下了指令一樣,拼命地向前跑, 像是後頭有洪水猛獸。
她下意識覺得自己在躲什麽人, 身後有人聲, 那人說着古怪的話, 她聽不懂。可潛意識裏卻覺得自己應該懂。
剛想回頭, 眼前的畫面卻驟然間破碎成千萬黑色的碎片。腳下地面崩塌, 身體往下墜, 意識不斷的下沉、下沉……
梁姍睜開眼,胸口微微起伏, 喘着氣, 還沒從那個古怪的夢境裏清醒過來。有一瞬間的恍然。
那場景太真實, 不像夢,倒像是她曾親身經歷過的什麽場景一樣。可她什麽時候經歷過這種事情?
已經是後半夜了, 她旁邊床上的沈卿譯睡得很沉,呼吸聲平緩。梁姍蹑手蹑腳的下了床,光腳踩在瓷磚上, 因為太冷,她踮起了腳,幾步就走到沙發邊。
她決定要拿沈卿譯的手機打一局鬥地主壓壓驚。
手機随手扔在沙發上,梁姍兩根手指捏着手機一角,又快速地閃回了床上。她背對着沈卿譯那邊的床躺着,把手機藏在被子裏,防止沈卿譯一覺醒來發現她偷玩他手機。
開機,輸入密碼,解鎖,一氣呵成。
梁姍心道,她就拿手機玩個游戲,不做別的事。她絕對不會偷窺沈卿譯的秘密的。
點開微信,往下拉,歡樂鬥地主小程序的圖案就在第一個。
沈卿譯平時也玩鬥地主嗎??
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梁姍手一抖,差點沒砸自己臉上。她驚疑未定的退出鬥地主,掃了一眼,發現是微信好友發過來的消息。
粗略看過去,消息欄裏有一行的未讀。備注都是姓和名,有的名字前面還加了頭銜,比如x總呀,x工呀,x局呀之類的。
剛才發消息過來的那個人叫尤淩白。
也就是沈皙栀口中的小妖精。雖然梁姍覺得,沈皙栀或許更想叫她“小賤人”。
淩晨兩點多鐘,尤淩白給沈卿譯發消息:【學長,生日快樂呀,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只好在微.信上跟你說句生日快樂啦。[比心]聽說學長最近遇到了一些煩心事,希望學長不要被這些事情影響到,永遠做我心裏那個清風朗月般的學長哦。】
尤淩白:【還有哦,我親手給學長做了個蛋糕,讓人送去你家啦。有點醜,還望不要嫌棄。/圖片[愛心]】
尤淩白發來的消息真誠至極,梁姍卻怎麽看都不是滋味,總覺得……這個尤淩白,好像對沈卿譯圖謀不軌?
又或者,是沈卿譯和尤淩白不清不楚?
梁姍默默地放下了手機,伸長脖子,探頭去看對面床。這一看,她吓得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
沈卿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醒的,手支着下巴,側躺着盯着她看,見她看過來,還挑了挑眉,托腔帶調的問:“你這是——?”
“你什麽時候醒的?!”
“你去拿我手機的時候。”沈卿譯并沒有要替她遮掩的意思,又重新躺回床上,慢悠悠道:“睡不着啊?”
梁姍自動忽略他上一句話,直接回答後一句:“睡得着,我馬上就睡了。”
那手機跟個燙手山芋似的被她扔到沈卿譯床上,梁姍把腦袋都捂住,趴在床上裝死。
沈卿譯撿起手機,放到枕邊,也準備睡了。他忽而想到什麽,把手機打開,正是和尤淩白的聊天界面。梁姍已經幫他回了一個“.”,大概是按錯了。而對話框卻一直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中……”
沈卿譯撫了撫額頭,猶豫了一會兒,回了句:【剛才是我女朋友發的。】
他關了手機,“三三?”
梁姍持續裝死中,并沒有回應。
“我也睡不着,”沈卿譯說:“我們做點別的事吧?”
這下梁姍出聲了:“什麽事?”
而後響起拖鞋踏在瓷磚上的腳步聲,她頭頂捂着的被子被掀開,一擡眼,就看見沈卿譯的胸膛和下巴,眼前景象放大,她臉被捧住,那人手微微用力,往上擡。
她睜大了眼睛,聽到沈卿譯說:“比如說,可以接個吻什麽的。”
他嘴唇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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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姍捂臉趴在窗臺上,從二樓往下看。下過一夜的雨,那片玫瑰花被雨打的凄慘,花瓣落了滿地,沈皙栀帶着幾個人在樓下撿花瓣。
忽而,沈皙栀仰起頭,朝二樓看過來,招手:“姍姍!下來呀!”
雨過天晴,陽光撒落滿地,沈皙栀沐浴在陽光下,一雙眼睛發亮。
梁姍又捂住了臉。
早上她和沈卿譯回來的時候,沈皙栀恰好在。沈卿譯要去醫院重新打石膏,離開前又對她做了點“別的事”。沈皙栀西子捧心狀的看的目不轉睛,沈卿譯走後,沈皙栀悄咪咪的問她:“嫂子,你們昨天去幹嘛了呀?”
“放煙花。”梁姍坦坦蕩蕩。
“就放煙花嗎?”沈皙栀眯眼,一臉“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騙我”的表情。
“當然。”
沈皙栀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我不信。你們是不是去做少兒不宜的事情去了?”
“沒!有!”梁姍簡直要炸,“根本就沒有!”
沈皙栀若有所思,梁姍以為終于解釋清楚,卻沒料到沈皙栀湊到她耳邊,問:“我哥他,是不是不行啊?”
梁姍:“……”
別問我我不知道我也不關心這不關我事我才三歲呀!
她不回答,沈皙栀就摸着下巴,說:“他一定是不行了。”
梁姍逃命似的跑了。
此刻,沈皙栀在樓下,繼續招手:“來呀!幫幫忙!”
梁姍還有問題想問她,頂着尴尬下去了。沈皙栀手上全是泥,她在裙子上擦了擦,伸手去拉梁姍,順便塞了個小花籃,梁姍問:“這是幹嘛的?”
“你把花瓣撿起來,放籃子裏就好了。”沈皙栀說。
梁姍學着她的樣子蹲下來,一片一片的把地上的花瓣給撿起來,玫瑰花瓣沾了水和泥,被摧殘的不成樣子。
“對了,我有個事兒想問你。”
“啊?什麽事?你問。”沈皙栀擡頭,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嘻嘻~”
梁姍壓低了聲音,小聲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哥哥缺了什麽東西,那你覺得,最可能缺的是什麽?”
“他缺德呗。”沈皙栀不假思索。
“你認真點。就,比如說,他缺不缺什麽吃的呀,穿的呀,又或者是喜歡的書什麽的。”問完,梁姍都開始佩服自己了。從沈皙栀身上下手,等沈卿譯看到她送的禮物之後,肯定會非常感動。
一想到能讓平時拽的不行的沈卿譯感動到流淚,梁姍便忍不住微笑。
“這……”沈皙栀皺起眉,把手一攤:“我哥比我有錢,你覺得,他會缺什麽呢?要不,你送他一只手表?我聽說男生都喜歡手表。”
梁姍想起沈卿譯書房裏那一排鑲金嵌玉的手表,那些手表起碼從外表上看價值非凡,可沈卿譯一次也沒戴過。
“要不,換一個?”梁姍搖了搖頭。
“送他一雙球鞋吧,我哥喜歡打球,也喜歡跑步,你送一雙實用點的球鞋,他肯定喜歡。”
“你哥喜歡打球?”她記憶中的沈卿譯從來不打球的,就算是路過籃球上,也不會多看一眼。不過,她倒是挺喜歡打球的男孩子的。
想到這一點,梁姍微微怔了下。
“對啊,有事兒沒事兒就去打球,還拉着齊拈他們一起。齊拈老笑他,說,呀呀呀都成年人了,能不能整點成年人的活動,打球多沒意思。”沈皙栀語氣也很嫌棄。
梁姍揪着手裏的一片花瓣,沒吭聲。
“對了!”沈皙栀忽然激動起來,拽着梁姍到角落裏,湊到她耳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梁姍茫然眨眨眼:“什麽?”
沈皙栀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我哥有女裝癖!最喜歡花裏胡哨的小裙子~”
“什麽!”梁姍震驚了,“這……”
這簡直是……驚世駭俗啊!沈卿譯他,居然有這種奇怪的癖好嗎???
“我哥,一個個子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就是收集漂亮的小裙子!好像是從我很小的時候起,他就有這種愛好了,有時候我們一塊去逛街,他就會悄悄地買小裙子回來。”沈皙栀悄聲。
梁姍啞然,心裏有種毛毛的感覺。
心想,沈卿譯果然不是凡人。竟然還有女裝的癖好,還要瞞着妹妹偷偷買裙子。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把那些裙子都燒掉或者剪掉。應該是怕我們發現之後嘲笑他,”沈皙栀嘆了口氣:“可我早就發現了。反正吧,他這麽多年,好像就對買裙子買首飾這種事情锲而不舍,保持着狂熱的熱情。”
梁姍:“……狠人啊。”
沈皙栀也贊同:“應該叫狼人。”
梁姍嘴角抽搐,心情複雜,又好笑又心疼。
她那麽好的一個哥哥,怎麽就在這十年裏,變成了這幅樣子呢?心理扭曲變态不說,還拼命壓抑自己的天性。
“不如,你送他一條漂亮的小裙子?他應該挺喜歡的。他應該也挺缺裙子穿的吧。”沈皙栀說。
梁姍渾渾噩噩的點點頭:“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沈狗:你聽我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