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三合一】
第85章 【三合一】
戚舟渡很苦惱, 這段時間每次拍攝結束後她都會看到淚眼婆娑的秦初夢。
那一臉梨花帶雨看得她心如刀絞,但當她開口詢問時,秦初夢的眼淚卻收放自如, 留給她的只有好看的背影,讓她一頭霧水。
「-:我這幾天是不是拍攝過後都很過分?」
戚舟渡左思右想想不出結果打開閱信詢問常聽雪。
「憶寒:沒有啊, 你這幾天拍攝結束後沒親秦初夢啊。」
「-:那她怎麽哭了。」
「-:每天都哭。」
「-:哭完就走。」
「-:也不理我。」
「-:我哪裏把她弄生氣了?」
常聽雪看着戚舟渡罕見的一連串消息, 眯了眯眼, 想當初陸憶寒不理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無措。
一想起陸憶寒, 常聽雪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她看着窗外灰黃的天空想,如果陸憶寒好好活着的話, 哪怕每天不理她也沒關系。
「-:我真的沒有做過分的事嗎?」
手機震動将常聽雪的意識拉了回來, 她低頭看着和戚舟渡的聊天界面。
「憶寒:你喜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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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聽雪發來的消息讓戚舟渡的心髒驟停了幾秒, 她停頓了一會才打字。
「-:怎麽這麽問?」
「憶寒:不喜歡的話,她的喜怒哀樂都和你沒有關系,興許她只是姨媽期到了,這幾天情緒豐富了點。」
「-:才沒有,她姨媽期不是這幾天。」
常聽雪唇角微微上揚,這麽關注嗎。
「憶寒:你連她姨媽期都記着?」
「-:......」
「-:我就是說不是姨媽期的關系。」
「憶寒:你喜歡她。」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
戚舟渡沒有回複,她盯着常聽雪發來的消息,感到自己內心深處藏着的秘密被人戳破。
許久後她才發消息。
「-:我想問你她為什麽每天拍攝完都哭,你講這些幹嘛。」
「憶寒:不喜歡她,你知道她為什麽哭幹嘛?」
「-:我......」
「-:你不知道的話我就不問了。」
「憶寒:人這一生很短, 白駒過隙,遇到喜歡且喜歡你的人概率太低了, 喜歡就大膽表達,莫要等錯過了再去追悔莫及。生老病死、自然規律, 誰也不知道意外什麽時候會來。」
戚舟渡看着常聽雪發來的消息怔了一會,常聽雪,陸憶寒,她知道常聽雪說的是什麽意思,她失去了,所以想要她擁有。
可,這意外早就降臨在她的身上,已無法再抓住什麽。
「-:我不問了。」
戚舟渡發出這句話後便将手機放在一邊,眼底溢出一片苦澀。
她走到窗前,看着被狂風吹拂下渾濁的玻璃,她伸手輕輕在玻璃上抹了一下。
外面的渾濁又哪裏是在裏面就能抹淨的呢。
-
“啪——”
何朝夕很有意思。
乍一看是個奶乎乎的小團子,行事風格卻別具一格。
比如從她将何朝夕帶回家之後,她們就一直呆在一起。
傅明日沒問何朝夕是做什麽的,對于她這樣一個只有幾十天生命的人來說,知道這些是不必要的。
何朝夕正在廚房做飯,傅明日手抱着素描本拿着鉛筆在紙上描摹她的樣子。
大災變之後,素描本、鉛筆、水彩這類消遣的物品生産量驟降價格攀升,再加上光腦的普及和虛拟世界的建構,大家都喜歡上了三維繪畫。
素描、水彩、國畫這類算得上古老的繪畫方式逐漸被人們丢棄,但好在相應的書籍在光腦的數據庫中保留了下來。
對于智靈值高達186的傅明日來說,掌握繪畫這項技能對她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鉛筆摩擦紙面發出“沙沙”的聲響,和何朝夕切菜的聲音交疊在一起異常和諧。
傅明日不挑嘴,研究所的飯菜雖然是用新鮮蔬菜、肉類制作而成的,但做菜的師傅可能經過了均質化培訓,什麽飯菜都是一個味道。
何朝夕做的就不一樣了,每道菜都有每道菜的風味,勾得傅明日的饞蟲一陣又一陣的出沒。
呲啦啦!
熱油澆在辣椒、花椒、蔥上爆出馥郁的香味。
傅明日咽了一口唾沫,在紙上畫下最後一筆,拿着素描本就去了何朝夕的身邊。
“餓了?”何朝夕自然轉頭。
傅明日探頭伸脖子将頭搭在何朝夕的肩頭:“嗯......好餓呀。”
何朝夕擡手摸了一把傅明日的臉,放下手中的勺子:“好了,可以吃了。”
“好!我端!”
何朝夕肩頭一松,傅明日便端着盛着水煮牛肉的海碗放在了合金桌上。
她看着被傅明日放在大理石臺上的素描本,拿起來随意翻看着。
“好呀你,偷看我畫的畫。”傅明日薄唇微翹。
“你畫的是我,還不讓當事人看看?”何朝夕大大方方的翻看着傅明日的素描本,沒有一點點被抓包的自覺。
當目光接觸到其中一幅時,何朝夕臉頰發燙,看向傅明日的目光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感受到何朝夕情緒的變化,傅明日低頭湊近看到何朝夕看的是哪一張畫時,她唇角勾起,眼底有絲戲谑:“都叫你不要看了,還看。”
“畫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還不叫人看。”何朝夕小聲嘟囔。
“什麽叫見不得人的東西,你見不得人?”傅明日高挺的鼻梁蹭着何朝夕的鼻尖,兩人的呼吸在此刻發生黏連。
輕輕癢癢的氣息勾得何朝夕往前,于是她索性将素描本放在大理石臺上,不言不語吻上紅唇。
傅明日眼中閃過一瞬訝異,淺灰的瞳仁染上一道緋色,她閉上眼睛,享受這個意外的吻。
大災變後,地面的世界一片廢墟幾乎沒有生命的痕跡,焦黑的草木和零星的殘骸見證着這場浩劫的殘忍。
可此時閉上眼睛的傅明日卻感受到萬物生長,只有在光腦中才能看到的,大災變前金橘色的山海和清翠的河道在她的眼前湧現。
就像死寂多年的脈搏重新跳動。
“不...不吃飯了嗎?”何朝夕眼尾薄紅,從口中艱難溢出句話來。
“還吃什麽飯?”傅明日攬着何朝夕的腰,抵着她到了牆邊。
身體貼着冰冷的牆面,身前卻觸着火熱的身體。
吻從紅唇流離到臉頰,再到耳珠,正當何朝夕閉着眼等待唇上再次覆上柔軟時,傅明日的氣息離開了她。
“我們吃飯吧,好餓。”傅明日轉身走到合金桌前坐下。
何朝夕睜開眼,手扶着牆看着傅明日,往日眉目清絕,骨子裏透着冷意的傅明日,眉目間卻染上了一道顏色,沉寂的眼底藏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咔——”
在常聽雪喊下咔後,秦初夢看也沒看戚舟渡一眼,徑直往休息室去了。
速度之快讓紀雙樂都沒反應過來。
“初夢姐?!初夢姐?!你現在就回去嗎?你等等我啊。”紀雙樂拿起一旁的背包,拉鏈都沒拉快步跟上秦初夢:“初夢姐,今天怎麽走這麽快啊。”
“回去歇會。”秦初夢言簡意赅。
“好,那你想吃什麽,我去拿給你。”紀雙樂說。
“老樣子,一個小時後再拿吧,我回去歇會,你也歇會。”秦初夢随後交代。
“哦,好的初夢姐。”紀雙樂沒再跟着秦初夢。
“哐——”
關門聲在秦初夢的背後響起,她靠在門上,仿佛重溫了剛剛的那一幕。
再這樣拍下去......
秦初夢閉上眼,腦海中全是剛剛唇與唇碰觸的感覺。
戚舟渡夾了一筷子水煮牛肉送入口中,味道絕佳,好吃極了。
她一擡頭秦初夢就不見了蹤影。
人呢?
做好了飯卻不吃了?
-
戚舟渡去拍戲後,路望舒留在了清江市。
在決定拍攝《三十歲死亡》後,戚舟渡給路望舒放了長假,本來這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誰不想放假。
但路望舒卻在戚舟渡上推推熱詞的第二天接到了家裏的電話。
路奇文打來的,說是在推推上看到了她,還說怎麽回國了也不和家裏說一聲。
再後來電話被傳到了路崎顏的手中。
原本稚嫩的聲音似乎多了一分沉穩。
路崎顏在電話那頭說:“姐姐,你回來了。”
“嗯。”路望舒本想挂電話的,但這麽長時間沒聽到路崎顏的聲音還是多留了一會。
“你戀愛了?”路崎顏在那頭問,語氣平靜,情緒也很平穩。
“......嗯。”路望舒含糊應道,戚舟渡的緋聞鬧得那麽大,路奇文知道路崎顏一定也知道。
“她喜歡你嗎?”
“嗯。”路望舒還是嗯,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路崎顏對于她的那點年少青春的沖動應當也随着歲月消逝了吧。
“她......你能确定她只喜歡你一個人嗎?”路崎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路望舒知道路崎顏這是害怕她所遇非良人:“嗯。”
她還是嗯。
“你們在一起了嗎。”
“嗯。”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
“我們見一面吧,姐姐,我知道你在清江市。”路崎顏發出邀請。
聽着電話那頭路崎顏的聲音,路望舒覺得路崎顏好像沉穩了許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撒嬌,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遇到什麽事歇斯底裏。
就像她知道她有女朋友之後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胡攪蠻纏。
“好。”路望舒答應了下來。
她也想知道這麽多年沒見,路崎顏長成了什麽樣子。
閑暇的時光她也有在推推上搜過清江市電視臺的官方賬號,但上面路崎顏的照片實在太糊了,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地方是路崎顏定的,是個安全性很好的私人會所。
「路崎顏:豪特會所1210包廂,這裏私密性很好姐姐不用擔心。但來的時候要注意一些。」
路望舒收到路崎顏的短信,感慨時光果然讓路崎顏變得成熟,現在都知道叮囑姐姐這些。
路望舒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十五分鐘到,但拉開包廂門的時候路崎顏已經在包廂內等着她了。
她穿着件淺灰色長裙,外面套着件米白色的風衣,看上去就和在電視臺上看到主持人一樣知性。
長大了。
路望舒心裏感慨。
“姐姐。”除去聲音褪去稚嫩,路崎顏叫姐姐時還帶着她那獨有的尾音。
“嗯,你怎麽來這麽早?”路望舒擺弄了一下她咖啡色的頭發,關上包廂的門。
“崎顏怎麽能讓姐姐等。”
路望舒坐了下來,順手拿起桌上的菜單問道:“想吃什麽?”
“點好了,一會就上菜,都是姐姐愛吃的。”路崎顏盯着路望舒看得專注。
路望舒微怔看向路崎顏,當接觸到路崎顏眸中不一樣的情緒後她低下頭:“人是會變的,愛吃的東西也會不愛吃,你都點了些什麽?”
“蜜汁叉燒......”路崎顏一五一十的将她剛剛點的菜一一報了出來,像小時候一樣聽話。
“姐姐有想換的菜嗎?”
“沒有,就這樣吧。”路崎顏合上菜單,難得路崎顏過了這麽久還知道她喜歡吃什麽。
“姐姐剛才說人是會變的,那姐姐以前不能愛崎顏,現在能愛了嗎?”路崎顏的眼神中有份執拗,還像以前一樣不得到答案不罷休。
“姐姐當然愛你,但是是親人的愛,我有女朋友。”路望舒瞥了路崎顏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長姐的威嚴。
“我知道姐姐有女朋友,姐姐想哪去了。”路崎顏起身,拿着茶壺為路望舒滿上,臉上笑意盎然。
“最近工作順利嗎?”路崎顏問,缺失了這麽多年,她似乎只能像家裏的長輩那樣寒暄。
“順利。”路崎顏滿帶笑意的看着路望舒。
沒過多久服務員就來上菜了,剛剛路崎顏報的那些菜名被一個一個端到了路望舒面前。
寒暄幾句後沒什麽詞說的路望舒指着桌上的菜一個勁說:“快吃!快吃!”
說完便将頭紮在了桌子上,只有夾菜的時候才擡起。
“崎顏變化大不大?”路崎顏支着手看着路望舒。
“挺大,成熟穩重了。”路望舒拿着紙巾擦了擦嘴,她吃飽了,從剛剛到現在崎顏都表現的像一個乖巧的妹妹,也沒再提起以前的事。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或許也忘了自己早年的荒唐。
對,荒唐。
“那妹妹敬姐姐一杯。”路崎顏伸手遞給路望舒一杯酒:“這第一杯,是為姐姐接風洗塵。”
路望舒接過酒杯,這麽多年沒見,不喝有些說不過去,她仰頭喝了下去。
“第二杯,是七年了姐姐終于回國。”
路望舒擡手和路崎顏捧杯,喝下第二杯。
“第三杯,是姐姐沒陪崎顏過17歲的生日。”
“......18歲的生日。”
......
“......23歲的生日”
“這一杯是姐姐一聲不吭就跑去了國外,丢下崎顏。”
路望舒都不知道路崎顏怎麽想的那麽多祝酒辭,總之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好像杯子裏的酒喝不完。
到最後她也忘了究竟喝了多少杯,只記得意識模糊,被人摟抱着,接着沉入了一個柔軟的地方。
呼——
路望舒覺得氧氣不夠用,她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攝取着她的呼吸,在她的身上東摸西摸,接着來自于衣物的束縛沒有了。
但她卻被一種潮迷的氛圍籠罩着,再也掙不脫。
路崎顏看着身下路望舒的面龐,輕柔的拿着卸妝紙擦去路望舒厚重的眼影,姐姐還是那樣呢,沒怎麽老。
但崎顏變化可大了,成熟到知道怎麽樣才能讓姐姐出來前和崎顏見面,知道怎麽才能把姐姐灌醉。穩重到知道怎麽樣才能将姐姐一輩子留在身邊。
路崎顏細碎的輕吻一遍又一遍的落在路望舒的唇畔,路望舒意識混沌卻不由自主的與之交纏,或許是一直以來壓抑的欲望有了出口,又或是酒精放大了人的感官。
路崎顏的胳膊纏繞着路望舒脖子,纖細的腿勾住路望舒的腰。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了,身體不斷的交纏又分離,纖白的手指在黑暗中肆無忌憚。
晨曦透過層層雲霧照射進房間,屋內一片狼藉,地上床上都是散亂的衣物。
路望舒在生物鐘的作用下睜開眼,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路崎顏恬靜的睡顏就在面前,脖子上的紅痕和沒有被被子覆蓋到瑩白的肩膀又告訴她昨晚發生了什麽。
路崎顏擡起酸痛的胳膊,輕輕拉開被子瞥了一眼。
!
!!!
糊塗!
路望舒擡手揉了揉眼睛寄希望于眼前的一切只是個夢,但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并沒有變。
無法忽視的滑嫩觸感,滿室狼藉。
路望舒的腦中一片空白,作為一名優秀的私人導游,她能為她服務的顧客根據她們選定的地方規劃出不同的旅游線路來,可現在她卻覺得她的眼前白茫茫一片。
什麽都看不到,連路都沒有。
這樣不行。
路望舒看了一眼旁邊還順着的路崎顏。
她蹑手蹑腳的下床,彎腰拾起地上的Bra,剛囫囵穿在身上,身後卻有只手從她的小腹悄無聲息的摸了上來環住她的腰。
“姐姐要去哪裏?姐姐不對崎顏負責了嗎?”路崎顏酥酥軟軟的聲音從路望舒的背後傳來。
這難以言喻的觸碰讓路望舒差點摔倒。
“真讓崎顏傷心,昨晚是崎顏的第一次呢,一醒來姐姐就要走。”路崎顏攬着路望舒的腰,不着痕跡的将路望舒帶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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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望舒感受着身體各處被撩起的火,既絕望又放縱的看着路崎顏。
“姐姐怎麽不說話?一會姐姐可說不了話了呦。”
“我們...我們不能......”路望舒眼底顯露出一份掙紮來。
她本以為路崎顏會像她想的那樣把一切當作是年少的時候犯下的一個錯誤,卻沒想到這次見面才真的釀成大禍。
路望舒的手無力的撐在路崎顏的肩側,卻被路崎顏一把抓去,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上面,勾起路望舒心裏難以啓齒的缱绻。
像樹葉在肌膚上輕輕掃過,又像螞蟻上皮膚上慢慢的爬過。
難熬折磨又......
“不能什麽?”路崎顏笑得像個小狐貍:“不能親吻,還是不能?”
“嗬——”路望舒的身體驟然停滞,她看着路崎顏的眸子有一瞬失焦。
“姐姐不要怕,我們的事爸爸知道了,他同意了呢。”路崎顏手在路望舒的肩膀處輕輕安撫。
當聽到路崎顏說的話時,路望舒的身體逐漸放松。
同意...同意了嗎?
情/欲霎時間席卷了路望舒所有的理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和耳朵間。
壓抑,是壓抑的太久了。
愛嗎?不能愛。
但愛嗎?愛。
不再只是被動的接受,路望舒堵着路崎顏的唇,像是要将這些年在外的情感都告知與她,路崎顏也樂得與她糾纏,兩人比昨晚更加放肆。
“姐姐,愛我。”
路望舒看着路崎顏瑩瑩的眸子在她眼前渙散,她摟緊路崎顏,諸事圓滿。
等兩人再次醒來,路望舒心中仍是忐忑:“崎顏,爸爸真的同意了嗎?”
“我沒跟他說,不然他怎麽讓我接你電話。”路崎顏嘿嘿一笑,路望舒一個頭兩個大。
“姐姐沒有女朋友對不對?”路崎顏看着路望舒的眼睛篤定道:“姐姐撒謊崎顏也看得出來。”
路崎顏默認,她沒想到被崎顏算了一道。
-
直到回到休息室三個小時之後,戚舟渡才逐漸想起自己是戚舟渡,可意識到這的瞬間,她就拿起劇本,将自己再次沉浸在《三十歲死亡》的劇情中。
這一次她朦朦胧胧的覺察到,秦初夢今天沒哭,于是她就将之前常聽雪同她說的話抛之腦後。
變成傅明日,對她來說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不對,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情。
“啪——”
有時候傅明日也會想何朝夕為什麽會靠近她,但很快她就被眼前的快樂迷了神志。
她和何朝夕就像所有小情侶一樣,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唱歌,一起幹些不着邊際但兩個人做又很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兩個人一起搭積木比誰搭的快,但何朝夕每回在她快贏的時候裝作不經意的踹倒她的積木。
還有兩個人比賽拿粘粘膠吹泡泡,比誰吹的大,何朝夕也會伸手一戳把她的戳破,然後看着她臉上沾的粘粘膠笑。
傅明日一點都不生氣,頂多把她拉近自己親的她滿面潮紅。
記不得是何朝夕搬來家裏幾天後,傅明日給何朝夕準備的那間屋子就變成了擺設。
“我是你的女朋友,我要和你一起睡。”
“哪有情侶各睡各的。”
“你香香軟軟,給我抱抱好不好?”
......
傅明日就在何朝夕這一聲一聲中讓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何朝夕沒帶什麽東西來她的家,但處處似乎都有了她的痕跡。
廚房的那些碗筷是她放進全自動洗碗機的,置物架上放着的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全息眼鏡,家裏的物品都變得可愛起來,連冰箱上都貼着各式各樣的冰箱貼。
小兔子、小青蛙、小河馬......
日子一天一天過得很快樂,快樂到讓傅明日差點忘記她的死亡時間。
“怎麽了?”何朝夕自然而然的将身體窩進傅明日的懷裏。
她看着傅明日淡漠的眸子一點點顯現出她的樣子,從一開始的漠然到別別扭扭的注視,再到蘊出抹緋色,一看她就笑。
“沒什麽。”傅明日低頭,将腦袋湊近何朝夕,何朝夕将左手熟練的搭在她的臉側,手輕輕揉着她的耳朵。
“即将放映電影《偷心愛人》。”
天花板上垂下光學大屏,兩人依偎着注視着前方。
如果不是一不小心看到何朝夕光腦上一閃而過的信息的話,傅明日可能還會在這種快樂中沉淪。
畢竟在她過往的生命中都沒有這樣的時刻存在。
「發件人:武虹:何朝夕,你說服傅明日答應參加咱們所的研究了嗎?只要讓她答應,咱們所升你為S級研究員。如果她實在不願意,讓她答應遺體捐獻也行,智靈值186的天才不能浪費了,如果她願意将腦神經接駁到Z-178總機上說不定咱們能在她的幫助下,早日攻克早亡症的難關。」
原來是這樣。
智靈值186的腦子被迫運轉了起來,光腦上閃過僅有一秒的消息在她的大腦中顯示的十分清晰,在她看到的那一刻她就記了下來。
武虹:特殊疾病治療研究所所長。
傅明日曾在生物進化與基因編輯研究所的內網中看到她的相關著作,從學術領域上來說,是個令人敬佩的長者。
怎麽不藏好呢。
看到何朝夕光腦上信息的傅明日第一反應搖搖頭,為她惋惜。
光腦上明明有信息遮蓋功能的。
傅明日的目光掃視過何朝夕的睡顏。
只要設置了信息遮蓋功能,這場快樂就能持續下去。
看來她的價值還真是高啊。
生的時候被蒙在鼓裏,死的時候還要被榨幹剩餘價值。
連特殊疾病治療研究所都注意着她嗎?
真讓聶開宇說對了。
傅明日自嘲的笑笑。
腦神經接駁到總機Z-178,死去了她的腦神經還要為研究所工作。
一想到這傅明日的腦子就痛了起來。
“唔......醒了?”像是察覺到傅明日身體的遠離,何朝夕睜着朦胧的睡眼,手自然的攬在坐着的傅明日的脖子上,試圖将她拉扯下來。
平常一拉就會跟着躺下的傅明日,今天卻不知道怎麽了梗着脖子紋絲不動。
“做噩夢了嗎?”何朝夕困困頓頓的開口,她支撐着身子,在傅明日的嘴角留下一個吻。
傅明日感受着嘴角的觸碰,眼神恢複淡漠。
做夢,夢哪有現實可怖。
做了夢還能醒,那現實呢?無法逃脫。
“怎麽了嘛......”何朝夕勾着傅明日的脖子,将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傅明日的身上,試圖這樣将傅明日拉下來,和她一起躺在床上。
“你有什麽事瞞着我嗎?”傅明日問。
她看着何朝夕,她該感謝何朝夕這些天帶給她的快樂,但可惜這些快樂是假的。
怎麽就不在光腦上設置個信息遮擋呢?
這個想法一直在傅明日的腦中回旋着,如果就這樣快快樂樂的到了她生命終結的那一天。
也許她會答應何朝夕的請求,不論是捐獻遺體還是別的。
傅明日回想起那時候她問何朝夕時她的回答。
“我是來吸你精氣的妖精,等把你的精氣吸完了,我就把你大卸八塊賣掉。”
說的也是實話,傅明日勾起唇角,眼中卻冷了幾分。
“你怎麽了嘛......”已有好久沒看到傅明日這樣冷漠的神情,何朝夕有些不适應,她仰起頭在傅明日的唇上留下一個吻。
“回答我,有嗎?”傅明日再次發問。
如果何朝夕能告訴她,或許她會答應捐獻遺體,但她不想讓她的腦神經在她死後還要被迫工作。
大災變後的虛拟世界被稱為“樂園。”
一些追求永生的人會将自己的意識神經上鏈,也就是通過腦神經接駁讓自己在死後生存在“樂園”之中。
在那裏她們将會永遠活着,但她們卻也被永遠困在那裏。
由于硬件的限制,不是每一個追求永生的人都能夠上鏈,她們得足夠的有價值,就像她一樣。
這樣說來,這在某些人的眼中還是一種莫大的“殊榮”。
可那是活着嗎?
變成一串數據就有被格式化、修改的可能,就要服從發出的指令,就要無休止的工作下去。
她已這麽過了二十九年,她現在希望死後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我...沒有。”何朝夕看着傅明日回答。
怎麽睡着睡着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好,睡吧。”傅明日沒有執着于這個問題,她心裏已有了答案。
她躺下,将何朝夕放在一邊,自己身子側向另外一邊睡下。
何朝夕看着背過身去的傅明日,心裏不是滋味,自從成功住進傅明日的房間,傅明日便沒再用剛剛那樣的眼神看過她。
今天這是怎麽了,難道說......
何朝夕小心翼翼的湊近傅明日,伸手摟住傅明日的腰。
也不知傅明日睡着了沒,總之沒有将她的手移開。
何朝夕的手搭在她腰上的時候,傅明日原本閉着的眼睛在黑暗中睜開。
她還以為老天憐惜她給了她一段天賜良緣,好讓她在死之前怨念不要太深。
沒想到啊。
連日好眠的傅明日今晚有些睡不着。
她打開光腦,翻看着上面的信息,那些信息都停留在她和聶開宇通話那天,看樣子她的光腦也如聶開宇所說被控制了起來。
「聶開宇:對了,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無法離開居住公寓的大樓,多買些好吃好喝的吧。」
這是變相軟禁?
傅明日嗤笑,本來沒有想到外面去逛逛,這樣一來還非要去外面跑一圈了。
-
“咔——”
“不錯不錯,繼續保持。”
常聽雪對現在的拍攝進度非常滿意,戚舟渡和秦初夢的拍攝效率很高,每天都能提早手工,劇組裏的工作人員也很開心。
只有秦初夢不開心。
她出戲後看着又拿那淡漠的眼神瞅着她的戚舟渡就不高興。
這場戲演完後,戚舟渡看着她的眼神中還多了份警惕。
“戚舟渡。”秦初夢扯着戚舟渡的衣角喚道,試圖讓她出戲。
但就像她預料的那樣,戚舟渡擰着眉看着她:“那個人是你在外面的相好?”
又開始了。
秦初夢認命的低下頭,再次擡起頭已是滿眼淚水。
“戚舟渡!”她再次喚道。
她以為戚舟渡還會像之前一樣被她喚醒,但這次卻不一樣。
戚舟渡還是那樣冷冷的看着她,和得知何朝夕接近她真實目的的傅明日一樣。
為什麽?
為什麽這次喚醒不了呢?
秦初夢原本演着的悲傷變成了真正的悲傷。
“我不是戚舟渡。”戚舟渡向後退了一步,遠離正在哭泣的秦初夢。
“你怎麽不是了,你就是戚舟渡。”秦初夢上前一步再次扯住戚舟渡的衣角。
“再叫那個人的名字,你就回那個房間。”戚舟渡指着傅明日家裏原本給何朝夕住着的那個房間。
秦初夢在戚舟渡的注視下越來越委屈,怎麽連她哭都沒辦法讓戚舟渡出戲了啊。
戚舟渡看着秦初夢哭,還是擡手拿扯了張紙給秦初夢:“擦擦。”
看着面前遞來的紙巾,秦初夢心裏一喜擡頭,誰知道對上的還是那樣的眼神。
“別哭了,你不叫那個人的名字,你就能留在這。”戚舟渡松了口。
聽到這些的秦初夢開心不起來,她離開拍攝場地去找了常聽雪。
常聽雪剛讓工作人員收工,轉頭便看到滿臉淚水的秦初夢。
“這是?”
今天拍的這場戲沒有這一出啊。
難道是戚舟渡又幹什麽了?她的眼神往戚舟渡的方向輕瞟。
戚舟渡坐在床邊背對着她們,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
“常導,戚舟渡出不了戲,今天她看我哭都沒反應了。”秦初夢一臉擔心的同常聽雪說。
“之前她看到你哭會出戲嗎?”常聽雪問,她又看了眼戚舟渡,今天的戚舟渡确實有些反常,往日她在片場待一會就會回到休息室。
可今天到現在還坐在床邊。
“會,之前她會。”秦初夢肯定。
“會不會是今天拍攝內容的原因,你想啊傅明日在光腦上看到何朝夕收到的消息,這對于傅明日來說無疑又是一個打擊,她心裏不再信任何朝夕,于是戚舟渡的入戲程度就更深了。”
“有這個可能,可戚舟渡得出戲呀!”
“興許明天那場戲拍完,她就好出戲了。”
“那也不行!”秦初夢見常聽雪沒法為她提供更多的幫助,她走回片場看着戚舟渡的背影靜靜的陪着她。
-
“啪——”
昨晚睡得太晚,傅明日醒得也晚,等她一覺起來光腦上顯示的時間已變成了下午5:17分。
傅明日扭動脖子,從床上起來,她看了一眼外面赤紅的天空,想起光腦上聶開宇發來的消息。
她擡手在光腦上操縱懸空車,發現懸空車的運行軌跡紋絲不動。
還真是封鎖的徹底。
傅明日擡眸感到家裏似乎少了點什麽。
她一樣一樣的掃過屋內的陳設,意識到少了何朝夕。
“何朝夕?”
她叫了一聲沒有應答。
傅明日的房間很大,走過所有的房間要十分鐘那麽久。
何朝夕不見了。
去哪了?
傅明日打開門,門外空空蕩蕩的,她敞着門走到何朝夕房間門口,門外的牆壁上還有燒焦的痕跡。
難道她回家了?
傅明日伸手按了一下門口的門鈴,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是個啞的。
接着她擡手在門上輕敲,沒人開門。
傅明日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她看着玲琅滿目滿滿當當的房子覺得空蕩蕩,和何朝夕短短的相處添置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些足以将她面前的空間塞滿。
但她還是覺得空。
她瞥了一眼合金桌,以往上面會有做好的飯菜,現在卻——
有一張紙?
“臨時出門,飯菜在循環箱裏,看你睡得太香就沒叫你,今晚可能會回來的有些晚——朝夕。”
沒有走。
還有飯?
傅明日的心情好了一些,連昨天在何朝夕光腦上看到的東西都可以暫時忘記。
傅明日從循環箱中拿出溫熱的飯菜,吃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今天去幹嘛了?
無意識中,她在挂念何朝夕。
傅明日吃完飯後,看了兩部電影何朝夕才回來。
開門的時候,看到她手上拎着精致的木盒。
紅酒?
傅明日擰眉,今天要喝酒嗎?
那次收到特殊疾病治療研究所發來的檔案後,喝的那瓶洋酒帶來的折磨還令她的太陽穴隐隐作痛。
要進入正題了?
傅明日刻意的忽略她還剩多少天,總之超不過二十天。
連二十天都不想過完啦?
“想我了嗎?”何朝夕俏皮的沖傅明日眨眨眼:“這兩瓶紅酒是我從研究所拿的呢,是我們所長珍藏的,一般人都喝不到。”
“嗯。”傅明日眼底閃過道了然,這是要開門見山了?
“你有口福了!”
傅明日看着何朝夕打開紅酒,拿出燭臺,點亮蠟燭,關閉燈光。
燭火将傅明日的影子投射在桌上,她注視着何朝夕等待着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