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反抗

反抗

成婚嫁娶、各自成家。

這就是他們兄妹倆的歸宿。

難不成要他倆大逆不道、背着家裏人躲在外面的房間裏幹盡一切有悖人,倫的髒事嗎?

陶夢不敢想象,甚至不敢想。

年少有過荒唐的念頭也就夠了。

言青予對上她顫顫如水波晃漾的眼眸,濕漉漉的頭發黏在她的臉頰上、發尾蜿蜒垂落沾着頸側,幾縷貼着鎖骨、幾縷鑽入春光乍洩的月匈口。

他仍舊單膝跪在浴缸外,純黑的絲質襯衣被打濕,熨帖着他精壯的身軀,言青予的十指緊緊扣住她的肩膀,捏得她瑩白帶有吻痕的肌膚又添上新的指印。

“BB,哥哥可以不娶妻,也可以不成家。”

言青予盯着她,指腹抹去她肩頸上的水珠,“哥哥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就像過去、現在一樣,我們倆住在一起,逢年過節或者重大日子才回去,沒有人會打擾我們,我們有空的時候可以出門散步,也可以一起去各個地方旅游,這不好嗎?”

他的手指泛着涼意,帶有薄繭的指腹在擦拭水珠時細細碾過白嫩的肌膚,無端勾起一簇火。

一簇陶夢在今晚還沒消掉的火。

她初嘗這種滋味,如她曾經看到的那些文一樣。

上,瘾。

有那麽一瞬,腦海裏、心裏、胸腔裏都充斥着想要堕落、沉淪、不顧一切的瘋狂念頭。

陶夢縮着脖子,肩膀擰了兩下,避開言青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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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話,攥緊半松半垮的薄毯。

言青予的手頓在空中,垂眸看着用實際行動“拒絕”他的妹妹。

這個他看着長大,小時候無微不至照顧、親力親為,長大了還不停操心的妹妹。

他的BB。

“哥哥,時間很晚了,要不就先這樣吧……”

她捂着薄毯,只手搭着浴缸邊沿,想起身,卻又被言青予按回去。

她重新跌進浴缸,濺起堆積在裏面的水花,迸到言青予的眼皮上、眼角、鼻梁、薄唇、以及那并非一絲不茍的襯衣,氤出深色的痕跡,淺淺的,一小團。

陶夢驚愕又無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幹嘛?

言青予捧着她的臉,“這樣是哪樣,一筆揭過當什麽剛剛說的話都沒聽見嗎?”

他的指腹摩挲她的臉頰,沿着鼻梁兩側往外來回輕碾,陶夢盯着他,見他的目光順着她的眼睛一點點下滑,他的手也是。

她哥哥的右手最終落到她纖細的天鵝頸上,輕輕一握,掌心貼着頸側,經脈共振着她的命脈,感受到大動脈的跳動。

言青予猛地将她拉至自己眼前,眼睛對眼睛,鼻尖對鼻尖,粉嫩的唇若有似無要貼近他的薄唇。

微冷的、摻着清苦的淡香。

是一種比烏木沉香還要蠱人的氣味。

陶夢望着眼前眉目清絕、俊顏落拓的男人,他還掐握着自己的脖頸,和顧忱的如出一轍,但又有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呢?

顧忱是毫不猶豫地親。

而他們現在……

其實,只要再近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他們這對名義上的兄妹就會吻到對方。

“說話,回答我。”

言青予先開口,薄唇輕掀,危險地攻城略池,驚得陶夢眼波顫抖,慌不擇亂想往後退。

男人死死扣住她的脖頸。

“……這,這很好呀。”

她輕輕回答。

言青予笑了,溫柔和攻擊性來回切換,他的眼神在陶夢臉上流轉,撫她脖頸的手指輕輕摩挲她的細皮嫩,肉。

“真乖,我就知道BB不會讓哥哥失望,對不對?”

陶夢垂下眼皮,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嗯。”

她知道現在不能跟她哥哥唱反調。

“你是一個乖孩子,聽哥哥的話,和顧忱分手,他不适合你。”他看着陶夢露在外面的吻痕,這麽久了還沒消,可想而知有多激烈。

狗雜碎。

顧忱就是一只只會發,情的野狗。

言青予心裏冷笑。

陶夢看向言青予。

言青予微笑着繼續道:“BB,你就當這是一場夢,一場噩夢,夢醒了一切都是假的,你跟着哥哥好好生活,如果——”

“哥哥。”

陶夢出聲制止了言青予後面的話。

“怎麽了?我的BB。”

陶夢真的不想再繼續談論這些話題。

她伸開雙臂,像小時候那樣無數次洗完澡求言青予抱她。

言青予淺笑,自然而然明白,把她從浴缸裏撈出來,裹着濕漉漉薄毯的姑娘比出水芙蓉還要漂亮。

陶夢窩在他懷裏,抱着他的脖頸,低頭,睜着眼,親昵地蹭了蹭。

極度地放縱和依賴,也極大地滿足了兄妹間畸形的感情。

言青予輕輕歪着頭,下颔擱在妹妹的頭頂上。

“不說了好不好?”

她抱緊言青予的脖子,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一滴淚,咕哝道:“我累了。”

陶夢懂事地依偎在他懷裏,沒有生疏,沒有遠離。言青予垂眸看着她,沾濕的薄毯貼着她妙曼玲珑的身體,露出的大片肌膚在燈光下泛着水潤的熒光。

她如此乖巧,乖到言青予不願意苛責她。

“好。”他應下,低頭,唇瓣克制地輕輕擦過她的發絲,怕太過又把人吓着,“BB要不要洗個澡,等你洗好了再叫哥哥。”

陶夢點點頭。

言青予把她抱到外間,暫時放在換衣凳上,轉身出去了會,繞到陶夢的房間,去換衣間拿了她的睡裙和貼身衣物。

他比她年長五歲,毫不誇張地說,在他也是小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習慣親力親為照顧陶夢。

陶夢小時候最黏他,黏到什麽程度呢?白天玩累了,髒兮兮,傭人抱她去洗澡,她噘着嘴快哭了,委屈巴巴要哥哥給她洗,洗完要他給她穿漂亮的小裙子,要他給她紮公主辮,他一開始不會,把陶夢的頭發扯痛了,她也不哭,反而還手腳并用爬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鼓勵他,說哥哥最棒了。

每天晚上休息,她也會抱着自己的小枕頭,探頭探腦地躲在卧室門後,甜絲絲說哥哥我來了哦,然後屁颠屁颠地像小炮仗彈到他床上,也是怕他不許,小胳膊小腿強行壓着他,八爪魚一樣說喜歡跟哥哥一起睡覺覺。

但她哪睡得着啊?小孩子最跳脫,哪怕白天玩得精疲力盡,一到晚上也精神十足,她睡不着,他也不許睡,還得講各種她喜歡的睡前故事,得哄着。

彼此相處二十幾年,日常生活裏細枝末節的小事也是他們互相親近對方的證據

他很多的第一次都為他的BB做過。

第一次學紮女孩子的小辮。

第一次替女孩子洗衣服。

第一次研究女孩子的月經,謹記注意事項,還有挑選衛生巾,什麽日用夜用長度網棉純棉加厚超薄。

太多太多了。

哪怕到了現在他們搬出來住。

房子每天都有阿姨打掃,但陶夢的一些東西涉及到隐私,言青予也會特地交代阿姨別碰。

偶爾他會在征求同意後,幫他的BB整理衣物。

言青予記憶好,見過一次,就記得位置。

他拿着衣物回到自己的卧室。

陶夢見他自然地從自己面前走過,修韌緊實的手臂上有淡淡的青筋,青筋之上搭着她疊好的真絲睡裙和貼身衣物。

她微微紅着臉。

言青予替她放在浴缸旁邊,又蹲下調試水溫,等可以了才關掉走出來,彎腰将人打橫抱起。

“哥哥,我自己來吧……”

雖然知道她哥哥不會扒掉她身上這件單薄的、搖搖欲墜的薄毯,但她還是做不到像小時候那樣淡然。

他們現在的行徑,本就比尋常兄妹間的感情更詭異。

更像事,後。

言青予點頭,放下她,“洗幹淨點。”

他不願意聞到他的BB身上還有任何一絲一毫顧忱的氣息。

那條野狗也配?

他出去後順帶把門關上,陶夢松了口氣,解開身上的薄毯。

門外,言青予從換衣間裏取了套睡衣去客間的浴室洗澡洗頭。

言青予洗完出來吹幹頭,走到浴室外,屈指敲了敲門,問:“BB,洗好了嗎?”

“嗯……”

“那我進來了?”

“好。”

都說陶夢骨子裏執拗,言青予又何嘗不是。

他說的話,一定要做。

就像現在,短短的距離裏,他也一樣将人打橫抱起,徑直走到自己的床前。

陶夢用的他的沐浴露,有淺淺的香,不會過分馥郁,恰到好處。

他們身上有同樣的香。

他的BB應該睡在他的床上,睡在他的身邊。

言青予把人放到床上,用薄被蓋着她。

室內的冷氣調得很舒适。

他單膝跪在陶夢身邊,對上她不解的目光,言青予伸手,用掌心攏住她的眼睛,低頭,貼着她耳邊輕聲說:

“今晚,就在哥哥這邊睡,哥哥守着你。”

最後五個字,不容反駁。

言青予摸了摸她的腦袋,就坐靠在床頭,像小時候無數次那樣守在她的床邊,他輕輕拍着陶夢的臂膀,哄小孩似的:“睡吧。”

今夜的風波并未停歇。

淩晨三點,顧忱出現在京市的老宅——

是被顧老太爺和顧靖澤命令回的。

白日裏氣勢恢宏、建築巍峨的老宅,沉澱着數百年的名門底蘊。

夜裏,只是一座空寂又冷駭且沒有人情味的深深舊宅,存封着迄今沒有改掉的封建習性和嚴苛的階級制度。

書房。

在這寂靜無聲的夜晚,赫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耳光。

“啪——”

顧忱歪着頭,露出的那半張俊臉在橘黃的燈光下有鮮明的巴掌印。

顧靖澤氣惱地站在顧忱面前,見他一身狼狽,臉上還挂着被人毆打的傷痕。

“混賬!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顧忱,你還真當自己是情種嗎?!”

顧靖澤怒不可遏,這一巴掌也沒手下留情。

顧忱嘴角微勾,帶着似諷非諷的冷笑。

顧靖澤沉着臉,“你這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這難道不是我們顧家的報應嗎?你,我,爺爺,我們都一樣啊。”

顧靖澤又扇了他一巴掌,“放肆!”

顧老太爺威嚴道:“靖澤。”

他端坐在主位,面前是一張很大的實木長桌,桌上置有筆墨紙硯,正中央前是一套昂貴且絕跡,出自大家手筆的茶具,茶盤之上,還有一只做工精巧的的茶寵。

顧老太爺自顧自焚香煮茶,淡聲道:“顧忱,顧家從小就教導你,凡事以顧家利益和基業為先,你也是所有顧家子弟裏最能狠下心腸和不擇手段的人。”

老爺子一套行雲流水的煮茶動作,是歲月沉澱後的穩重,“怎麽現在還糊塗了?”

說完,顧老太爺擡頭,平靜地盯着顧忱,“賀家與我們顧家是世交,家世也配得上,你與賀蘭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需要聯姻,而她會是你當之無愧的妻子,明白嗎?”

“爺爺的意思,不就是想讓我分手?”

“不。”顧老太爺淡淡道:“你只需要聯姻,至于分不分手那是你的事,爺爺只是想告訴你,你的妻子必須是賀蘭溪,至于那個小丫頭,叫什麽來着?陶夢是吧,你可以繼續跟她在外面玩,小三也好,情婦也罷,這些随你。”

“那這跟分手有什麽區別?”顧忱諷笑。

以陶夢的性子,絕不會幹出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他可以沒有底線,甚至可以無所謂,但陶夢不是他,她有自己堅守的原則。

顧老太爺:“這該是你自己處理的事。”

“爺爺,以我們顧家如今的地位竟還要聯姻,你不覺得可悲可笑嗎?”

有些話斷不能說出口,但顧忱就敢。

“可悲可笑?”顧老太爺沒有動怒,平靜地凝視這個顧家小崽子,他的眼睛很深邃渾厚,藏有銳利的精明,“這是規矩,而且,聯姻也是各大家族都會做的事,太常見了,無關地位,哪怕是尋常普通人家也會考慮擇偶對象,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你現在享受了顧家給予你的一切厚待,那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包括你的自由、婚姻。你現在還年輕,不懂,爺爺不怪你,但你看看你父親,他以前年輕的時候也像你一樣,為了所謂的女人,為了所謂的愛情鬧成什麽樣,最後不還是幡然醒悟了?”

顧忱的親生父親,也就是顧靖澤。

年輕的時候愛上一位家境普通,但充滿藝術氣息的姑娘。

她美麗、知性、優雅、浪漫,就是造物主締造的寵兒。

顧靖澤和她陷入愛河,不惜反抗家族,只為迎娶真愛。

哪怕他們前期愛得轟轟烈烈,但故事的最後仍是逃不開的悲劇。

顧靖澤被打斷右腿,後來治好了,可也留下跛腳,終日只能杵着手杖。

而那位富有藝術氣息的姑娘,在顧靖澤聯姻那天,自刎在一片火紅的楓樹林裏。

也就是港城那片叫“情深唔壽”的楓林。

情深唔壽。

情深不壽。

這就是背後的故事。

顧老太爺起身走到顧忱面前,老爺子如今年邁了,早已不像年輕時那般挺拔高大,但他的威嚴卻是實打實存在。

他站在顧忱面前,伸手整理孫子的衣領,靜靜道:“顧忱,門當戶對很重要,那個小丫頭說好聽點只是言家養女,說難聽點就是一個管家、司機、傭人的孩子,再難聽點……”

顧老太爺輕輕一笑,望着顧忱,拍了拍他的肩,“言青予下手挺狠,而他跟那個小丫頭的傳聞也并非捕風捉影。”

顧靖澤先前找顧忱談話,就直言不諱表達陶夢在言青予那裏,明面上是兄妹,實際上也就是一個手分手開月退求屮的人。

現在,顧老太爺雖然沒有直言,但在他眼裏也差不多了。

骨子裏封建守舊的人。

觀念也是。

“一定要聯姻嗎?”

顧老太爺微笑道:“一定。”

“必須是賀蘭溪?”

顧老太爺點頭:“必須。”

聞言,顧忱輕輕一笑,“如果我說不呢?”

顧老太爺依舊氣定神閑,“這就是祖宗規矩,你也不想等日後老了、逝世了,下地獄去忏悔吧?顧忱,你要對得起列祖列宗,子孫後代可不能忘本不顧家業根基肆意妄為。”

說到最後,顧老太爺的眼神一凜。

封建的老者,最迷信這套。

對得起列祖列宗,方才是好的子孫後代。

對不起,就要下地獄忏悔。

顧忱覺得這些迂腐的長輩真可悲。

他們根深蒂固的頑固思想令人唾棄、惡心、厭惡,偏偏他們還要強行加注在晚輩身上,稍有不順從就會各種壓迫。

顧忱忍不住笑了,從小到大,他是整個顧家最離經叛道的人。

以前是,現在也是。

他不會成為像他父親那樣的懦夫,反抗不了就聽從家族安排,婚後一邊憎恨厭惡自己的妻子,一邊又在對方身上發洩低級肮髒的谷欠望。

他盯着顧老太爺,從他渾厚尖銳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一字一句,說出的話大不敬,忤逆至極:“我不怕下地獄,我只想和她結婚!”

顧靖澤太陽穴一跳,呵斥:“顧忱!”

顧老太爺依舊面不改色,只是伸手拿走顧靖澤握着的手杖。

他平靜地盯着顧忱,揚手,狠狠打向顧忱的腿。

很沉重的一聲,鞭撻着皮肉,劇烈的痛楚穿過血肉,滲進骨頭裏。

像南方的寒冬,冷風可以刺骨。

顧忱的身子踉跄,死死盯着面前的老者。

他笑着反抗這些封建的、愚昧的教條,企圖殺死所有能夠控制他的人。

“我不怕下地獄,我只想和她結婚。”

顧老太爺依舊沒有勃然大怒,只是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當年,他可以打斷顧靖澤的腿,現在也可以打斷顧忱的。

顧家,容不得不聽規訓的晚輩!

最後一棍,似有清脆的響。

顧忱轟然跪倒在地,肩背微塌,骨子裏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兩條手臂無力垂落。

來啦來啦,今天的更新有點遲了,本章留言48h內發小紅包,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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