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骨血

骨血

伴着淺淺的淡香和柔軟得曬過太陽後蓬松的薄被以及卧室裏舒适的冷氣。

陶夢一夜好眠。

清晨。

調皮的一縷金光鑽過窗簾細縫探入栗色的木質地板,烘烤出像焦糖一樣的色澤。

陶夢緩緩睜開眼,感受到左耳有溫熱的呼吸,極淺,癢意彌漫。

一條修韌緊實又帶有青筋的手臂橫亘在頸前,掌心貼合她的頸側,五指扣住她的腦袋。

她和言青予極其親昵的依偎。

其實也不算什麽依偎。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子裏,他的哥哥坐卧在側,長胳膊長腿,纏着她,但又以很別扭的睡姿挨着她。

似乎害怕一覺醒來,她就不見了。

昨夜的一切像一場夢。

陶夢盯着天花板,有些恍惚。

靜了兩分鐘,她輕輕側頭,她的哥哥還沒醒。

昨晚,他應該是操碎了心。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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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夢輕輕靠着他,從被子裏抽出一條手臂,指尖若有似無觸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和下颔一點點青茬。

都說正值青壯年的男性,體內的激素往往分泌過盛,一兩天就要清理一次。

有點硌手。

陶夢輕輕收回,碰到他那條手臂,冰冰涼涼的,是比冷氣還要低的溫度。

他就這樣枕了一晚,也沒搭條被子。

陶夢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醒,也沒有喊他,而是輕輕提了提蓋在身上的薄被,掩住他的手臂、他的身子、還有他的……

言青予這套睡衣是深灰色,陶夢記得讀大學的時候,有次她和同學去旅游,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聊了很多,不知怎的,話題岔到男人身上。

她的那位同學跟她說:檢驗一個男人有沒有實力,看他敢不敢穿灰褲子。

她當時沒往深處想,問了句為什麽。

她的同學用一副震驚的模樣盯着她,說不是吧?蝴蝶你這都不知道?敢穿灰褲子的男人先不論怎麽樣,光是看着就比那些豆芽男賞心悅目。

然後,她當時一下子就想到她的哥哥。

言青予的衣帽間有很多衣服褲子,各種款式類型都有,顏色不說豐富,但絕不單一。

有時休假的時候,他也會穿灰色的居家服,是常年鍛煉、控油般的清爽,笑起來也不比青春男大差,更何況他身上還有男大沒有的財力、體貼溫柔、以及會照顧人。

她不會刻意去注意她哥哥如何**

但有時候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難免避不開。

就像現在。

陶夢微微紅了臉,耳垂發燙。

她知道這是大多男性每天早上都會面臨的問題。

陶夢收回不該有的視線,扯着被子給他蓋住。

她靜靜躺着,卻覺得屋裏的冷氣不夠冷。

有着說不出的燥意。

但更多的是她漸漸意識到有什麽超出掌控,就像她偶爾涉獵的一些文。

她以前不會這樣。

而被勾起的都來源于昨晚。

陶夢的思緒在發散,到最後回歸于一堂政治課上老師講的一句話。

為什麽要禁,HDD,因為這些會上,瘾,會毀掉一個人一個家乃至一個國。

陶夢閉着眼,心裏默念曾經去寺廟摘抄的經文——

清心咒。

言青予醒來時就看到他的BB在床上躺得板板正正,一副削發為尼不染紅塵的堅定樣,他忍不住輕笑。

他知道她絕對醒了,他的BB睡覺時會用什麽樣的**,他這個做哥哥的會不知道?

言青予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單手撐着額角,支棱起半截身子卧在旁側凝望她,笑道:“大清早幹嘛呢?在心裏默念清心咒?”

一眼被看穿的感覺,會讓人一瞬間心慌無措。

陶夢陡然睜開眼,連忙否認:“……沒,沒有!”

言青予看破不說破,就這樣靜靜看着她。

陶夢見他一動不動,輕輕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不早了,你今天不去公司嗎?”

“不去了。”

事實上,昨夜陶夢睡着後,言青予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後給董事會那邊發了消息,說要調整辦公地點,暫時不去集團那邊。

科學研究表示,哪怕沒有血緣關系的一對兄妹從小一起長大、同個屋檐底下朝夕相處,愛上對方的幾率幾乎沒有。

但不是完全沒有,一旦愛上,會更致命。

言青予現在只想守着他的BB。

陶夢點頭,沒問他為什麽不去了。

言青予問:“要起嗎?”

“嗯……”

她撐着身子起來,真絲睡裙的肩帶很細,細到挂不住她單薄的肩,随着她起身的動作,鎖骨那片往裏塌陷,更有骨線美。

細薄的真絲肩帶順着她瑩白的肩往下滑,松垮地斜耷着,連帶着衣料的一角也輕輕翹起,襯得肌膚欺霜賽雪。

陶夢可能連自己都沒注意,也許還在迷糊,搭在肩頭的發絲也順勢鑽入那片薄而絲滑的睡裙,沒入內裏。

言青予靜靜凝視眼前這個被他精心呵護養大的姑娘。

“BB。”

“嗯?”陶夢回頭,“怎麽了?”

言青予右手撐着額角,左手擡起,露出紋在掌心連着尾指側面的半只潦草的蝴蝶,深綠的,似藤蔓又似真蝴蝶。

“肩帶掉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陶夢,嗓音清潤溫柔又蠱惑人心。

陶夢看着他。

看到言青予的指尖先是輕柔地撫開搭在身前的那縷烏黑發絲。

那縷黑黝黝的、水亮的頭發像是賦予了指令,細細尖尖的發尾掃過,似寒冬臘月裏在雪地裏發現一株紅梅,“啪嗒”一聲,抖落一點積雪。

陶夢眼波輕顫,被子裏,下意識閉緊。

她抿着唇,見言青予若無其事地将發絲別再她耳後,又扶起那根掉在臂彎、細細的肩帶。

她哥哥的手指甲修剪得整齊,背面有冷氣的涼,不經意擦過她的肩。

言青予給她扶正,微笑道:“去洗漱吧,哥哥給你做早餐。”

凡是他休假在家,阿姨都不用來。

他可以親力親為照顧他BB的飲食起居。

陶夢點點頭,手腳并用,從他床上爬下去,急急忙忙回到自己卧室。

言青予先去洗漱,接着又去做早餐,忙完才折回卧室整理被褥。

薄被掀起來的瞬間,他瞥見淺灰的床單上有一抹淡淡的水漬,已經幹了,但留下深色的痕跡,有周圍的格格不入。

言青予靜靜盯着,半晌,輕輕一笑。

他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扯下床單丢進髒衣簍,然後再換上新的。

陶夢慢吞吞地從卧室出來,神色藏有尴尬。

然後,她看見她哥哥拿着床單去洗衣房。

“哥哥!”

陶夢死死盯着那張床單,生怕她的秘密洩露。

言青予擡頭,眸色平和,微笑道:“怎麽了?”

“沒,沒什麽,只是想到你又要做飯又要洗東西,怪,怪辛苦的,還是我來吧。”

說完,她伸手。

言青予避開,揉了揉她的腦袋,“有哥哥在,你動什麽手?再說了,從小到大你連自己的衣物都沒怎麽洗過,還是哥哥幫你洗的,現在哪能讓你洗?”

小時候陶夢覺得言青予身上很香,又幹淨又清爽,嚷着要跟他一樣當一個香噴噴的乖孩子。

得知是言青予自己洗衣服,她也要,但她不洗,她不會,于是換完髒衣服就抱給他。

那時言青予被勒令不準仗着家財萬貫就養尊處優,他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乍然多了工作量,說真的,第一反應是堅決不洗!

帶孩子也就夠了,還要給妹妹洗衣服?

而且那時陶夢的衣服很精致漂亮,件件堪比公主裙,洗起來麻煩又費勁費時。

言青予想丢給阿姨,結果,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噘着嘴,眼淚說掉就掉,哽咽着說哥哥只顧自己香香,不管妹妹臭臭。

陶夢哪會臭?她身上香得想咬一口。

但是,言青予沒有心軟,他不想在還沒成年的時候就當爹。

堅決抵制且不受動搖,心如磐石!

後來,他洗完自己的衣服,癱坐在沙發上打游戲,小姑娘手腳并用往他身上爬,靈活地擠進他的兩條手臂,騎,坐在他的腰杆上,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臉頰兩邊各自“吧唧”一口,撒嬌說親親哥哥,哥哥就要給我洗衣服哦。

游戲輸了。

他開始第一次給陶夢洗衣服。

後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窮無盡。

再後來,陶夢大了,男女避嫌。

他鮮少給她洗衣物,只有那次,破戒了。

那年陶夢已經長成少女,來了人生中第一次月經。

當時放假在家,沙發上猝不及防一點紅,阿姨不在,家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言青予當時十八,成年了,可又沒交女朋友,有些事情不了解。

他趕緊上網查相關資料,叮囑注意事項,讓他的BB先去衛生間清洗,他出去給她買衛生巾。

貨架前各種衛生間品牌琳琅滿目,哪些好用他也不知道,問了導購員,挑了些好牌子,這才拎着袋子回家。

然後,隔着一扇門,他的BB問他衛生巾該怎麽用?

他也是一怔,這他哪知道?

又是一頓查,教完後,陶夢抱着髒衣服紅着臉出來。

言青予從網上知道來月經的女孩子會很虛弱,如果涼的碰多了,對身體不好,說不定以後會落下病根,還會痛經。

他給他的BB熬了紅糖水,讓她乖乖喝完,又拿着她的髒衣物手洗。

單薄的布料下,清澈的、嘩啦啦的水流混着女孩的經,血,經過稀釋一同淌過他修長的指尖。

言青予照顧的妹妹,他的BB,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

他予她快樂,予她肆意地按着自己的腳步成長。

床單是言青予洗的。

陶夢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不看見。

她不好意思問,會覺得尴尬難堪。

第二次了。

這是她第二次在她哥哥面前……

早餐有皮蛋瘦肉粥、鮮蝦餃、灌湯包、清爽小菜、雞蛋、牛奶。

很豐盛。

陶夢吃了些,快飽了,擱下碗筷的同時,言青予将已經倒好的、溫熱的牛奶遞到她面前。

盯着她喝。

吃完早餐,言青予收拾碗筷進廚房,殘羹剩飯倒進垃圾桶,有些碗可以丢進洗碗機,有些不行,他分門別類,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陶夢聽見,說:“哥哥,手機。”

言青予雙手泡沫,“BB,過來,幫哥哥接電話。”

陶夢“哦”了聲,走到他身邊,手探入他的褲子。

男士的口袋做得比較寬大,也比較深。

陶夢有時候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女裝就又小又窄,缺那點布料嗎?

“還沒摸到嗎?”

“摸到了。”

她拿着言青予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章名徽”。

“哥哥,是媽媽。”

“接吧。”

陶夢接聽電話,跟章名徽說,媽媽,哥哥在洗碗,有什麽事嗎?

章名徽微笑着喊她夢夢,又讓她把手機給言青予,有點話想跟他說。

陶夢沒有竊聽隐私的習慣,她站在言青予的身側,微微踮腳,貼近,将手機擱在她哥哥耳邊。

言青予刷碗,低頭,往陶夢那邊靠。

“媽,怎麽了?”

“昨晚你把顧忱打了?”

“嗯。”如果這是一個持槍合法的國家,他說不定會一槍嘣了那個狗雜碎!

“原因。”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夢夢遲早會嫁人。”

“那是以後的事。”

“你這樣會吓到她。”

“我有分寸。”

“人是你打的,你自己去解決。我,你爸,你爺爺,都不會替你收拾爛攤子,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明白嗎?”

“知道了。”

章名徽待會還有會議,沒多說,挂斷電話後,陶夢收起手機放進他的口袋。

言青予不去集團的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家,或者說一直守着陶夢。

期間,顧忱打了兩通電話。

陶夢還沒接到,就被言青予拿走手機,他淡淡瞥了眼,直接挂斷。

有時陶夢想對顧忱說幾句,可一對上言青予那沉沉地極具壓迫的目光,她一下子慫了。

雖然她哥哥不會真對她做什麽,但是把人惹火了,她也不好過。

又因陶夢的生日快到了,這幾天,她在各國的朋友、同學、老師等都陸陸續續給她寄了小禮物,家裏快堆不下,有些不得不拆,以便拿出來騰位置。

生日前一天晚上,陶夢還在收禮物。

言青予替她扔了一波包裝回來,坐在沙發前,岔着雙無處安放落腳的長腿,傾身,手肘搭着雙膝,調侃她:“想不到BB認識的人這麽多。”

“人緣好呀。”即将過生日,都挺開心。

陶夢盤腿坐在地毯上,聞言,側身,仰頭望向言青予,伸出掌心,“哥哥,你送我的禮物呢?”

言青予低眸看着她,現在的天越來越熱,披着頭發不方便,陶夢已經紮起丸子頭,所有頭發都往上梳,有些細碎的絨發實在紮不穩,只能蓬松着,橘黃的燈光下,她的頭發絲都在發光。

“哥哥?”

言青予拍了拍她的掌心,勾唇:“這不還沒到生日?”

說完,他身軀後仰,靠着沙發。

陶夢趴在他的腿膝,拉着他的褲子搖了搖,“快了,透露一下呗。”

言青予垂眸看向毫無察覺地趴在他月退間的女孩,伸手撫她的臉頰,陶夢的睫毛顫了顫,擡眸清潤地看着他,餘光下瞥,落在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男人輕輕一笑,五指沒入陶夢的發間,嗓音溢出低磁的淺笑:“急什麽?”

陶夢哼了聲,懶得搭理他,扭頭繼續拆禮物。

言青予坐在沙發上,五指把玩她的頭發,時而埋入,時而屈指戳弄那顆紮起來的丸子,搞得發絲淩亂,自然垂落,輕飄飄戳着後頸皮,那塊白皙細嫩的肌膚。

陶夢背對他,扭了扭身子,“哥哥,別弄了!”

言青予不語,指尖輕輕滑過她後腦勺的發絲。

一寸寸碾過。

明天就是陶夢的生日。

言家本來打算像往常一樣為她舉辦生日宴,但陶夢覺得膩味,便辭了。

小時候喜歡熱鬧,每年生日宴是最值得期待的事,長大後反而更貪念安靜。

對此,言青予尊重她的意見。

為了等言青予的生日禮物,陶夢硬生生熬到淩晨。在6月15日晚上23點58分時,終于看見她的哥哥站起來,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回卧室取生日禮物。

言青予回到房間,從最裏面的抽屜裏取出一件裹了深色星空紙的禮盒。

他拿着送給他妹妹的禮物往外走,卻在門口時接到突如其來的、掃興的、那個狗雜碎的電話。

言青予站定在原地,冷着臉看着這只被他沒收來的手機。

半晌,手指滑過。

“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顧忱。”

言青予和他同時出聲。

顧忱冷聲:“怎麽是你,她人呢?!”

言青予微笑着氣定神閑道:“睡着了。”

還得是哥哥,狗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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