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這麽多年我們也一直在救濟二伯,對于他的情況母親怎會不知?她不過就是不服氣而已!
“母親,你先想辦法回家去,派出所裏的環境也沒有家裏好,事兒會有解決的方法的,您這樣一直在派出所也不好啊!”我的語氣很是輕柔,生怕再次激怒了母親。
母親對我始終不像對楊丹他們,可那也畢竟是我的母親,是将我帶到這個世界賜予我生命的人。
“不行,一沐我跟你說,這肯定是你父親出的主意,他不來打我,讓你二伯來打我,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嫁到這麽一家人來。”
母親又開始罵罵咧咧的,她那些罵人的詞彙我從小聽到大都能倒背如流了,我不再與母親糾纏,便找了個借口挂了電話再去聯系父親。
我跟父親好聲好氣說了将近半個小時,最後父親答應去派出所将母親與二伯接回來,并答應可以寫保證書,保證以後絕不會對父親動粗。
父親這話,其實沒什麽威信力,按照他的性子估計也就能保證個幾天而已,但眼下最重要的事兒莫過于把他們從派出所帶回來。
約摸一個半小時左右,母親再次給我打了電話過來,聲嘶力竭地罵了我一頓,讓我去勸父親務必簽字同意離婚。
三日一大鬧,一日一小吵,這樣的日子确實挺鬧心的,二十六歲的我其實很希望他們能離婚,這樣的婚姻糾纏不休也毫無意義。
我也勸過父親多次,他如今也一把年紀了,母親跟他實在也沒什麽感情,何不放過自己放過母親?
可每次父親都同我說,“一沐,父親跟你說實話,不同意離婚,不是因為我自己,而是為了你們姐弟三個,父親年紀大了,母親一旦離婚就會另嫁他人。到時楊威的孩子都沒人帶,你們回家也沒個母親在身邊,父親身體這麽差,說不定哪天就人沒了,只要母親在,這個家就沒散!”
父親在那頭,說着說着就開始哽咽,然後開始哭,而我實在不知該怎麽辦。
只要經歷過婚姻的人,才能明白這其中的無可奈何!
父親已是殘廢之軀,母親又與他分開多年,都是阿婆照顧着父親。給父親端茶倒水,給他做飯洗衣。
母親這幾年與父親已是陌路,更別談對父親有所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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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如此,父親仍然不想離婚,不想這個家散了。
用母親的話來說,當年是被父親誘騙,再加上又懷了我,所以不得不就這樣嫁了。她始終都認為我是她悲劇的開始!
我一個人坐在宿舍的床板上,思緒一片混亂。
拿出手機想給丈夫打電話,誰知他的手機竟然關機了。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這種不好的預感僅僅存在一瞬又消散,我也沒當回事兒,在宿舍休息了片刻,又開始繼續忙着工作。
需要工資不高,但在國家需要事也想盡我所能貢獻自己微弱的力量。
一直忙到晚上十二點多才下班,而我早已精疲力盡,不知道是不是人特別疲倦才容易做噩夢?總之那晚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見我回到小時候同阿婆住的竹樓裏,竹樓外堆滿了很多的木柴,屋子裏圍滿了人,那些人穿着藏青色的長衫,說着一口奇怪的口音,喋喋不休的講了很多,可我一句也聽不懂。
一眼看去,裏頭的人全然不識,我不停的喊着阿婆,屋裏的人好像也看不到我,依舊不停的聊着天,自然沒人搭理我。竹樓很小,裏裏外外又都是人。素日我與阿婆住的竹樓鮮少會有人光顧,除了十多年前阿婆有次生病。
心中閃過不祥之感,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快找到阿婆,絕對不能讓阿婆出事。竹樓裏裏外外都找過了,可還是沒找到,我開始着急得大哭,我的哭聲改變不了任何,反而讓竹樓燃起熊熊烈火。
火勢越來越兇猛濃烈,而那一屋子的人也在大火中消失了,只有我一人眼巴巴地守着,希望會有奇跡發現,希望能找到阿婆,火勢很快就将我包圍,我嗆得喘不過氣來,喉管就像被繩索緊緊地勒住,沒辦法呼吸。
我在大火中呼喊求救,終是徒勞,而我也從這場大火中哭得歇斯底裏,最後猛然驚醒。
宿舍還有同事在跟她異地戀的男朋友說着濃濃蜜蜜的情話,我緊靠着牆壁坐在床上,心口灼痛,拿出手機看着時間正是零點,這個點阿婆應該睡了,只是一場噩夢而已,如今夢醒了,什麽都會好起來的!
我抱着自己,安慰着自己,最後還是一.夜無眠,第二天早起上班已是頭痛欲裂。
那段時間非常忙碌,而這種忙碌的情況一直延續到四月底,當各大行業開始複工複産我們才算松懈了點,母親還是會隔三差五地給我打電話,無非就是要父親跟她離婚,不過父親的态度也很是堅決,那就鐵定打死不離。
于是她們就會繼續大吵小鬧,雞犬不寧。
我以為經過上次派出所事件後,父親也會消停下,如他寫的保證書一樣,絕對不會再次傷害母親,誰曾想才過去一個月,他們又開始鬧了起來。
而這一次的起因更是奇葩,是因着母親打了通宵的麻将。
母親喜歡打麻将,是特別喜歡的那種,方圓百裏的麻将館她都非常熟悉,只要說哪兒三缺一她随叫随到。誰知那次母親打麻将時旁邊坐着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父親也是認識的,是小姨父那邊的人,早些年去姨家裏玩,也經常看到此人。
不曉是誰散布謠言,說母親與那人怎樣有說有笑的,氣得父親淩晨三點穿着雙拖鞋就奔去了麻将館,父親趕到後那人正在給母親倒水,當即父親便火冒三丈,直接掀了人家的麻将桌,将自己的拐杖朝那人身上丢去。
在場的人不敢來勸,唯獨母親,母親沖上去攔住父親,生怕父親做出什麽違法的事兒來,要知道父親不在乎自己,可母親在乎楊威楊丹,不希望他們有個坐牢的父親。更不想因着父親對楊威楊丹有什麽影響。
父親半殘之身,靠着拐杖行走,如果母親當時真的想害父親,随手一推父親就又要去醫院喝茶,但母親卻沒這麽做。
任憑那根拐杖砸在自己的頭上,瞬間母親的額頭滲出鮮紅的血液來,随後旁人叫了救護車。
淩晨三點半,我被父親的電話吵醒了,父親在電話裏頭如泣如訴講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段,他說他後悔了,他并不想傷害母親,只是看不慣那人,母親對父親恨之入骨,連話都不同他講一句。
我小心翼翼的披件外套去了小心翼翼的去了宿舍外接電話,盡量壓低自己的憤怒,聲音很輕很輕,“你們要麽離婚吧,這樣糾纏着也沒什麽意思,母親是鐵心要跟你分開過的,她如今也不管你,而你自己也有些錢,自己養自己足夠了的。還有違法的事兒你可千萬不能做,你要知道楊威下半年就要去當兵了,你不能毀了他的将來。你這一輩子也沒給我們姐弟三個留下什麽,從小到大我們都是母親一手養大,你不能再毀了楊威!你想想小姨父,如果當時不是因他一念之差,表弟怎麽會現在還娶不到老婆!”
“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傷害你母親!”父親一直解釋着,聲音微顫,我也同樣很是難過,都說少時夫妻老來伴兒,如今鬧成這樣,又怎麽能擔當這老來伴兒呢?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們姐弟三個,不想這個家散了,可你想過沒有,如果母親真被你活生生打死了,你讓我們怎麽辦?你這樣做不是為了我們着想,而是把我們推入深淵,我們真的沒了母親,我們會恨你的!”
“一沐,你別說了,我已經知道錯了,如今我也白了一半的頭發,我也想通了,你母親堅持要離婚,我就離掉,只是父親對不起你們姐弟三個,沒能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
“我知道母親也有不對的地方,只是畢竟你們夫妻一場,她為了這個家也付出不少了,以後你一個人好好過日子,家裏缺什麽跟我說。”
阿婆說得對,我始終是個內心溫和柔軟的人,縱使童年那麽不堪,到如今心裏始終留有一處美好之地給父母。
父親說了句好的,就挂了電話,而我又開始失眠了,坐在床上胡思亂想,想安麟,想阿婆……
第二天早上,腦袋昏昏沉沉,已是三四天連續失眠的狀态,同事給我買了碗酸辣粉,許是這幾日失眠的緣故,才剛吃一口就吐了出來?
如此反複,更是沒胃口!
一上午頭痛得很,視線都變得模糊,在搬貨的時候由于看不清楚,左手被卷入傳輸帶,等倉庫負責人暫停運轉的機器時,我整個人險些暈厥。
被經理帶去附近的衛生院開了點藥,縫了幾針這才止住血,幸虧手沒斷,十指健全。公司也因此放了我半天假。
不上班的日子,我都是窩在宿舍寫文,因為我舍不得買電腦,所以就只能用手機一個字一個字的敲。
雖然手機比不上電腦的速度,但我仍然堅持着初心。
才寫一百字左右,手機突然想了,拿起手機一看正是我那兩三天聯系不上的丈夫打過來的。
“你找我幹什麽?不是消失了好幾天嗎?”我沒好氣的抱怨着。本來還想着罵他幾句,只是當時疼得罵人的力氣都沒有。
“一沐,求求你,幫幫我,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