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修)

第三十六章(修)

再次回到工作崗位上,我如履薄冰,每天都提心吊膽,每日一早就要量體溫。況且這個行業人來人往,更是小心謹慎。

安麟沒事就會給我打電話,只是有時我忙得連電話都接不了。等我空下來給他回過去時,他已經睡了。

幸好,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而武漢的疫情也得到有效的控制。

可是,我又再次遭遇了一場禍事。

剛出去上班的那幾日很是疲倦,只要一坐在電腦前就頭疼欲裂,腰直不起來,可那會兒上班沒辦法全員到崗,一人身兼數職已是常有之事,每天從早忙到晚,自然也顧不上跟家裏聯系,手機也不經常帶在身上。

剛從倉庫搬走一批物資後,我們幾個女生就倒在倉庫的空地上休息,我本身就有慢性腎衰竭更是不能提重物,就在那一瞬我沒想那麽多,只是希望盡快将這些生活物資寄往需要的人。

“一沐,給喝點水。”主管給我遞過來一杯水,還給我一張擦汗的紙巾。

我們的主管比我小兩歲,叫徐丹丹,五年前那個推薦我進這家公司的姐姐第二年就沒來了,而我剛來公司時也得到了徐丹丹的很多照顧,所以這些年對她始終保持一份感激之情。

“你累不累?要麽你先回宿舍休息一會兒吧!”我沖她笑笑,一口飲盡她遞過來的水。

“好,那我先去食堂阿姨那煮泡面,你一會兒過來吃!”

在公司這幾年都是吃食堂的,食堂阿姨人很好,但我們不準開小竈,只是如果實在餓極了,可以去煮點泡面什麽的。

“好”我沖她點點頭,又繼續去搬貨,這一批物資是寄往通山的,看到快遞單上用大頭筆寫着“通山”二字,心也為之一顫。我知道通山是阿婆的娘家。

阿婆雖然在江西出生,但她的娘家是通山,早些年阿婆的生母在江西某個偏遠的大山裏生下她後就把她丢給到了通山,從此阿婆便跟着父親與繼母生活。

我輕輕地撫摸着通山兩字,就像是撫摸着阿婆長滿褶子的臉,眼眶不禁濕了。

算算日子我有快兩年沒有見到阿婆了,雖然平日也會開視頻,可阿婆基本上聽不到我說活,而我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在她懷裏撒嬌,給她端上一碗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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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像捧着聖杯一樣,将這批貨一件一件送入傳輸帶,看着它們順着傳輸帶傳送到發往武漢轉運中心的集裝箱車上時,也松了一口氣,等搬完這批貨,我也是時候跟阿婆打電話了。

回到宿舍,未接來電有21個,都是小姨打過來的。

在外多年最怕的就是家裏來電,只要家裏來電,準沒好事兒。

我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撥了過去。

小姨一接電話就直接罵了過來,“一沐,打你電話都不接,你是要逼死你母親麽?”

我無奈搖頭,對我而言這種戲碼早已是司空見慣,我揉了揉疼痛無比的太陽穴,“我母親她怎麽了?”

“你現在才問情況,我打了你大半天的電話,你一個都不接,現在來問有什麽用?你們姐弟幾個就沒一個人真正關心你母親,既然都不要自己的母親,那就讓你父親跟她離婚啊,這樣耗着時間只會把人逼死的!”

小姨喋喋不休罵罵咧咧說了半天,我仍是沒聽明白,“我今天在上班,我母親她到底怎麽了?”

“你母親人不見了,發了個信息給我手機就關機了。怎麽也聯系不到她!要是你母親出了什麽事,我們是不可能放過你們的!”

從小到大母親經常性的鬧自殺失蹤,或者是自.殘,當着我們的面用頭撞牆壁,亦或是推開窗戶試圖縱身一躍,有時候我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麽會那麽不想活着?

我将手機放在一旁,哪些不堪入耳的話不想再聽,可又不能挂斷。

小姨罵了很久後,或是覺得沒趣就挂了。

其實母親前日也有跟我說了下她目前的處境,最近這一年她一直在想盡各種方法跟父親離婚,法院也去過一次。

第一次開庭父親未到場,法院顧及父親已是重度殘廢,将協議書送到了家裏,讓父親簽字,誰知父親簽的是“楊盛光與趙小英非常恩愛,永遠不離婚。”

所以這第一次開庭也視作無效,于是母親又開始申訴,因着這場疫情,第二次開庭的時間也是拖了很長時間。

不能順利離婚,母親肯定是不會罷休的,便隔三差五的來找父親挑釁,一兩次父親還能忍,可次數多了,父親也上頭了,便對母親動了手。

所以前日母親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也只是随意敷衍了幾句,工作上也确實很忙。

不過母親是不可能理解這些的,認為我是不想幫她,她就在電話裏哭哭啼啼的,說把我們姐弟養大多麽不容易,到頭來她卻成了外人。

兒女站着比她高,卻無一人為她撐腰。

小時候我不懂婚姻,再加上母親長年不在家,都是阿婆帶着我,自然也沒啥感情。當自己經歷了婚姻後,會為母親感到惋惜,所以當她不擇手段也要離婚時,我是支持她的,可沒想到她會這麽作。

父親本身就心裏不服氣,能忍這麽久也算不容易,母親常常滋事,按照父親的性子肯定會動手的。

母親責怪我沒有為她撐腰,就開始尋死覓活,斷斷續續罵了我兩日,以為她氣消了,事情就過去了,可誰知到第三日竟然鬧失蹤,還給小姨他們發了一堆的信息。

從小姨口中得知,那些信息跟“遺言”無異,這不小姨看到那些信息,馬上給我們姐弟幾個打電話。

楊威楊丹他們還小,所以肯定會給我打電話的,講真這樣的戲碼我家三天兩頭就會上演一出,我膩了。

小姨挂了電話後,我躺在宿舍的單人床上看着窗外沉默了許久,過往的一些不美好的回憶又重新一一冒了出來。

說不擔心是假的,我開始不停地給認識母親的人打電話,可大家都沒見過母親。

我開始慌了,此時父親又打過來電話,我沒好氣地說,“母親再不濟也生了我們幾個,經營了這個家,您怎麽又動手了?現在母親不知道去哪兒了,電話都不接了。”

父親有些惱,沖我怒道,“你母親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己作,成日來找我麻煩,或者聯合其他的男人一起來氣我,還想辦法騙走我的二十多萬塊錢,我能忍一次兩次,可是我也是個男人,有自己的底線跟尊嚴,是她自己沒事找事,我只不過就是推了她一下而已,哪裏知道會鬧成這樣!”

父親言之鑿鑿幾句話說得我毫無招架之力,我只好岔開話題,“再怎麽樣,您也不能動手,她不僅是你的妻子,也是我們的母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們姐弟幾個可都是她養大的,所以您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她動手的!”

其實家庭這一塊本就矛盾重重,很多事兒也不是一句對錯就能說得清的,站在父親的角度上母親這樣做,不過就是在雷區蹦跶,父親是急性子怎麽可能忍得了?

可換句話來說,父親作為一個男人,是萬萬不能對着自己同床十多年的妻子動手,更何況這個妻子一人撐起一個家庭,孕育着三個孩子!

“我也是一時沒忍住,也不是真的想打她。我也在找她!”父親的語氣中不知為何多了幾絲委屈與心酸,我心頭一軟,找了個借口挂斷電話。

剛挂斷電話後,就看到小姨發過來的微信,都是一串又一串的語音,想也不用想肯定就是一堆罵我的髒話,這麽多年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我非常熟練地直接摁了删除記錄。

誰知這時在小學同學群裏,有一個叫笑笑的男孩子艾特我,他說有事兒找我,讓我加他微信。

我是個不怎麽主動加別人微信的,而且也不喜私底下聯系,這個笑笑是我小學四年級的同學。初中還在一個學校讀書,不過高中就分開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面,如今聽說在縣城當警察,且負責的區域還是我娘家那一塊。現在竟在群裏主動找我,頓時心理閃過一絲不祥之感。

難道母親她真的......?我不敢往下想。

我加了笑笑的微信,顫顫地給他發了條信息,“我是一沐,您找我呀?”

微信對話窗口一直顯示有張圖片正在傳輸,公司無線信號不好,傳輸得較慢,等我看到那張圖片時,胸口一陣悶痛,那照片上的人正是我失蹤兩日的母親,此時的她披頭散發頭上都是血,臉上出現無數道抓痕。

“這人是你母親嗎?”

“嗯,我母親她怎麽會在派出所?”

“她跟你二伯打架,你二伯報的警,說你母親找了好幾個人來打你二伯,可這樣看着你母親的傷更重,我們所裏的意思是都是一家人,讓你們自己調解,但你母親不肯調解,說是她不僅被你二伯打了,還扯壞了一條三千多的項鏈,要你二伯賠償。”

“她是什麽時候進的派出所?”

“有兩天了,之前聯系不到家屬,是我們班有個同學說像你母親,讓我問問你看看!”笑笑回道

我跟笑笑道了謝,便讓他将電話給母親,我想跟她說會兒話。

母親通過視頻看到我的時候,眼睛裏有淚光,只是她一向要強,态度仍是強硬,不管我怎麽勸說都不肯和解,非要二伯道歉并賠償三千塊錢。

二伯無室無家,那年山裏拆遷,我家的房子老早就被拆掉了,而我與阿婆居住的竹樓給了二伯,只是他沒有錢,于是楊坤提議他來出錢,将竹樓分到的房屋補貼以及二伯與阿婆的人口補貼也一并給了楊坤,于是楊坤也答應二伯給他一套房子住。

如今二伯也在縣城有了個住處,只是這個住處是楊坤名下的!

不過當時除了竹樓以及人口的補貼外,楊坤拿走的還有阿婆的老年人低保補貼!

所有涉及到利益方面,再親的人都會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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