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你需要?”江茗這人心直口快,顧叢疏一問,她也直接說了出來,反正現在在包廂裏的都是熟悉的人,也不會失了面子。
再說了,如果是這麽一件事都不願意承認的人,還至于去重新追回來自己失去的人嗎?想着也難了。
顧叢疏淺淺抿了口酒說:“以後可能會需要。”
她沒把話說死,是因為知道自己現在要把思緒完全理清楚,才能知道自己內心是怎麽想的,才能去行動。
江茗那個故事有一點說的很對,自己去做的這些事情,問過對方的意見嗎?如果許杏仁不需要,那自己也只是在感動自己,她做的這些事情也是徒勞。
所以難怪這些都是些徒勞。
顧叢疏在這個故事裏已經得到了一些啓發。
尤其是許杏仁的面前,她需要學習,需要好好學習。
當顧叢疏這麽說的時候,其他的朋友也就明白了。
都是看着顧叢疏這段時間狀态轉變的,怎麽可能不清楚,只是在顧叢疏自己沒說之前,也沒人敢說出來。
江茗說:“行啊,那等你什麽時候想知道了,想取取經了,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不過我告訴你啊,這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兒。”
顧叢疏說:“要彌補自己曾經的錯誤從來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事。”
“确實。”林稚歌深有同感,又和顧叢疏碰了杯說,“尤其是感情裏在不知不覺中犯下的錯誤是最能彌補的,你任重道遠了。”
江茗挑眉說:“是吧?現在說到你傷心事了是吧?”
林稚歌:“沒有沒有,我怎麽敢的,我和你談戀愛的時候每天都很開心。”
顧叢疏說,“我有個疑問,為什麽要到失去了之後你朋友才頓悟自己不是習慣,而是真的不能接受沒有她的日子。”
“這也不是個簡單的事,她是在某個瞬間知道的。就……就拿你打個比方吧,好吧?比如是你和許杏仁現在的關系。”
江茗一說出這個比方的時候,秦南語拼命使眼色——你怎麽敢的呀!你不要命啦!你這樣打比方等下叢疏會生氣的!
安凡君也——就是就是!現在可正在叢疏傷心或者生氣的當頭,你還拿她打比方啊?
這兩個人擠眉弄眼,看的顧叢疏想不注意都難。
現在的她确實很困惑,也是個渴望得到新鮮知識的學生。
顧叢疏卻說:“你繼續說吧。”
安凡君&秦南語:!!!
什麽情況,叢疏居然同意了!她居然讓自己成為了那個例子!
——不會吧,她真的超愛?
顧叢疏受不了說:“……你們兩個可以把視線從我的身上挪開嗎?”
江茗繼續說:“就你和小許之間來說,上一次你來看她的時候,你被人趕走了吧,說實話,你和我那個導演朋友還挺像的,各種方面都很像。”
“也許你在這三年裏也習慣了有小許的存在了吧,看着好像在生活裏沒什麽痕跡,但失去了之後你就會發現處處都是痕跡。說個簡單的,以前,估計是小許會在家裏做飯把?”江茗說,“但是現在忽然有一天,你就吃不到小許做的飯了,也沒有人再問你一句你下班了嗎?今天回家吃飯嗎?這個時候,你想到了,你就會感覺到,啊——我好像有點不習慣。”
顧叢疏嗯了聲,表示了自己得贊同,因為江茗說的這些都是自己正在經歷的,是一模一樣的心路歷程。
江茗說:“那我就來做一個假設,假設你是喜歡她的。那麽,我問你,你當時是喜歡她的,你喜歡她什麽?”
顧叢疏怔住。
這個問題的假設,她是第一次聽到,不僅她愣了,其他人都愣了。在秦南語和安凡君的心裏,就沒有顧叢疏是喜歡許杏仁的這個概念。
許杏仁來的時候,是一個鄉下來的小土妞妹妹,哪怕後來長大了,來到了北安市裏來讀大學,在她們的心中,還是妹妹。見到許杏仁的時候,就沒有把她往顧叢疏的老婆這方便去想。
顧叢疏說:“喜歡她的……”
江茗說:“要你的第一印象,當時決定要和許杏仁結婚的時候,為什麽就是她?別用家裏安排這個原因。只在許杏仁的身上找,你到底喜歡她的是什麽呢?”
顧叢疏說:“是乖巧吧。”
抛棄一切,那時候看中的就是許杏仁的乖。對于她奶奶和顧家來說,許杏仁的乖巧是一種好掌控。
但在顧叢疏這裏,只是看中了她乖,放棄別的原因不談。她像是總是柔柔弱弱的,從來不會說個不字,也不會拒絕。
這就是顧叢疏一開始在許杏仁的身上能夠找到的一些特質,在江茗問起之前,顧叢疏從沒仔細去想過這個問題,她也沒有意識到,原來許杏仁的這種乖巧其實是很讨人喜歡的。
起碼,很讨她喜歡。
顧叢疏就很怕許杏仁哭,這小姑娘一哭,鼻子哄哄的,眼睛紅紅的,眼尾也是。
那種柔弱感滿溢了出來,仿佛一碰便要碎了。
她就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着實的太糟糕,像是把小姑娘欺負的太狠了似的。
江茗說:“那個時候的她很乖,現在的小許對你來說還是乖的嗎?”
好問題。
要真實的去回答。
顧叢疏搖頭,在搖頭的時候她還同時皺眉。因為想到從離婚之前開始,許杏仁就沒有再表現出過那種乖巧的特質,包括到現在也沒有了。
她說的話許杏仁不喜歡,她做的事許杏仁也不喜歡。就是那種明明知道是在和自己對着幹,可自己又沒辦法生氣的感覺。
“我當時那個朋友也是這樣啊,她說喜歡的也就是她女朋友一開始那乖巧的樣子。分手之後就變了個人了,晾着她就晾着她,要放在還有情侶關系的時候,那是怎麽可能發生的事情?可是我朋友最後都受着,一點不生氣。”
顧叢疏問:“那說明了什麽?”
秦南語說:“是啊,那說明了什麽?這應該不能說明什麽吧?”
“說明乖巧的性格根本就不是根本,你喜歡的不是這個乖巧的性格,而是這個人。”江茗笑着說,“我換句話說吧,恭喜你,愛上了一個女孩。”
秦南語說:“茗茗啊,你開玩笑的吧。”
安凡君拼命點頭,可唯獨閱歷廣的盧杉笑而不語,邊聽邊喝着酒,分明是贊同的。
顧叢疏說:“為什麽可以确認。”
還确認的是愛,而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喜歡,顧叢疏沒有喜歡過誰,更不要去談愛上誰。她只是偶爾看到愛情片裏的主角,她們的愛都是極其強烈的,并且轟轟烈烈。
而她和許杏仁之間只有平淡,怎麽可能就成了愛情?
江茗說:“世界上乖巧的女孩子很多,你當時還有很多的選擇,不過就是稍微麻煩一步,可是只要你點頭,自然有許多喜歡你的、又能夠門當戶對的,或者說,會有更容易掌控的人。捏造一個身份而已,對你來說又有多難?可你選擇了小許,是你的潛意識裏就覺得這件事情是可以去做的。”
秦南語已經目瞪口呆,竟然也開始覺得這确實有幾分道理。
江茗說的例子有理有據,怎麽都這麽讓人信服。
顧叢疏沉默不語,也不知道江茗的話是把她說動了還是沒說動,或者她現在對自己內心的想法也産生了懷疑。
江茗說:“你說得出理由嗎?”
顧叢疏:“當時的情形,只能是她。”
“可以不是她,小許那時候真的脆弱的不堪一擊,你選了她,起碼那個時候的你對許杏仁仍舊是有親近的。”江茗說,“我朋友當時就是發現,不管她前女友怎麽撒潑發脾氣,變得和以前乖巧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可她放不下,甚至一點也沒覺得不好,因為那是她女朋友真實的樣子,所以她喜歡。”
顧叢疏重複道:“真實的樣子。”
盧杉打斷了一下:“你喝多少了?”
“不知道。”顧叢疏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喝,而杯子的酒也一直沒有空過。
林稚歌晃了晃自己的手上又已經快要見底的酒瓶:“你們盡管喝,我來倒酒,管夠。”
盧杉警覺起來:“你今天不是還要回市中心的家裏面去嗎,小許呢,回來了沒有?”
顧叢疏說:“她不常回來,我不知道今天在不在。”
盧杉又說:“如果在的話,你可別去發酒瘋,把人直接吓跑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了。”
顧叢疏還沒說話,秦南語就說:“怎麽可能?叢疏酒品很好,和她一起喝酒這麽久,我還沒見她醉過。”
顧叢疏不語,又是喝酒,又是去問:“接着說你朋友的事,說完再回去。”
江茗說:“沒有我朋友的事了,現在已經說到你身上來了。就你和小許之間的事情,你沒什麽想知道的?我看昨晚上你大概是又吃閉門羹了,上回在福利院那裏都吃了一回了,現在還不長記性。”
顧叢疏說:“我只是疑惑,為什麽我總是讓她這麽不高興?”
江茗說:“你不知道嗎?”
“這個問題我倒是知道答案了。”秦南語嘆口氣道,“其實一個人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做什麽都是徒勞。”
顧叢疏喃喃道:“怎麽就不喜歡了呢。”
明明在離婚簽字的時候。
在那個時候,許杏仁才表達了原來是喜歡自己的。這麽久的感情,為何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江茗說:“她喜歡你的時候……或者說,她在以前,是怎麽對你的,你說給大家聽聽?”
顧叢疏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
在這個晚上,她是失意的。她有許多關于許杏仁的事情都沒有得到傾吐,也需要去傾吐。
“以前的小許。”顧叢疏現在在說起許杏仁的時候,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表情比說起其他事情的時候要柔軟許多,“也和你猜測的差不多,她是會在家裏做飯。”
江茗問:“你經常回去吃?”
顧叢疏搖頭:“沒有。”
“她經常和我們一起吃,沒有和我們一起吃的時候就是在外面應酬吃嗎。”秦南語說,“要是這麽一想,叢疏還真有點寡,難怪……”
“還不止呢,”安凡君又補充道,“好像是有聽到小許催過她幾次回去吃飯吧?之前很少有答應的時候。如果叢疏沒有在和我們待在一起的時候,那毋庸置疑的,她肯定是在加班。”
盧杉道:“那小顧之前還是沒有現在這麽愛加班的,主要是現在她不加班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做了。”
林稚歌補充道:“也無處可去?”
“……”顧叢疏被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弄得深深無語,自己在這裏似乎就是來接受批評來了。
江茗說:“還有呢?”
顧叢疏回想了下說:“有個習慣,我以前喜歡喝那種冰泡的冷萃白茶,她總是在冰箱裏準備着。我以前也是從來沒感覺出來過,直到離婚之後,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不管什麽時候回去,打開冰箱都能喝到那種茶,而且都是新鮮的味道。”
不新鮮的味道,那種隔了一晚上的,味道就會變。顧叢疏的嘴那麽刁鑽,她喝的出來。
秦南語:“卧槽……這細節你怎麽沒早說。”
她對許杏仁這小姑娘的印象頓時就拔地而起,頓時改變,她都開始羨慕起顧叢疏來了。
安凡君:“?”
顧叢疏又說:“還有以前每次加班或者應酬回來的時候,家裏總有一盞燈等着我。”
“那應該就是我對這個家有溫馨感覺的基礎。”顧叢疏說,“這些也是我在離婚之後才感覺到的,那個時候自己還擁有,一點也不覺的這些特殊,好反而覺得這些好像就是對方應該做的事情,其實根本不是。”
“當然不是啊!”秦南語憤憤驚呼,“簡直讓我震驚,還有什麽?你有時候加班到那麽晚了,一兩點了,她給你留着燈,自己還會一直等着你嗎?”
顧叢疏說:“會等。”她的眼前仿佛已經浮現出來那時候許杏仁睡眼惺忪地從沙發上起來然後對自己說了一句你回來啦的場景,沉默了片刻之後繼續說,“但當時什麽感覺都沒有,甚至會感覺到有點負擔。”
江茗說:“現在呢?”
顧叢疏道:“現在?現在很不習慣,想重新擁有這些。”
安凡君說:“你真該死啊。”
顧叢疏:“?”
安凡君道:“如果你一直沒覺得這有什麽就算了,你是在辜負了人家之後又來後悔,那你就真該死了,雖然你是我朋友但我還是要這麽說一句。”
既然顧叢疏能夠把這件事說出來,說明她還是抱着學習态度的,所以秦南語和安凡君也開始認真批評。
秦南語:“我開始站在小許這邊了,我再也不把小許當小妹妹看了。”
顧叢疏說:“她對我很好。”
林稚歌又換了一瓶酒來了,顧叢疏在這裏自我剖析自己,其他人跟着和她一頓分析,邊分析還邊喝酒,還全部都能喝。今晚她們這一桌的酒水一定是全場最高的。
秦南語說:“對你再好那也是從前了。”
顧叢疏看過去,雖然喝了很多酒,但視線仍舊清明,看上去沒有半點醉意。
秦南語說:“你都沒有和她散過步吧。”
她說的這句話頓時戳到顧叢疏的心窩子裏去了。
秦南語說:“可是小許都和孟熙秋去散步了,你沒和她散過步。叫你當時不在意那小姑娘,這下好了把,許杏仁轉入孟熙秋的懷抱了。”
顧叢疏的臉沉下去幾分:“反正孟熙秋就是不可以。”
她頓了頓又說:“我還沒查出來是什麽原因,到底是什麽人造成了那次事故之前,都不會放心孟熙秋在小許的身邊。”
“可是你都已經和人離婚了,又管得了多少呢。”江茗道出這個事實,“你懷疑孟熙秋?”
顧叢疏說:“是直覺。”
秦南語說:“她就是不放心孟熙秋。說實話吧孟總那個人雖然是笑眯眯的,看着對誰都很和善,但就沒個說真話的時候。”
“叢疏不是看直覺的人啊,你要是沒什麽把握的話怎麽可能這麽說。”安凡君說,盧杉來了興趣,問她,“是孟熙秋的什麽事情被你發現了,只是你們現在合作,所以你不好說出來罷了?”
顧叢疏沉聲道:“不要亂猜。”
一提到孟熙秋的名字,包廂裏的氣氛就再度開始有點沉默了。
孟熙秋和許杏仁照片的事情才過去了一天,網上對孟熙秋的呼聲還那麽高,确實讓顧叢疏感到煩心。
酒都喝的差不多了,再多下去,林稚歌怕自己控制不住這些人,于是她和江茗交換了個眼神,示意等等就可以讓大家走了。
江茗表示自己明白。
秦南語說:“你不會是真愛上她了吧?”
顧叢疏正要去拿自己的酒杯,當聽到秦南語的話時,手指就那樣頓在杯沿上很久也沒有動,她好像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是以前,顧叢疏肯定想都不想,只會覺得這個問題如此的荒謬。
其他人也都盯着顧叢疏,似乎都在等待她想清楚之後回答出這個問題,也是在回答她自己內心深處的疑惑。
秦南語說:“你要是真的不知道怎麽辦,那我有個辦法。”
顧叢疏說:“什麽辦法?”
“你還真……”江茗詫異地看着顧叢疏說,“我還以為你不會搭理南語的這個問題。”
這麽一說,幾乎就可以确定顧叢疏的內心想法了,只有她自己還沒有承認而已。
“身體的吸引往往是最直接的,想要看看她對你到底是不是特殊的——”秦南語說,“你只需要去看看,她對你有沒有身體上的吸引力,就知道了,明白嗎?”
幾乎是同時,顧叢疏就想到了那次,在燈光下,許杏仁穿着睡衣站在自己面前的場景。
其實那個場景很稀疏平常,要說唯一的特別之處,也就只是那一天是自己和許杏仁第一次一起在那個房子裏一起過夜,還各睡各的房間。
她怎麽會一直記得?印象中那樣的深刻,許杏仁的腿又細又長,而自己不禮貌地多看了一秒,之後便迅速地移開了目光。
而現在。
秦南語一提起來,她就立馬想到了,那個場景重新浮現在自己的面前。
顧叢疏不動聲色地說:“你喝醉了。”
秦南語是有點醉了,酒意開始上頭,她暈乎乎的說:“聽我的,聽我的沒錯!這是你檢查自己是不是喜歡她的最好辦法,……但是,但就是要小心,不要冒犯到人女孩子。”
安凡君把秦南語拽走說:“喝醉了!你不要聽她的。”
盧杉說:“其實這辦法也不是不可以。”
“可不可以也是得她自己試了才知道,好了,回去了。”江茗說,“趕緊的,稚歌送你們,幸好還保持了一個清醒的。”
顧叢疏說:“我也很清醒。”
其他兩個确實都喝的很醉,其實江茗也已經走路不穩了。林稚歌扶着江茗的時候,顧叢疏就自己一手提一個,輕輕松松帶起安凡君和秦南語。
好不容易把人都送到車上去,由林稚歌開車。顧叢疏擠在最中間,但她一直在想事情。
——什麽才是有禮貌的身體接觸?
她一路思索,一路都沒說話。直到小區門口,顧叢疏下車之前,秦南語忽然蹦出一句:“你試一試然後告訴我們怎麽樣啊!”
說完這一句,倒頭眯起眼睛睡着了。
顧叢疏:“……”
她今天回來的也有些晚了,時間已經指向十一點。
家裏沒人。
顧叢疏坐在沙發上,這已經成了她回來之後的習慣。
“……真有些喝醉了。”顧叢疏呼出一口氣,沒有了在車裏還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樣子,而是深深地将自己的身體陷入到沙發,第一次有些憊懶地半躺在柔軟的靠墊上。
都已經這個時間了,許杏仁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吧。
顧叢疏單手放在自己的額頭,很燙。放在臉頰上,只是微微發燙。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今晚喝了多少了,總之大概是今年喝的最放縱的一次。她喝醉了,只有自己知道。
她看着天花板,頭直發暈。感覺自己沒什麽力氣去洗澡,想着先這樣歇一下,卻沒想到就這麽閉着眼睛睡着了。
“醒醒。”
“顧叢疏,顧叢疏?”
當細柔的聲音響起時,顧叢疏還沉在黑暗的夢裏。
她茫然的睜開眼睛,看到了蹲在自己面前的許杏仁。回來的時候,顧叢疏本來就只開了一盞小燈,現在許杏仁來了,柔和的燈光在她背後,橙黃與陰影交織。
顧叢疏只是眨了眨眼睛,卻一動不動。
“你喝酒了?”許杏仁聞到了酒氣,她低下頭看着顧叢疏的臉,最後才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顧叢疏的額頭,皺眉問,“你是喝醉酒了,還是有些感冒發熱了?”
許杏仁指腹的觸覺讓顧叢疏從夢境裏回到真實世界,也同時讓她想起來秦南語的那番建議。
身體接觸,什麽才是身體接觸。
顧叢疏說:“我可能有些喝多了。”
她聲音低沉沙啞,顯然是回來之後根本就沒照顧過自己一下,就由着自己在這兒睡,被子也沒有蓋。顧叢疏說着想直起身來,但她剛睡醒,沒什麽力氣。
許杏仁看她是在困難,就說:“我去給你倒杯水。”
顧叢疏的視線一直追随着許杏仁,直到人從廚房拿了水轉回來了,她才收回視線,假裝看着餐桌。
許杏仁将水遞給她,顧叢疏接過的時候拿的穩穩的。許杏仁說:“早點回去睡吧,在這裏會着涼的。”
“啪”地一聲,玻璃杯掉在地上碎了,而裏面的水顧叢疏還沒喝上一口,就撒了她一身。她的襯衫領口被弄得透濕,暈開了好大一片。
許杏仁動作迅速,下意識地拿出紙巾來給顧叢疏擦擦。
“怎麽這麽不小心……”
哪怕她已經刻意地避開,但指尖還是在擦拭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顧叢疏露出來的皮膚。顧叢疏往後微微靠,身體不自覺地往邊上顫了一下,沒想到此時原本扣的好好的襯衫領口散開了一粒扣子,有水珠沿着隐約而暧昧的淺勾一路向下綿延。
許杏仁的動作僵住,顧叢疏也想在此時說不用了,卻也頓住,這才意識到許杏仁與自己靠的這麽的近。
只需她再上前半步,幾乎就能和自己貼面。許杏仁的身上好像有一種奇妙的磁場,将自己牢牢圈在其中。剛剛被許杏仁碰觸過的地方,現在比她的臉頰還熱。
顧叢疏聽到的好像不止是自己心跳的聲音,還有自己的心聲。
原來,是這樣的。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身體接觸,也能讓她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她擡眸看着許杏仁。
之前撐在沙發上的手也随之擡起,握住了許杏仁還未來得及抽回去的手指。
秦南語:她超愛啊
安凡君:她該死啊
盧杉:她超愛啊
江茗:她超愛
小顧:我超愛!!!!
林稚歌:就是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