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家長會如期到來。

上周五許杏仁沒有去俱樂部演出,連着在醫院裏休息了兩天,順便做理療。想着要去給袁小橘開家長會,就直接開車從醫院着出發了。

為了給袁小橘的家長會撐場面,許杏仁又帶了新衣服去。

她想到那天在舞臺上,袁小橘被田葉說着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所以袁小橘會開口請求自己去開家長會,想必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所以許杏仁也不會馬虎對待,自然是要将這個家長會給她開好。至于要和顧叢疏一起去……罷了。

農農說:“誰能想到,你和顧叢疏以前結婚的時候沒做過的這些關于家庭的事,結果離了婚反倒都體驗到了。”

許杏仁說:“誰又能想到呢。”

她自己駕車一路往鄉下去,農農怕她無聊,時不時和她聊聊天。

“這兩天沒和顧總見面了?”

“沒見面了,和她見面幹什麽。”許杏仁把着方向盤,随意說。農農嘁了聲,“你躲着她就是了,還躲着孟總,也沒和孟總見面了吧?”

許杏仁頓了頓又說:“碰巧沒見面。”

“上次孟總居然沒來頒獎典禮,我還以為這種明面上的事情她會出面,而且你不也去了嘛。”農農說,“顧總很少會自己親自來,那天居然鄭重的給袁小橘頒了獎,多大的面子,那皇冠,再也不是碎鑽的價值了。”

價值是人為賦予的,而這顆鑲嵌在普通皇冠裏的鑽石更是被顧叢疏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同時在聚光燈下擁有了僅此一份的價值。

顧叢疏是知道這些的,所以她才會這樣做。

在臺下看着的人裏面,又有多少人是知道她為何這樣做的?雖然許杏仁很不想承認,但她确實就是那些能理解顧叢疏的人之一。她在聽着顧叢疏為袁小橘戴上皇冠的時候,眼眶也悄悄的濕潤了。

“不過。”農農又說,“我還是想說,你真的不覺得你和顧叢疏這是在合作帶娃嗎,連一起給孩子開家長會的這種事都出現了,以後你們不管是幹什麽我都不會驚訝,除非……”

許杏仁問:“除非什麽?”

農農道:“除非是迅速複婚。”

許杏仁道:“沒有這個可能。”

她到了,和那邊說了聲便收了線。許杏仁已經看到在福利院前面的空地上多了一輛跑車,車牌號是顧叢疏的。

顧叢疏向來低調,并不是那種喜愛開車跑車在外面招搖的年輕人。許杏仁猜想她破天荒的将一輛跑車開了出來,和自己還特地準備了一身新衣服的意思是一樣的。

兩個成年人,都想着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去給袁小橘撐場面。

進去了之後,袁茹帶着袁小橘走了出來,而顧叢疏跟在後面。許杏仁已經來的夠早的了,但是顧叢疏比她還早。兩人見面之後對視了一眼,沒多說其他的話。

“杏仁姐姐!”袁小橘穿着幹淨整潔的校服和裙子,仔細看去,藏藍色的裙擺邊緣其實已經被洗的微微發白。她毫不在意,在看到許杏仁的時候奔跑着過路費,在許杏仁的面前轉了一圈,驕傲地說:“好看吧?我昨天自己洗幹淨的!”

“她剛剛已經在我面前炫耀過一次了。”顧叢疏說,她的語調裏都是帶着笑的。

袁茹道:“是呀,這小姑娘平常從來都不炫耀的,也天天洗衣服,就想得到你們表揚,所以只在你們面前炫耀。”

“嘿嘿。”被當面拆穿的袁小橘也一點不惱怒,快樂的像是一只起舞的花蝴蝶,在顧叢疏和許杏仁兩個人的身邊轉來轉去,恨不得能變成一根繩子把這兩個她都非常喜歡的姐姐綁在一起。

“下午才開家長會,你們來的好積極呀,院長已經出去辦事去了,所以是我來接待你們。”袁茹示意許杏仁和顧叢疏一起和自己來到會客房間,“小橘,你不要鬧兩個姐姐了!”

“沒事。”許杏仁坐下之後,顧叢疏也在她的身邊坐下,兩人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別的交流。

袁小橘在兩人的中間站着,她個子小巧,站着也沒大人們坐下高。許杏仁朝她伸出手,袁小橘過去的同時在自己的裙子兜裏摸索,約摸是把自己最寶貝的東西藏在了裙兜兜的最深處。

在衆人的注視裏摸呀摸的摸了半天,袁小橘終于摸出來一枚糖紙色彩斑斓的糖果,放在許杏仁的手心。

小朋友還沒說話,顧叢疏在看到那糖紙的時候反倒先怔住,不知是想起了什麽,但這時已經來不及阻止,袁小橘笑着說:“這是我和叢疏姐姐約好了要送給你的道歉糖果。”

許杏仁看了顧叢疏一眼,後者略顯尴尬,肯定是不知道袁小橘回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又或許當時和小孩子約定的時候就是一句戲言,但沒有想到被當了真。

“什麽道歉糖果?”

袁小橘說:“上次你說叢疏姐姐生氣了,所以這個是我跳出來的最漂亮的那顆糖,到城裏的時候去和叢疏姐姐道歉了,她說她不會不來鄉裏的,今天她就來了。”

“但是叢疏姐姐說上次她也讓你生氣了,所以這個糖果是叢疏給你的,希望杏仁姐姐不要生氣了。”

許杏仁又問:“可也得知道那個人是做錯了什麽我才能收下這個道歉呀,是做錯了什麽呢?”

袁小橘就面向顧叢疏說:“叢疏姐姐,你是做錯了什麽呢?”

顧叢疏:“……”

小孩子,這麽童言無忌的小孩子,真是讓人又覺得啼笑皆非又無奈。

袁茹看出來顧叢疏的尴尬,也知道這場合氛圍比較特殊,不宜自己在這裏待着,于是借口出去玩,把袁小橘帶走了,這個會客廳裏就只剩下了顧叢疏和許杏仁。

以及那顆靜靜地躺在許杏仁掌心的糖紙,

“對不起。”顧叢疏說,“上次南語說的話讓你聽見,她不是有意的,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那個意思是什麽?”許杏仁說,“指的是你當時和我結婚不是看中了我好掌握嗎?”

“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顧叢疏說,“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要解釋我可以慢慢解釋給你聽。”

“不必,我也不在乎是什麽原因,反正現在都不重要。”許杏仁無所謂道。

她在意的哪裏是這些虛的?

顧叢疏道:“那你……”

她又自己思索了一會兒道:“田貞欣那邊,我已經和她說明了,也是她措辭的不對。”

“叢疏姐,你錯了。我覺得不痛快的都不在此。”許杏仁搖搖頭道,“你身邊的朋友都能夠如此随意地談論我,而我的朋友們從來都不會。在你的朋友那裏,我就只是你那位只知上位的前妻。”

許杏仁說:“這是在你的朋友們心中無法抹去的符號,在我的耳中聽來,自然很不痛快。但我可以自己選擇不去聽,她們也可以繼續去說。在我的容忍底線之前,都可以。”

“在我的底線之上,我忍不了,也不會估計誰的面子,就像那份錄音。”許杏仁捏緊了自己手心的糖果,站起身說,“你是顧叢疏,又怎麽會知道這種被人随意議論的感覺?”

許杏仁說着便離開,去前院帶着小朋友們做游戲了。

袁小橘問:“姐姐,你接受叢疏姐姐的道歉了嗎?”

“接受了。”許杏仁笑着點頭,“我又沒有和她生氣。”

中午,許杏仁和顧叢疏兩人是和袁小橘一起在福利院裏簡單吃過的。一切從簡,都只是為了袁小橘的家長會來的,其他方面就都随意了。

可惜顧叢疏一早上過來,在路上都排練了無數次見到許杏仁之後要怎麽說,就差沒有先把一篇稿子寫好了,結果一和許杏仁見面,又兩三個字蹦不出來。

簡直讓袁小橘看了都着急。

袁小橘讀的小學就是附近的的鄉鎮小學,才上一年級。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開家長會了,前面一次是袁院長代去的。福利院的小孩子到了上學的年紀,基本上都是送到這個鄉鎮小學,有些需要上特殊學校,還有的,上的是希望小學。

她倆都開了車來,但袁小橘提議她們走路去,因為小學不遠。

車白開了,沒地方供她們顯擺。

到了小學,才發現規模也不大,今天是一年級集體開家長會,看的出其他的家長們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老師看到許杏仁牽着袁小橘走進來的時候,眼神詫異了一瞬:“袁小橘的家長?”

顧叢疏道:“我們是。”

她的氣場過于強大,老師被她一看,再無其他的疑問。袁小橘上的事普通的小學,在她的學校裏面,大家都知道袁小橘是個來自福利院的小孩。

哪怕她品學兼優,深得老師的喜愛,也不能改變的事實。小孩子之間可能沒有惡意,卻也在無形之中不斷地提醒着自己與其他小朋友的不同。

一個一年級班的孩子并不多,不知為什麽今天需要兩位家長到場,兩個人坐在小小的孩子座位上,只能挨得緊緊的坐在一起。

其他人是如此,顧叢疏和許杏仁也如此。

她們和別人的不同就是,人家真的是一對,她們不是。于是人家在擠在一起的時候很自然,沒有辯解。但她們有。許杏仁又要注意自己不要碰到另外一邊的家長,又要注意在避開那邊家長的時候,別讓自己撞進顧叢疏的懷裏。

許杏仁:“……”該說不說學校的這種設計就很離譜。

她自己上學的時候都沒有坐的這麽筆直過,生怕自己越過了丁點的邊界。座位的另一邊,顧叢疏側着身體面對這許杏仁的這邊坐的穩當,老師在上面總結着學生們前面半學期的表現。

“難受的話就再往我這邊坐一點。”顧叢疏說。

許杏仁道:“我不難受。”

顧叢疏那邊也沒多大位置,她要是再出去,就會成為唯一一個坐在過道裏的家長了。

許杏仁心中感慨,給孩子開個家長會可真不容易啊。

但班主任在總結表演的時候,兩人都很敏銳地聽到了袁小橘的名字。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原來小橘還是班長。

大家都在鼓掌,顧叢疏和許杏仁兩個人巴掌拍的噼裏啪啦響,争取當拍的最響的那位家長。

終于,家長會的總結環節結束了。

班主任說:“對于孩子們來說,陪伴和共同玩耍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現在這個年齡的孩子,身心都在高速發脹中,我們這次将父母都叫來,就是因為還需要各位家長與孩子一起做一些益智游戲。”

顧叢疏和許杏仁面面相觑。

但顯然其他的家長都早已經知道流程,開心地到外面的活動區域去呼喚自己的孩子。

班主任說:“你們不在家長群裏嗎?流程我昨天都已經在群裏發了的呀,你們可以進群,來掃這個吧。”

家長群。

也不知道是誰代替袁小橘的家長進群,如果是袁院長的話,每天要料理的事情那麽忙,可能走的時候忘記告訴她們了。

“好的。”顧叢疏說,很利索地就掏出手機來掃碼進了群,許杏仁也跟着掃碼。

【圓川小學一年級(1)班家長群】

她們是後進來的,看不見前面發的公告了。許杏仁沒管那麽多,收了手機,先喊袁小橘:“小橘!”

袁小橘從籃球場上的運動器材上跳下來,裙擺都飛了起來,顧叢疏過去幫她掖住,無奈道:“跳下來的時候要注意一點。”

“你現在和她說這些她哪懂?”許杏仁說,袁小橘懵懂的聽着,只問,“老師說什麽了?”

“老師表揚你了,哇,我們小橘還是班長。”許杏仁笑着說。

“各位家長現在請和小朋友們一起圍為圈。孩子們手拉手為一圈,大人們也手拉手為一圈。”老師說,“我們這次的游戲叫做保護寶寶,由一名學生在正中間做神槍手,其他的家長和小孩子開始轉圈,放心,玩具槍。當我喊開始的時候,神槍手開始随機呲水,家長們要好好保護好你家的寶寶不要被水呲到,被水打到最少的那一組,可以獎勵今天沒有作業。”

“我要這個獎勵!”

“我也要!”

“爸爸爸爸,我要這個!!!你一定要贏啊!”

老師顯然深谙孩子們需要什麽,一說出來,小朋友們都沸騰了一樣要求自己的父母要給自己得到這個獎勵,然而家長們卻說怎能這麽不愛學習。

可話是這麽說,家長們還是還摩拳擦掌,都準備大幹一場,為自己的孩子去争奪那個第一名。

袁小橘沒像其他孩子那麽情緒激動,她好像還反應過來似的,是激動的孩子群裏面顯得最為文靜的那一個。

“現在請大家準備好啰!”

随着班主任的一聲令下,大人們和小孩子都開始手牽手。而顧叢疏和許杏仁因為緊挨在一起,在班主任說準備的時候顧不上那麽多,雙手牽在一起。

顧叢疏的手和許杏仁剛碰到一起,家長們圍成的圓圈急速擴大,她只能緊緊地牽住了許杏仁。

之後就握得緊緊的,一下也不松。

許杏仁抿緊了唇,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反正只是為了做游戲。有種莫名的勝負欲從心中升起,顧叢疏把她握得緊,她就把顧叢疏的手握的更緊,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在和她掰手腕,那麽大力的在較勁。

“大家準備好開始轉圈噢!”

小孩子轉圈的速度和成年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所以這個游戲難就難在家長們的面前并不是自己的小孩,在神槍手開始用水槍噴射的時候,她們還得在混亂之中精準地找到自己的小孩并護住。

顧叢疏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游戲,甚至連這樣的氛圍也是第一次體驗,當然許杏仁也是一樣。

所以在孩子們轉圈的同時,許杏仁已經眼花缭亂了,她顧着看袁小橘在哪裏,就不知道自己的腳步該怎麽辦。知道自己該怎麽走,再擡頭的時候就不知道袁小橘哪去了。

許杏仁:“……”

這到底是什麽游戲,為什麽要這樣為難家長。

而中間那位充當神槍手的小朋友尤其的神氣,正在随時準備瞄準。

而就在許杏仁走神的這一秒,班主任忽然大聲喊:“開始!”

神槍手開始按下自己水槍的發射鍵,随機畫着圈圈一樣地開始呲水。

班主任笑着大喊:“各位家長快保護好自己的寶寶!!”

說時遲那時快,許杏仁還在着急忙慌地找袁小橘在哪裏,顧叢疏在那柱小水流快要噴灑在許杏仁頭發上時,顧叢疏直接就去虛虛地環抱住了許杏仁。

她為許杏仁隔絕出來了絕對的安全區,水完全沒沾到許杏仁的身上,只是在顧叢疏的背後留下印記。

而班主任的聲音還猶如在耳邊:“保護寶寶!是保護寶寶!家長們是保護寶寶!”

許杏仁一擡頭,和顧叢疏直接愣愣地對上眼神。

顧叢疏說:“……也沒保護錯。”

小橘子:沒關系的,我喜歡寫作業的(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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