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那日趙殉并沒有回答劉承安的話,第二天他就和楚家解除了合作,手段十分利落。
楚城怒不可遏,将桌上的文件掃落在地。
“怎麽會有人洩露機密,你天天在趙氏看着,就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嗎!”
楚城從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纰漏。
他們派過去的技術人員洩露了機密,這等于是他們違反了協議,如果趙殉再狠辣一點,甚至可以向他們索賠。
不過如今只是解除合作,意圖也非常明顯。
楚亞和趙殉的聯姻算是作廢了。
楚亞也吓了一跳,她神色複雜的看着垂眸不語的劉承安,像是不明白他竟然會做到這種程度。
“那些是楚氏的人,不是我的人。”
劉承安答的不清不淡。
楚城并不信任他,所以哪怕他在楚氏以輔佐的位置工作了好幾年,也從來沒有在明面上籠絡過自己的人。
因為楚城擔心他以後會對楚氏下手。
楚城被他輕描淡寫的态度氣的手指發抖。
他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砸了過去。
“滾!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劉承安微微側身避開了砸過來的煙灰缸,他擡眼看過去,往常帶笑的臉此時面無表情。
“這是楚氏的事,與我無關。”
這話讓在場的人皆是一震。
劉承安笑的時候,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會微微彎起,裏面含着多情潋滟的光。
此時他神情淡泊,仿佛置身事外,那雙眼睛就看着十分薄情。
楚城抖着手,厲聲怒喝:“滾出去!”
他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得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父親,我去看看他。”
楚亞立馬追了出去。
“楚亞,你要記得你姓楚!”
身後還含着怒意的聲音讓楚亞腳步一頓。
她垂頭斂眉,快步走了出去。
楚氏大樓建在商業街最繁華的中心位置,一出去就能看到一個巨大的廣場,中間還有一個漂亮的小型噴泉。
劉承安停在那裏看着水裏的倒影,他緩緩的笑開,帶着一種仿佛解脫的釋然與愉悅。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擡起頭,陽光在雕塑上射出一道銳利的光。
“我以為你心裏很清楚。”
楚亞默然,就是因為清楚,才覺得不敢置信。
為一個男人,舍棄能夠庇護自己的家族。
“你就不怕他根本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你就不怕你做到這個程度仍舊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你就不怕他根本不懂你的意思任你一個人承擔!”
楚亞步步逼近,聲音有些尖利。
劉承安回頭笑道:“事實證明我做到了。”
是的,趙殉不會和楚亞結婚,甚至動作幹淨的撇清了和楚氏的關系。
沒有人知道在楚城發怒的時候,他心裏有多高興。
在他不留縫隙的逼近下,往後退的人不是退縮,而是縱容,放開了被他侵占的領地。
他以為他還要等很久,甚至在預謀如果自己等不及了,該怎麽在不傷害對方的前提下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可他只是露出了一點漏洞,對方就抓住了這個空隙,這怎麽能不讓他驚喜。
“你……瘋了?”
楚亞嗓音沙啞,可那雙看着對方的眼睛卻與她想說的話背道而馳。
劉承安搖了搖頭:“每個人想要的不一樣,你想要的很多,我只要他一個。”
楚亞想要楚氏想要趙殉也想要很多的情人,她想要的是肆意揮霍的人生。
所以她不理解,劉承安怎麽能只為了一個男人就做到這種程度。
可是在這不理解之中,她似乎又有那麽一些嫉妒。
“你該知道,如今對楚氏最有益處的就是趙氏。”
楚亞在說謊。
趙氏根基穩且家族關系幹淨,确實是聯姻的好人選,可不代表她沒有了趙氏就沒有第二手準備。
她只是不服氣。
劉承安挑了下眉:“我不傻,我對楚氏的了解可比你多得多。”
他向她走近,臉上帶着游刃有餘的笑意:“你應該慶幸我對楚氏沒興趣。”
楚亞愣在原地,過了許久,她才看向那個邁步離開的背影。
明明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年輕人,那副雲淡風輕的外表下卻藏着明豔的傲然與銳利。
不,他現在有了趙殉。
……
趙殉兢兢業業的工作到了六點,他看到對方為他準備的消炎藥,想了想,還是準備回家吃了飯再吃。
他記得,要飯後半小時吃藥才最佳。
不僅是工作,生活中的小事他一樣一絲不茍。
公司裏的員工對于趙殉的“早退”已經習慣,只是想着解除了和楚氏的合作關系,以後身邊沒有那個穩重細致的年輕人,他們的趙總應該過不了幾天就會恢複原來的嚴苛自律。
說來,他們也挺喜歡現在的趙總。
會遲到會按時下班,才像個活生生的人。
趙錢要考完試才會回家,空蕩的老宅只有他一個人。
原本他就預示過自己未來的生活,等趙錢長大後,他不會強留對方守在這裏,他會尊重趙錢,給予他自由和肆意妄為的能力。
而這棟房子,他會替自己的父母接替,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他也擔負得起。
只是前幾天有年輕人的貼身陪伴,現在獨自一人坐在空空蕩蕩的客廳,忽然就覺得有些冷。
他坐在上位,端端正正的像個木頭人。
指針滴答滴答的游走,從六指向七,又從七指向八。
他坐姿未動,身上古板規整的西裝襯着空蕩別致的客廳,好像一副被舊時代遺棄的畫。
門被吱呀推開,客廳明亮的燈順着門縫探了出去,迎進一個清瘦高挑的人。
“趙先生,我回來了。”
四目相對,年輕人溫柔的笑意暖化了室內的冰冷。
趙殉微不可查的揚起嘴角,他下巴微擡,淡聲道:“請坐。”
年輕人坐了,卻是緊貼在他的身側。
“趙先生在等我嗎。”
他打開門的那一刻,恍惚的覺得趙殉在等一個晚歸的人,而那個人就是他。
趙殉搭在桌上的手指動了動,他回答:“嗯。”
而後,他的手指慢慢捏緊,就像在醞釀什麽想說的話。
劉承安靜靜地看着他,在等待他這件事上,他一向做得很好。
只是這次,他似乎等得久了一點。
想到對方高燒剛退,最近還在咳嗽發炎,他也不太想為難他。
正想給對方倒一杯溫水,關切的問問吃藥了沒有,放在桌上的手就被一只溫暖的手掌包住。
他感覺到溫暖的手心帶着一點濕潤的薄汗。
心裏重新安定下來,他用出自己萬分的耐心繼續等待。
“你……”
徒自紅了臉的人這次十分幹脆,哪怕依舊結巴,也利落的說出自己醞釀許久的話。
“你你你……喜喜……歡我!”
劉承安愣了一下,感受着那只摁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他還以為臉皮極薄的人想要對他表白,所以才這麽緊張,沒想到努力了這麽久,卻是說出了一個既定事實。
“對,我喜歡你。”
他認真的看着他:“不僅喜歡,還想得到你。”
“轟”的一下,他眼睜睜的看着紅了臉的人從耳根到脖子都紅了個透。
他知道他有多容易害羞,卻每次看到他臉紅的樣子,還是不厭其煩的想多看一遍。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在面臨不同的人不同的場合都會臉紅。
卻唯獨只有一個人會因為你的一句話一個行動,單單為你一個人臉紅。
羞恥的快要将自己燒起來的人努力維持自己的鎮定。
也竭力讓自己結巴的聲音不影響自己的情緒。
他同樣回看過去,認真的眼睛黑的明亮吸睛。
“你……想……和我……在……在一……起。”
看着他的人依舊耐心。
“對,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同于他顫動的聲音和結巴的語氣。
對方的回應溫柔又肯定,好像連一秒都不願意讓他多等。
趙殉很滿意。
他慢慢将手指滑進對方的手心,帶着一點羞澀的完成十指相扣的壯舉。
最後的兩個字,他說得又快又好聽。
“同意。”
心裏的煙火在空中炸成了花。
他們看着彼此,安靜的室內響起了同頻率的聲音。
咚咚咚,那是心髒加速的聲音。
劉承安無數次給趙殉制造契機。
他說他不姓楚,他說楚亞不可能和他結婚。
趙殉很快就懂了自己的心。
他喜歡看他笑,喜歡只對他一個人關心。
現在沒了楚氏,他不是代表其他公司派來的小助理。
他們站在沒有利益切割的位置上,确認情侶關系。
或許,世上只有他們能如此默契。
……
在明亮的月光下,鮮少有人造訪的後院被兩個挨在一起的影子填滿。
劉承安嘴角的笑不曾落下,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點綴了天上的星星。
他勾住身邊人的手指,蹭了蹭他的手心,問:“趙先生知道五年前我見過你嗎。”
面上依舊看不出喜怒的人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手指勾勾纏纏的帶着害羞的小心。
他說:“知道。”
劉承安猛地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的反正好像取悅了對方。
面色冷清的人輕揚了個笑,帶着一點小得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