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賭注
賭注
靈根破碎？除了他院裏養的那個人還能有誰？
荀桑惱火，“仙尊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拿先祖留下來的寶物去救一個不相幹的人，甚至還可能會對他帶來傷害的人！
想起前世那人做過的不可饒恕之事，荀桑氣的牙關直打顫。
這時荀桑甚至在懷疑，他曾經以為沈星堯跟他一樣是活了兩輩子的人，是不是想錯了。
如果仙尊知道自己死于楚雉之手，還會想救他嗎？
沈星堯自是看見他氣得不輕，只是他決定了的事，也沒那麽輕易能動搖。
對于他來說，聚靈珠不算什麽，再多的他也能做。
只是，他能不惜一切治好楚雉，就有的是辦法馴化他，如果到時候這真是書裏那般養不熟的白眼狼，再除掉就好了。
反正玩一趟，他也沒什麽損失。
語氣飄飄然，“本尊當然知道在說什麽，我如今就是要救他，讓他重新回到修真界。”
回到世人眼前，回到師門，看他能怎麽做。
“不行，我不同意！”
荀桑一腔惱火無處發洩，最終砸碎了屋裏的一張桌子。
原本素雅工正的竹枝七散八落，木屑四處飛蕩，荀桑放狠話道：“仙尊若是拿聚靈珠給自己用，老夫支撐仙尊，但若是為了楚雉那小子，恕老夫不能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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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來一次，他絕不能再看着仙尊遭遇不幸，任何能威脅到仙尊的人和事都不行！
他願意治好楚雉的雙腿，這已經是他所能忍受的極限！
沈星堯嘆了口氣。
早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既然求助荀桑這條路行不通，沈星堯道：“藥老不願意相助，那本尊就自己摸索好了。總之楚雉，我一定會救的。”
這時，被放在竹床上的長秀哼了一聲，因為傷得太重，臉上慘白得無一絲血色。
一雙杏眼艱難的睜開一條細小的縫隙，仿佛随時都能閉上去、再也醒不來。
荀桑氣消了些，皺了皺眉。
上輩子他是個活生生的爛好人，這一世，不想再為無關之人浪費心力。
只是這個姑娘，如果不救，就要死在他的院子。
他又不喜歡看到死人。
沈星堯看了眼長秀，問他，“她還能活嗎？”
荀桑聞言，半天的猶豫煙消雲散，上去為人把了把脈，點頭。
“傷得有些重，不過好在為時未晚，老夫給他配些藥，調養幾天應該就能下地了。”
如果是仙尊讓他救這個姑娘，那倒好說。
只要不是再為了楚雉，他什麽都能聽仙尊的。
長秀聽到二人的話，受寵若驚的默認為仙尊是在關心她，等荀桑把話說完，徹底撐不住暈了過去。
荀桑：“……”
荀桑雖不喜人打擾，但想着既然是仙尊的意思，長秀這姑娘又昏迷不醒，便勉為其難的将她收留在自己的清竹苑養傷。
另一邊，白漾自見到後山沈星堯對秦嵩出手那一幕便魂不守舍，跑起來都跌跌撞撞。
他不知道秦嵩是什麽人，在這裏除了沈星堯他誰都沒見過，也誰都沒聽說過，對于雲夢仙府的事一無所知。
只是想起修真界關于雲夢仙府一些神秘莫測的傳聞，都說這是一個亦正亦邪的地方，加上強取豪奪在這時候劫走他大師兄這事本就疑點重重，下意識的覺得沈星堯很可怕，大師兄繼續待在這裏會很危險。
雖然他還不知道害死他爹爹的人究竟是大師兄還是另有其人，但是多年的同門情誼，大師兄是他從小最好的玩伴，也是除了爹爹以外，他最喜歡也最信任的人。
他一直都把大師兄當做是親人，像哥哥一樣。
這時候，他寧願再相信大師兄一次。
白漾一路跌跌撞撞的尋找着記憶裏的那個地方，像是失了魂一般，心想可千萬別在這時候讓他碰上沈星堯。
他記性不好，這雲夢仙府又很大，白漾繞了不知道多久，最後急得差點要哭出來，終于在摔了個狗啃泥之後，一擡頭看到那個先前來過的地方。
白漾來不及抖幹淨身上的灰土，爬起來就往着前方跑去，動作粗蠻的将門一腳踹開。
原本恨不得馬上将大師兄帶出這虎狼之地，這時再次見到楚雉，卻一下子愣在門口，仿佛腳下有千斤重，久久邁不出下一步。
白漾在原地愣了許久，直到意識到楚雉早已經看到他，才重新擡起頭，伴随着沒有溫度的風一步步朝着裏面走去。
其實他心裏，還是有陰影的，他害怕，怕大師兄真的如外面公認的那樣，就是謀害他爹爹的惡人。
他怕沈星堯，也怕對方跟他說的那番話，是騙他的。
什麽時候已經臨近楚雉跟前還不自知，整顆心嗡嗡叫，身上還髒兮兮的，因為困惑和煩惱太多，整個人都在緊繃着，臉色看起來有幾分兇厲，又有些崩潰。
楚雉将他所有情緒盡收眼底，卻疑惑對方竟然将他放出來，似笑非笑，“又來殺我？”
白漾愣了愣，随後又搖搖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太激動了，強行卸下所有的僞裝，僵硬了的眼睛眨了兩下，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
楚雉沒說話，卻看着他，示意他問。
白漾啞着聲音，“霁華仙尊說關于我爹的死另有隐情，是不是真的？”
本來已經把一切都放下了，聽到這句話，楚雉臉上僵住。
那天對方說漏嘴，他便猜到沈星堯知道些什麽。
只是，那個人不但什麽都知道，還幫他解釋？
這些消息他是如何得知，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白漾見他不說話，心裏開始驚慌，生怕這一切真是沈星堯騙他的，卻故作強硬，咄咄逼人的對着他，“你敢不敢親口告訴我，你不曾做過傷害我爹的事！”
“不曾。”楚雉這次沒有再猶豫，等思緒回攏回來，斬釘截鐵道。
他從前不說，除了忘情宗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外，也是因為，師父出事前他确實是在師父旁邊，讓師父遭遇不測，他心中有愧。
于白漾，他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左右他也成了一個廢人。
可是現在，他有了新的打算，他想要重新站起來，找到師父。
修真界放出的屍首并非師父的，他知道，他那二師弟，還沒有能耐真要了師父的命。
想到這裏，楚雉臉色沉了沉，眼眸中閃過一抹殺意。
白漾在他親口承認這件事後，臉上情緒千變萬化，面部線條都收縮在一起，像是要哭，又像在笑。
最後咬着牙道，“好，在事情真相查明之前，我就暫時先相信你一次，如果你騙了我，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為我爹報仇！”
楚雉面色恢複平靜，不作答複。
白漾卻在解開了這個心結之後，想起當下另一件棘手的事，臉上的崩潰回歸了些理智，想起最初來這兒的目的，“大師兄。”
白漾叫道，“我這次是來帶你走的，我們離開雲夢仙府吧，去到外面，如果你真是清白的，我們一起查找事情的真相！”
楚雉聽到他這話微微怔了怔，接着輕笑一聲，搖搖頭。
他走不了，也還不想走。
這雲夢仙府看起來松散，但他若真不見了，那個人有的是辦法把他找回來。
況且，對方承諾能治好他的腿，何樂而不為呢？
白漾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重新接受楚雉，見他拒絕，瞬間急了起來，“為什麽？你不相信我能把你帶出去？那霁華仙尊他不是什麽好人，這雲夢仙府可危險了，他又對你心懷不軌，這樣下去你會很危險的！”
白漾還試圖勸動他，他不理解，大師兄以前可從來不是這樣任人擺布的人。
楚雉卻問他，“是他放你出來的？”
白漾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道沈星堯這個人危險。
楚雉道，“你也說他對我意圖不軌，那你覺得，他會放我走嗎？”
白漾搖頭，“但總要試試的，萬一他現在沒工夫管你呢？大師兄你以前可不是會這樣自暴自棄的人！”
楚雉：“即便離開了這裏，我已經是個廢人，什麽的做不了，與留在雲夢仙府有什麽兩樣？”
白漾搖頭，這不一樣的，修真界這麽大，他不相信找不到能醫治好大師兄的人！
更重要的是，離開了雲夢仙府，也就擺脫了霁華仙尊，他大師兄就能少受一份屈辱！
白漾還欲再勸說，卻發現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楚雉道：“謝謝你還願意相信我，只是我現在不能跟你走。我不會坐以待斃，這件事我另有打算。”
白漾在聽到他說“另有打算”時，臉上的焦慮才減淡了幾分，愣愣的問，“真的嗎？”
從小到大，大師兄都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他知道大師兄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有他的用意。
可他還是不放心。
畢竟現在，大師兄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白漾以為白塵仙人當真已經隕落，在事情還沒有眉目之前，楚雉不想讓他先看到希望、又給他打擊，于是也什麽都沒說。
最後看着白漾離開，反倒輕松了不少。
他現在只能賭一把，賭沈星堯，究竟對他抱着什麽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