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致勝
致勝
沈星堯再回來時，前方道路上一人負手背對着他，正是秦嵩。
感應到沈星堯的氣息，率先開口，“尊主這是去了哪裏？”
說着，一點點轉過身來，凝重的臉上肅冷而陰沉，猶如驟然黯淡下來的天邊的烏雲。
與此同時釋放出威壓，風光大好的場面突然陰風怒號，路邊蕭索的枝藤都搖搖欲墜。
沈星堯猜到秦嵩攔住自己的用意，心想還真是心急，這馬上就忍不住了。
卻也沒太當回事，這點小伎倆放在他面前，小巫見大巫罷了。
擡眸遠睨着他，“秦長老對本尊的動向這般事無巨細，是想做本尊肚子裏的蛔蟲？”
在他這話說完，秦嵩臉上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愠怒，卻又被強行壓下去，沒有當即發作。
“幾日不見，尊主比之從前愈加容光煥發，老夫甚是欣喜。”秦嵩違心話說起來不帶眨眼，緊繃着一張老臉，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只是老夫希望尊主掂量清楚自己的處境，別真把自己定位得太高了。”
“哦？”
沈星堯提高了嗓音，“本尊倒是覺得自己挺好，定位再高都不為過。”
并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裏，星眸含笑，“倒是秦長老你，有些東西不該屬于你，你是得不到的。”
秦嵩對沈星堯的态度仍感到不悅，也早見識過他近幾天來的狂妄，卻忍了，只當他是嘴硬。
對着身後看不到人的地方語氣冷凝道：“過來。”
原本不見人的地方，一身粉衣的長秀端着步子低頭緩緩走來，等走近了，才分別朝着秦嵩和沈星堯福了福身，“長老，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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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聽，會發現長秀的聲音是顫抖的。
仔細看，還能看到姑娘浮腫的臉龐嘴角，以及腕上、領口沒被完全遮住的傷痕。
在長秀身後一同出現的，還有兩個壯年男子，俨然是秦嵩手底下的人。
沈星堯睨了三人一眼，無所謂秦嵩要玩什麽花樣，對于長秀會出現在這裏也不見怪。
卻在這時，長秀剛行完禮站起身，就見秦嵩手裏不知何時已經握上了法器，一鞭子朝着長秀揮去。
長秀無力反抗，被這一鞭子抽下去當即跪倒在地上，用手撐着地面，背後馬上沁出一道明顯的血痕，連嘴角也跟着流出血。
長秀咬牙悶叫了一聲，接着又是一鞭子落下來。
秦嵩卻在這時候笑了，“知道老夫為什麽打她嗎？因為她不聽話。尊主大概不希望，這鞭子落在你身上吧？”
沈星堯笑而不語，仿佛在看一個自導自演還不亦樂乎的傻子。
在下一刻，秦嵩第三鞭子就要落下去時，自儲物袋抽出許久沒拿出來的扇子，擋住了那将要抽在長秀身上的長鞭。
長秀非修行人，沒有靈識護體，加上先前已經受過刑罰，兩鞭子下去已經是奄奄一息。
這時吃力的睜着眼，看到那柄再次回到沈星堯手中的扇子，微微詫異。
仙尊他……竟然會出手救自己。
沈星堯重新将折扇閉合，放在手心裏把玩着，微微眯起眼。
“秦長老莫不是真把自己當作這雲夢的主子了？本尊還活着呢。”
沈星堯與他直視，明明眼裏帶着笑，卻讓秦嵩逐漸感受到一絲冷意，這道氣勢甚至壓過了秦嵩起初釋放的威壓，讓原本被一場大火毀去原樣的地方更顯蒼涼驚悚。
淡道，“秦長老教訓自己的人本尊不幹涉，但是你屢次以下犯上，壓到本尊頭上，不會還以為很自豪吧？”
秦嵩冷笑一聲，對于他的話不置可否，朝着身後的人擡了擡手，“既然尊主什麽都知道，老夫便開門見山好了，你們，去教教他該怎麽做。”
兩名青年應是，上前幾步，“仙尊，冒犯了！”
說完，便要對沈星堯動手。
沈星堯笑笑不語，嘴上說着冒犯，做出來的事可一點都不覺得冒犯呢。
兩名青年來勢洶洶，招式激進，卻在短短幾息的功夫裏，無不佝偻着腰慘敗而退，驚心震撼。
他們至今仍當沈星堯是個花瓶、病秧子，卻沒想過他有這等功力。
只好難為情的退回去，“長老，屬下無能！”
“确實無能。”
秦嵩面無表情的捏緊了手裏的鞭子，“看來尊主這幾日不僅氣色好了不少，功夫也長進了，今日老夫就親自來領教一下！”
經過前幾日的交鋒，他已經知道沈星堯與往日不同，剛才那二人他本意就是去試探沈星堯，因此會敗下來也早有預測，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從前不把沈星堯當回事，這時卻不敢再掉以輕心，事事都精細盤算着。
暗處，荀桑忍了秦嵩很久，正想出手，看到沈星堯有恃無恐，冷靜下來。
仙尊，果然與從前大不一樣。
沈星堯就是個懦弱的病秧子從前雲夢仙府人盡皆知，見到秦嵩恐怕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時，荀桑卻期待，他能不能贏過秦嵩。
還有他手裏那把扇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并不是什麽稀罕物，卻又不像是普通的扇子。
事實證明，沈星堯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無數個回合過去，秦嵩的鞭子別說是想制服沈星堯，便是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幾次，而沈星堯，還只是在破解他的招式，并未真正與他動手。
起初秦嵩還心平氣和的與他對決，妄想一探他修為深淺，見沈星堯一直不出手，感覺受到了來自對方的羞辱，越發激進浮躁，不再保留，使出渾身解數朝對方而去。
卻不知沈星堯做了什麽，最終那道發揮了十成功力的一掌原路返回，反噬在他自己身上。
沈星堯依舊雲淡風輕，桃花眸含笑，只是臉上略顯蒼白。
而秦嵩，硬生生吃下自己竭盡全力的一掌，落在地上一口血吐出來。
系統驚嘆，它只知道沈星堯騷操作多，卻沒想到還能這樣玩，再次驚呼不已，“宿主你真是太厲害了，秦嵩那老賊做夢都沒想到，最後差點打死他的會是他自己吧，哈哈哈！”
起初系統以為沈星堯換個身體沒有了從前的逆天法力，想要在狼子野心的秦嵩手底下活命恐怕不容易，這才為沈星堯操碎了心，如今見到這樣，心道真是自己想多了，沈星堯哪裏需要它瞎操心呀！
這時，見沈星堯雖然一如既往的猖狂恣意，氣色卻明顯比先前更差了，又開始擔心，“哎，宿主你怎麽了？被那老賊傷到了嗎？那老家夥真是陰險，宿主你要不要緊？”
沈星堯搖頭，表示無礙。
秦嵩自然是傷不了他的。
讓他煩惱的還是，他現在的身體太弱了。
他空有上輩子大乘期的修為，而如今的身體卻還停留在築基，許多實力無法發揮出來。
若真打起來，他現在未必是秦嵩的對手，所以才選擇以退致勝。
可能在旁人看來會覺得他剛才的動作深不可測，沈星堯卻知道，不過是算透了秦嵩的一舉一動，投機取巧而已。
可是現在，他單知道自己弱，卻沒想到會這麽弱，不過是小小的活動一下，就開始頂不住了。
秦嵩面色鐵青，抹了把胡須邊上的血，強撐着站直了腰。
道了句，“尊主真是好手段！”
沈星堯只當是在誇他，臉上依舊是輕描淡寫，卻懶洋洋的對着不知何處道：“藥老對自己看到的，還滿意嗎？”
他早就知道荀桑在。
秦嵩卻在聽到他這話時，怔愣了片刻。
荀桑那家夥也來了？他竟然全無察覺！
荀桑見被點破，也不再隐藏，自遠處現形。
倒是有些意外，他刻意将氣息隐匿，沈星堯竟然能發現他。
荀桑一邊走過來，一邊心情極好的放聲大笑，這笑聲明顯是對着秦嵩的，“滿意得很，想不到吧，你算計了半輩子，到頭來也會有今天！”
兩人雖都是雲夢長老級別的人物，相識年頭甚遠，卻向來不對付。
荀桑說他虎狼之心，他道荀桑表裏不一。
秦嵩鋒芒畢露，荀桑也狂傲得很，平日裏把他當做瘟神般避着，眼不見就不覺得晦氣。
如今碰面，自是分外眼紅。
秦嵩冷笑一聲，樣子略顯狼狽。
這時才意識到，沈星堯已經非比從前，若有荀桑插手，他的計劃便更沒那麽容易達成了。
看來如今，這聚靈珠雖已出動，想得到卻并不是件輕松事，倒是他從前低估了沈星堯。
而他修為停滞已有一百餘年，拿不到聚靈珠，他就無法突破。
秦嵩擡頭打量着沈星堯，“老夫今日雖敗給尊主，尊主也未必全然無恙吧？希望下次再見到尊主時，尊主還能給老夫帶來不一樣的驚喜，我們走！”
說完，帶着手底下兩個青年從沈星堯眼皮子底下消失，留下地上重傷不起的長秀。
遠處叢林中，有什麽東西動了動。
白漾原本是出來尋找自己大師兄的，卻不知為何摸到了這裏，被迫見到了剛才駭人的一幕。
在對上沈星堯冰冷的眼眸時，吓得撒腿就跑。
太可怕了！
荀桑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沈星堯身上，加上白漾靈力太低微，并未留意到對方。
這時冷眼瞥過長秀，看向沈星堯，“仙尊可有傷到？”
沈星堯收回視線。
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卻未回答，朝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長秀看去。
荀桑嘴上不說，卻對他的一舉一動都不放過，見沈星堯眼神掃過地上的人，猜測道：“仙尊想救她？”
沈星堯不否認，“先帶回去吧。”
畢竟是條人命。
況且，她本身無罪過，身不由己罷了。
沈星堯轉身笑道，“荀藥老今日，倒是比從前溫善多了。”
荀桑哼了一聲，知道自己從前脾氣不好，不自在的撇過頭。
回去他的清竹小苑将長秀放下之後，才問他，“方才後山那道白光，是怎麽回事？仙尊莫非是，動了……”
聚靈珠？
沈星堯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原本以為荀桑就算不會像秦嵩那樣動手搶奪，也會質問他，拿聚靈珠做什麽。
然而卻沒有，荀桑只是微怔片刻，接着臉上露出似欣慰的笑容，“仙尊是想借助聚靈珠提升修為？若需要老夫幫忙，仙尊盡管開口，老夫一定竭盡全力佐助仙尊！”
“那本尊就不客氣了。”
在沈星堯說出這句話時，荀桑臉上笑意放大，以為證實了心中所想。
他比誰都希望仙尊能好好的，不受任何人打壓，包括以後離開雲夢仙府時。
過去對他的種種不滿意，不過是恨鐵不成鋼罷了。
然而，當沈星堯笑着說完接下來的話時，荀桑臉色瞬間黑下來，所有的幻想破滅。
“我确實拿聚靈珠有用處，卻不是給自己。”他道，“藥老知曉，如何讓一個靈根破碎之人，重新修複靈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