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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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堯此話一出,荀桑明顯僵硬了一下。

“沒什麽,你當初神魂不全,一縷在雲夢蘊養罷了。”

沈星堯思考他說的話。

那時的他虛弱不堪,比以往任何一次醒來都虛弱,是他初到雲夢時能感受到的。

神魂不全,一縷被放到了雲夢。雖然離奇,但放在他身上,也完全說得通。

當初他的淩護法,确實對他下了十成的殺心,要讓他神魂俱滅。

沈星堯:“幫我的那個人,是誰?”

荀桑撇開話題,“你靈脈也受了傷,老夫幫你看看吧。”

沈星堯:“不用。”

“他真的救不了了嗎?那個獻祭的術法沒進行到最後,他的七脈和魂魄,都還在。”

荀桑沉默,搖頭。

“獻祭之術,以命換命。從咒術開始那一刻起,你們二人只能活一個。老夫倒是有辦法讓他醒,只是醒來之後,等着他的是更多痛苦,靈力魂魄更快消散。不醒,他能一輩子像現在這樣,不生不死。”

沈星堯:“換命之術,如果我也對他用一次呢?能讓他活過來嗎?”

荀桑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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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絕對不可以!獻祭之術一旦奏效,你必死無疑,那他這兩百年舍命為你重聚魂魄,還有什麽意義,即便救活他,這是他想要的嗎?”

沈星堯:“我以前也死過,這次未必會真死。”

荀桑:“就算你有不死之身,一次次身死也正不斷蠶食你的身體,況且,魔域幽火的焚燒尚能将你魂飛魄散,換命禁術,若真用了,你絕無生還的可能。”

“讓他醒。”沈星堯道。

荀桑手足直顫,眼睛緊緊盯着他,“你答應老夫,不會碰那種術法!”

沈星堯看向別處不語,最後,在荀桑的不斷追問下點了點頭。

這日,忘情宗上下舉宗沸騰。

門外,一人紅衣一身肅冷,張口索要他們山上的寶物。

出來的是白漾和姜小凡,白漾二話不說帶人去取。

“白師兄,不可!绛幽果是我們忘情宗的聖物,百年才結出一個,掌門真人知道此事必定會怪罪!”

白漾厲聲呵斥,“不用說了,東西是我給出去的,師叔和爹爹怪罪下來我一個人扛着!”

今日忘情宗也下了雪。

等人都走完,白漾站在後山頭,雙目呆滞望着外面。

姜小凡拿了件大氅給他披上,以幫他禪掉身上的雪為由,趁機裹住他的肩膀,“小白,你不要靠近那個人了,他很危險。”

白漾這次沒有朝他發脾氣。伸手拽了拽身上大氅,吐出一口寒霧。

說道:“你上次不是還問我他是誰嗎?就是天宮的宮主。我相信他,相信他不會害我師兄,如果連他都救不了我師兄,這世上恐怕真沒人能救師兄了。”

姜小凡一向表露于臉上的溫和笑意收去,眉心微微隆起。

“你真的相信,他還是你以前那個師兄嗎?他離開忘情宗已經兩百年,早就回不去了。”

白漾因為擔憂短暫平靜的心情再次被挑起。一身火氣瞬間燃到了嗓子口,“你什麽意思?”

“我不管他做過什麽、去了哪裏,這輩子都認定他是我師兄,就算哪天我跟你不做道侶了,他也還是我的師兄!”

忘情宗的绛幽果、蓮華門玲珑蓮子、妖族菩提塑心草、天宮雪頂的千年婵雪。

兩日時間,沈星堯帶回荀桑要的全部東西。

眼看人終于有了絲氣色,“他多久能醒?”

荀桑:“不出七天。”

“能活幾天?”

“不超過七天。”

沈星堯吸了口氣。說道:“天宮太冷,我想帶他去雲夢。”

庭松聽聞宮主又要走,一早來到沈星堯寝宮外請見。

“宮主這次……是去何處?”少年模樣的人低下頭,恭敬乖巧地發問。

沈星堯坐在床前,手裏還拿着書,庭松無意瞥到,是記載哪裏氣候最溫暖、哪個地方好玩的。

沈星堯微微擡頭,沒有馬上回答他。

庭松後知後覺僭越,馬上改口,“屬下以後遇到天宮的事,去哪兒找您?”

沈星堯:“不用找我,你自己看着辦就好。”

庭松慌了,“回宮主,屬下不能!”

“為何不能?”沈星堯問,“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城的人将死在你面前,你會如何?”

庭松:“屬下會救人。”

“那如果有一天,天宮有人說你配不上現在的位置,要将你鏟除,你又如何?”

庭松呼吸一緊,渾身緊繃住。

沈星堯:“我要聽真實的。”

庭松垂低了頭又擡起,目光定定,“屬下會殺了他。”

沈星堯輕笑了笑,帶着贊賞。

“這不挺好嗎,你知道該怎麽做,也不缺應對的方法。”

庭松聽到宮主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喜從驚來,心裏對沈星堯崇敬更甚,朝他一拜,“屬下多謝宮主!”

庭松看向床上的人,深知不該多問,還是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屬下鬥膽,宮主跟楚雉……是什麽關系?”

沈星堯不加思索:“道侶。”

雖然道侶契沒了,但是,等楚雉醒來,重新結便是。

既然只有七天,那麽,這七天,不管楚雉願不願意,都別想擺脫他了。

沈星堯面上并沒多大變化,庭松自然不知他想什麽,卻在聽到道侶二字,心中驚濤駭浪。

加上宮主先前的話,這一刻,無數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湧上來。

他好像突然知道淩護法為什麽死了。

庭松雙目怔怔失神,“宮主隐世這兩百年……不是閉關,而是……”

沈星堯眉心蹙起,并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第一次覺得人太聰明,也不好。

沈星堯嗓音依舊淡淡的,“不要問了,你回去吧,雪山之巅的千年雪對滋養靈脈應該有幫助,你有需要可以去取。”

庭松再一次拜謝,“多謝宮主!”

這次回去後,庭松聽沈星堯的話去了趟雪山之巅,取來千年婵雪練功時所用。

第二天,庭松下意識又想要往沈星堯寝殿跑,将自己的喜悅分享給宮主。

宮主給了他現在的一切,提點他,對他從來沒有過不耐煩。于他來說,宮主就是他這世間最大的貴人,是他最崇敬的人。

然而今日,卻沒能再如願見到人。

庭松知道,宮主已經不在天宮了。

庭松沒有逗留,原路返回。

他又去取了雪巅雪,然後折了頂長明燈放飛,心中想着宮主與他的道侶。

宮主這麽好的人,以後一切,也一定要好好的。

雲夢。

不愧是氣候最适宜的地方,外面還是冬天,此處四季如春,遍地花開。

沈星堯一直守着他,第六日,楚雉終于醒了。

楚雉一睜開眼,眼底滿是不可置信,與恐懼。

随後,聽到鎖鏈碰撞起的叮當聲,看向穿過自己雙手與腳的鎖鏈時,又滿是茫然。

楚雉不可置信擡起手,他為何還活着,他的計劃,失敗了嗎?

沈星堯呢?

楚雉迫切想要下床,鎖鏈又響起嘩啦聲。

突然,被人從身後按住。

“醒了。”

楚雉一回頭,就看到那熟悉的紅衣,沈星堯不知何時來,正輕笑看着他。

楚雉愣愣的,覺得這一切好不真實。

他想去抓沈星堯的手,又生怕眼前只是沫影,他一碰就散了。

不料這一抓,竟真抓住了,那只手不再像他記憶裏的冰涼,而是帶着溫度。

沈星堯将另一只手也送過來,不知是他握住了沈星堯,還是沈星堯握住了他,一時間,楚雉心砰砰跳着。

鎖鏈又被晃動,發出聲聲脆響,楚雉忍住撲上去将人抱緊的沖動,清澈的眸子緩緩擡起與他對視。

“我為什麽還活着?”楚雉聲音有些啞,滿是不可置信。

“你想死?”

沈星堯抽出手,摸向他的心口。那裏有生機正跳動着,卻比一般人要慢許多,“放心,你活不了幾天了。”

沈星堯說這話時語氣比平時重不少,楚雉聽到,卻沒什麽大的變化,甚至松了口氣。

這讓沈星堯一向平靜的外表下,更加風起雲湧,一股沒來由的火氣順着上來。

為什麽?

沈星堯朝他貼近,雖然隔着衣服,卻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手上觸摸楚雉的動作也從一開始的輕撫緩慢加重,五指抓緊了衣襟像要将他拎起來。

沈星堯爬上他的床,抓住他衣襟的手往上移,在楚雉茫然的神色中,捏起他的下颌。

“這裏只有你我兩個人。看,多喜慶。”

紅色燭燈将室內照得通亮,裏面裝飾多采用紅色,只有少數地方是白色,如他本人一般,張揚而熾烈。

當初就是在這裏,他們拜堂結了道侶。

沈星堯嗓音輕輕的,臉上笑容較一開始更深,卻又不像在笑,輕聲附在他耳邊:“叫聲夫君?”

楚雉一動不動看着他,眼底依舊是迷茫和不可置信,以及一種想要但不能的克制。

一時之間,神色格外掙紮,身上鎖鏈又随他發出碰撞聲。

沈星堯看着,只當他對眼前處境的不滿,笑說道:“以前沒發現我這麽變态?”

“你知道嗎,我早就想這麽做了,在還沒見到你時,我就想,如果你真成了外面說的那樣,或者不再喜歡我了,我就把你鎖了,關起來,誰讓你那時候親了我呢?”

沈星堯知道得不到他的回應,還是說着,“你不會真不喜歡我了吧?”

“不喜歡也不行,我不會放你走了。”

楚雉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聽着沈星堯的話,心裏不知是該開心還是擔憂,沈星堯心裏有他,願意留下他,他是開心的。

但是他……

楚雉輕輕搖了下頭,臉上沒有任何被逼迫的不情願,說道:“我沒有。”

沈星堯湊向他面前,兩人之間不過半指的距離,呼吸都要融為一體。

“那你叫我一聲夫君?”

逐漸放飛自我

沈受楚攻,不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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