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看臉（16）
心像是被人揪起來，一下子到了嗓子眼。
單薇子眼眶發酸，呼吸微窒。
謝圖南還在說：“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單薇子把胸口那口悶氣吐幹淨，平複了一下心情。
她忍不住想，謝圖南是真的喜歡她嗎？
一個毫不相幹的流浪貓去世，謝圖南都會給它做禱告，別人稍微對他好一點他都心甘情願的被騙，那麽謝圖南對她，真的是喜歡嗎？
難道不是因為依賴嗎？
謝圖南根本就不懂什麽叫喜歡。
單薇子不敢去想，她差一點，差一點點就要答應他了。
可是如果真的在一起，有一天謝圖南也會發現他那不是愛情，會再一次，義無反顧，毫無預警的抛棄她。
“謝圖南。”單薇子冷靜下來，“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經結婚了。”
她慢調細理，嘲諷一般，說：“你跟我說這話是做什麽，想跟我在一起？你要破壞我家庭？”
“不…不是。”謝圖南連忙否認，“都不是的。”
“那是什麽？”單薇子逼問他，“你是覺得我還喜歡你，想讓我背叛我愛人？想做第三者？還是要當我的地下情人？”
面對單薇子的咄咄逼人，謝圖南一時沒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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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不善言辭。
這頓飯到最後也沒吃成。
晚上有夜班。
謝圖南跟單薇子分開以後，失魂落魄的回到醫院。
他們科裏正熱鬧。
患者們站在樓道裏，一個個探着頭，墊着腳，齊刷刷的往護士站那個方向看。
一個中年婦女正摁着一個護士扇耳光，“我讓你勾引我老公，你媽就這麽教你做人的，我日你大爺。”
其餘幾個護士被中年婦女帶來的彪形大漢攔住，她們聚在角落裏，吓得瑟瑟發抖。
謝圖南在門口站穩，看清楚情況以後也沒往裏面走，轉過頭問旁邊的病人，“這是怎麽回事？”
“呦～小謝大夫，今天你值班啊。”病人是個自來熟，平日裏跟誰都能聊起來，他往那個方向努努嘴，“這還不清楚，那個梁護士，是人家小三。”
謝圖南聽到這兩個字愣了一下。
病人沒發現他的情緒不對，或者說謝圖南在別人面前就只有一種表情。
他又說：“人家原配找上門來了，啧啧，平日裏看着那麽傲的一個姑娘，竟然是這種人，道德敗壞。”
那個梁護士謝圖南也知道一些，在護士這個學歷普遍比較低的行業裏，梁護士是他們科裏唯一一個研究生，科室也是按照護士長方向培養她的。
可能是因為學歷高受領導器重，外加家庭條件好，所以平日裏性格比較高傲，不管是對同事還是病人，總是端着架子。
同時還有一個愛她的男朋友。
對她這個男朋友，上到科室主任，下到護工阿姨，基本上都有耳聞，每個節日都送花過來不說，護士節那天全科室的護士都收到了價格不菲的巧克力。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平日裏雖然人們看不慣梁護士的姿态，還是會讓着她。
沒想到還有這麽一件事。
那邊打的實在激烈，謝圖南擡腳想要上去勸勸，那個熱心病號拉住他，“小謝大夫，你要幹嘛？”
“去勸勸。”
“別去。”病人對他搖頭，“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去了說不定也要被打。”
謝圖南皺眉，正說着，科室裏另一個大夫湊了過去。
勸架的話剛出一半，那個中年婦女一巴掌就扇了過去，“這他媽有你什麽事啊，你們大夫就這麽不要臉，人品不行，怎麽救人。”
病人洋洋得意的對他挑挑眉，仿佛再說，看吧我就知道會這個樣子。
保安來的很快，他們從中把人分開。
護士長和科室主任姍姍來遲，把兩邊的人拉開，分到兩個地方，準備做思想工作。
熱鬧看夠，大家回了病房。
謝圖南回到辦公室，剛穿上白大褂，護士長推開醫辦室的門，身後跟着梁護士。
“小謝你在呢。”護士長板着一張臉，很嚴肅。
謝圖南“嗯”了一聲。
“梁護士在這裏待會，你忙你的。”護士長說完以後又回過頭看了看梁護士，嘆了一口氣就離開。
謝圖南剛來這個醫院幾個月，算是特招的，第三個月就定了科，跟科裏的護士不熟，因為性格原因，也不愛說話。
梁護士等護士長走後就坐在了附近的椅子上，她剛開始只是小聲抽泣。
然後來了一個電話，估計是那個男人打的，她在這邊罵了兩句，挂斷以後便放聲大哭起來。
謝圖南拿着紙走過去，“不要太難過。”
梁護士顯然沒想到謝圖南會理她，頓了頓，這才接過紙來，小聲說：“謝謝。”
“不客氣。”
謝圖南剛準備回到自己座位，就聽到人開口問他，“謝大夫，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沒有。”謝圖南老實回答。
“我們倆是真愛。”
所有女孩子都一樣，在難過時遇見誰就會跟誰傾訴，甚至不用給太多的回應，只需要靜靜聽就能讓她心情好很多。
謝圖南給她倒了一杯水，在人對面坐下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梁護士擦着眼淚，“他也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怎麽就不能在一起。”
“我們兩個很聊的來，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是高度契合，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特別乖，不哭不鬧不作，相反他老婆什麽都管着他，他們兩個根本就不相愛。”
這個樣子的梁護士有點卑微。
“我覺得我沒做錯什麽，我愛他，我願意留在他身邊，不管是第三者，還是朋友。”梁護士擡頭看着他，“謝大夫你別看不起我，哪怕是我們兩個被發現了，只要他不主動趕我走，我都要留在他身邊，我愛他，我為了他什麽都可以做。”
“只要他需要我，我就去做。”
哪怕是被世俗指責。
哪怕是被萬人唾棄。
哪怕是一條不歸路。
謝圖南想說你錯了，你這樣太自私，傷害的是別人。
想說與其責怪埋怨別人妨礙了你的愛情讓自己那麽難堪還不如大方的成全有尊嚴。
可是他什麽都沒說出口。
因為單薇子問他那一瞬間。
他也想說，好。
不過不是真心想做你第三者，不想破壞你的家庭，只想留在你身邊。
朋友也好，情人也好。
只要還能看到你。
只要是你。
梁護士最後辭職了。
其實關于她的言論不多，這件事很快就被人忘了，病人換了一撥，同事們知道也不會當面提出來。
是她自己忍受不了。
總覺得別人竊竊私語是在議論她，自己心理和道德都過不去。
高傲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缺點。
敏感。
臨走之前，她來跟謝圖南道謝，短短幾天，她整個人瘦了兩圈。
她說：“謝謝謝大夫，謝謝你當時沒有說我做的不對。”
她說：“謝大夫你真是一個溫柔的人。”
她說：“謝大夫祝你幸福，早點遇見真愛。”
謝圖南跟她說再見，心裏卻有點難過。
他早就遇見真愛了，可是那時候不懂。
那時候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失去了才知道多麽可貴。
如果能再來一次。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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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次說開以後，單薇子有一個月沒見過謝圖南。
元旦她從第一天忙到中旬，帶了幾個遠方的團，逛了幾個近處的山，嗓子從清亮變得沙啞，最後整個腫了起來。
她休息了幾天，然後接到了父母的電話。
媽媽這幾個月總是腿疼，老家那邊有人給介紹了北京的醫生，她們特意跑了過來。
單薇子開車去接他們，在車上單媽媽再次把盛綻罵了個狗血淋頭，讓她趕緊把那對狗男女趕出去。
她聽了只是笑。
接着單媽媽嘆了一口氣，“薇薇，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
“上次你二大爺給你介紹的那個小夥子，不說也在北京嗎？你們兩個聯系了嗎？”
催婚模式再次開啓，單薇子無奈道：“媽，我現在還不想談戀愛。”
“為什麽不談，盛綻都開始第二春了，你怎麽能單着，你也必須找一個。”
單薇子：“……”
這是哪門子的勝負欲。
眼看自己媽媽還要說，單薇子開口問：“媽，你說的是哪個醫院？”
“惠仁。”
“什麽？”單薇子張大嘴巴。
“惠仁醫院。”單媽媽重複了一遍，“惠民的惠，仁義的仁。”
她知道。
惠仁醫院。
就在她們家旁邊，謝圖南所在的醫院。
怎麽會這麽巧？
進醫院的時候，單薇子就開始祈禱，千萬不要遇見謝圖南。
剛開始也很順利，她去挂號、交費都沒有別的事情。
單薇子心放了下來。
不過也是，這麽大醫院，想要遇見一個認識的人也不容易。
結果從醫生那裏出來，她們拿着單子去拍ct，剛到門口，她就遇見了人。
“嘿，單薇子。”謝圖南主動過來打招呼，“你怎麽又來醫院了？”
這個“又”字用的極其巧妙。
單薇子看他一臉沒事的樣子，心裏稍微放下了一點，又有點不舒服。
他怎麽能做到無動于衷？
“我媽來看病。”單薇子給他們互做介紹。
謝圖南一聽是她爸爸媽媽立馬就挂上了笑臉，一口一個伯父伯母叫的親熱。
單薇子突然明白為什麽謝圖南情商低至今也沒被人打，面對病人這麽和藹可親，她都有點想看醫生了。
醫院有熟人确實好辦事，謝圖南進去跟人打了個招呼，單薇子媽媽就直接插了塞。
等自己媽媽出來的時間，單薇子轉過頭看着謝圖南，“謝謝，改天請你吃飯。”
“好啊。”謝圖南點頭，“哪天吃？”
單薇子一下子卡了殼，半天才說：“等你哪天有空。”
“我今天就有空，今天吃吧。”
單薇子：“……”
我就客氣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