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畢竟是未婚妻

畢竟是未婚妻

軟體昆蟲特有的足摩擦過天花板,一旦聯想到剛才那陣動靜是由這龐然大物發出,福澤清葉只覺得頭皮發麻。因為是倒挂着的,于是它背脊上分布密集的漆黑剛毛直直地映入她的眼底。

現實生活裏毛毛蟲被放大幾十倍後,一直在上下張合的口.器也變得清晰可見。

極具沖擊力的畫面讓人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緊張得屏住呼吸,盡可能地将自己能發出的聲音降到最低。

總之還是要先把美智子救出,根據藤井的描述,面前的少女應該就是美智子了。福澤清葉學着美智子那樣也口型向她示意。

“我是來救你的,是你哥哥讓我來的。”

讀出福澤清葉話語裏的哥哥一詞,美智子黯淡的雙眸亮了下,她抿了抿唇,略有畏懼地擡頭看了眼正盤踞在頭頂的蟲子。

“盡量不要發出聲音。”福澤清葉用口型說着,旋即拉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向後退。

1408號房間位于房間盡頭,同時也是這層樓距離電梯口最遠的房間。

美智子的指縫間還殘留着些許凝固後的血塊,細長的傷口橫貫整條手臂。濃重的鮮血味伴着她緩慢移動的動作而彌漫開來。鮮血刺眼的殷紅又勾起她曾經的回憶,但現在已經有所不同了。

至少這一次,她不會再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受傷。

她要嘗試着去拯救他人。

兩人沿着走廊的牆壁小聲走去,福澤清葉同時分出一部分的心神來注意巨蟲的動靜。沒有捕捉到任何聲音的巨蟲在天花板上漫無目的地爬走,最後甚至在福澤清葉和美智子走到過道中間時,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細微摩擦聲。

巨蟲從天花板蠕動着爬到了地面上。

依照她們現在的速度,如果不加快速度的話,絕對會被追上,福澤清葉安撫地輕撫過美智子的手背,示意她看向自己。

“我們把速度加快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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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角的餘光裏,深褐色的巨蟲正朝她們一寸寸地逼近。其實不難看出巨蟲沒有視覺,或者說只能感知到模糊的光影,否則應該在福澤清葉她從電梯口走出的一瞬間就會發動攻擊。

根據這樣的推論,也能知曉它現在不過是在漫無目的地找尋獵物。

大腦經過一番推理也稍稍冷靜下來,她牽着美智子加快速度向電梯口靠近。

兩人與電梯口的距離不斷縮短,幾乎只剩下一步之遙了。

成功抵達電梯口,按下按鍵,只需靜待電梯來到這一層。

電子顯示屏上的鮮紅數字現在卻如同生命的倒計時。

快點快點。

拜托了,再快點吧。

福澤清葉焦急地掃看樓層數,又看向揮舞着口.器蠕動而來的巨蟲。等它靠近後,仔細地定睛一看,她這才發現蟲子內部鮮紅色的源頭。

竟然是一具還未被完全消化的屍.體。

機械運轉的聲響在兩人身後響起,福澤清葉稍稍松了一口氣,但陡然間,一道清脆的碎裂聲在美智子的腳邊炸開。

她因為太緊張弄倒了電梯口擺放着的用作裝飾的盆栽。

巨蟲漆黑的複眼瞬間看向清葉與美智子,用比之前快出幾倍的速度向兩人奔來。

電梯門合上所需要的時間絕對來不及……

幾乎是下意識的,福澤清葉将美智子推入電梯內,按下關閉鍵。

同時又小跑着拐向另一邊,摸出手機,用顫抖着的手指點開音樂播放器,恰好點到一首搖滾樂。

“看這裏——!”她提高音量,還嫌自己的存在感不夠強地揮舞雙手。

只見它改變目标,轉而向自己攻來,從間隙裏她看到電梯門順利合上,心中的巨石才算落下。

接下來就該想想自己怎麽活下去了吧。

呼,原來腎上腺素狂飙是這種感覺嗎?不光是心髒跳得飛快,就倆全身上下平常都沒什麽作用的肌肉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

電梯口的不遠處還有一處樓梯間,中間用一扇門隔開,這是她一開始走出電梯時觀察到的。但是沒想到這一微小細節現在會派上用場,心髒砰砰地跳動仿佛一個不留神就會從嗓子眼跳出。

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腳下的動作速度絲毫不減,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機械性的動作。

極端危險的情況下大腦将所有的精力都分給肉.體,無論是聽覺也好,還是其他的感官,都被一定程度地削弱。

周圍世界就好像被按下靜音鍵,唯一能聽到的便是心跳聲。

樓梯間的牆壁被刷成白色,樓梯扶手則是與蟲子的相似的深褐色。每一層都是相同的顏色搭配,都快要忘記确切的樓層了。

——不想就這樣死去。

——不想在這裏死去。

不想死。

在強烈信念的驅使下,身體的潛能被挖掘到極致。就在一路狂奔中,她未曾察覺背後緊追不舍的巨獸早已消失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下腎上腺素褪去後,肌肉的酸痛,肺部的撕裂感種種感覺糅雜在一起,波濤洶湧地卷席她。

進入大廈前被套在左手食指上的古舊戒指莫名地發燙,灼人的熱度差點就要在指根出燙出一圈傷疤。

嘶——好燙。

福澤清葉倒吸一口氣,勉強地用意志力抵抗如潮水般湧來的疲憊,但下樓的速度很明顯地減慢了。

一縷涼風從頭頂拂過。

奇怪……這個樓梯間應該是封閉的啊……?

戒指泛出一圈淡色的紅光,就如同某種征兆。福澤清葉擡起頭,閃爍着微光的粉塵飄飄搖搖地落下,等湊近後,她才意識到——

那并非粉塵,而是昆蟲化蝶後撲閃翅膀灑下的鱗粉。

透過朦胧的鱗粉她看見了盤踞在最上方的放大版蛾子,而本該是昆蟲的頭部則是被生硬地鑲嵌入一顆成年男性的腦袋。

福澤清葉:草,太草了。

化蝶後的詛咒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站在樓下的福澤清葉,它低下那顆外表屬于人類的頭顱,嘴巴霍地張開,嘴角直直地咧到耳根,露出裏頭昆蟲的口.器。

“呲——找——呲——”就像是牙牙學語的孩子,詛咒地嘗試着發出人類的語言,盡管磕磕絆絆,“到——”

“找到、了。”

充斥在空氣中的鱗粉順着鼻端進入鼻腔。原本清明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該死的,福澤清葉在內心暗罵一聲,接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勉強打起精神向下跑去。

在一片模糊的意識裏,五條悟的話莫名其妙地浮現。

——“等這件事情結束以後我敢肯定你一定會想要成為咒術師的。”

真敢說大話啊,什麽肯定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在狂立flag。

鱗粉逐漸麻.痹神經,身體越來越不受控制。

下一秒,福澤清葉就因為左腳無力而絆倒在地。

蝶翼上下扇動帶起肅殺的微風,吹動她的淺栗色發絲。漆黑的,意味着死亡的口.器張開。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擡起左手,戒指的紅光愈發閃耀,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瞬,少女微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梯間裏響起。

“去死吧。”

話音落下,戒指散發出耀眼紅光,直直地刺向詛咒。蝴蝶形态的詛咒內部略有光點閃爍,片刻後光化為實質的武器将詛咒活生生地撕裂。

*

噠——噠——

腳步聲在狼狽不堪的少女身邊停止,白發男人半蹲下.身手指摩挲下巴,喃喃道,“這不是做的很棒嘛。”

第一次用咒言就能祓除咒靈,也難怪上頭的那群老家夥一直對其虎視眈眈。

目光落在她左手上戒指,稍微一頓。

不過嘛,既然都是他的未婚妻了,那些老東西就沒機會了啊。

男人寬大的手掌托起少女的背脊,公主抱着離開大廈。

*

讓人狂掉san值的咒靈,還有最後詭異的光芒。現實中發生的一切,被敲成不規則的碎片又被拼拼湊湊出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不想死。

不想死。

“嗚哇——我不想死啊啊啊啊!!”靜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氣,又用手檢查了一遍身體。

完好無損的,沒有缺胳膊斷腿,真是萬幸。

旋即,淺栗色頭發的少女又開始環顧四周,總覺得有些奇怪。

這不怎麽像是醫院的病房,反而更像是……

眼簾裏突然躍入一抹身影,但因為站在窗邊,而且逆光,她都不能很好地辨別對方的面容。

“五條悟你趁着我昏迷的時候去染頭了?”哦還有燙頭了?

被五條悟叫來照顧病人實際上十分懵逼的伏黑惠:?

後者一回頭,福澤清葉猛然意識到自己認錯了人,對方很顯然是和自己同年齡的少年,怎麽能和某個二十八歲的大齡男青年混為一談呢!(抱歉,沒有年齡歧視的意思。)

少年的眼角微微上挑,五官清秀,聲音同樣清朗,“你醒了?”

“啊,嗯。請問這裏是哪裏?”

“這裏當然就是傳說中的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俗稱高專的地方啦。蔣蔣蔣——”

房間的門被人恰到好處地打開,真讓人懷疑他有沒有在掐點啊。

“這個是什麽鬼啊?”

福澤清葉指了指果籃上寫着“恭喜首次祓除咒靈請再接再厲!”小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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