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選擇題
選擇題
是森鷗外。
福澤清葉的背脊因為緊張而繃直，現在的森鷗外還不是□□首領，也不過是黑.手.黨的專屬醫生。但知道他幾年後就會成為□□首領的福澤清葉還是有所心悸。
“就不用勞煩您了。”夏油傑說着，側身擋在她和森鷗外之間，主動擋去後者探究的目光。
“您應該就是夏油君了對麽？請別誤會，我剛才這麽說只是出于醫生的職業責任。”
呵呵，誰信啊。
但凡了解過他接收港口黑.手.黨後雷厲風行的手段就不會把他和救死扶傷的醫生聯系在一起。
“當然我不否認還有一些好奇，因為福澤小姐的姓氏同我一位舊友的姓氏一樣，所以一時感覺到有些巧合呢。”
跟着輔助監督去和現場其他人交涉的五條悟此時終于回來，沒看森鷗外一眼，直直地對福澤清葉和夏油傑說：“已經交涉好了，現在就進去吧。”
有五條悟開這個頭，話題的結束也是無比自然，福澤清葉甚至只需要站在夏油傑身後看着他略微點頭向對方示意後離開。
離去時福澤清葉即便沒有回頭，卻也能感受到，那附着在自己身上飽含探究的視線。
呃啊，好像被盯上了。
所以說她從一開始就該乖乖留在高專的，但五條悟那時麻溜地提起她的後衣領把她帶上車後那點抗議直接煙消雲散。
沒辦法，她又不可能直接自爆身份。現在只得祈禱任務能夠順利完成。
“剛才那個人看起來很危險。”走在她右手邊的夏油傑突然出聲。
“啊，看出來了，醫生什麽的就是幌子吧？說是黑.手.黨頭子我都信。”五條悟應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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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被你猜中了，這家夥以後就是□□頭子。
“既然是在他們的地盤不能保證完全沒有風險，只能盡快完成任務。”說着，夏油傑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福澤清葉，“清葉等下不要離我們太遠。”
畢竟，周圍的人都不是善茬。
黑發少年掃視四周，除卻幾名高專的輔助監督和“窗口”，其餘的就都是身穿黑色西裝手持槍.械訓練有素的黑.手.黨，人數不算多。任務地點位于港口，往常應該布滿來來往往的輪船，但因為咒靈政.府下達緊急封鎖令，以至于港口是冷清一片。偌大的港口堆滿集裝箱，各集裝箱間都被安插着黑.手.黨。
□□派出的代表美名其曰為希望能夠保護高專人員，但真正的意圖恐怕不止如此。
那更像是在監視。
盯着密密麻麻的視線，福澤清葉目光落在地面上，“嗯，我知道了。”
咒靈的活動範圍被縮小到幾個集裝箱內，不一時三人就到達。
“準備好了的話我就為各位降下‘帳’了。”輔助監督說。
福澤清葉點頭，“嗯，請降下‘帳’吧。”
只見輔助監督掐了個訣，“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除。”
遠方半空中冒出一汪粘稠黑泉，如有生命般向四周降落，直到将這片區域包圍。
“總算是暫時不用見到那群奇奇怪怪的家夥了。”五條悟把黑色墨鏡推到頭頂，一兩縷柔軟白發滑下，蒼藍色眼瞳悉數露出，“決定了！那就先把咒靈解決，然後再去吃點心吧！”
“這也是個好主意，至于店鋪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看着兩人的對話，絲毫沒有做任務的緊張感，福澤清葉出聲提醒，“這種事情還是放到之後再說啦，現在做任務要緊。”
被這麽一提，五條悟才懶洋洋地将雙手貼在嘴邊作擴音器狀，對着不遠處的幾個集裝箱喊道：“喂——快點出來啦，我們還急着去吃午餐哦。”
……未免有點太過随意了。
“再給你三秒鐘時間，好倒計時開始，三、二……”話音被一記猛烈的攻擊打斷。
“噢，還算識相嘛，也知道浪費別人的時間可是壞習慣啊。”說着，他動作輕巧地躲開攻擊，穩穩落于地面。
咒靈終于顯形，灰綠色的軀體上布滿暗紅色的眼睛，又随着它前進的動作千萬只眼睛都在瞬時轉動。
“你長得還蠻有創意的嘛，不過啊——”五條悟漫不經心地伸出手輕輕一彈指，咒靈周圍的空氣急速壓縮，又在頃刻間炸裂開，頓時血.肉.模糊。他又後退幾步躲過如雨滴落下的渾濁血.液。
見狀，福澤清葉丢給夏油傑一個“看吧我就說你們不需要奶媽”的眼神。後者笑而不語。
一擡手就解決完咒靈的五條悟回身沖着朋友聳肩，“抱歉啊，一不小心就弄死了，不過這麽弱的咒靈傑也不需要吧？”
夏油傑掃了一眼已經開始消散的咒靈屍體，“的确不需要。”
所以說，其實真正花時間的還是從高專趕到橫濱在路上花的時間？
總感覺自己就是來走個過場的，沒成想五條悟又說：“不過嘛，這種等級的咒靈對清葉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的吧？”
雖說是咒術師但其實根本就沒有祓除過咒靈的福澤清葉：……
“放心吧，以後會給你留一些這種任務的。”
“只是按照你們的實力，完全沒必要結隊做任務了吧？”
“這還不是因為咒術界那點陳舊到不行的傳統，那群老頑固現在還在堅持咒術師等級制度。”說起這個，五條悟面色就難看了不少。
“好像有點像考級？”她在筆記本裏看到的也只是後來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成了特級，這麽說來應該還是有什麽特殊的晉級制度的咯？
五條悟把墨鏡放下重新架回鼻梁上，但額前的劉海變得稍微有些毛躁，他說：“話是這麽說沒錯啦。”
“但晉級還需要其他咒術師的推薦，這就導致一旦有人想要針對你，晉級就很困難了。”一直走在前頭的夏油傑回過頭，補充了一句。
嗯……聽起來就很有黑幕的樣子啊。
“先不說這些了，這家甜品店看起來還不錯？”五條悟摸出手機後開始查找附近的甜品店。
前面的夏油傑突然間停下，他的手掌貼着漆黑的“帳”，神色嚴峻，“‘帳’還沒有解除。”
話音落下，層層疊疊的黑霧自三人身後湧來，迷霧帶有甜膩的香味，吸入後讓人腦袋昏沉。
眼疾手快捂住口鼻的福澤清葉回頭看去，原先躺着屍體的地面已經是空無一物，只留下斑斑血跡。扭頭想要提醒其餘兩人，可她的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本來被“帳”籠罩着的區域就已經是光線昏暗，但在黑霧彌漫開來後愈發昏暗，最終陷入一片漆黑。
她用空出的手向後探去，已經無法觸摸到“帳”了，也就是說，她現在很可能是被轉移到了另一個空間。人在黑暗中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剝奪視覺後其他感官也在短時間內得到飛躍提升，任何一絲動靜都逃不出耳朵。
沙沙沙——
類似于樹葉摩挲的聲音從前方傳出，緊接着影影綽綽的燈光透出，以黑暗為底朦胧的光在其中極為顯眼。冥冥中似乎有誰牽引着她向前走去，腳步落下，卻一點實感都沒有，輕飄飄地像是落在棉花上，但也有可能只是她的錯覺。
走出一段路後，光點漸漸明晰，光芒拉伸，直到被分成兩段，一左一右，分立于兩側。
沙沙摩挲聲傳入腦中，化為一種古怪的語調，是她從未聽過的，可卻又能理解每句話的意思，就像是隐藏在靈魂深處人類古老的語言基因被激發。
“嘶…選……嘶…選擇……”
“選擇什麽？”她問。
“做出……你的選擇……”
那道聲音斷斷續續的，如同受到幹擾的廣播聲音。
一雙無形的手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了幾步，穩住重心後站在交叉口。
柔和的光點裏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漣漪在距離她幾步前消散。
漣漪中裹挾着細碎的交談聲。
——“那就是五條家的天才嗎？”
——“聽說還有‘六眼’？”
——“悟，五條家需要你。”
撥開朦胧面紗，福澤清葉逐漸看清一側光圈裏的景象，身穿淺色和服的孩子被衆人簇擁，臉上全無半點笑意，目光冷冷。
——“你還不明白嗎！那孩子就是個怪物，什麽咒靈啊，詛咒啊，都是因為那個孩子……如果別人知道了，又會怎麽想我們呢？！”
——“但無論如何傑都是我們的孩子，擁有這樣的能力，也不是他希望的啊。”
——“……傑，你回來啦？肚子餓了嗎？媽媽就快做好晚餐了。”
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站在門外，細長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翳，漆黑睫毛顫抖有如精致蝶翼，他緩緩擡起頭，露出一貫的柔和笑容，“嗯。”
“做出你的選擇吧。”古老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福澤清葉停頓片刻，直到那只手又催促般地搭上她的肩頭，抓住時機，她飛快抽出系在腰間的長刀。
銳利的刀鋒閃過一絲寒光，刀鋒嵌入手臂，受到不小阻力，她一咬牙狠狠壓下。
“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傳出凄厲慘叫。
她捏着刀柄的手指收緊，眉頭因為怒意微微皺起。
少女的聲音響起——
“你有沒有聽過，小孩子才做選擇題？”
語畢，她再度揮舞長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