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
番外
乘上回國的飛機,頭等艙內很安靜。這幾天玩的太累,大家一上飛機都歪歪倒倒的睡着了。
fly靠在機窗邊垂着眼皮看着機翼旁厚厚的雲層,漸漸的,他的的眼皮越來越沉。
看了眼旁邊睡得歪歪斜斜的小曲,fly阖上眼睛也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他久違的又夢到了18歲之前的日子。
成年之前的生活他過得非常難,他的名字叫雲淵。
記不清是第多少個淩晨五點,17歲的fly照常起床,簡單洗漱過後又踏往了去醫院的路。
天色尚未破曉,冷白的路燈傾瀉而下,照亮了在空中沉沉浮浮的塵埃。
fly呼出一口霧白色的哈氣,往下拉了拉校服的袖子。袖子有些短了,剛拉下來,稍微一有什麽動作又褪到了手腕上面。
fly沒再管袖子,他騎上前些日子剛買的二手自行車趕往醫院。
沒有擋風,冬日清晨的冷風呼呼往衣領,袖口和下擺裏灌,fly咬着牙蹬得更快了一些。
騎到醫院的時候,太陽剛剛升起,柔和的曦光和淡藍的天空糅合在一起。
fly鎖好自行車,背上書包幾部跨上了醫院門前的臺階。
此時住院部還是靜悄悄的,fly蹑手蹑腳的推開了一個病房的門,裏面躺着兩個病人,其中一個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笑盈盈的看着推門而入的fly。
女人的頭上帶着一頂很漂亮的毛線帽,臉色雖然蒼白但是難掩恬靜漂亮的氣質。
fly看了一眼隔壁床的病人,将腳步放的更輕,他走到女人面前半蹲下,輕聲喚了一句:“媽。”
雲母拉過fly的手,反複揉搓,語氣中盡是心疼,“怎麽手這麽涼?跟你說了早上騎車冷買套擋風衣。”
fly扯了扯嘴角,揚起一個乖巧的笑容,“媽,我不冷。”
fly從書包裏取出保溫桶,裏面的雞湯還熱乎着,fly将勺子遞給母親,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湯。
雲母只喝了一半,她将雞湯推給fly,“我喝不下了阿淵,你幫我把剩下的喝了吧。”
fly不肯,兩個人固執的推讓一番,最終雲母還是在fly的注視下将雞湯全都喝光了。
fly将空的碗和勺子又收進保溫桶裏裝進書包,他将雲母的被子仔仔細細又掖好角,不放心的囑咐道:“媽你有什麽事情你就按鈴叫護士,不要自己逞強。”
雲母嘴角挂着淺笑,滿口答應。
離開醫院,fly顧不得再去排隊買份早餐,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這時候騎車不像淩晨那麽刺骨了。
fly弓着背加快了騎車的速度,他穿過大街小巷,緊趕着校門關閉的時間到了學校裏。
站在校門口檢查的老師看着他都快遮住了眼睛的頭發,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遍,“同學,你這頭發到底什麽時候去剪,再不剪我就要扣你分了。”
fly一邊鎖車,一邊随口應了一聲。
fly背着書包走進學校,随手抓了一把頭發。他心裏暗暗盤算,剪一次頭發要30塊錢,有這錢他可以再買斤肉給小迪補補身體。
雲迪是他弟弟,今年還在念初一。
他家倒也不是一直這麽拮據的,在雲母沒有生病之前,也算一個幸福的小康家庭。
兩年前,雲母在工作單位意外暈倒,被同事送到醫院一檢查是腦腫瘤,不過好在是良性的,還有的治。
這個腫瘤雖是良性的,可是長在腦子裏不是輕易就能取出來的,就這麽依靠着藥物和長期的診療,過了兩年。
家裏能賣的東西都已經賣了,現在他和雲迪還有雲父在上海非常偏遠的一個區租了兩間房子。
雲父成了家裏唯一的收入來源,fly不是沒有想過辍學打工為家裏減輕負擔,可是遭到了雲父雲母強烈的反對,性子溫柔的雲母甚至放話,如果fly不上學了那她也不治了。
無法,fly只能繼續上學。但他兩年如一日,每天五點就早起先去雲母的醫院給雲母送早飯,再騎車去上學。家,醫院,學校,離得非常遠,他一天的好幾個小時都浪費在了路上,可是地鐵,打車太貴了……
fly進了教室,班級裏正在朗讀,他的同桌楊俊傑在偷偷低着頭吃早餐。
看fly來了,楊俊傑主動分了兩個包子給他,“雲哥,又沒吃早飯吧。”
fly接過包子,“嗯,謝了。”
他和楊俊傑之所以這麽要好是因為他有時會幫楊俊傑上分,幫他打神槍手。
神槍手是三年前火起來的,剛火那陣,fly和所有青少年一樣,每天拿着零花錢往網吧裏鑽,沉迷于上分上段。而fly打這個游戲又恰巧特別有天分,所以他在網吧裏的名氣也特別高,很多人都花錢請他代打。
以前fly是不屑于收錢的,幫忙打一局的事談不到錢。
可是自從雲母生病後,他沒辦法只能做這個兼職來掙點,他的同桌楊俊傑就是那個最捧他生意的人。
楊俊傑吃完了早餐,用書虛虛掩着偷玩手機。
他正在刷有關神槍手的帖子,楊俊傑戳了戳fly的手臂,“哎,雲哥,GT怎麽又有人要退出啊,這幾年人換的夠頻繁的,就陌神和秦神一直沒變诶。”
fly咬了一大口包子,湊近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口齒含糊道:“不知道。”
楊俊傑又刷了一會帖子,他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他又戳了戳fly興沖沖道:“诶,雲哥,你要不去GT試試,聽說GT這次要走的是狙擊手和偵查,你去試試狙擊手呗,職業選手工資很高的,你也可以多賺點錢。”
楊俊傑的這番話像一根羽毛,撓的fly心癢。他學習成績不算好,考大學就算考上了,可是學費又是一筆支出。如果去工作的話,電競選手倒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放學後fly并沒有着急回家,而是去了網吧。他走進網吧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許多人都低頭跟他打了個招呼,“雲哥。”
fly開了一臺機子,他的身後站滿了高中男生,都是來觀摩他打游戲的。
fly無奈轉頭,跟他們解釋,“今天不打游戲。”
一衆男生遺憾的啊一聲,又四散開來。
fly登上了GT的官網,他仔仔細細的将他們的官網浏覽了一遍,在網頁的末端找到了GT經理的聯系方式。
fly掏出手機,對着電腦上的聯系方式搜到了陳經理的聯系方式,看着陳經理的微信fly咬了咬牙,點擊申請加好友。
陳經理通過好友申請時在晚上,fly反複斟酌措辭,給陳經理編輯了一條自薦短信。陳經理回的也很痛快,給了他GT的地址,讓他有時間來試訓。
fly周五放學後,騎車去了GT的基地。
試訓的時候他很緊張,教練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讓他打什麽他就打什麽。試訓結束,教練和經理并沒有給他明确的回答,fly緊張的揪着書包的背帶,心裏打鼓。
就在教練讓他先回去等消息的時候,訓練室又進來一個人,那個人fly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陌神,是那個被多少網瘾少年稱之為偶像的男人。
沈陌跟老齊和陳經理聊了幾句,期間時不時看向fly。fly每次一和沈陌對視就會不自在的移開眼睛。
等了很久,最終沈陌開車送他回了家,在fly下車前,沈陌叫住了他。
“寒假有空的話,來青訓營試試,包吃住有工資。”
沈陌已經開着車揚長而去了,fly還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剛才自己聽到了什麽。在寒風中站了好久,fly才反應過來在原地激動的蹦了一下。
寒假去GT青訓營訓練的事情fly誰也沒說,對父母他只說是去打工,雖然雲父雲母不同意他打工,可拗不過fly。
在同一批進青訓營裏的人中,fly特別突出。可是一過完寒假,fly就要開學了,沒辦法在青訓營中繼續訓練下去。
離開青訓營的前一晚,他去找了沈陌。
沈陌對于fly來說也是偶像,是光一樣的存在。可是除了沈陌,fly不知道自己可以去求誰了,他想留下來,他想繼續訓練,他想争首發。
那晚fly将自己的家底對沈陌和盤托出,但乞求的話剛說了個開頭,沈陌就打斷他。
“我會去和教練還有經理說,會給你争取一個競争首發的機會,只要你拿到了第一名,你一成年就可以直接當首發。你父母,學校方面的事我來搞定。”
fly還記得沈陌說那番話時的樣子,明明才虛長他幾歲卻給人一種非常踏實和穩重的感覺。
按照沈陌說的,fly和所有青訓營乃至二隊的人進行了一個比賽,他是第一名。
過了十八歲的那個生日,他如願以償,成為了GT的首發狙擊手。
他不知道沈陌是怎麽說服他的父母和老師還有教練經理的,他只管訓練,比賽,拿第一。
十八歲的那天,fly躺在GT他的專屬房間裏,盯着天花板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飛機颠簸了一下,fly睜開眼睛,是刺眼的陽光。飛機還有兩小時才落地,大家都還在熟睡。
回想起剛才那個夢,fly抿了抿唇。離那段艱苦的日子已經兩年了……
小曲還睡得很熟,他的毯子虛虛挂在腿上,整個人蜷縮着。fly撿起小曲的毯子,給他仔細又蓋好。
看着小曲的睡顏,fly又出了神。
他是和小曲差不多時間當的首發,不同于他,小曲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活潑開朗有很多朋友,能迅速和人打成一片,他之前是羨慕小曲,可是自從發覺自己喜歡上他時,他開始變得自卑。
他不敢跟小曲說出自己的喜歡,怕說出口連朋友也沒得做了。每當看到沈陌和莊堯在一起時,他腦海裏都會發瘋了一般想起小曲。他望向小曲時那不算清白的眼神他希望小曲讀得懂,又害怕小曲讀得懂。
雖然他是雲,可他也是淵。小曲是一只快樂的鳥兒,他不應該去招惹小曲的。fly垂下眼眸,眼神變得晦暗起來。
回國後,GT四人的身價水漲船高,每個人都接不少新的代言。
陳經理通知fly周六去拍攝一組品牌宣傳照,fly擰着眉毛,為難的開口,“陳哥,能換個時間嗎?”
小曲坐在沙發上吃薯片,他擡頭順嘴問了一句,“為啥,你有事啊?”
fly低着頭,淡淡嗯了一聲,“周六我約好要去看我媽。”
陳經理啊了一聲,也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那我再幫你去問問看看能不能改個時間。”
小曲放下薯片,熱心的舉手,“我可以幫你去看看阿姨,你拍完照再過來。”
fly盯着小曲,眸子閃爍了一下,他不想拒絕。
小曲等了半天,沒見fly答應,又熱情的央求了一遍,“讓我去吧,我還沒拜訪過阿姨呢,咱們是隊友,于情于理我也要去拜訪一下的。”
陳經理在一旁幫腔,“是啊,讓小曲先替你去看望一下,你拍完再去,反正小曲都快閑出屁了。”
小曲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抽了抽嘴角,“謝謝啊,經理。”
最終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周六陳經理帶着fly去拍代言,小曲先代替fly去看雲母。
雲母的醫院自從fly加入GT的時候就換成了上海最好的醫院,治療效果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小曲在去看望雲母之前,買了一個漂亮的果籃和一頂漂亮的帽子。因為腦腫瘤,雲母的頭發全都剃了,冬天又冷,想來想去小曲還是買了一頂帽子,實用又好看。
按照fly給的地址和病房號,小曲找到了雲母的病房。
房門是虛掩着的,小曲從門縫中可以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正在看電視,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情節,女人捂着嘴歡樂的笑了起來。
小曲撥了撥頭發,擡手在門上叩了兩聲。
雲母暫停電視,聲音中帶了些愉悅的期待,“阿淵你來啦。”
小曲推開門,雲母見來的不是fly,有些失落,但雲母瞬間收拾好了表情,和藹可親道:“你是小曲吧,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現實裏看更可愛。”
雲母坐直了身體,有些害羞,“随便坐,我這裏也沒什麽能招待你的。”
小曲放下果盤,快步走到雲母身邊,幫她把病床的靠背搖高了一些。
小曲在床邊坐下,揚起一個溫暖的笑容,“阿姨您好,今天冒昧打擾了。fly今天有工作,他結束工作就會過來了,怕您等的着急所以我先來陪您說說話。”
小曲将準備好的帽子遞給雲母,嘴跟抹了蜜一樣,“早聽fly說您漂亮,今天才知道這麽漂亮,怪不得fly這麽帥呢,長得跟您真像。我路上看到這個帽子覺得很漂亮,阿姨您看喜歡嗎?”
雲母笑的合不攏嘴,她接過小曲遞來的帽子,伸手在帽子上摸索了一下,溫聲道:“很好看,也很軟,我喜歡的,謝謝你小曲。”
小曲搖搖頭,“不客氣的阿姨。”他說着又要給雲母削蘋果吃,嘴上甜蜜的話沒有停過,逗得雲母一直捂嘴歡笑。
fly一結束工作立馬打車去了醫院,剛走近雲母的病房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視頻的聲音。
fly放慢腳步,在門口細細聽了一會,聽旁白像是他的擊殺合集。
透過房門的玻璃,fly看到小曲和雲母湊着腦袋一起在看小曲的手機,兩個人笑的都很開心,小曲張嘴在跟雲母說些什麽又引得雲母笑得更加開懷。
fly的眸光動了動,他的心底泛起一層漣漪。
晚上兩人一起陪雲母吃了個晚飯,結束後一同打車回了基地。
走回基地的路上,fly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小聲道:“今天謝謝你。”
小曲有一腳沒一腳的踢着路邊的石子,揮了揮手不在意道:“沒事,我挺喜歡和阿姨聊天的。下次你再去看阿姨喊我一起。”
fly偏頭看着小曲,心底有些猶豫不決,他磨了磨牙,“你想去喝點嗎?”
小曲奇怪的擡頭看他,撞上fly的視線,fly的眼眸漆黑好像藏了什麽情緒。
小曲:“喝什麽?喝酒?你不是不喜歡我喝酒每次都罵我是醉鬼?”
fly移開視線,聲音更低了一些,“今天為了感謝你,請你喝,去嗎?”
小曲頓住腳步,眼睛彎了彎,“難得啊,當然去!去哪喝?”
二十分鐘後,兩人坐在fly的房間裏面面相觑,周圍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酒水。
小曲打開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氣的失笑,“我說fly你別太摳,在你房間喝真是會省,酒吧卡座要幾個錢?”
fly單手打開一罐啤酒,仰頭喝了一口,“還不是你喝醉了太難弄回來,在這省事。”
小曲也就嘴上抱怨一句,并沒有真的嫌棄。他舉起酒杯跟fly碰了一下,仰頭也喝了一口。
兩個人喝了很久,地上的酒瓶基本都空了。
fly背靠着床尾,眯着眼睛看着小曲。小曲兩頰紅撲撲的,歪歪的倚在牆上。
借着酒勁,fly鼓起勇氣沉聲開口,“你……你讨厭我嗎?”
小曲慢半拍啊了一聲,他轉過腦袋和fly對視,慢吞吞道:“不讨厭啊,我只是煩你跟我對着幹的時候。”
fly垂下眼眸,壓低了聲音,“那你喜歡我嗎?”
小曲疑惑的歪了下腦袋,輕輕呢喃出聲:“喜歡你?什麽喜歡你?”
“就是像莊堯喜歡隊長那樣喜歡我。”
小曲長長的嗷了一聲,重重的點了下腦袋,“喜歡。”
fly眼睛驟然亮了亮,“真的嗎?”
小曲噗嗤笑出聲,他捂着嘴偷笑,“假的哈哈哈哈,你被我騙咯,fly你太傻了。”
fly眼中亮起的神采驟然滅了下去。
小曲見fly垂着頭好像有些不高興,便往他身前湊了湊。
小曲晃了晃fly的腿,仰着腦袋軟聲道:“你傷心了?別傷心了,這個我也是騙你的。我挺喜歡你的。”
fly看了一眼坐在他腿邊的小曲,移開了腿,冷冷道:“我不信。”
小曲把他挪走的腿一把又拽了回來,聲音聽着有些着急,“那你怎麽樣才會信。”
fly垂着眼眸,輕聲道:“那你親我一下。”
說完fly就後悔了,他站起身把小曲也從地上拽起來,推着他往外走,“你醉了,快回去睡覺。”
小曲不想承認自己醉了,他急忙委屈的反駁:“我沒醉,我沒醉。我說的是真的。”
為了讓fly相信,小曲掙紮着轉過身面朝fly,他按着fly的手臂,擡起腳尖在fly的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看着愣住的fly,小曲驕傲的沾沾自喜,“怎麽樣,這下你信了吧。”
fly不自覺的吞咽了下口水,他看着小曲清澈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了,摟着小曲的腰将人揉到自己懷裏。
小曲被他緊緊的抱着,有些懵,不過fly的懷抱還挺溫暖的。
小曲枕在fly的肩膀上,聽着他的告白遲鈍的眨了眨眼睛。
做fly的男朋友?
為什麽?!
哦?可以帶他吃雞,那可以。
小曲伸手回抱fly,貼近fly耳邊輕聲喃喃:“做你男朋友你要對我好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