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夜之後,君晨再沒來過溫七這裏。

溫七倒是照常熬夜,照常去老夫人和二太太那裏請安,照常上課,照常補眠,等到了夜間,又再熬夜,去完成姬欣月給她布置的功課。

這幾天裏,溫七也陸續收到了來自大師兄顧行止,二師兄、三師兄以及六師兄的信。

因近兩年不常在一塊,他們在信中對其他師兄弟的敘述,都出現了不同的偏重。

顧行止常在宮裏,了解最多的,就是在朝為官的三師兄和在宮裏當值的五師兄莫硯,所以他雖然把所有同門都寫了,可重點提到的,卻是三師兄和五師兄。

三師兄一如既往,在朝堂之上混得如魚得水,只是心裏始終記着幼時害他家破人亡的那場戰役,一直在追查當年的事情,按顧行止信中所說,當年的事情多少有了些眉目,也能确定,當初那場必勝卻敗落的戰役,确實有問題。

五師兄莫硯那邊不曾出過什麽太大的變故,替皇帝辦差具體做了什麽顧行止無從得知,只知道莫硯近來是紅鸾星動,就再無其他。

二師兄則是重點說了三師兄和姬欣月。

二師兄和三師兄畢竟是同朝為官,就算二師兄常年在外打仗,他們的聯系還是比別人要多的,且很多三師兄要查的邊境之事,也是經常托了二師兄去查,兩人聚頭也總是喝得不醉不休,經常會酒後多言。

所以二師兄能很準确地說清三師兄調查舊案的進度,以及… …三師兄家的孩子和三師兄不親近,前段時間生了病不見好,還送去隐山住了一陣子。

姬欣月則是多次随軍做軍醫,所以她的情況二師兄也清楚一些。

姬欣月一心醫道至今未婚,偏偏行走江湖之時總會認識許許多多的人,其中少不了就有這麽幾個對姬欣月日久生情的。

二師兄的信寫到這裏,突然有些跑題,說這些日久生情的人裏面,抛去幾個歪瓜裂棗,再抛去幾個自命不凡覺得娶姬欣月這個老姑娘算吃虧報恩的,再再抛去幾個別有所圖的,滿打滿算也就兩個人是他看得上眼的。

偏這些人明知道姬欣月不打算成家,還硬跟着姬欣月,姬欣月也是不耐煩了,才在近日回京,正好遇到師父遇刺,才能快速趕回救治。

姬欣月如今待在溫府假作溫七的教書先生,也是要避開那些人。

不知輕重,惹人厭煩——這是二師兄對那些人的評價。之後說到其他師弟,二師兄都是一筆帶過,看起來像是寧可說漏,也決不肯說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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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兄的信重點說的也是平日離得近的顧行止和莫硯,另外還多加了一個二師兄。

三師兄說,顧行止平日倒沒什麽不同尋常,就是與浮羅公主走得太近了。

溫七看到這裏,“啧”了一聲,她是女子,又是顧行止的師妹,能發現他們關系過密實屬簡單,可三師兄是男的,幾乎接觸不到浮羅公主,大師兄顧行止也不是會随意在口中提到女子,敗壞他人名聲的人。

這都能發現不妥,好吧,她勉強承認,三師兄還是比她厲害… …那麽一點。

然後說了二師兄,二師兄如今在南邊為溫七收拾爛攤子,在那之前,二師兄在京中待了半年,半年之前,則是在西邊駐防,那邊有許多的游牧民族與部落,偶爾會在秋收之際劫掠邊境,可去年卻是從初春開始就沒停下來過,夏季旱災,他們更是在路上就掠奪了朝廷送去的赈災糧。

二師兄領兵鎮壓,直到今年夏天才回來。

這期間出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包括邊境官員裏抓出了通風報信的內賊,以及在鎮壓期間糧草不足,後方送來的糧草居然還被一把火燒了。最後還是二師兄當機立斷,讓士兵吃了城裏最後的儲糧,鼓舞士氣反奪了那些部落的糧草,殺了敵人的馬匹煮湯,這才撐到下一批軍需到來,沒出現全城饑荒吞土吃人的慘劇。

最後說了莫硯。

三師兄與顧行止一樣,他似乎也發現莫硯有了意中人,只是他比顧行止知道的更多一點。

比如,莫硯喜歡的,似乎是後宮中的女子。

溫七頓時頭皮發麻。

“為什麽他這都能知道?!”溫七沒忍住問了夏束這麽一句。

夏束啃着糕點:“重點難道不是你五師兄意圖染指皇帝的女人嗎?”

溫七:“哦,也是,不過我與老三比習慣了。所以我更煩他的料事如神。”

溫七不爽的時候,就會叫三師兄為“老三”。

夏束:“你不喜歡他?”

“也不算。”溫七繼續看信:“同行相輕罷了。”

溫七在夏國的本職工作雖是細作,可某種程度上來講,也是幕僚。

都是機關算盡步步為營的心機狗,看同行不爽的概率比別的行業要大很多。

也是因此,大師兄的信任是她拿機關署名得來的,二師兄是武将,溫七确信對方從來沒懷疑過她,四師姐因為師父的回信相信她,五師兄靠的是六師兄的判斷,六師兄靠的是他能判斷溫七是否說謊的能力。

唯獨她三師兄,明明心性多疑,可她什麽沒都說什麽都沒做,對方就能輕而易舉确定溫七是無辜的,給她送來信件——雖然因為同樣的不喜歡溫七,這封信拖了好幾天。

要不是大家都不信他,調查之事本該也由他來。

——總和師父吵架,活該大家都不信你。

溫七把信來回看了數遍,最後才拿起了六師兄的信。

溫七不在這兩年,六師兄都待在師父身邊,師父見其他弟子,他才有和師兄師姐接觸的機會。

所以,有關其他師兄師姐這兩年的消息,他能提供的情報,真的是一點都不多,甚至沒有着重提到哪個,提到的內容也都是些日常就能了解到的。

可就算這樣,溫七還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

最後,她把信都拿出來,一張張燒了。

這些信算不上切實可靠的證據,她記得就行,留在身邊但凡丢了一張,那都是要命的事。

看着這些信被燒了個幹淨,溫七才放拿帕子擦了擦手。

總算有眉目了。

溫瑤被罰跪後,為了給她挽回一些顏面,老夫人将早就訂下的賜字宴給籌備了起來。

這是不甘寂寞總想體現自己愛女心切的長者們左思右想,搗鼓出來的。

有無賜字宴是一個分水嶺,若是有,賜字宴耗費的錢財,請客上門的客人,又有別的講究,總歸是請的人多,身份越高,排場越大,就越是能體現對女兒家的愛重。

這也算是京中攀比活動裏一個重要項目。

溫瑤想在浮羅公主的別苑結識更多貴女,也是為了這個賜字宴,如今不得已,只能先拿來挽回被老太爺罰跪的顏面。

賜字宴送出去的請帖不少,老夫人特地找了大太太二太太,讓她們将一部分請帖送出。

這一部分請帖都不涉及老夫人和溫瑤的社交圈,是大太太二太太娘家那邊認識的人。

大太太自然是答應的,二太太推說自己身體不适,到時候恐怕無法幫忙招待,請了人來又不招待,怕是會得罪人,就給推了。

老夫人氣得找了溫七的父親。

溫七的父親是很典型的“男子不管後宅”主義者。

但也孝順,聽老夫人這麽說了,就去找了二太太。

二太太還是原先那套說辭,但溫二老爺知道自己這個枕邊人的真正想法,好說歹說地勸:“你若是替七丫頭不值,我讓母親也給七丫頭賜字,同溫瑤一塊辦了!”

二太太急了:“你別!那可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賜字宴,若是将就得來的!我寧可自己給七丫頭籌備!”

“好好好,不将就不将就,那你看… …”

二太太:“請帖我發!不許打我家七丫頭賜字宴的主意!”

“就是這樣。”夏束把自己偷聽來的話和溫七說了。

溫七低頭寫字,揚起的嘴角昭示了她的好心情。

她不在乎什麽賜字宴,可她喜歡被母親這樣在意的感覺。

只可惜不過片刻,這樣的好心情就被破壞了。

窗外出現一個人,在濃墨般的夜色中,身形如同鬼魅。

他出現後向溫七行禮,說道:“七姑娘,有一批江湖人闖入了溫府,大部分已被我們攔下,但有幾個輕功不錯的,不僅沒逃,還在溫府內躲藏,未免被沖撞,還請七姑娘關好門窗,早些歇息。”

溫七的身份,皇親國戚知道一兩個可以,別的什麽人知道了,怕是要枉送性命。

“好。”溫七慢悠悠地收拾東西,并對身後躍躍欲試的夏束說:“去我師姐那看看。”

夏束開開心心地走了,走之前還替溫七從外面,關上了窗。

作者有話要說:

#燒信狂魔溫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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