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得到允許,夏束收回短劍,走向溫七。
天溟教教主的視線也從夏束身上轉移到了溫七身上。
但等溫七他們準備走出酒樓門口的時候,還是有天溟教的人攔在了他們面前。
沒完了?
溫七回頭。
天溟教教主也幹脆,直接說道:“我找姑娘,只是因為姑娘說自己是姬大夫的妹妹,想問問姑娘,姬大夫是否真的如姑娘所說,還在人世。”
溫七轉回頭:“她是否還活着,與你無關。”
“怎麽無關,她是因舍妹橫遭此劫,若她還活着,我必要親自向她賠罪。”
一個魔教教主,這麽輕易就當衆承認了自己在某件事上的錯誤,算是難得了。
但那又怎樣,諸多挂在口上的恩情說舍棄就舍棄的也是他們。
溫七就是覺得再難得,她也不會做出替自己四師姐原諒對方的蠢事。
溫七:“那你就自己去找她好了,若找不到覺得她是死了,也要記得你的話,拿劍抹了自己的脖子,親自找她賠罪。”
一整天沒聽溫七語出刻薄,此刻聽到,夏束真是分外懷念。
可也就他覺得懷念了,賀珍珍不相信原先對她那樣溫和的溫七竟也會這般口吐惡言,很是震驚。
旁的人則是覺得她有些過于膽大了,可想想她那一身武功,和她身邊那個少年,如今又出現了一個實力不在天溟教教主之下的人護着。
這般輕狂也不是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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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七說完轉身就走,這回她能拿開君晨搭在她腰間的手了,走得潇灑利落。
君晨夏束緊跟其後,接着就是賀家兄妹。
回到客棧,溫七與賀家兄妹各自回房歇息,君晨則是被店小二告知,客棧沒房了。
君晨也不惱,只順理成章地去敲了溫七的房間門。
彼時溫七正坐在床上發呆,聽到敲門聲起身過去開了門,看到君晨有些意外,還朝着窗戶看了看。
這次居然沒跳窗,走正門了?
君晨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跳不了窗了,怕小夏真把我殺了。”
溫七:“那也得他殺得了你才行啊。”
君晨卻說:“難說,我這一路過來不眠不休的……阿甲他們都被我甩後面了。”
溫七爬回床上:“累了就去休息,來我這做什麽。”
君晨:“客棧沒房間了。”
溫七:“那就去找別的客棧。”
君晨走到一邊的榻上,把小桌子搬開:“麻煩。”
俨然一副今晚要睡榻上的架勢。
溫七:“……小束今晚不睡,你去他的房間去。”
君晨:“懶得動了,我現在閉上眼就能睡着。”
溫七嘆了口氣:“去叫小二再送床被子過來,不然你這樣要怎麽睡?”
君晨這回就不說懶了,起身下樓去找了小二,多要了一床被褥。
可等把被褥鋪好,他又睡不着了。
溫七本就坐在床上發呆,因而斜眼一看,就看到了君晨睜着眼躺在榻上看自己的樣子,問:“不習慣?”
畢竟是金尊玉貴的王爺,讓他睡榻上,似乎是有些委屈他了。
君晨:“那倒不是,行軍的時候還有比這更差的環境。”
溫七:“那怎麽還不睡?”
君晨:“看你。”
溫七:“……你還是出去吧”
君晨:“真的,你是不是……有些不高興?”
溫七默了片刻,是有些不高興,不然也不會在床上發這麽半天的呆。
溫七道:“我在夏國受過傷。”
君晨想起了皇兄曾經說過的,溫七被困囚牢塔的事情,那會兒聽的時候,他還沒遇到溫七,還沒有在聚賢樓裏那一眼。
他對溫七唯一的印象不過是幼時那幾局棋,心裏對溫七的想法,也不過是好奇她如今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現在整顆心都在溫七身上了,再回想溫七受過的罪,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
君晨坐起了身。
溫七:“有事?”
君晨:“沒事,你繼續說,我聽着。”
“哦。”那溫七就繼續了:“受傷之後一直在養傷,等養好了,又一門心思的報仇,所以武功什麽的,就都落下了。等回到這裏,我又被送去了溫府,不好在院子裏舞刀弄槍,又要裝病,加上有了小束我人就懶了,基本就沒有自己動過手。”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溫七輕嘆:“曾經的我能把前來刺殺我的小束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現在的我,怕是打不過他了。”
君晨:“沒事,他也打不過我。”
溫七看了看君晨,發現君晨正盤腿坐在榻上,專注地看着自己。
溫七:“可我曾說過要收他做弟子的,哪有比弟子還弱小的師父。”
君晨懂了:“所以你不開心了?”
溫七:“是啊,這個理由聽起來是不是很不值一提?”
君晨從榻上下來,走到溫七床邊,坐下:“當然不會。”
他說:“你只是着急地在找自己與小夏之間的聯系。他是因為你想收他做弟子才留下他的,如今你覺得自己不能教他武功了,便覺得他可能會離開你了,是嗎?”
溫七沒想到君晨能懂,有些意外:“……嗯。”
君晨,能不懂嗎,他現在就栽在了溫七這套詭異的邏輯之中。
但其實,人和人之間的關系那裏能和交易似的說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努力了一下:“小夏留在你身邊,未必就非得是要從你身上學什麽,你将他視作重要的人,想要他留在身邊,這樣也是可以的。”
溫七看向君晨,眼底有些迷茫。
又不是至親骨血師徒夫妻,哪有留在身邊的理由?
君晨只能換個方法:“就算你教不了他武功,你也可以教他別的啊,教他怎麽學聰明點,教他人情世故,教他機關術,你比他厲害的,可不僅僅是武功。”
君晨至今還記得溫七被顧行止吓病後夏束束手無策的模樣,和他出手殺人時的幹脆利落可是判若兩人,無知的像個孩童。
溫七也是一時受打擊鑽了死胡同,此刻君晨一說,倒也反應過來,自己最開始見到夏束确實是因為武功比夏束高才能把夏束制服,可這不代表她只能教夏束武功啊。
溫七瞬間就釋然了。
見溫七眉目舒展,君晨心裏稍稍舒坦,卻又馬上不痛快了起來。
“除了你的師父,你在隐山的同門,還有夏束,你可還會在意別的人是否會離你而去?”
別的人?
溫七想了想:“母親。”
君晨:“沒有我嗎?”
溫七啞然。
君晨微微向前傾身,一瞬不瞬地看着溫七:“一聲不吭就丢下我跑了,小七,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麽狠心?”
若是曾經那個面不改色将君晨氣走的溫七,聽君晨這麽問,只怕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讓君晨回去睡覺。
但此時此刻,溫七竟有些不敢直視君晨的目光,搭在被子上的手無意識地收攏了起來,抓緊了被子不一樣了,總有些東西,會随着時間,随着相處,慢慢變得和原來不一樣。
曾經交出去,以為不會造成什麽嚴重後果的一絲信任成為了致命的突破口。
此刻的溫七,面對這樣的君晨,面對君晨這樣的質問,她心虛了。
“我……”道歉的話哽在喉間說不出來。
她想要道歉,可卻找不到自己道歉的理由。
她是騙了君晨,也是有意抛下君晨,可為什麽,她要覺得愧疚,明明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是。
君晨把溫七的糾結看在眼裏,心念一動,做出了一個就目前而言十分大膽的,且帶着些讨要安慰的舉動。
他吻上了溫七的唇。
且動作很慢,給足了溫七躲開的機會。
“唔……”
溫七微微往後仰了仰頭,卻又沒真的完全躲開。
于是君晨追上來,比最開始的觸碰用力許多,他碾磨着,含抿着溫七的唇瓣,在他伸出舌尖舔舐,甚至是準備入侵時,溫七才別開了臉。
溫七側頭看着邊上虛空的一點,咬了咬下唇,卻在發現唇瓣濕潤沾滿了不屬于自己的津液時又松開了牙關。
屋內燭火昏暗,君晨不确定溫七的臉是不是紅了,但他能看到溫七反複抓緊又松開被子的手。
最後溫七一手抓着袖子擦了擦嘴,一手抵在他胸口推開他:“睡覺去。”
君晨心情愉悅,因而十分聽話:“好。”
君晨乖乖回到了榻上,閉上了眼。
溫七也滑進了被子裏,她将被子蓋過自己的嘴巴,只留鼻子在外面呼吸,也閉上了眼睛。
但兩個人其實都睡不着,一個還在回味,興奮的大腦一掃連日趕路的疲倦,一個腦子一片空白,詭異的精神着。
最後,溫七也忘了先确定君晨是不是還沒睡,突然就問了一句:“你身上是不是有股香味。”
剛剛被君晨碰着嘴,她都沒敢用嘴巴吐息,只用鼻子,就聞到君晨身上有股很淡很淡的香味,聞着很舒服,以前還沒有的。
君晨的好心情簡直能從聲音裏溢出來:“發現了?”
溫七:“那是什麽?”
君晨笑:“你以後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