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

宋秋圓死了。

宋秋圓又活了。

宋秋圓穿書了。

宋秋圓蹲在高檔別墅傭人房間裏的鏡子面前,呆滞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臉還是那張臉,就是從一個小光頭變成了額頭蓋着厚厚黑發頭簾的鍋蓋頭。

“你的入學資料和相應用品我現在給你,入學程序我已經幫你走完了,你今天就可以跟司蘭清少爺一起去上學。”管家蒼老的聲音響在宋秋圓耳側,随和中透着一絲壓迫的威嚴:“雖然你以後可以和衆多富家子弟當同學,但是你要記住你的本分。”

管家手指在宋秋圓肩膀上用力握了握,“你是司家資助才享有特殊入學資格的經濟困難關愛生,這份資助的條件就是你在學校要關注蘭清少爺的一舉一動。蘭清少爺身子弱性情冷,不願意和家主彙報學校的事情,這份彙報工作就需要你擔着了。”

“嗯嗯嗯。”宋秋圓敷衍式點頭。

管家的囑咐左耳進右耳出,他還沉浸在穿書的巨大震驚之中。

在管家提到“司蘭清”這個名字的時候,宋秋圓終于把穿書前後的記憶拼湊完整了。

他穿的這本書是本豪門校園耽美買股文,主角受和衆多主角攻都有感情糾葛和發展空間。作者在這本小說裏給主角受擰出三條熱門的cp線。

主角受司蘭清出生于頂尖豪門世家,清冷出塵,容貌昳麗,還帶有病弱buff,是當之無愧的萬人迷。

主角攻1·霍燼是黑轉白的豪門霍家的繼承人,霸道狠厲,是主角受的聯姻對象,拿的劇本是豪門婚約裏從死對頭轉情人。他前期想要擺脫婚約時對主角受有多傲慢,後期追妻火葬場燃起的烈火就有多猛烈。

主角攻2·陳景嘉同樣是豪門繼承人,坐擁全世界頂尖酒店,陽光開朗校園男神型人設,是主角受從小到大的玩伴,和主角受拿的劇本是竹馬竹馬直轉彎。在耽美文特供的大學校園宿舍生活中,他漸漸發現自己對主角受的占有欲,變成只對主角受彎的直男,對主角受窮追猛打。

主角攻3·周時宴出身卑微,在起跑線上落後其他攻們很多,但他拿的是神與信徒劇本,神是主角受,信徒是他,沉默寡言大忠犬型人設別提有多吸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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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寫小說裏的每條cp線都勢均力敵。可惡的是,到宋秋圓穿書的那天,宋秋圓都不知道正攻是誰!頭一回看買股文的宋秋圓表示好苦!

宋秋圓松快地坐在地上,心裏暗嘆,還好他沒有穿成主角受,不然一個人走三條cp線,不得累死。

“宋……”管家對着宋秋圓叫出一個姓,卻突然腦子一空,卡殼了,怎麽都想不起這個新來的陪讀的名字。

宋秋圓仰頭,遲疑着提示:“宋秋圓?”

認人記名是家庭管家的基本功,老管家第一次在這份工作上失誤,臉色有些不自然,他嚴肅着臉說:“宋秋圓,以後蘭清少爺在學校裏發生任何事,你都要記得向我彙報。”

宋秋圓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嗯!”

管家走後,宋秋圓癱在地上翻了翻書包裏的材料。他果然是穿成了死前看的那本耽美小說裏的同名路人甲宋秋圓。

也是因為同名,宋秋圓看小說的時候才會關注到這個路人甲。他發現作者是真的很懶,劇情裏有用到路人甲的地方就派出宋秋圓來應付,宋秋圓既是主角受的陪讀,又是攻1的小跟班,還是攻2的粉絲和攻3的室友。

哼,無良作者,不僅搞買股,還專逮着一個路人甲薅!

不過幸好只是路人甲,要做的事情應該也不會很多。既然撿回來一條命,那就先順着這個路人甲的命運走一走。他要親眼看看,到底哪個攻是正攻!

宋秋圓看着鏡子裏自己那張不太路人甲的臉,摸摸下巴沉思半晌後,他拿出剪刀給鍋蓋頭劉海随便剪了幾刀,亂糟糟的劉海便遮擋住他的眉眼和大半張臉。

路人甲的氣質拿捏住了!

宋秋圓背上管家準備的書包,正式開啓新世界路人甲吃瓜看戲的生活。

——

“轟隆——”一輛通體流暢的限量款紅色跑車疾速開到司家別墅莊園大門前,車速帶起的疾風刮過剛走到門口的宋秋圓,将他厚重的劉海一瞬間掀起。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靈動的眉眼。

車內的豪門少爺剛巧看到這一幕,眼皮上夙夜打游戲積累的疲乏都一掃而空了。他快速降下車窗,再看向車窗外時只看到一個狗啃劉海的呆少年。他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嗨,你是誰?”校服裏穿着卡通聯名T,脖子上戴着卡通聯名耳機的豪門少爺上半身探出車窗,好奇地看向這個陌生少年,“你怎麽從司蘭清家裏出來?”

宋秋圓的狗啃劉海下,一雙明亮的眼眸也在打量這個渾身散發陽光氣息的豪門少爺。

第一個主角出現了!攻2——和主角受司蘭清走竹馬竹馬直轉彎cp模式的陳景嘉!

“嗨。”宋秋圓揮揮手。

他沒講自己的名字,因為他不覺得說出自己的名字後,主角攻2能記得自己這個路人甲。

誰料陳景嘉依舊眨眨眼,耐心地期待着宋秋圓自我介紹,“我從來沒有在司家見過你,你是?”

主角問話,路人甲沒有拒絕的理由,宋秋圓開口。

“我是宋秋圓,是司蘭清的陪讀。”宋秋圓語氣平平地念出他第一個路人甲人物設定,這個沒有形容詞的語氣也很符合他的路人甲設定。

“陪讀啊,你好。”陳景嘉對着宋秋圓身後招手,天生的狗狗眼彎起來和宋秋圓身後的人道:“喂司蘭清!你的陪讀在這兒!”

伴随着一陣清冷的氣息,宋秋圓回頭,看到了與他擦身而過的司蘭清。

宋秋圓呆了呆。

司蘭清穿着簡單的一身白,襯衫扣子扣到最上一個,卡在鎖骨上喉結下,讓人挪不開視線。然而比修長脖頸更吸引人的是他那張臉:昳麗和清冷這兩個矛盾的特質神奇地在他臉上和諧出現。

不愧是萬人迷買股文裏的主角受,司蘭清那清冷出塵,宛若谪仙的氣質沒有半分虛假。司蘭清面如蒼雪,眼若冰霜。

他的視線在宋秋圓臉上停留了很短暫的半秒鐘,都看得宋秋圓心跳微微加速。那雙看向他的黑眸仿佛蒙着一層霜雪氣,讓宋秋圓分辨不出他的情緒。

面對路人甲,主角受能起什麽情緒。

宋秋圓有點惆悵。并不是因為他沒有引起主角受注意,而是主角受經過他身邊時竟然還高他小半個頭!

這嚴重沖擊了宋秋圓的世界觀。

病美人主角受都有一米八幾,作者你離不離譜!給我也長幾厘米!宋秋圓在心裏問候了作者,并伸出了峨眉山猴子的同款手。

“我的陪讀?”司蘭清看向宋秋圓身上規整的校服上的名字,聲音都很清冷。

“嗯嗯嗯!”宋秋圓點點頭:“以後我就是蘭清少爺你的陪讀,你在哪個班我就在哪個班,你去哪我也要去哪。”

陳景嘉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對司蘭清說:“你們家真是的,都有我了,還給你找伴兒!”

哦,這話說的,很不尋常啊。宋秋圓悄悄擡眼,圍觀攻2與主角受的氛圍。

他看不到司蘭清的表情,只看到陳景嘉拍拍司蘭清的肩膀,說:“上我的車去學校?我都開到你家接你了。”

司蘭清點頭:“行。”

陳景嘉探頭看向宋秋圓,“你的陪讀要不也一起坐上來吧?”

司蘭清也轉頭,清泠泠的目光望向宋秋圓,是允許的意思。

“不了。”宋秋圓堅定搖頭,很有路人甲的自覺,他擲地有聲:“我只需要路過你們的世界。”

說完,他就無視了豪車座駕,抱着書包從司蘭清和陳景嘉身旁走了過去,真的跟個路人一樣。

司蘭清黑眸微動。

陳景嘉望着宋秋圓的背影呆滞一秒,忽然笑了起來,對司蘭清說:“你這陪讀挺好玩。對了,他叫什麽名字來着?”

陳景嘉撓撓頭,忽然想不起來司蘭清陪讀的名字。可是他剛剛做過自我介紹啊。

宋秋——

司蘭清也皺眉。

陳景嘉大聲笑:“哈哈哈哈你這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人竟然也有記不起來的人。”

——

宋秋圓當然沒有腿着去神聖帝國貴族商學院。他坐出租車到了校園門口,在一衆昂貴私家車中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神聖帝國是這個小說世界裏最頂尖的高等學府。這個世界階級分明,只有位于金字塔頂尖的那批人才具有神聖帝國的就讀資格。從這裏走出來的人,無非是豪門財閥和中心政客的接班人。

用錢和權堆砌出來的年輕學生各個氣宇不凡,初露鋒芒。

而旁邊這個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打扮普通,頭頂狗啃劉海,眉眼被黑框眼鏡擋住的呆笨少年,是誰?什麽身份?

某個家族最近接回來的私生子?還是新踏入豪門階層的暴發戶之子?

那些豪門少爺小姐暗自揣度。

不過只是一瞬間,那些人又仿佛看不到宋秋圓似的回歸到原本的聊天和活動之中。他們聊着土地、股價和以億為單位的流動資金,偶爾還能從他們口中聽到主角攻受的名字。

宋秋圓拍拍心口,很好,路人甲人設讓他藏匿于人群之中!

他仰首挺胸走進校門,第一時間拿着校園卡去校內商店買零食!有錢不花,王八蛋!有瓜不吃,傻瓜蛋!

幾分鐘後,宋秋圓手捧半個冰鎮西瓜走出來,邊走邊挖勺西瓜,然後混進商學院賽馬場旁邊搖旗吶喊的學生堆裏。

作為這個世界的第一商學院,學生非富即貴,學校自然也壕氣非凡,不僅舉辦各種國際講座和比賽,也開辟了各種專業和娛樂活動供就讀的豪門子弟玩樂。

騎馬賽馬便是其中一項。

十幾匹駿馬在起跑線躍躍欲跑,馬上手握缰繩的少年郎們各個身穿騎裝,俊朗無比。那其中,最惹人矚目的就是最中心的少年,輪廓深刻,鼻梁英挺,五官有幾分混血感。穿着深紅色夾雜着黑色的騎裝,遠遠都能看到他大腿蓬勃迸張的肌肉線條。

這混血感的外貌,傲然霸道的氣質,絕對是主角攻1·霍燼。

哨聲吹響,霍燼一馬當先,遙遙領先。

宋秋圓吃了一口脆西瓜,激動地拍拍大腿,很好,又從一個主角攻身邊路過了!

“霍燼!霍燼!你好帥!”

“霍燼!我對你的喜歡燃不盡!”

身邊男男女女爆發出激動的吶喊聲,離宋秋圓最近的一個女生嗓子喊劈叉後轉頭盯着宋秋圓。

宋秋圓頓時心領神會,立刻回應這位路人乙女同學的眼神詢問,也承擔起路人甲的職責,扯着嗓子大喊:“霍燼!哇啊啊啊啊啊!”

騎馬場看臺最上面的vip席位上,玻璃房隔絕了部分臺下的嘈雜聲,空調也驅趕走暑熱。陳景嘉趴在圍欄上,津津有味地觀賞霍燼的騎馬游戲。

而司蘭清一身白衣,素淨如雪,纖長手指倒茶斟水,正圍爐煮茶,周身仙氣飄飄。

“哎那個男生好像有點眼熟啊,司蘭清你過來幫我看看。”陳景嘉半個身子探出欄杆外,手指指着最底下看臺前排的一個男生。

司蘭清用真絲娟布擦了手,起身站在陳景嘉身邊,順着陳景嘉指的方向垂眸看過去。

然後看到了一個小時前剛見過面的呆少年。他現在正手捧西瓜,和霍燼的其他粉絲一起蹦蹦跳跳地給霍燼搖旗吶喊,還時不時挖一口西瓜解渴。

“我記起來了,他不就是你的陪讀?”陳景嘉疑惑道:“他怎麽給你的死對頭加油啊?”

司蘭清清冷的目光微沉。

陳景嘉撓撓頭:“他到底叫什麽來着?我怎麽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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