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很多人的生存之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宋秋圓大部分時候也是如此,但有的時候,宋秋圓也會皮一下,露出尖牙利嘴讓別人不舒服,他就舒坦了。

比如,在剛剛面對司禮淵的時候。

宋秋圓真的很煩那種司禮淵老管家那居高臨下的态度。

把原主從孤兒院裏帶出來,宋秋圓就要對他們感恩戴德嗎?

是他求着他們帶出來的嗎?

宋秋圓心裏翻了個白眼。

當孤兒有什麽不好?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餓了就去賺錢買吃的,閑了就躺下睡覺。哪像這裏,飯後消個食都要被抓去做彙報,好像他的命從被帶出孤兒院的那一刻就賣給司禮淵似的。

不管有沒有霍燼那通電話,宋秋圓都會戲弄司禮淵。

他現在明面上可是司蘭清的人。

而且就算宋秋圓再對司禮淵獻多少忠誠,司禮淵都不會相信他,只會偷偷除掉他這顆牆頭草。

在司蘭清身邊,成為司蘭清的人,他才是安全的。

司禮淵不是霍燼,不能真的和司蘭清針尖對麥芒,他有司蘭清小叔的身份桎梏。內心再怎麽想除掉司蘭清,表面都要裝出叔慈子孝的樣子。

宋秋圓捏準了司禮淵不敢真的對他下狠手,撕破和司蘭清的表面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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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霍燼那通電話也算提前結束了司禮淵對宋秋圓的審問。畢竟能有霍燼的私人電話,能和霍燼打牌的人,任何人都會因為霍燼的關系忌憚幾分。

宋秋圓大搖大擺地從司禮淵面前離開。

司禮淵不怒反笑,他讓開位置,銀絲邊眼鏡下的狹長眼眸彎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皮笑,肉不笑。

陰沉的眼,猶如蛇信子,凝視着宋秋圓。

——

“你怎麽才來?”霍燼站在霍家莊園門口,捏着手機,看到宋秋圓從出租車上下來就大步走過去,将手機給他看未接通的五個電話顯示,惡氣沖沖:“你不接我電話,很行啊。”

宋秋圓擡眼看他,無辜道:“我忙着去超市進貨了,沒看到電話提醒。”

“進什麽貨?”霍燼深吸一口氣,擰眉瞪着宋秋圓。他覺得是不是自己太縱容宋秋圓了,宋秋圓接到他的電話竟然不是第一個跑來見他,而是去超市。

宋秋圓晃晃超市購物袋裏的卡牌、游戲機和其他的撲克牌,又從裏面掏出一袋棒冰,撕開包裝袋,掰了一根咬嘴裏,剩餘的另外一根連帶包裝袋一起扔給霍燼,“一直跟你打一種牌,你不無聊我都無聊了。”

霍燼掃了眼沉甸甸的購物袋,又看了眼手裏的綠色棒冰,那上面寫着宣傳gg“夏日糖心分享版,分享讓心情更喜悅”,他即将噴薄而出的怒火忽然熄滅了。

他愣了下才将棒冰咬進嘴裏,不屑的語氣,含糊道:“劣質食品。”

“就你高貴,不要就吐掉。”宋秋圓吐槽一聲。

宋秋圓伸手要去拿霍燼嘴裏的棒冰,“喂狗也不給你吃。”

霍燼三兩下咬完,吸着寒氣咕咚吞下,看得宋秋圓目瞪口呆。

霍燼挑釁似的對宋秋圓揚唇,“就不。”

宋秋圓臉頰氣得一鼓一鼓:“小學生都沒有你這麽叛逆!”

霍燼忽然發現宋秋圓臉頰梨渦的地方分別有一處紅印,看起來像是被手指掐的,他伸出手碰了下,皺眉問:“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被霍燼突如其來戳了一下,宋秋圓疼得得龇牙咧嘴,他吱哇亂叫:“疼疼疼,你下手不會輕點啊,疼死我了!”

霍燼倏地收手,高大如獅王的男人露出點不知所措。他狐疑着擰眉問:“司蘭清弄的?”

宋秋圓:“他才不會。”

霍燼不依不饒:“不是他,那是誰?”

“誰欺負的你?除了我還能有人欺負你?”他跟在宋秋圓身後甚至感覺到憤怒:“司蘭清就是這麽當你主子的嗎,任由你被人欺負?!”

司家的家事,霍燼沒必要摻和進來,宋秋圓覺得霍燼在多管閑事,還聒噪。

“摔倒磕到的。”宋秋圓想出一個理由糊弄,他将超市購物袋全塞霍燼懷裏,催促他:“我的臉沒事,走走走,你叫我來陪玩還磨磨蹭蹭。”

宋秋圓輕車熟路走去上次被關禁閉的房間,那間房還挺好,床躺着很舒服。

一路走進霍家莊園深處,遇到他們的傭人皆往後退之後才站定,頭低垂着,表情畏懼。

傭人的反應很符合霍燼的人設——喜怒無常、人見人怕的大魔王。

但原書中,他并不是霍家說一不二的人,霍家這邊的情況想必不會比司家簡單。

宋秋圓記得霍燼有個哥哥,他扭頭看霍燼,随口問:“你哥呢?”

霍燼從鼻腔裏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表情忽然冷了下來,“他不住這裏。”

宋秋圓點點頭,原書就說霍家兩兄弟不合。繼承者之間的殘酷競争,兄弟阋牆。

但是這些都和宋秋圓沒關系,宋秋圓是過來做客的。

他盤腿在地毯上坐下,後背靠着沙發墊,又從購物袋裏摸出來一包薯片,很是舒坦。

霍燼看到宋秋圓把他房間當自個家的樣子,簡直要氣笑。他不客氣地用腳踢了踢宋秋圓的腿,示意他讓開。

宋秋圓疑惑擡眼,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兩秒鐘,恍然大悟地從購物袋裏又摸出一包零食扔給他,一臉認真:“你不是說這些都是劣質食品嗎?你想吃的話就直接說嘛,我又不是小氣的人。”

“……”霍燼真的很容易被宋秋圓噎住。

再說讓宋秋圓站起來把有靠背的位置留給他就顯得他很小氣。

霍燼悶着臉在宋秋圓對面盤腿坐下,洩憤似的撕開薯片包裝袋。

宋秋圓從百寶箱一樣的購物袋裏掏出一盒飛行棋,低頭在兩人中間的地毯上攤開格局圖,“我看到超市有,就買了,今天我們玩這個吧。”

霍燼低頭湊過去看花裏胡哨的圖毯,看起來有點像象棋,又很不一樣,他不解地仰頭問:“這是什麽?”

“飛行棋啊。”宋秋圓很震驚,“你不會沒玩過吧?”

這個世界的主角也太不食人間煙火了,司蘭清沒看過漫畫,霍燼沒見過飛行棋。

浸淫人間玩樂二十多年的宋秋圓輕咳一聲,挺直腰板開始裝腔作勢,拿出帝王走象棋的姿态教霍燼飛行棋的游戲規則。

規則很簡單,下棋人的主管操作性其實很有限,主要還是看運氣。霍燼覺得這游戲很低等,侮辱他的智商,聽着聽着就沒了耐心。可是擡眼看到宋秋圓鮮動的臉,他鬼使神差地摸摸鼻子,點點頭,說:“知道了。”

走棋的時候,霍燼倒品出了幾分趣味。

飛行棋的局勢如何不随人心,只随骰子扔下那一瞬間的運氣,任何人都不可能勝券在握,所有人都一樣的提心吊膽。

霍燼的骰子扔到了六,他帶着棋子走了六步,揚唇将骰子扔給宋秋圓。

宋秋圓眼見霍燼的棋子即将走到終點,撇了撇嘴,他雙手搖着骰子,嘴裏向老祖宗祈禱的話說得念念有詞,最後用力将骰子扔了出來,屏息等待骰子停下來。

霍燼盯着宋秋圓被咬得十分紅潤飽滿的唇看了幾秒鐘,回過神來也去看骰子最上面的數字。

是1。

他距離終點還有五步要走。

宋秋圓肉眼可見地喪了下來。

霍燼盯着他的反應,哈哈大笑。

宋秋圓将骰子扔給霍燼,認真道:“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誰會贏。”

兩人對視,頗有一種弱小可愛的小貓咪和威風凜凜的大獅子對峙的感覺,可是小貓咪絲毫不落下風,兩者勢均力敵。

屋外,打掃走廊的兩位傭人從門縫裏看到裏面的畫面,對視一眼,眼底盡顯鄙夷。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霍燼臉上已經貼了七八張小兔子小恐龍貼條,宋秋圓那巴掌大的小臉也不好看,被霍燼貼了滿臉的獅子貼條。

宋秋圓習慣性往旁邊零食袋裏掏,這次掏了個空,他擡眼巴巴地看着霍燼:“沒吃的了,我餓。”

“你能給我弄點吃的嗎?”

“你不是剛吃掉一袋零食嗎?”霍燼詭異地朝宋秋圓肚子上掃了眼,他就沒見宋秋圓嘴巴閑着,這麽快就餓了。

“我可不會親自給你送。”霍燼沒好氣站起來,“跟我來。”

宋秋圓瞥了眼霍燼臉上的貼紙,在霍燼轉頭的時候偷偷把自己臉上的貼紙摘了。

現在就霍燼一個人,臉上貼了可愛的貼紙,他還不知道。

一個傭人路過,他看到霍燼,下意識畏懼後退。之後瞧見霍燼的臉,他驚愕地瞪大眼又閉上了眼,看都不看他。

宋秋圓落後霍燼一步,剛想偷偷和傭人打手勢讓他假裝沒看見,就見傭人避蛇蠍似的避開。

宋秋圓忽然覺得這惡作劇沒意思。

“霍燼,等一下。”在餐廳門口,宋秋圓叫住了霍燼。

霍燼扭頭,不耐煩道:“你又有什麽事?”

宋秋圓:“低頭。”

宋秋圓站在霍燼面前,霍燼雖然不耐煩還是朝宋秋圓微微低了頭,幽藍眸子盯着宋秋圓。

宋秋圓擡手去摘霍燼臉上的貼紙。

霍燼這麽好笑的樣子還是他一個人看吧。

“你!”看到宋秋圓摘下貼紙,霍燼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他臉上挂着這些醜東西宋秋圓竟然不提醒。

他正要張嘴怒斥宋秋圓,就聽到旁邊廚房間裏傳出來的談話聲。

那種充滿鄙夷的語氣,霍燼很熟悉。

一個傭人啧啧兩聲道:“我真的看不下去霍燼那小人得志的嘴臉,霍燼不過是老爺子在外風流留下來的野種,他媽又不是明媒正娶的,憑什麽狂成這樣?大少爺不管人品、脾性還是出身都壓他好幾頭,他竟然将大少爺逼得好幾年有家不能回,他憑什麽!”

另一個傭人的聲音響起:“那還不是像他媽,他媽能将野種生下來,還帶進霍家認祖歸宗,能真是個柔弱可憐的普通人?不過他媽也很有本事,能在老爺子那麽多女人中成功小三上位,讓老爺子老來得子,那床上功夫怕是了不得啧啧啧。”

“她還是洋妞,估計私底下浪出花來。”

廚房傳出特意壓低了的□□笑聲。

可是宋秋圓和霍燼正好在門口,聽得清清楚楚。

霍燼臉色沉得要滴出墨來。他擡腳對着廚房掩着的門狠狠一踹,一手一個,将臉上還殘存□□的男傭單手掐着脖子提起。

“是你在罵我母親?”霍燼緩緩偏頭,對左手拎着的男傭問,幽藍眼底陰沉得能滴出墨。

“不、不是我。”男傭感受到力量差的巨大壓迫,他抖着身體指向被掐得幾乎無法呼吸的另一個傭人,“是他!剛剛是他在罵小三、不,夫人!”

霍燼将這人狠狠貫向後廚冷櫃,“砰!”的一聲,宋秋圓站在門口,能很清楚地聽見傭人骨折的聲音。

霍燼繼續将另一人扔在地上。他脫掉腕骨上的金屬手表,戴在手指骨節上,硬質表盤朝下。

他蹲下,手掌握拳,對準傭人側臉脆弱的太陽穴一下一下地砸。

沒兩下,手表表盤就将男傭的太陽穴砸出鮮血。

骨折的那位傭人見狀感到深深的恐懼,他匍匐着身子爬在地上,向霍燼磕頭,替已經暈過去的同伴求情,“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二少爺不要、不要再打了……”

霍燼眼底猩紅一片,不知疲憊地捶打傭人頭顱。

“霍燼。”宋秋圓伸手搭在霍燼手臂上,冷靜出聲提醒:“再打人就死了。”

感受到手臂上的阻力,霍燼赤紅着擡眼,“他該死!”

他緩緩站起身,逼近宋秋圓,猩紅的眼神似殺紅了眼的野獸,他忽然掐住宋秋圓喉頸,“你知道了我的出身,你該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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