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将近夜裏八點鐘,陳景嘉将宋秋圓喂飽後,又轉身面對着司蘭清,“你現在不去休息的話,我喂你吃點東西?”
司蘭清從宋秋圓臉上收回視線,看向陳景嘉,蒼白冷淡的臉上表情複雜:“不用。”
陳景嘉剛想說是兄弟還客氣啥,就想到了司蘭清不明不白的性向,男同應該接受不了被不喜歡的男性朋友喂飯的吧。
想到這,陳景嘉也放下了給司蘭清喂飯的想法。
“那我走了,”見這裏沒有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陳景嘉笑着對兩人說:“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們上學。”
“拜拜。”
宋秋圓送走陳景嘉,就小跑到司蘭清身邊,彎腰去探司蘭清的脈象,司蘭清抿成薄白的唇這才好看了些。
脈象還行,看起來這次發病不是很嚴重。他垂眼和司蘭清對視,司蘭清也搖了搖頭,暗示他不嚴重。
“蘭清。”——是司禮淵的聲音。
宋秋圓立刻站直腰,站在司蘭清身邊,司蘭清也不動聲色地掩下脆弱的聲色,面容恢複清冷。
“小叔。”司蘭清喚他,視線卻向後看向躲在司禮淵身後的一個哆哆嗦嗦的中年男人,那算是他的長輩,是他父親的表兄弟。
宋秋圓也歪頭朝中年男人看過去,中年男人此刻正在用抓救命稻草般的眼神看着司禮淵。
司禮淵向後撤了一步,忽然擡腿在中年男人後膝踹了一腳,中年男人跪在了司蘭清面前。司禮淵低頭無悲無喜地看着他,話裏迸發出強大駭人的氣場:“坦白吧。”
中年男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雙手去撲司禮淵的褲子:“禮淵……你不是要幫我求情的嗎?我那麽做可都是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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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淵深鎖劍眉,從中年男人手中擡腳,沉沉道:“表哥,你事到臨頭了是想拖我一起下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為你那花天酒地的兒子謀劃,現在都謀劃到蘭清的命上了!”
最後一句話,說的讓中年男人心驚膽戰。
宋秋圓輕輕啊了一聲,這場戲他看明白了。他用手指輕輕拉了拉司蘭清的衣袖,用口型無聲問:車禍?
司蘭清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他們前幾日那場車禍的幕後指使者就是這位表叔,肇事司機早在前兩日就已經招出了他。司蘭清的人追蹤到國外時發現司禮淵的人也在找他,所以幹脆按兵不動。
現在司禮淵将這人帶到了司蘭清面前,給司蘭清表演了一出大義滅親,以昭示他的清白。
宋秋圓又揪了揪司蘭清的衣袖,指尖指向司禮淵的方向。
他想知道車禍和司禮淵有沒有關系?司禮淵現在是在自導自演嗎?
司蘭清搖了下頭,伸手将宋秋圓的手指彎回去,手掌順勢将宋秋圓的手包裹了一秒,轉瞬就放開。
司蘭清知道司禮淵沒有在自導自演。
司禮淵不可能是這場車禍的教唆者,但他很有可能是旁觀者:他清楚地知道中年男人對繼承人位置的欲望,也知道中年男人的所作所為,他沒有當幫兇,也沒有阻攔中年男人制造車禍。中年男人要是成功了,那他攫取果實易如反掌,中年男人如果失敗了,這一切也與他無關。
司蘭清不能把車禍算到他頭上去。
司蘭清打了個電話,命人将中年男人帶進警察局。挂了電話,他淡聲對司禮淵說:“辛苦小叔。”
“應該的。”司禮淵颔首,他銀絲框眼鏡下的狹長眼眸望向宋秋圓,意味深長道:“你有一個很忠心的下屬,我以前怎麽沒發現。”
這話說的,是在暗指宋秋圓背叛司禮淵。
宋秋圓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別以為他聽不出他話裏的陰陽怪氣!
陰陽怪氣,誰不會啊。
宋秋圓故作高興,他挺起胸膛:“謝謝司董誇獎,我再接再厲!”
然後就被司蘭清攔在了身後。
感受到司禮淵對宋秋圓的關注,司蘭清眉頭微皺,擡腳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宋秋圓,聲線冷淡:“小叔,慢走不送。”
車禍的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了,這位幕後指使者怎麽也要在監獄裏過完下半輩子,宋秋圓很滿意。
也到了他晚飯後休閑娛樂的時間了。
現在這身體不方便外出,宋秋圓就溜達到庭院裏。
也不知道這些天他沒有回來澆水,這些花花草草是不是徹底枯死了沒。他一張臉滿是擔憂,滿心都是他的花草,都沒有注意到身後落後他兩步的司蘭清。
司蘭清去打開紫藤花樹下的落地燈。
宋秋圓借着燈光,彎腰去看花圃。這一看吓一跳,宋秋圓竟然在花圃裏看到了幾株抽芽的月季!還有從一叢枯草裏冒出嫩綠尖尖的薄荷!
司蘭清動作熟練地拿出噴壺,在花圃裏澆水。對上宋秋圓震驚的目光,他微微彎唇溫聲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偶爾會來照看一下。”
只有宋秋圓住院的這幾天,他一直在醫院那邊,這邊的花草就讓家裏的傭人澆水了。
“怎麽了?”司蘭清看到宋秋圓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由耳朵微紅,低聲問:“怎麽這樣看着我?”
宋秋圓發自內心地感慨:“我發現,你有很居家的一面。”
別人都說主角受清冷得不染塵埃,但宋秋圓覺得司蘭清身上有了煙火氣,看着還挺溫婉居家的。這以後也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主角攻。
宋秋圓感慨完,蹲在花圃邊緣數着新芽的個數,司蘭清眼神柔和地望着他好幾秒鐘,又繼續拿起噴壺給另一邊的花草澆水。
宋秋圓堅持要上學。
當然不是因為他好學。
好學是不可能的,他純粹是因為在醫院躺夠了。
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宋秋圓掐指算過了劇情,攻3要出場了。攻3出場比較血雨腥風,作為路人甲的他怎麽能缺席呢。
看戲——就是他的主業!
宋秋圓整裝出發,不是,是司蘭清和陳景嘉為他負重前行。陳景嘉背着他的書包,司蘭清手裏拎着他裝零食的小背包。三人從跑車上下來,宋秋圓走中間,按照往常走向教學樓。
這日的神聖帝國貴族商學院散發着與平日不一樣的氛圍,很沉悶,很壓抑。天空灰蒙蒙的,空氣濕熱。
恢弘的教學樓拱形大理石門口,一群衣着精致,打扮得光鮮亮麗的豪門少爺小姐們包圍着一個人,咄咄逼人。被圍在中間的人看起來身量很高,頭低着,雖然看不清臉但頹喪的氣質十分特別。
“你誰啊?你和司蘭清是什麽關系?”
“你怎麽會靠司蘭清的關系進我們學校!你用了什麽手段,讓司蘭清在意你的?!”
“你知道我們每個人每年要給神聖帝國捐多少錢做多少貢獻嗎?你憑什麽一分錢都沒有花就享受我們付出的成果?你憑什麽就博到了司蘭清的同情?!”
來了來了,書裏的臺詞!
宋秋圓立刻将目光鎖定在最中間的那個少年身上,他——就是主角攻3周時宴!
周時宴一入學就被神聖帝國的學生排擠,因為他是司蘭清選中的貧困生,他和司蘭清有關系,他的插班手續是司蘭清辦的。
那些喜歡司蘭清卻得不到司蘭清一個眼神關注的人簡直要嫉妒瘋了!
想到自己和周時宴極為相似的初始設定,他摸了摸劉海,心懷感恩。
路人甲人設讓他就算當上司蘭清的陪讀,也不會被那些反派炮灰們看到。
自然也就避免了校園霸淩。
陳景嘉:“前面在鬧什麽?”
“去看看就知道了。”宋秋圓認領了路人甲帶領主角受進場的任務,他扭頭對司蘭清說:“過去看看?”
司蘭清都沒有擡眼看過熱鬧中間,只垂眼看着宋秋圓:“好。”
周時宴那邊還在繼續進展劇情。
那些嬌生慣養又看不慣周時宴的人開始注意到周時宴的臉。
“你怎麽一直低着頭,不敢看我們嗎?難怪是孤兒院出身的人,自卑到骨子裏。”
“行了,這種膽小鬼就算喜歡一個人也只會藏着自己,有賊心沒有賊膽。無聊,我們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就在這群反派小炮灰們即将離開時,周時宴緩緩擡起了臉。
幾乎從左臉顴骨連到下颌骨的一條疤痕十分顯眼,看着極為恐怖。
是明顯的刀疤。
周時宴神色淡漠,刀疤讓他的氣質沾染上戾氣。
他眼皮半掀,眼裏沒什麽情緒讓別人看出來一股兇狠勁兒。
一個女生聲音哆嗦,表情嫌惡:“你、你不會是混混吧?”
“司蘭清怎麽會看上你這麽一個醜東西?!”
宋秋圓放慢腳步,看着司蘭清一步一步走入人群中間,他在心裏倒數喊三二一。
“一”字剛落,司蘭清就站在了周時宴身邊,冷聲對為難周時宴的男生說:“不管他以前是什麽,以後都是神聖帝國的學生。”
宋秋圓沉醉地聽着司蘭清的話。聽聽!這就是典型的美救英雄,還是救贖風。
“司蘭清說的對!!!”宋秋圓邊鼓掌邊走過去。
當氣氛組,他是專業的!
他走到司蘭清身後,想要偷偷摸摸看一眼周時宴的側臉。
誰料,他瞧過去的時候,周時宴也身體微微向後仰,避開司蘭清,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周時宴耳邊響起剛剛別人罵他的話:膽小鬼,就算喜歡一個人也只會躲躲藏藏,有賊心沒賊膽。
他鼓起勇氣,疤痕臉緩慢漲紅,喉結滾動了一下,對宋秋圓說:“你好。”
嗓音微微低沉,沙啞又富有磁性。
宋秋圓猛地瞪大了眼睛,靠靠靠靠靠!這不是流浪的少年歌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