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相府正廳內,沈老夫人拄着一根紫楠木的雲紋拐杖,端坐在正廳堂上的椅子上,微含怒意的眼神一一掃過堂下衆人。尤其是坐在後面的二夫人和沈含月。

沈丞相站在老夫人旁邊,看着老夫人愠怒的臉,小心道:“母親,此事交給兒子就是,何需勞煩您老人家親自過來?”

老夫人哼笑一聲,“我不來,恐怕你會為了袒護某些人,而讓清兒白白受了委屈。”

老夫人昨日回院子時就聽當時在場的下人說,那刺客一開始是沖着大小姐去的,當即氣的摔了茶盞。今日聽到審問結果已出,說什麽也要親自聽審,還叫了所有人來聽審,包括三夫人也在內。

府裏的事她是不怎麽管,可也不代表她什麽都不知道。

沈丞相喉嚨一梗,視線掃到二夫人那邊,也不禁帶上了惱怒。

他的這個二夫人雖然出身不高,但好在姿容出色且慣會體貼人,以往說話做事莫不得他心意,再加上含月一向乖巧聽話,不像未雨那般對他的教誨關心置之不理,所以才多寵了些。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與此事扯上關系。

再看到一直低頭一言不發的沈未雨,以及站在沈未雨身後的魏晉和幾名太子近衛。

照理說這屬于丞相家事,太子雖是好心留人幫忙,待審完了人就該走了,可魏晉非但沒走,反而站在了沈未雨後面,再聯想一下昨天是太子護住了沈未雨,心中明了。

魏晉是太子的貼身侍衛,一舉一動都代表了太子的意願,他這一動作就是在告訴衆人沈未雨身後有太子撐腰。

縱然他再寵二夫人,也越不過正室去,況且現在他的大女兒已經完全不像以前那樣,變得懂事會關心人了。孰輕孰重,沈丞相心中已有決斷,這次他是想護也護不住了。

沈丞相一甩袖子,冷聲朝着衆人道:“昨日那夥刺客的審問結果已經出來了,為首的人說指使他的人是陳老爺,而放他們進來的人,則是二夫人的丫鬟阿喬。”

陳老爺就是二夫人的父親,皇商陳萬貫。陳老爺不是府裏人,怎麽會買兇來刺殺嫡小姐?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啪!”二夫人猛的一抖,碰倒了一邊的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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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怎麽,怎麽會是爹爹?”二夫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抖索着跪到地上,哭的梨花帶雨。

沈未雨譏諷一笑,真是對得起她陳巧語的名字,都這時候了還想着将自己指摘幹淨,演技果真是好。

“怎麽會是你爹?這話還要來問你,若不是你授意,陳老爺難道是突發奇想來找人行刺的嗎?”大夫人柳氏道,她從昨日起就一直壓着怒氣,如今結果已出,自然無需再掩飾。

“老爺,老爺您明鑒啊,妾身是真不知道。妾身之前的确在家書裏提過未雨前幾天斥責了含月的事,可妾身也是一時糊塗失言,妾身也不知爹爹竟會做出這事來,妾身毫不知情啊老爺。”二夫人邊哭邊道,一番話說的聲淚俱下,還明裏暗裏的指責了一下沈未雨,為自己脫罪的同時還拉別人下水,順便把一旁的沈含月也拉着跪了下來,是個稍微傻點兒的人說不定還真會信。

只可惜除了沈丞相,沒人吃她這一套。

老夫人敲着拐杖道:“陳巧語啊陳巧語,你還敢說清兒的不是,就算清兒斥責了含月又怎樣?我相信肯定是含月先說了什麽,就算沒有,清兒身為長姐訓斥妹妹本就天經地義,輪得到你和外人說三道四?這些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表面上無欲無求,實則沒有一天不在瞄着正妻嫡女之位,也就霆兒會信你本性溫柔,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老太太一番話算是狠狠打了二夫人的臉,說完還瞪了沈丞相一眼,瞪的沈丞相不敢出聲。

二夫人看着老夫人,心中敢怒不敢言,老夫人從她進府就不喜歡她,說再多也沒用,如今她想完全脫罪不可能,唯有死不承認再加感情牌了。

二夫人哭道:“老爺,您要相信妾身,妾身真的不知情。”

“你說你不知情,那你的丫鬟阿喬是怎麽回事?”陳氏厲聲問。

“啊喬并非是我的貼身丫鬟,不過是個下等婢女,說不準是被人買通了也說不定,還請老爺明查,說不準連爹爹也是被人陷害的。”二夫人狡辯道。

“叮鈴。”一旁一直聽着的魏晉從袖中拿出一跟簪子扔到了地上,“啊喬我已經讓人控制住了,抓她的時候她正準備逃跑,這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東西,請丞相認認是否屬于二夫人。”

那簪子通體碧綠,成色極好,是二夫人的嫁妝,時常戴着,若是丢了不可能不找,那就只能是送出去的。

二夫人呆了,這下她是百口莫辯了。

一旁的沈含月見狀,也明白娘親恐怕兇多吉少,忙哭着上前抱住了沈丞相的腿。

“爹爹,娘親這都是為了我,父親要罰就罰我吧,放過娘親吧。”

二夫人也跪着上前,抱住了沈含月哭道:“小孩子別瞎說。”又看着沈丞相道:“老爺,是巧兒一時鬼迷了心竅,才做出這等事來,老爺有什麽火就沖我來,含月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衆人此時都看着沈丞相,而沈丞相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和寵了多年的女人,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柳氏見沈丞相臉帶猶疑,眸中劃過一絲濃濃的失望。

沈未雨輕嘆口氣,不在低着頭聽着,慢慢走到沈丞相身邊道:“爹爹,女兒剛剛想起一件事,想單獨和爹爹說。”

沈丞相點點頭,走到一旁,沈未雨輕輕在沈丞相耳邊道:“爹爹,女兒剛剛想起來,昨日刺客中的一個人,女兒曾在那天的賊人中見過。”

此言一出,沈丞相猛的震了震,轉頭看到沈未雨微紅的眼睛裏滿含的無助和期望。

沈丞相終于下定了決心。

一揮手道:“不用說了,從今日起,二夫人關于通幽院中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院門一步,至于二小姐,罰禁閉三個月,十四歲生辰禮也一起免了吧。至于那個婢女,打死了事。”

二夫人原本聽到前面一句還能接受,可聽到後面一句頓時癱坐在了地上。

沈丞相怎麽罰她都能接受,大不了忍氣吞聲再找機會,可若是免了含月的生辰禮,那就等于變相阻止含月與權貴來往,等于斷了含月的前路,含月可是她唯一的指望,這對二夫人來說比讓她死還難受。

“老爺,有什麽懲罰都讓妾身一個人承受吧,求您放過含月吧……”二夫人聲嘶力竭。

沈含月也知道免了生辰禮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哭的更是傷心。

可沈丞相心意已決,不忍心的轉過身去,揮揮手讓人把哭鬧不止的二夫人和二小姐帶了下去。

沈老夫人總算是滿意了,臉上的神色也稍稍緩和。柳氏狠狠出了口惡氣,把沈未雨攬在懷裏心疼的拍了拍背。

事情已經解決,魏晉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上前一步躬身道:“丞相大人,既然結果已經定下,屬下便立刻回去向太子殿下複命了。”

“好好,勞煩魏大人,請帶我向太子殿下道謝。”沈丞相親自将魏晉送出了府門。

待兩人走遠了,柳氏這才想起來問沈未雨,“清兒,你什麽時候和太子有了來往?”而且看這架勢,不僅是有來往這麽簡單了。

沈未雨沒有細說,只道:“太子殿下是個好人,昨日是太子殿下護住了我。”

是麽?柳氏有些疑惑,這和她之前聽說的關于太子的傳聞可不太一樣,不過女兒都這麽說了,她也不覺得有假,知當是傳聞不可信。

暫時了了一樁心事,沈未雨心情很是舒暢,不知不覺得就有點想見太子殿下,她還有好多事想要問問。

“娘親,太子殿下幫了清兒這麽大的忙,清兒想好好謝謝他,左右清兒現在已經能出門了,我想明日親自去太子府拜訪。”

柳氏一想的确應該,只是想起之前的事還有些不放心,“不如娘親陪你一起去?”

沈未雨搖搖頭,“不用了娘親,清兒不是小孩子了,上次那是純屬是清兒自己傻,沒有注意才落了單,這次保證不會了。娘親若不放心,不如多派些人保護我?”

沈未雨都這麽說了,柳氏也就勉強放下了心,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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