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二日,沈未雨便備好了謝禮,帶着喚秋在相府的人的保護下去了太子府。

沈未雨到的時候,秦深正在日光下鋪了張桌子練字。溫暖的陽光下,秦深穿着一件黑色繡暗金四龍紋束袖服,束着杏黃腰帶,比之上次見到的華貴之氣更多了一絲幹淨利落。

執筆時另一手背在身後,姿勢挺拔俊秀,下筆快準,筆鋒蒼勁有力,絲毫不拖泥帶水,收筆時卻習慣性微微停頓了一下,給滿篇的剛留下了一絲柔意,就像他的臉一般,輪廓鋒利,可眼神有時卻能那麽溫柔。

沈未雨看着這樣的秦深,不自覺亂了呼吸。

秦深隔的很遠便聽到了腳踩樹枝的聲音,還以為是魏晉或者下人之類,沒去管它,直到沈未雨走近了,聽到了微微的吸氣聲才擡起了頭,看到沈未雨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放下毛筆看了一眼一邊的魏晉。

“怎麽沈小姐來了也不通報一聲,是差事待膩了?”

魏晉苦着臉看了沈未雨一眼。

沈未雨微微一笑,“是我讓魏大人別出聲的,免得擾了太子殿下練字。”

說罷,沈未雨走上前幾步,看到了秦深面前的紙上四個工整的大字——厚積薄發。

“果然是好字。”沈未雨誇贊道。

秦深輕咳一聲,神色有些不自然。“沈小姐今日怎麽過來了,可是上次的事還未處理幹淨?”

“正是因為在太子殿下的幫助下,處理的很幹淨我才來的。”

沈未雨讓喚秋将自己的謝禮拿了上來,重重的行了一禮,“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秦深将沈未雨虛扶起,“不用,赴宴那日你已經謝過了。”

沈未雨擡頭,看着秦深的眼睛,“不止是那一次,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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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雨話只說了一半,可秦深已經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麽,眼神一動。

“魏晉,你先帶沈小姐的侍女去将東西放起來,別叫人家累着。”秦深轉頭朝魏晉吩咐道。

待此處只剩下秦深和沈未雨二人時,秦深才慢慢開口,“你……認出來了?”

沈未雨微笑點頭。

秦深不解,“怎麽認出來的?”那晚月色很淡,自己又沒有露臉,沈未雨怎麽篤定是他的?

“不知太子殿下可有一枚白玉如意紋的玉佩?”沈未雨問道。

秦深恍然,原來是這樣。秦深從懷中掏出那枚玉佩,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是當年生下他時皇上賞的。母後說讓他将來送給自己的太子妃。

秦深将玉佩往沈未雨面前遞了遞,“你說的是這個?”

沈未雨接過,入手的瞬間,就發覺這玉佩和六皇子的那一枚明顯不同,雖然紋飾有些相似,但是細看明顯要更精致一些,且用料比另一枚不知上乘多少,白潤透亮,怪不得能在那麽暗淡的月光下都能反射出光華。

沈未雨再一次自嘲自己的眼瞎。

前世沈未雨曾問過六皇子玉佩的來歷,六皇子說是他出生時皇上賞給他母妃王貴妃的,後來王貴妃又給了他,讓他送給自己未來的妻子。

當時沈未雨還傻乎乎的想着,六皇子會不會在自己的及笄禮上将玉佩送給自己,只可惜始終沒有等到,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剛看秦深似乎一直将這玉佩放在懷裏,估計應該也是已故皇後送的。一樣意義的東西,六皇子卻和秦深不同,總喜歡挂在腰間顯擺。

沈未雨在心裏笑嘆了一句陰差陽錯。

“既然沈小姐喜歡,那就送與你了。”秦深見她看那玉佩出神,輕聲開口道。

“送我?”沈未雨懷疑自己聽錯了。

“嗯。”秦深再次肯定,“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沈小姐若喜歡便拿去當個小玩物罷。”

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沈未雨震驚了。

且不說她因為重生的緣故,已經知曉了玉佩的淵源,就算她不知道,光看這玉佩的雕工和手感也知道絕對價格不菲,如今竟成了不值錢的東西了麽?

莫不是打量着她以為太子府珍寶無數,這才不看重這玉佩。況且若這玉佩真有她想的那種含義,那她豈不是……

沈未雨再次擡頭去看秦深,發現秦深不自覺的躲閃了她的視線,拿起了一旁的毛筆繼續寫字。

怎麽忽然覺得太子殿下莫名的有些可愛。

沈未雨再也忍不住問了一個她好奇許久的問題:“其實未雨一直很好奇太子殿下那晚為何會來救我,太子殿下以前是否見過我?”

因為周圍沒有其他人,秦深默許沈未雨不用拘禮,所以沈未雨不自覺自稱了我。

秦深聽到沈未雨的後半句話,筆尖一頓,眼神暗了暗。

她果然不記得了。

“不過是事發之前剛好路過罷了,所以便順手相助了。”

什麽剛好路過,沈未雨才不信這鬼話,看來他這是不願說了。莫非自己真的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沈未雨想了想,沒相出個所以然。

罷了,以後有的時間。

“原來是這樣。”

“嗯。”

秦深的表情更冷了。若是別人看了,估計早就不自覺躲遠了,沈未雨卻越發覺得有趣。她看着手中的玉佩,兜兜轉轉,這玉佩還是到了她手裏,而且絕不會再出錯,雖然太子殿下有騙人的嫌疑。

“那這玉佩我就收下了,謝太子殿下。”

“嗯。”還是不冷不熱的一個字。

“對了,若太子殿下不介意的話,以後可喚我清兒,我的小名。”

這次太子殿下總算沒有只說嗯,臉色也迅速回暖,而是低聲重複了一句,“清兒?”

沈未雨點頭,心跳的有點快。她怎麽覺得自己的小名從太子殿下嘴裏吐出來這麽好聽呢。雖然她爹娘和祖母也都這麽叫,可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包括上輩子的六皇子秦玦。

“小姐,剛剛府裏派人來催小姐快回去呢。”

喚秋的到來及時解救了沈未雨。沈未雨忙收回思緒,趁着臉還沒紅之前先一步告辭。

喚秋看着自家小姐略微慌張和有些泛紅的臉,心中奇怪,她剛剛怎麽覺得小姐和太子殿下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沈未雨帶着喚秋離開後,秦深站在原地許久未動,半晌,提起筆慢慢的在紙上寫下了“清兒”兩個字,嘴角浮上笑意。

“殿下,陸大人剛派人遞來消息,想要與您商議西城水患的事。”魏晉例行公事的禀報。

只可惜他們家主子從來對政事不怎麽熱衷,魏晉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知道了,你現在去回舅舅,本宮酉時便過去。”

魏晉詫異的瞪大了眼,自家主子這是……終于開竅了?

魏晉忙不疊的領命去了,看那樣子深怕自家主子是不小心說錯了,下一秒就要反悔似的。

得趕緊去告訴陸大人,陸大人這些年為了喚起自家主子議政的熱情,不知花費了多少口舌,如今終于見成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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