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黎朝雖然民風開放,但是皇宮之中畢竟不能與民間相提并論,宮外男女到了年紀相會送禮尚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可是在宮中,私下幽會卻是犯了穢亂宮闱之大罪。
聖帝聽到秦玦說秦深和沈大小姐幽會,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他這大兒子這一段時間正讓他刮目相看,他怎麽也不相信他回做出這種事。
但是看秦玦這麽慌亂又篤定的模樣,加上前一段時間聽說的太子與沈家大小姐的确有些來往,心裏也不禁有了一絲懷疑,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聖帝甩袖将手背在身後,擡腳往前走去。
秦玦和王貴妃對視一眼,也一起跟了上去。
這件事秦玦事先沒有和王貴妃說,不過王貴妃何其了解自己的兒子,剛剛那一眼王貴妃已經确定此事估計是秦玦早就安排好的,不由懊惱秦玦的自作主張。
看着秦玦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王貴妃心中有些不安,總覺得會出亂子。
三人走過拐角,進入桃花林,透過桃花樹枝的縫隙,果然看到前方的涼亭裏,秦深正低頭與一身着黑披風的人說話,看那穿黑披風的人的身形,确是女子無疑。
這種懷疑被證實得感覺讓聖帝怒不可遏,出聲喝道:“你們在做什麽?”
這聲音滿含着怒意與痛心,讓涼亭裏的兩人俱是一愣。
秦深還算鎮定,轉頭見是聖帝,眼中帶着一絲驚訝,恭敬的行禮問安。他身邊的身着黑披風的女子卻是直接吓得跪了下去。
“父皇,您怎麽來了?”秦深不慌不忙的開口問道,完全沒有秘密被戳破該有的慌亂,平淡的仿若日常寒暄。
聖帝大步走入涼亭,眼神掃過跪在地上戴着兜帽,微微發抖的女子,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朕怎麽來了?你還好意思問?朕若是不來,還不知道朕寵愛的太子殿下居然會在宮中做出這等不堪之事。”
秦深不解的看着聖帝,平靜的跪了下去道:“父皇,不知兒臣做了何事讓您如此生氣,還請父皇明示。”
秦玦與王貴妃也進了涼亭,秦玦看着眼前的狀況,已經認定了自己的計謀得逞,率先給秦深定罪道:“大哥,你別再狡辯了,你膽敢與沈大小姐深夜在禦花園中私會,現在認證無證具在,你還不認罪?”
秦深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看着秦玦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指了指旁邊趴伏在地的人,“沈大小姐,你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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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玦臉上明晃晃寫着當然兩個字。
秦深面不改色的轉向一旁的女子,聲音變得溫和道:“喚秋,別害怕,擡起頭來。”
女子慢慢停止了顫抖,微直起身子擡手摘下了兜帽,露出兜帽下一張吓得慘白的小臉,可那張臉卻不是秦玦想看到的沈未雨的臉,而是沈未雨身邊的貼身丫鬟喚秋的臉。
喚秋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一群人,又立馬低下了頭去。“奴婢該死,沖撞了太子殿下,還請皇上和太子殿下恕罪。”
聖帝錯愕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這女子并不是沈大小姐讓他的怒氣消減了不少,指着喚秋道:“你是誰?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喚秋身體顫了一下,抖着聲音回答道:“回皇上,奴婢不小心在這附近弄丢了小姐的镯子,怕小姐怪罪,這才趁着夜晚出來尋找,不想碰見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就随口問了奴婢幾句,還說要幫奴婢尋找,太子殿下仁慈,是奴婢的錯,還請皇上恕罪。”
聖帝眼中半信半疑,轉向秦深問道:“那深兒今日為何會出現在此?”
秦深略低下頭,清冷的臉上帶着懷念與落寞,“今日,是母後當年進宮的日子。”
簡單的一句話,不僅徹底打消了聖帝的疑慮,更勾起了聖帝對先皇後的思念和對秦深的心疼。
聖帝恍然記起來先皇後生前最喜愛這禦花園中的桃花,這孩子怕是因為今天這特殊的日子在這裏思念母親,可自己不僅沒有想到這一點,反而誤會他與人私會。
聖帝臉上的怒意盡數消散,愧疚的走上前去将跪在地上的秦深扶了起來,然後眼神淩厲的看向了秦玦。
秦玦此時早已經傻了,第一反應就是沈含月耍了他,恨不得馬上将沈含月千刀萬剮,不過現在還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秦玦正要認錯說自己一時沒看清誤會了,後面卻突然傳來另一個聲音。
“大哥,人抓到了。咦,怎麽父皇六弟也在啊?”三皇子秦珹左手抓着一個身着黑披風的人向這邊走來,看到這邊多了一群人驚訝了一瞬,恭敬的向聖帝行禮後,将手裏的人往前一扔。
沒等聖帝問,秦珹就自己解釋道:“父皇,是這樣的,今日是先皇後當年進宮的日子,我知道大哥按照以往的習慣會留在宮中,我一個人無聊,索性也留了下來,剛才我來找大哥,恰巧看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我以為是刺客,于是就将人抓了回來。”
聖帝點點頭,他剛才看到那個叫喚秋的人身上穿着黑披風,還以為之前看到的黑影就是她,現在看來另有其人了。
“把他頭擡起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聖帝命令道。
秦珹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秦玦道:“父皇,您可得做好準備。”
說罷,上前掀開了地上人的帽子,帽子底下是一張男人的臉。看到那張臉的瞬間,秦玦心裏唯一的一點僥幸都被打破了,瞬間腿軟的差點跪在地上,連一旁的王貴妃的臉上都血色盡褪。
那個人,與秦玦熟悉一些的都見過,就是秦玦的近侍之一韓鄭。
韓鄭被迫擡起頭,看了秦玦一眼,頹然的将頭偏到了另一邊。
聖帝就算再傻,此時也明白這事兒是秦玦故意搞出來的了,轉頭狠狠地瞪着秦玦,怒聲道:“逆子!你給朕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秦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事到如今,說是誤會已經沒有人會相信,最好的辦法就是将罪名推給另一個人,秦玦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沈含月,“不是,不是兒臣,是……是沈含月,是沈家二小姐沈含月黑兒臣報信說今晚大哥會和沈大小姐私會,兒臣是誤聽了她的讒言這才會做出傻事啊父皇,請父皇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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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月通風報信後便第一時間回了住處,小心确認沈未雨并未回來後,便焦急的在屋裏等待消息。
只可惜,沒等到沈未雨被抓的消息,反而等來了一群仿佛要将她剝皮抽筋的人。
沈含月的房門被兩個侍衛模樣的人一腳踢開,沈含月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人二話不說架了起來往外拖,回過神來的沈含月終于想起來掙紮:“你們……你們竟敢如此大膽?快放開我!”
她一個弱女子哪能掙的過兩個大男人,毫不費力的就被拖出了門外。
看清了門外站了哪些人後,沈含月傻了眼,癱軟着跪在了地上,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被抓起來的不應該是沈未雨麽?莫不是……抓錯了?
沈含月大着膽子擡頭看了一眼,在面前站着的人裏搜尋六皇子的身影,卻沒想到第一眼看到了站在聖帝身邊的太子,以及……他身邊穿着黑披風的喚秋。
沈含月瞳孔巨震,滿臉的不相信,語無倫次的呢喃着:“不可能,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是喚秋?不是……不是大姐姐麽?”
弄出了這麽大動靜,朝華殿主殿的燈光也亮了起來,長公主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她的後面,跟着沈含月預想中此時已因為與太子私會而被問罪的沈未雨。
看着沈未雨向她望過來時似笑非笑的神情,沈含月只覺得被一桶涼水兜頭澆下,渾身的血液都瞬間冰涼,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