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那白衣人披頭散發,目眦欲裂,帶着不顧一切的兇狠朝着沈未雨和柳氏沖過來,正是發了瘋被禁足在通幽院的二夫人。
“沈未雨,柳輕言,你們都該死,都去死吧!”
二夫人口中發出嘶啞的咒罵聲,撲過來的同時手中寒芒一閃,沈未雨閉眼将柳氏抱住轉了個身,同時,左肩傳來鑽心的疼。
沈未雨悶哼一聲,拼盡全力将右手伸到左肩抓住了二夫人攥着匕首的手,硬生生将刺入後肩的匕首拔了出來。
皮肉撕裂的聲音響在耳邊,沈未雨咬緊牙關,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放開柳氏,回身抱住二夫人拼命推離柳氏。
二夫人瞪着血紅的眼,滿是怨毒的看着沈未雨,牙齒咬的咯吱響,根本不是發了瘋的樣子。
沈未雨恍然明白,原來,自己一直被騙了,二夫人真的是好演技,不僅騙過了她,也騙過了沈府所有人。
沈未雨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大意和心軟。
“沈未雨,你該死,你害死了我的含月,我要你們為我的月兒陪葬!”二夫人咬牙切齒,手中的匕首離沈未雨又近了一分。
二夫人已經徹底魔怔了,沈未雨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壓制她,後肩的疼痛不斷消耗她的力氣,意識也漸漸有些模糊。
不行,她決不允許娘親受到任何傷害。
沈府的護衛數目多于刺客,壓制只是時間問題,只要她能攔住二夫人……
沈未雨看了一眼旁邊的欄杆,在手臂脫力的前一刻将二夫人拖到欄杆邊,發狠的将二夫人往欄杆外推,可二夫人明顯是抱着同歸于盡的目的,摔下去的同時死命拖着沈未雨一起掉了下去。
“不要……”柳氏終于回過神來,呼喊着滿臉是淚的撲到欄杆邊。
呼嘯的風聲從耳邊吹過,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過了一秒。沈未雨腦海中閃過這麽長時間來發生的一幕幕,最後定格在月下秦深溫柔的臉上,眼角劃過一絲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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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又要再死一次了嗎?她還沒有親眼看見秦玦落入深淵,還沒有親眼見證她的弟弟和妹妹出世,最重要的,她還沒能和秦深長相厮守,就這麽死了,她真的不甘心。
“清兒!”
恍惚間,沈未雨耳邊好像真的聽到了秦深的聲音,驚怒的,恐懼的。
沈未雨猛的睜開眼,下一秒,落入了一個熟悉的,讓她能全心依靠的懷抱。
秦深滿眼驚懼的飛身過來抱住了沈未雨,随後将一只手還抓着沈未雨的二夫人狠狠一腳踢開,這一腳直接踢的二夫人摔到一旁的桌子上,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清兒,你怎麽樣?”秦深顫抖着手抱着沈未雨,力道看似很重,落在沈未雨身上卻無比輕柔。
秦深這些日子因聖帝留給他的公務忙的不可開交,今日一有時間,便找了借口去丞相府看沈未雨,到了丞相府才得知沈未雨陪柳氏去了醉仙樓。秦深心中隐有不安,急忙趕來,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了讓他痛到撕心裂肺的一幕。
秦深緊緊抱着沈未雨,看到她左後肩一片血污時,強自鎮定的按住她的傷口,可是發紅的眼眶和顫抖的嘴唇洩露的他內心的害怕和慌亂。
魏晉帶來的人此時也已經将二樓的刺客全部控制住。
沈未雨落在秦深懷裏的一瞬間便卸了力氣,臉色蒼白的吓人,努力維持着意識看向二樓淚流滿面,驚魂未定的柳氏,“娘親……”
“噓……我知道,別說話了……”
秦深止住沈未雨的話,一把抱起沈未雨,語氣蘊含着滔天的怒火,“魏晉,将沈夫人送上我的馬車,這裏交給你處理,務必一個都不要放過,另外立刻派人去宮中将胡太醫請到相府。”
“是。”
這聲音他人聽了或許會不寒而栗,可在沈未雨耳裏卻讓她無比安心,一直提着的心終于放下,洶湧的困意襲來,沈未雨看着秦深冷峻的側臉,失去了意識。
相府裏,聽雨閣和沉香院裏忙成一團。
柳氏還好,只是受了不小的驚吓,好在柳氏最近調理的好,腹中胎兒也已過了三個月,胎像穩固,只需好好卧床靜養便可。可柳氏放心不下沈未雨,在沈老夫人的百般安慰下才含淚躺回了床上。
沈未雨的傷就比較重了,傷口不大但是非常深,再加上失血過多,光是止血就花費了胡太醫快一個時辰。
秦深站在聽雨閣門外,看着丫鬟将被血染的鮮紅的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臉色陰沉的吓人。
沈丞相剛從沉香院過來,走到聽雨閣門口停下了腳步。
聽到消息時,沈丞相吓得手中的茶盞都摔在了地上,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認為已經瘋了的二夫人會做出這種事來。
說到底也是自己不忍,見她已經瘋了,便沒有再繼續派人看守,禁足也不過只剩了個名頭,可沈丞相哪裏知道以前在他面前乖巧柔順的二夫人竟會是裝瘋,還不死心的想要殺了自己的女兒和未出生的孩兒,若是清兒和大夫人出了什麽事,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沈丞相匆匆跑去了沉香院,見柳氏無事大松了一口氣,然後腳步不停的來了聽雨閣,見到站在門前周身散發着無形威壓的太子殿下,沈丞相心中一驚。
以往的太子殿下只能說是冷峻,而現在的太子殿下是他從未見過的陰寒和冷酷。
沈丞相看看太子殿下冷若冰霜的臉,又看看半掩的門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沈未雨,心中了然。
這時,魏晉走進了院子,看到自家主子的模樣也是頓了一下,然後低聲在秦深耳邊說了什麽。
“嗯。”秦深點頭,轉向沈丞相冷聲道:“沈大人,與此事相關的人已經都帶到了主廳,請沈大人移步去審一審吧。”
沈丞相明白,這看似是家事,可牽扯到了沈未雨,太子殿下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讓他審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二夫人如今做了這樣的事,又惹怒了太子殿下,沈丞相再多的不忍也消耗殆盡,如今不會也無法再救她了。
“太子殿下,賤妾做出此等陰毒之事,沖撞了太子殿下,臣鬥膽,還請太子殿下親自審理。”沈丞相恭敬拱手道。
秦深等的就是這句話,心痛的看了一眼門內屏風後床上模糊的人影,甩袖走了出去。
魏晉在後面看着自家主子冷硬的背影,搖了搖頭,驚懼過後,便是亟待發洩的怒火,他還是第一次看自家主子生這麽大氣,看來今日是要開殺戒了。
主廳內,跪了一排的人。
除了披頭散發滿臉血污的二夫人,還有今日醉仙樓刺客的頭子以及陳老爺和一個丫鬟。
秦深走到廳中坐下,待沈丞相也落座後,眼神示意魏晉開始。
魏晉看着自家主子宛如冷面閻王般的臉,深吸一口氣,躬身道:“太子殿下,據屬下的調查,今日的刺客和上次一樣,也是通過陳老爺的手找來的。而今日将沈大小姐和沈夫人的行蹤告知二夫人和陳老爺的人,就是這名名叫莺兒的丫鬟。”
被點到名的莺兒瑟縮了一下,頭低的更低。
“這丫鬟不是思思的麽?還是清兒給她選的,怎麽會……”沈丞相不敢相信道。
魏晉繼續道:“這的确是沈三小姐的丫鬟,不過是近期才進府的,而且屬下調查到,莺兒的姐姐正是上次由于給二夫人和沈老爺傳話被處死的丫頭啊喬。”
秦深眼神一冷“果真不愧是姐妹倆,你可知你姐姐是怎麽死的?就這麽上趕着重蹈覆轍?”
莺兒擡起頭,不再是以前那活潑陽光的樣子,反正死到臨頭了,她也沒必要再裝,冷笑道:“我當然知道,我姐姐就是被你們這些所謂的達官貴人之間的争鬥害死的,她不過是被人利用,結果事情敗露,她成了犧牲品,而利用她的人卻還活的好好的。”
莺兒睜着充滿仇恨的眼睛看過在場的衆人,最後落到因為秦深的一腳癱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二夫人身上,哈哈笑道:“我就是要攪的府裏雞犬不寧,看到你們不痛快,我才痛快!”
秦深冷冷一笑,“很好,本宮會讓你痛快個夠。來人,把啊喬的屍骨挖出來,和她一起,挫骨揚灰!”說完,秦深看着莺兒猛然僵住的表情,冷聲道:“現在,你也是害的你姐姐不得安寧的人了。”
“不,不要……”莺兒顯然沒有想到秦深會做的這麽絕,冷笑僵在了臉上,半晌盡數轉化為驚恐,之前有多無所謂現在就有多後悔,可惜秦深沒有給她求饒的機會,上來抓她的人直接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沈大人,看來上次生辰宴上的事還沒有引起你的重視,以後買人進府前一定要好好調查一下背景。”秦深對沈丞相道。
沈丞相連忙稱是。
秦深的眼神轉到了陳老爺身上,盯得人遍體生寒,跪在底下的陳老爺此時再也支撐不住,猛的癱倒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啊……”
陳老爺抖索着求饒,看着一旁女兒的樣子,禁不住老淚縱橫。
其實上次生辰宴的事情過後,陳家雖然明面上沒有受什麽影響,可自那以後,凡是與達官貴人所做的交易就總會受到各種各樣的阻撓,運進宮的東西也總會被無緣無故的退回來,早已不複從前。
陳老爺知道自己這是得罪了人,可他也沒有辦法,夫人去世,他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唯一的孫女也被處死,他心中怎能不恨,面對憔悴的女兒的苦苦哀求,他怎麽能無動于衷。
可惜,現在後悔也無濟于事了。
“陳樵,本宮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知悔改,念在你年事已高,本宮不殺你,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宮記得你們陳家,除了你這一脈,還有好幾房也都是做生意的是麽?”
陳老爺猛的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深。
秦深語氣冰冷,繼續道:“從今往後,京城方圓百裏之內不會再有你們陳家的一毫一厘之地,帶着你們家的人,有多遠滾多遠!”
陳老爺瞪大了眼,一時被這話震的腦袋發昏,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以後,已經被人拖出了門外,只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啞聲求饒。
只剩下二夫人和刺客頭子了。
二夫人早已只剩了一口氣,那一腳估計将她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偶爾抽搐兩下,刺客頭子也是今天的刺客中唯一還活着的人。
秦深起身往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道:“将這刺客拖下去,處以極刑,至于這陳氏,畢竟是沈大人的人,就交由沈大人處置吧。”
秦深走後,沈丞相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背過身深深嘆了口氣,“帶下去,一杯毒酒了了吧。”
太子殿下雖然有點冷酷,但帥還是很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