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聽雨閣內，沈未雨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但還處于昏迷中，趴在床上靜靜的沉睡着。
喚秋坐在床邊，小聲抽泣着用溫布巾給沈未雨擦着頭上的細汗。
剛才太子殿下抱着上身滿是血跡的沈未雨進來的時候，喚秋差點吓得尖叫出聲，後來太醫給沈未雨治傷時，喚秋一直忍着眼淚忙進忙出，如今總算安靜了下來，喚秋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小姐，怎麽喚秋一不在您身邊，就會出這樣的事呢？還有那個該死的莺兒，都怪奴婢沒能早點認出她的真面目……”喚秋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自責。
喚秋起來換毛巾時，秦深剛好從屏風外走進來。
“太……”
喚秋剛要跪下行禮就被秦深擡手打斷，接過喚秋手裏的布巾，揮手示意她出去。
喚秋看了看塌上的沈未雨，猶豫了一會兒，行了個禮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順便将房門帶上了。
秦深輕輕坐到床邊，用布巾輕拂過沈未雨的額頭，看着沈未雨蒼白的臉，心疼的無以複加。
“清兒……”秦深輕喚了一聲，聲音溫柔至極，與之前在主廳裏的冷厲判若兩人。
他已經找到當時在酒樓裏的人了解了當時的大致狀況，結果令他大吃一驚。
他一直知道他的清兒聰明并且堅韌，但再如何堅韌也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沒想到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竟然能那樣勇敢和不顧一切。
當秦深聽到沈未雨為柳氏擋刀且自己将肩上的匕首拔了出來時，心仿佛也被剜了一刀，他無法想象如果自己晚來了一步會發生什麽，那結果他絕對無法承受。
幸好……老天還是眷顧他的。
秦深看着沈未雨安靜的睡顏忍不住低下頭輕吻了一下沈未雨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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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兒，以後你在乎的人，包括你，都由我來保護，我絕不會再讓你有擋在別人面前的機會。”
沈未雨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她又回到了前世，在她被沈含月灌下毒酒之前，秦深逆着光踹開門救下了她，然後拉起她的手帶着她一路狂奔。
身後是沖天的火光和緊追不舍的六皇子與沈含月，前方是越來越近的宮門，秦深一直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但是他握着沈未雨的手上卻傳來源源不斷的熱度，像是冬日裏的火種。
就在兩人即将跨過宮門的一瞬間，一只利箭破空而來，穿透了沈未雨的胸膛，緊握的手驟然松開……
“不要……”沈未雨輕哼出聲，從昏迷中清醒。
“小姐？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喚秋小心翼翼的聲音響在耳邊，沈未雨緩慢睜開朦胧的雙眼，看到喚秋驚喜又擔憂的臉。
還好只是個夢……
“小姐，你終于醒了，你都昏睡了兩天兩夜了。”
“兩天兩夜……”沈未雨小聲呢喃，昏迷之前的記憶漸漸回籠，沈未雨想起她和娘親在醉仙樓聽書，遇到了二夫人和刺客的襲擊，自己為了保護娘親受了傷，還從二樓摔了下去……
對了，娘親！
“娘親，娘親怎麽樣了？還有娘親肚子裏的孩子……”沈未雨問的有些急，身體一動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疼得她倒抽一口氣。
“小姐，您還受着傷，小心些。”喚秋小心将沈未雨按住，安慰道：“小姐放心，夫人和孩子都沒事，在沉香院好好躺着呢，這會兒老夫人正在那邊陪着。”
“那就好……”
沈未雨放下心，又想起自己摔下去後，似乎是太子殿下救了她。
“是……太子殿下救了我？”
提到太子殿下，喚秋又想起沈未雨受傷那天的情況，眼眶不自覺的紅了，“小姐，你吓死喚秋了，你不知道，那天太子殿下抱着渾身是血的你回來時臉色有多吓人，府裏簡直亂成了一團。”
喚秋仔細将那天沈未雨昏迷之後的事一字不落的說給沈未雨聽，說到太子殿下懲處莺兒和陳老爺時，後怕的拍了拍胸口，末了還狠狠地罵了幾句莺兒。
沈未雨能想象到秦深那時的樣子，她是見過秦深發怒時候的樣子的。這個人看着冷淡，但是溫柔起來能溺死人，同樣，他不會輕易發怒，除非是被觸碰到底線，發起怒來也并非常人所能承受。
沈未雨心裏一酸，前世今生，她只見過兩次秦深發怒的樣子，兩次都是為了自己，她沈未雨何德何能。
“喚秋當時真的瞎了眼，居然會和那樣的人做朋友。”喚秋懊悔道，低頭跪在了沈未雨床邊，“小姐，對不起，都怪喚秋，不應該着了她的道，和她談論什麽醉仙樓，否則，夫人也不會想要出去瞧瞧。”
“這如何能怪你？說到底還是我大意了，識人不清，誰能料到一個個跟搭戲臺子唱戲似的能裝。”
其實二夫人一出來沈未雨就知道中了計，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莺兒。沈未雨搖頭失笑，也不知道自己這眼瞎的毛病什麽時候能好。
她一點兒也不覺得秦深的做法殘忍，幸好娘親沒事，若是娘親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只會做的更絕。
沈未雨讓喚秋起來，問道：“太子殿下這幾天……有來過嗎？”
“當然有，小姐您昏迷這幾天，太子殿下每天都來，而且每次都會帶來各種名貴藥材，老爺都讓備上太子殿下常喝的茶了。”喚秋笑道，為太子殿下對自家小姐的好感到格外高興。
“每天都來？”沈未雨微微驚訝，這麽無所顧忌，不怕別人說閑話麽。
“小姐，奴婢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那天太子殿下送你回來時那擔憂心疼的模樣，府裏人都瞧的清清楚楚，更何況老爺呢，從老爺讓人常備太子的茶就知道老爺也是默認的，府裏的人老爺和老夫人都敲打過了，沒人會也沒人敢亂說，小姐您就放心吧。”
沈未雨偏頭看着喚秋，“喚秋，我怎麽覺得你現在越來越貧嘴貧舌了，這些話都是誰教你說的？”
喚秋縮縮脖子，“奴婢自己猜出來的嘛，對了小姐你渴不渴？奴婢去給你倒杯水。”
因為沈未雨終于蘇醒，喚秋格外高興，出去倒水的步子都比平時輕快，沈未雨也不忍心說她，而且，她說的也是事實。
說實話，雖然秦深這麽做有些太過招搖，但是沈未雨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就着喚秋拿杯子的手喝了口水，沈未雨感覺舒服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想起什麽道：“喚秋，你幫我去把思思叫來。”
提到沈思思，喚秋也好像想起了什麽，“奇怪，小姐不說奴婢還沒注意，好像這幾天都沒看見三小姐，以往不是就喜歡往這裏跑麽？”
喚秋不說沈未雨也猜到了，這丫頭，估計又是習慣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覺得莺兒畢竟是她的丫鬟，自責的不敢來見她了。
沒一會兒，喚秋就帶着沈思思進了門。
“怎麽這麽快？”好歹隔着一個院子，怎麽倒杯水的功夫就來了。
喚秋笑道：“奴婢出去的時候，三小姐就站在門口往裏看，就是沒敢進來。”
沈未雨就着原來趴着的姿勢，讓喚秋先出去，然後朝着沈思思招了招手。
沈思思眼眶紅紅的看了沈未雨一眼，又低下了頭，手指摳着衣帶，猶疑着就是沒動步子，小模樣可憐的不行。
“思思，怎麽了？聽喚秋說這幾天你都沒來看大姐姐，你再這樣我可要傷心了。”
“大姐姐……”沈思思忍不住哭出聲，走過去伏在沈未雨床邊抽噎：“大姐姐，都是沈思思不好，若不是因為給我撥丫鬟，那個莺兒也就不會有機會害大姐姐了。”
沈未雨撲哧一笑，摸了摸沈思思的頭，“這是什麽邏輯？怎麽能把別人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這件事完全就是莺兒早有預謀，我的錯就是誤着了她的道，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聽大姐姐的話，不許再胡思亂想了。”
“可是……”沈思思想反駁，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睜着水汪汪的眼睛愧疚的看着沈未雨。
“好了，不許哭了。”沈未雨擦掉沈思思的眼淚，“你要是真為大姐姐好，就不要再亂想了，省的大姐姐還得分神來哄你，大姐姐傷還沒好呢。”
一提到傷，沈思思頓時不敢哭了，自己抹了抹臉，重重點頭，“好，思思知道了，大姐姐您快好好休息吧。”
沈未雨剛從昏迷中清醒，又說了這麽多話，此時的确有些困乏。
“那好，大姐姐睡一會兒，思思你先回去吧。”
沈思思搖搖頭：“思思不想回去，好幾天都沒見到大姐姐，想陪着大姐姐。”
沈思思說的認真，沈未雨也就沒反對，閉上眼很快就睡了過去。
趴着睡多少有些不舒服，沈未雨沒睡太久便醒了。睜開眼，沈思思還沒有走，正坐在一旁看着一碗粥發呆。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沈思思聽到聲音，回過神來，見沈未雨醒了，走過來道：“已經過了午時了，大姐姐起的正好，喚秋說大姐姐今天都沒吃東西，一定餓了吧，這粥的溫度正好能入口，我來喂大姐姐吃吧。”
沈未雨點點頭，想來她昏迷這幾天估計也就勉強能喂點湯水之類的，如今醒了，也的确感覺到了餓意。
沈思思将沈未雨扶起來輕靠在床頭，喂沈未雨喝粥。
剛喝完，喚秋就蹑手蹑腳的從屏風後探出個頭，見沈未雨醒了，呼了口氣笑着走進來道：“小姐，太子殿下帶着長公主來看你了。”
